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4章 琴音布疑陣
羊劍容眼見儒子不辭而別,知他並非無情,而是一旦開口,必定無法舍棄,心想:“儒郎初任儒門掌教之位,便在人前糾纏於兒女之情,又如何能服眾?”她忍不住暗自垂淚,站起身來,向前追去。身形甫動,便覺內息紊亂,胸中一口惡氣忍不住直湧而出。隻覺嘴中苦澀,所吐之物,竟是一股鮮血,大驚之下,扶石坐下。
樊時二人見此,本欲上前攙扶,但儒門中人男女大防之念極重,更何況羊劍容此時貴為儒門掌教夫人,尊卑有序?眼見她站不穩當,更是不便出手。
羊劍容口中吐血,自知此舉是傷及經脈內髒之故。她重傷之後仍是強催靈力彈琴,後又不惜元神出竅護儒子的仙身,以致內力全失。她坐在石旁後,欲運功調息,但因內力空空如也,越是強行運功,越是心焦神慌。不由得汗滴如豆下,無奈之下,隻得靜坐。
樊時二人抽出長劍,率眾四下來回巡視,戰戰兢兢,不敢稍有絲毫大意。
約半個時辰後,羊劍容漸覺內息平和,又站了起來,四下張望,卻又哪裏見得著儒子的蹤影?回過頭來,對著樊時二人說道:“相煩兩位在此護佑四子,小女子尚有諸多疑團,須向儒公求解,失陪!”轉身欲走,如此口氣,顯然是將自己視作儒門中人。
樊正名道:“羊……羊姑娘,儒公命我等在此守衛,小人不敢僭越!”羊劍容執意要行,樊正名道:“羊姑娘若是決意要行,恭請以獨角獸為坐騎,獨角獸通靈,腳力強勁,可免一番跋涉之苦。我等帶同悌智禮恕四子緊隨其後。”
羊劍容點頭道:“如此甚好!”當即跨上桃林兵卒牽過來的獨角獸。獨角獸與流民搏擊,一時喪失靈性,但經樊正名等一番**後,立馬回複。羊劍容以之代步,一路上翻山涉水,如履平地,向著儒子所去之處飛奔。一口氣奔出數十裏後,獨角獸仍是雄健非常,絲毫不見急喘。
獨角獸雖是神駿,但羊劍容畢竟傷後身子羸弱,一陣劇奔後,漸覺體力不支,雙眼發黑,腹中隱隱作痛。她忍不住伸手一摸,無意中恰好碰到恭子慧劍,心中想道:“我隻是腹痛氣悶,隻欲作嘔,難道一語成讖?當真有儒郎的骨肉了麽?儒郎醫術高明,無所不能,豈會有錯?哎!這本應是一件好事,卻大大的違背了師父她老人家的教誨,日後如何麵對師父?”一時間心緒不寧,思潮翻湧,又是嬌羞又是歡喜,更是驚惶亦複苦悶。
如此行了大半日,仍是不見儒子蹤影,卻覺一路漸熱,行出數裏,隻見陣陣焦臭惡味不時撲麵而來。樊正名道:“羊姑娘小心,前麵恐怕便是玄冥教惡徒布下的刀山火海!”
羊劍容聽得“刀山火海”便在眼前,哪裏還肯停留?催促獨角獸急行。獨角獸見主人急催,當即四蹄疾奮,去勢如風。
樊正名急忙追了上來,又說道:“羊姑娘切勿不可大意,咱們儒門掌教的誅仙令被妖人盜去,以致這刀山火海陣勢威力大增……”見羊劍容聽而不見,也就不再多言。
頃刻間,眾人又前行了三裏路程。
但見眼前一片煙燼繚繞,飛灰撲麵,滿眼蒼涼沉寂,偶爾傳來一兩聲“劈啪!”聲響,格外入耳,此番景象自是烈火燎原後所致。
羊劍容歎道:“這玄冥教中人當真了得,這刀山火海之術當真神乎奇妙!”四下張望,除了一片望不見盡頭的灰燼外,不見任何人影,心中一沉,催獨角獸往火場中踏去。樊正名唯恐有失,率眾緊隨其後。眾人四下翻尋,除了偶然見到燒焦的野獸之外,一無所獲。放眼四野,見灰燼連綿不盡,羊劍容又是興奮又是失落,興奮是因為儒子尚未喪身火場,失落是因為見不著儒子的人影。
如此尋覓,不覺天色已黑,隻得尋了一處避風山坡,就地露宿。
