第十五章誰是誰的救贖

當許吟知道的時候,怒氣衝衝地找到安若,“安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蔣老師找你聊過,她簡直是王八蛋,仗著自己是校領導了不起啊!憑什麽這麽冤枉你?”

安若異常平靜,“她拿校報社的前途做談資,我又能怎麽樣呢?”

蔣老師很聰明,她拿住了安若的七寸,她知道作為校報社的負責人,安若比誰都在乎校報社的發展,那是安若心血堆積的一切。

“什麽校報社,我們不幹了,我們去找蔣老師說。”

“小吟,我們當初答應過沈默聞的,會守好這個他夢想開始的地方。”

這是安若大二決定留在校報社的原因,雖然後來她堅守的東西早已改變。

“那是你答應過他,我才不管呢,我就是見不得別人冤枉你。反正陳封已經去了,我們也趕緊……”

“你說什麽?誰告訴他的?”

以陳封的脾氣,不知道會幹出什麽?

“我還要謝謝他呢,要不是他告訴我,我都不知道這事。”

安若並沒有把事情告訴任何人,既然是件不好的事,一個人扛就好了,何必要兩個人難受,總要有一個快樂著。

她不想知道陳封的消息,可是安若的消息陳封從未放棄過。

當安若和許吟跑到教育處時,隻聽見裏麵謾罵聲和砸東西的聲音。

“我不管你是什麽級別的領導,你憑什麽?我就問你憑什麽?”

“陳封,你想幹嘛?你知不知道毆打學校領導會有什麽樣的處分?”

“你放心,我不打女人,打你這樣恬不知恥的女人,髒我的手。”

“你,啊……”

陳封直接動手砸了教育處辦公室,嚇得蔣老師嚎啕大叫。

安若推門進來的時候,眉頭皺成了一團,“陳封你幹什麽?”

地上滿是玻璃渣,安若想都不想就往上踩,朝陳封走去。

幸好陳封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拽到一旁,“你是傻子嗎?不怕腳被紮傷嗎?”

他的聲音因為擔憂添了幾分火氣,安若被嚇到了,呆呆地望著他。

你也許不知道,那些年你隨意的一個舉動,卻可以溫暖我整個盛夏的心。

學校保安隨後而入,狼狽不堪的蔣老師如同見到了救星,像個潑婦一樣命令保安把陳封帶走。

“不用你們,我自己會走。”

蔣老師從角落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製服,保安來了,她也有了底氣,“陳封這件事情沒完,以後再好好處理你,安若你先留下。”

陳封立馬拉住安若的手腕,將她護在身後,“留下幹嘛?讓你欺負嗎?安若我們走。”

陳封以強製的手段將安若拽走,一直到行政樓門口,許吟緊跟其後,興奮道:“陳封,你怎麽不等等我,打蔣老師這種事應該帶上我,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曾有一刻,安若跟在那個男孩兒身後,迎著散落的陽光,固執地相信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背影,隻是她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手。

她用力掙脫開陳封,生氣地喊道:“好了,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許吟你又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許吟立即噤聲,陳封本就怒氣沒消,“難道看著她這麽欺負你嗎?你是不是傻?校報社不是你的全部,沒有人會真正在意你的付出。”

“你就當我傻,我自願的可以嗎?”

陳封說的對,冷暖自知,一個人自己的痛隻有自己最清楚,別人哪裏能設身處地地體會,頂多也就是不痛不癢地唏噓幾句,誰會真正在意?

“你不是傻,簡直無可救藥。你明明討厭這些惡心的人際關係,為什麽不去反抗?”

“這些都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是每天吃飽了撐得沒事幹才管你的嗎?”

“我的事與你無光,你走可以嗎?”

兩個人之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吵得臉紅脖子粗,許吟還是第一次看安若情緒這麽激動。

陳封突然沉默了,眼中異常平靜,安若說的對,她的事情和他有什麽關係,這個充足的理由,讓他無法反駁。

他淡淡道:“你說的對,我走。你不傻,傻的是我。”

也許是傷心了,是失望了。

安若站在原地,看著那個失落的背影,她知道他是氣極了,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好,可她沒辦法。

許吟有些小埋怨道:“安若,你不該這麽說陳封的,他也是關心你。”

安若有些無力,“我不這樣,怎麽讓他走?怎麽回去找蔣老師?”

“你還有去找她?”

“我會處理好的,你先回去吧!”

“安若……”

許吟和陳封一樣恨安若的不爭氣,可是安若的脾氣和沈默聞一樣,就算氣死自己,也不管用。

當安若站在蔣老師如廢墟般的教室裏時,這位道貌岸然的領導就沒停止過抱怨。

“這個陳封,仗著家裏有點背景,他了不起啊,看我不收拾他,我不僅要停止他在校報社的工作,還要上報學校,給他處分。”

安若淡淡開口:“蔣老師,我回來不是來聽您演講的。”

“你說什麽?”

“我回來是想來告訴您,如果您還希望我背您侄子黑鍋,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蔣老師怒不可遏,氣到發笑,“安若,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你知道我是誰嗎?”

安若依舊平靜,“我知道,可是我勸您,最好放棄處分陳封,不然我您侄子也不好過。”

“你敢威脅我?”

“您之前何曾不是威脅我。放過陳封,您還能換個宅心仁厚的良師名聲。如果您執意追究陳封,我也不管什麽報社的未來,我保證您侄子的事情,還有你濫用職權的事情,都會被添油加醋地公布於眾。”

安若說完,奪門而出。

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害了誰,誰幫了誰。

陳封為安若出頭,安若為陳封背黑鍋,誰又是誰的救贖,也許是簡單的他們選擇背負的太多。

安若的話起了作用,蔣老師沒有再追究陳封的事,隻是她並沒有放過安若。

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裏,安若成為學校領導批評的重點對象,有些領導對安若的所作所為十分厭惡,有的失望至極。

蔣老師為了挑她的錯,也是費盡心思,各種找茬,動不動就叫到辦公室批評。對報社也是如此,日常資金減半,報社出的每一份報紙都被貼上各種不合格標簽。

那個月裏,安若受盡了各種冷嘲熱諷,人們的輿論導向從來都是跟風的,不知情的人比當事人還有熱情地發表高論,一個人說不好,一萬個人跟隨,一個個義憤填膺,可他們又知道多少內情,熟不知做了別人的槍,卻還驕傲地以為自己主持了正義。

愚蠢,又可笑。

隻有安若自己知道,那一切承受起來,談何容易?

她會在角落裏委屈地掉眼淚,卻不會讓自己哭太久,可她沒有想過堅強也會有消耗光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