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你的對手是我
很快,季宇從法國回來了,他風風火火地找到了安若和許吟。
“今天是陳封的籃球比賽,我們一起看吧!”
他剛回來不久,又向來對校園八卦不感興趣,自然什麽都不知道。
“你們怎麽不說話啊?以前陳封打球賽,我們都會去給他加油的。”
許吟雖然之前很生陳封的氣,但畢竟知道陳封的心是向著安若的,也就不那麽生氣了,隻是安若和陳封的磁場總是怪怪的。
她看了看安若,勸道:“要不我們一起給他加油吧,以前我們可是每場必到的。”
安若再不願意,被季宇和許吟硬架過去,他們一人拉一個胳膊,她倒是想跑,沒門啊!
籃球場也是熱鬧非凡,有陳封的地方,妹子如雲。籃球場人爆滿,連個坐的位置都難找,還是許吟機靈,找到了前排的位置。
但是,安若剛走過去,便被籃球直接砸中頭。
許吟看著安若被砸得生疼,立即叫道:“誰啊?居然往觀眾席上扔球。”
一個身穿藍色球服的男生走了過來,一米八的氣場,卻不懷好意地笑著,挑釁地問道:“你就是安若?”
安若揉著頭,看了眼前人,她確定不認識這個人。
“我知道你是安若,可你應該不知道我的名字。記住,我叫薑子傲。”
薑子傲,蔣老師的侄子,那個抄襲別人文章,還要登在校報上炫耀的人,那個讓安若背黑鍋的人。
許吟立馬氣道:“你就是薑子傲,我們不找你算賬就算了,你居然還敢故意砸安若。”
薑子傲彎下腰,平視安若的眼睛,挑釁地彎起嘴角,“不就是讓你出來澄清一下嘛,還答應了你事後補償,背個鍋怎麽了?你居然到處說我的壞話。”
不知道是誰在學校裏說出了抄襲文章的真相,現在輿論導向分成兩批,一批指責安若,另一批在知道事件真相後,出來維護安若,謾罵薑子傲。薑子傲被人罵得狗血淋頭,自然以為一切是安若做的。
安若笑了,毫無畏懼地迎上了薑子傲的目光,“鍋我背了,你的壞話我也不屑說,信不信隨你。”
一身紅色球服的陳封突然出現在薑子傲身後,手搭在他的肩上,淡淡問:“在說什麽呢?”
薑子傲看了陳封一眼,衝著安若輕蔑一笑,“在說,她不過是個心機婊。”
許吟忍不住了,“你……”
安若攔住了許吟,季宇在一旁也很生氣,可是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勸道:“這位同學,請你不要太過分。”
陳封麵無表情,異常平靜,隻是拳頭越攥越緊。
薑子傲察覺到陳封不友善的目光,明白過來,立馬不屑地笑道:“你好像也是校報社的吧!”
陳封指著籃球場地,冷冷說:“是。從現在開始,你的戰場是那裏,你的對手是我。”
安若很少看到陳封嚴肅到冰冷,想必是氣極了,可她卻從沒有想過他是為了自己。
也許在愛情裏就是這樣,越發明顯的痕跡,就越發不敢確定,恐怕隻有局外人才能看明白,那時她在他心裏有多重要。
薑子傲立馬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有意思。”
籃球比賽開始了,坐在觀眾席上的安若卻一直提心吊膽。
10比0,27比9,34比12,陳封所在的紅隊以絕對的實力碾壓藍隊。
薑子傲氣急敗壞,下了黑命令,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隊員,不惜一切代價圍住陳封,就算用絆的,用撞的,用摔的。
安若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陳封被人故意撞倒在地很多次,最嚴重的一次胳膊劃出了血,對方已經完全不在乎輸贏,隻要陳封不好過,一切都不重要。
在場的觀眾好多都看不過去了,因為對方下手太狠,也因為陳封太拚命,看著讓人心疼。
結束哨子吹響的那一刻,許吟和季宇終於鬆開了為陳封緊縮的眉頭,而安若懸著的心也總算落下了。
結果自然是陳封所在的紅方勝,薑子傲氣得摔球踹牆。
隻是在安若、許吟和季宇走過去關心陳封之前,一個女生早已衝到陳封身邊,溫柔的聲音摻著擔憂,“你怎麽樣?要不要去醫務室看一下?怎麽這次打球這麽拚命?”
許吟老遠就朝陳封豎起了大拇指,“陳封,打得棒。”
季宇走過去,拍著陳封的肩膀,“打得不錯,就是你什麽時候也成了和沈默聞一樣的拚命三郎了?”
那個時候,季宇還不懂,愛會讓一個人有盔甲,也會讓一個人有別人不能染指的底線,那是一個人最大的弱點,也是一個人的軟肋。
“這位是弟妹吧”,季宇驚豔地看著眼前的女生,確實不是一般的漂亮。
女生臉色一紅,更加好看,彬彬有禮,“你應該是季宇吧,常聽陳封提起你,我叫言亦涵,是陳封的……女朋友。”
她說話的時候羞澀地望了一眼陳封,陳封也回以淡淡的笑意。
安若靜靜看著,總覺得心裏某個地方很堵,很不舒服,“去看看醫生吧,傷口需要處理。”
三個人裏麵,隻有安若在乎的不是賽況,而是他的傷。
薑子傲老遠看著一群慶祝的人,冷笑了一下,再次舉起了球,認真瞄準,這次他保證打爆那個姓安的頭。
“小心。”
安若遠遠看著球飛過來,本能的畏懼讓她閉上了眼,隻是那個背影擋住自己的一瞬間,溫暖又心疼。
你知道嗎?