山野被大火卷過後,果腹之物極是難尋。樊正名率眾好不容易尋得幾隻喪命火場中的野獸,挑揀了一隻熟透卻未燒焦的獐子遞給羊劍容,然後又取出兩隻鬆雞,撕下雞腿,供四子食用。悌智兩子尚可自行用食,禮恕兩子卻需喂食。獨角獸以草為食,大半日狂奔後,食欲正旺,卻苦於大火後山野不剩半寸草根。
羊劍容心道:“儒郎尚未見得,總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去尋!”當即開懷大食,不禁想起舊日二人舟中烤魚對酒的光景,一切曆曆在目。羊劍容與儒子一見如故,兩心相傾,此時分離,自然相互掛念,魂牽夢縈,無時無刻。正自追憶,眼見禮恕兒子無法進食,當即撕下一條獐腿,喂二子先食。
次晨醒來,整裝待發,忽聽得一陣淩亂之聲傳來,循聲望去,隻見一群衣衫襤褸之人四下翻尋,似乎正在灰燼中覓食。忽一人興奮的喊道:“兔子!兔……”猛然醒悟,轉過身去,將一塊炭塗之物揣進懷中,舍命奔走,餘人緊追不舍。
羊劍容心中歎道:“天下饑民何其多!孤苦女子更是不堪,玉女門救得了哪一個?”忽聽得馬蹄聲響,數十人自西南方疾奔而來,均是披肩散發,手執凶器,羊劍容叫道:“南宮劍郎!”立覺背脊涼透。若在往日,她功力尚在,決不將眾人放在眼內,而此時身無禦敵之力。
誅仙台上,南宮劍郎曾率眾威逼儒子交出羊劍容,其時樊正名與時習之因受治子蠱惑,率桃源兵卒伏擊儒子尚未歸來。事後曾聽人講起南宮劍郎大鬧誅仙台之事,此時又見羊劍容神色不安,樊正名當即說道:“羊姑娘,你與四子先行,我與時兄弟率眾殿後。”將隨身攜帶的一柄匕首交給她,然後低嘯傳喚獨角獸。殊料獨角獸早已不見了蹤影,想必是饑餓難挨,反目不認主人,半夜逃竄覓食去了。
山腳下塵頭滾滾,數十騎早已飛奔而來。為首一人,自左額至右顴上拖著一道長長的傷疤,右眼的眼珠被啄,更顯陰森可怖,自是南宮劍郎了;身後有僧有俗,有胡有漢。當中一人以長刀挑著一粗布包裹喊道:“餓鬼聽著,少主問話,不想餓死的就如實回答!”流民聽得有果腹之物,圍將過去。
樊正名長劍在手,喝道:“來者何人,擅闖桃源!”與時習之飛身上前,雙劍齊搶南宮劍郎。
南宮劍郎見二人身法不俗,也不敢大意,左劈右砍的還了一招,說道:“我爺爺是南宮一劍,大名鼎鼎的南宮一劍。南宮一劍何許人也?告訴你,南宮一劍乃玄冥教四大天王,你敢得罪我,就是得罪玄冥教!”聲調古怪,口音獨特,此番大肆自吹自擂,巴不得將全副家當盡往玄冥教上掛。
羊劍容見樊時二人已和南宮劍郎交上了手,忍不住歎道:“這南宮劍郎真能纏,從南宮塢堡一直追到桃源,又從桃源一直追到此。倘若儒郎在此,豈容爾等鼠輩放肆?”舉目四望,雖有樊正名和時習之率這桃源兵卒在旁,卻覺天下之大,若無儒子相伴,竟無處可安身。此時雖然無處可逃,卻仍覺越是遠離南宮劍郎越好,左右手牽住禮恕二子便走。禮恕二子經過這夜休養,雖未健複如初,卻能行走。
幸而流民爭湧,而樊時二人率眾拚命迷惑拖延,羊劍容與四子走出了三裏後仍是無人追來,心中懸著的大石方始放下。
悌子見禮恕二子神色痛苦,說道:“師娘,咱們……”
羊劍容聽得“師娘”兩字,倍覺突兀,說道:“師娘?”卻聽得悌子繼續說道:“咱們總算逃離魔爪,暫且歇息。”羊劍容亦是困乏難支,依言歇腳。
悌子又道:“師娘……”羊劍容覺得“師娘”之稱極為別扭,說道:“儒公是你們的叔叔,你為何叫我師娘?我有這麽老嗎?”悌子笑道:“儒子叔叔教導咱們玄術,名副其實的良師益友。咱們不叫你師娘,那叫什麽?”
羊劍容臉色蒼白,卻仍是禁不住一陣緋紅,說道:“既是良師,又是益友,為何不叫羊姐姐?”悌子說道:“隻要羊姐姐喜歡,咱們就叫你羊姐姐得啦!隻是咱們與將來的恭子乃同門,日後以兄弟相稱,稱你為姐姐的話,豈不是亂了輩分?若是本門長老得知,定然氣得瞪眼吹須!”
