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悲傷悄然開始

“安若,這都開學一個月了,季宇回法國看父母就算了,陳封一次都沒來過報社,他到底在幹嘛?”

許吟忍不住抱怨,從寒假到現在,陳封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也就是開學的那一次,其他時間連微信都不回。

安若愁眉緊鎖地看著報紙的初稿,“這篇文章很有問題,你們審稿的時候沒發現嗎?”

許吟扭過頭看了看,更氣了,“這是學校領導欽點的文章,就是上次訓咱們的教育處蔣老師,說是必須登在校報上的。”

“可是這篇文章問題很大。”

“反正是領導欽點的,文章有問題也找她。更何況咱們和她關係本來就不好,你不給她登,她會找你麻煩的。”

“那也不行,這文章……”

許吟的話題萬年不變,“安若,每次審稿都是陳封的任務,他現在尥蹶子不幹了,你是不是應該管管他,不能把他的任務都攔到自己身上。”

安若有些猶豫了,她也不知道陳封最近到底在幹嘛,“也許,他很忙吧!”

許吟搶過安若手中的報紙初稿,“他忙什麽?我剛才明明看見他在籃球場打球,你去找找他,把他給我喊回來做事。”

“好,我審完稿去找他。”

“不行,我審稿,你現在就去。”

安若拗不過許吟,又搶不回報紙初稿,隻好乖乖地去籃球場找陳封。

籃球場向來是男生揮灑汗水的地方,同時也是女生雲集的地方,畢竟有陳封打球的地方,哪裏能沒有迷妹?

很快,安若在女生最多的地方找到了陳封。

他剛打完球,迎麵走來,安若本想和他打招呼的,可陳封卻好像沒看見她一樣,直愣愣地走過去了。

多年之後,安若回想起來,似乎所有傷心的故事都是從那個決絕的擦肩開始,隻是她還沒有準備好。

“陳封”,安若的語氣裏藏著怒火。

陳封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頭,不耐煩道:“幹嘛?”

安若有些懷疑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陳封,那個嬉皮笑臉的陳封何曾會這麽對她說話。

“我有得罪你嗎?”

開門見山,安若想可能是自己做了什麽惹他不高興的事情。

“沒有”,陳封直白地回應,語氣很差,頭都不回地往外走。

安若深深皺眉,問道:“那你為什麽不來報社?”

陳封把擦汗的毛巾搭到肩上,忍住怒火,轉過身來,冷冷地說:“你來得正好,我一次性說清楚,我要退出校報社,以後都不會再去了,你們也別來煩我。”

安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上個學期還好好的。

“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退出?”

陳封這次沒有理會安若,徑直地準備走出籃球場,安若快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安若不懂,為什麽陳封突然變成這樣,可不可以不要讓她這麽措手不及?

“你說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麽?”

陳封看著安若,滿眼的厭惡和不耐煩,就像在看一個垃圾,唯恐避之不及,絲毫沒有在乎那眼神對於安若而言多刺心。

“沒有為什麽,我厭了,煩了,我惡心報社每天忙碌的生活。還有你,你憑什麽讓我每天把大把的時間貢獻在那裏,又憑什麽每天對我指手畫腳?”

安若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難以接受陳封的這些話和字眼。

“安若,學生社團隻不過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你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像你一樣把它當成全部,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嗎?校報社在我眼裏算個屁。”

所有人都可以說出這句話,可為什麽偏偏是陳封?

原來,在我眼中視若珍寶的東西,在你眼裏從來一文不值。

“陳封,你當初明明答應我……”

陳封不屑一笑,目光傲慢而冰冷,“我答應過你什麽?再換句話說,你以為你安若在我眼裏算什麽?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生。你有什麽資格和我談承諾?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樣子讓我惡心。”

安若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麽,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啞口無言,胸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個女生突然出現,手中拿著一瓶水,走近陳封,看著眼前場景,有些疑惑,“陳封,你要的水我買回來了。”

陳封一把拉住那個女生的手腕,“我們走。”

安若傻傻站在原地,看著那個背影沒有絲毫猶豫地離開,不知所措。

旁邊看熱鬧的女生小聲議論著。

“唉,什麽情況?”

“哪裏有什麽情況,一看就是那個女生追陳封,被拒絕了唄。”

“這種戲碼,不知道每天在陳封身上上演多少回?”

“那個被陳封拉走的女生是誰?”

“她是漢語言文學係的,校花級的美女,言亦涵,據說是陳封現在的女朋友。”

“怪不得被拒絕,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哪裏比得過人家?”

那天後,安若一時間成為一個人們茶餘飯後談論的笑話,許吟知道後,差點衝過去打陳封一頓,可是被安若攔下了。

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陳封說的話,在那之前,她不想再聽到任何有關陳封的消息。

校報社隻剩下安若和許吟苦苦支撐,五個人的工作全壓在兩個身上,那段時間安若真的很累。

人難過的時候,總會回想起以前,隻是那時的我們還不懂,有一天就連那糟糕的現在都回不去了。

新的一期報紙出版了,那篇安若覺得有問題的文章果然出了事,因文章涉嫌抄襲,竟被原作者舉報,準備通過法律手段爭取權益,校報社一時間被推倒風口浪尖上。

而安若和許吟都心知肚明,那篇文章是教育處蔣老師的侄子薑子傲寫的,所以才會被蔣老師極力推崇,硬加進報紙裏。

更令安若沒想到的是,蔣老師會找自己談話。

“安若,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關於子傲那篇文章,我想通過校報社解決,我希望你發聲明說是校報社的工作失誤,導致文章作者名字寫錯。或者,我最希望的結果是,你願意扛下這個責任,向原作者道歉,說是你整理的文章……”

安若不明白,情緒有些激動,“整理文章是什麽意思?是說這篇文章是我寫的?是說我明知道是抄襲文章有風險,所以按上了薑子傲的名字冒名頂罪?”

蔣老師立馬急了,義正言辭道:“安若,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雖然你接下來會接受一些很嚴肅的批評處分,但我事後會補償你,還可以給校報社更充足的資金和更廣泛的權利。我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蔣老師再說什麽冠冕堂皇的話,安若都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離開辦公室後,望著校園的天空,始終無法接受那個以公平公正著稱的蔣老師居然是這樣的,自私自利,裙帶關係,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其實,從長大那天起,我們就知道課本裏的仁義道德在現實麵前不過是錦衣華服,世界也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光鮮亮麗。

蔣老師說好給安若時間考慮,可是私下裏卻已經做好了讓她背黑鍋的所有準備,安若一時間又成了校園風雲人物,厚顏無恥地把自己抄襲的文章按上別人的名字,這些謠言想到不用想就知道是誰散布的。

安若第一次知道唾沫星可以淹死人,當人言可畏擺在麵前,曾經侃侃而談的淡然都是浮雲,隻是那悄然開始的悲傷遠遠不止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