你站在我身前的那一瞬,我以為我擁有了全世界,不用再畏懼任何傷害。
球快速地飛過來,陳封一秒擋在安若前麵,球正好砸中他的右臉,嘴角砸出了血。
球反彈,砸中了一旁的言亦涵。
其實多年之後,言亦涵也曾坦言,從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在陳封心裏的重量永遠比不上那個女孩兒。
球飛過來時,人的第一反應,女朋友和那個女孩兒之間,他終究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擋在那個女孩兒身前。
回過神來,陳封是打籃球的,知道這一球用了多少力氣,更知道這一球如果砸到安若頭上會是什麽後果。
陳封啐了一口血水,眼露凶光,徑直地朝薑子傲走了過去,後麵跟著幾名紅隊球員。
他帶著一身傲慢的痞子氣,顯然是真的怒了,“你想怎麽樣?”
薑子傲自然毫不畏懼,帶著自己的球員迎了上去。
“你說我想怎麽樣?”
陳封隻是一笑,不摻任何溫度,“我發誓,如果剛才那一球真的砸中她,你現在一定不會立在我麵前。”
一時間,籃球場劍拔弩張。
薑子傲握緊了拳頭,顯然陳封的話也戳中了他的怒點,“看來你是鐵了心護著那個姓安的?”
“是。”
簡單一字,他說的理直氣壯,又不容人反駁。
“你和她什麽關係?”
陳封冷冷道:“朋友。”
薑子傲瞥見了一旁擔憂正甚的言亦涵,輕蔑一笑,“你們什麽關係,我是無所謂,沒記錯的話,旁邊那個是你女朋友吧,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所謂了。”
言亦涵麵色難堪,安若又何嚐不是。
遠處的體育老師看到情勢不對,一聲口哨,“你們幹什麽呢?”
薑子傲立即笑著回應,“老師,沒幹什麽,交流交流球技,我們這就回去。”
臨走時,薑子傲走到安若麵前,滿臉笑意,在她耳邊低語,“這件事沒完。”
他又看了眼陳封,吹了個挑釁的口哨,才離開。
眾人也隨後離開籃球場,約了一起吃午飯慶祝贏得比賽,季宇一直纏著言亦涵說陳封的糗事,許吟一副迷妹的樣子和陳封籃球隊的隊友聊得起勁。
而安若走在最後麵,眉頭一直緊皺,心事重重。
忽然,陳封身影出現在她跟前,擋住了綠蔭道上散落的陽光,修長的手指點在她的額頭中間,“別皺了,看著真醜。”
安若一愣,對上他的眼睛,就像跌入蔚藍的大海。
那年盛夏,蟬聲刺耳,他的指尖很涼,可她心卻很暖。
她難得像個孩子一樣較真,“在你眼裏,我什麽時候不醜過?”
陳封一笑,“一直都很醜。”
可是怎麽辦,我就是喜歡。
陳封和她並肩而立,漫步在隊伍的最後,聽著盛夏的風聲,連嘴角都微微上揚。
“安若,別擔心了,一切都交給我。”
“交給你什麽?”
陳封注視著她清澈的眼睛,有些失神。
如果可以,把你交給我,行嗎?
“你猜。”
“無聊。”
安若低著頭,眼睛裏映著腳下的樹影,“謝謝你,剛才的事謝謝你……”
陳封玩笑道:“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看你以後還怎麽說我不靠譜?”
安若一笑,“你本來就不靠譜,不過你要是女孩子就好了,還能做我的知心大姐姐,還能……”
還能一輩子陪在我身旁。
“那有什麽難的?你要是喜歡,我就為你留長發,絕對不剪。”
那一刻,安若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話裏幾分真假,明明嘴邊笑得那麽隨意,卻又認真得讓她恍惚。
傻瓜,我怎麽可能真的讓你留長發,可你怎麽能真的答應?
那年盛夏的甬路上,總有些心跳比透過葉隙的陽光還要猝不及防,總有些情節比你預想得還要鮮活明亮,總有些人不動聲色便可撼動你整個盛夏時光,可是……
“陳封”,言亦涵朝他走來,一把挽住他的胳膊,巧妙地將他和安若隔開。
安若笑了笑,目光如雨悲傷,可是……你終究是別人的啊!
陳封看著安若走開,眼睛裏一瞬失落劃過,其實他本不該靠近她的,可是看到她難過,就忍不住想逗她開心。
安若,我們之間隔了山海嗎?
如果不是,為什麽會遙遙相望?
那天陳封和言亦涵走了之後,安若和他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冰點,他也一直沒有來過校報社。
一個星期過去了,薑子傲並沒有再找安若麻煩,許吟一直和安若在一起,寸步不離。
許吟說要是有人敢欺負安若,她就用柔道把他打趴下,安若被她的樣子逗笑了。
那一陣子,唯一不平靜的事就是許吟又和顧泉鬧分手,顧泉還把許吟送他的東西都寄還給她,奇怪的是許吟這次不哭也不鬧,隻是默默地把東西又寄了回去。
那是安若第一次在天真如孩子的許吟眼中看到成熟,她覺得這樣安靜的許吟有些陌生,有些不習慣。
許吟好像要長大了,可安若不希望許吟長大,因為這世間唯一能讓人快速成長的方法,無外乎是生死巨變。
承受怎樣的傷痛,便換得怎樣的沉穩,隻是那傷痛未必是每個人都承擔得起的。
故事一點點續寫,一點點走向結局,而沈默聞早已離開,陳封也再也不會回來,許吟的眼中也開始有安若看不懂的東西,所有人都變了。除了季宇,似乎依然如初見時陽光開朗,不知道還能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