羊劍容被悌子逗得一樂,說道:“你這悌子,也是胡鬧之輩。”悌子卻道:“不然!不然!咱們儒門十四子,慧劍擇有緣人而授,有緣人因慧劍而修,個個名副其實。”羊劍容道:“哪十四子?”悌子便將十四子的名號說了一遍,此時除了信子和儉讓之外,其餘都是仙劍有主。
禮子說道:“隻是咱們沒想到,溫良二子的娘竟是慕容寒。慕容寒乃桃源外之人……”智子立馬向他打眼色。
悌子卻笑道:“如今桃源大亂,哪裏還分什麽內外?”餘子一起稱是。
這一番說笑,逃難的壓逼心情一掃而空。悌子還待再說,卻見不遠處盡是黑煙滾滾,蹄聲隆隆,正是南宮劍郎一行人緊追而來。五人一看,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羊劍容心道:“今日落入南宮劍郎之手,必定遭受一番折辱。”
悌子說道:“羊姐姐,我們四人抵擋一陣,你快逃!”羊劍容說道:“南宮劍郎玄術修為了得,又是陰險狡詐之輩,你們不是他的對手!他們要捉的是我,與你們無涉。你們不必牽連在內。”
悌子卻道:“羊姐姐,你這是什麽話?你待儒子叔叔情深義重,又得轉恭子慧劍,咱們豈可袖手旁觀?”
四子雖是年幼,畢竟是儒門中後輩翹楚,慧根悟性,無不上佳,自然能明白羊劍容的心意。他們深得儒門禮節熏陶,耳濡目染,信義至上,決不願獨行,一定要與羊劍容共抗強敵。
此時,眾人遙遙領先於南宮劍郎,顯然是爭功邀賞而來。
羊劍容見行蹤已然暴露,無法逃脫,忽然急中生智,對著四子低聲幾句,當即從腰間解下一布袋,取出古琴。然後往身後一塊燒得炭黑的大石上一靠,盤膝而坐,閉目養神一般。悌智在左,禮恕在右,分站兩旁,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眾人縱馬追趕上來,見羊劍容呆立石上,如仙臨凡,心神**漾,竟一同勒住馬匹,神情陣陣癡呆迷醉。南宮劍郎見羊劍容身前擺著古琴,氣定神閑,臨危不懼,一時不知其中玄虛。他們當中不少人吃過琴音之苦,一時不敢妄動。
忽然一僧人叫道:“這妖女內力已失,彈琴擾人心魔的本事使不出來,她在酒船上就曾耍過這詭計。大夥一起上!”
羊劍容心中一凜:“原來這惡僧竟是漏網之魚,竟能從蓼兒窪上逃得性命!”但如此情勢已是有進無退,索性手指凝勁,古琴錚錚作響,然後說道:“南宮劍郎,你自稱南宮一劍的孫子,南宮一劍是何等英雄的人物,哪裏會有你這般沒出息的孫子?手下歸附的盡是一些酒囊飯袋,這大和尚更是膿皰一個!”
那和尚聽得琴聲,仍是忍不住急掩住耳朵,卻不覺有何異樣,說道:“這妖女果然是故弄玄虛!”羊劍容道:“大和尚,你能從蓼兒窪上逃得性命,想必記得誰人將我請去,為何要將我請去!我的琴聲製服不了你,難道孟君婆婆老前輩的靈火鳳凰治不了你嗎?”
眾人一聽到靈火鳳凰的名頭,駭然失色。無為子的白鳳凰與孟君婆婆的靈火鳳凰大戰時,流民曾參與奪食,混在當中的人曾親眼目睹儒子以琴音驅鳥。那孟君婆婆在蓼兒窪上將羊劍容劫去,曾揚言要她去伺候惡禽。事後想來,那些惡禽自然是指靈火鳳凰。此時思之,仍是不寒而粟,心有餘悸。
南宮劍郎等初入桃源時,亦深受靈火鳳凰之苦,自己少了一顆眼珠就是拜它們所賜。回想起初時跟隨而來的手下盡數橫屍於鏡練河的那一番慘狀,此時再聽得這靈火鳳凰的大名,雖吃不準羊劍容所言是真是假,心中卻早已氣餒。
那大和尚突然笑道:“此時那些惡禽不知身在何處,又何須怕你來著?”伸出大手,向羊劍容肩頭抓落。羊劍容卻視而不見,笑道:“我說你是膿皰,你就是膿皰。我先前彈了那幾下,不正是在召喚靈火鳳凰嗎?”那大和尚聞言,一隻大手不知為何停在半空,無論如何也無法抓落。
南宮劍郎念及滅門深仇,又是怒氣橫生,心中卻想:“原來她是等那些怪鳥前來,須得先發製人,擒住這臭婆娘來逼退那些怪鳥!現試探一下虛實,再做打算!”一揮馬鞭,喝道:“你先上!”將身前一漢子卷了過去,撞向羊劍容。
羊劍容擬準來勢,將樊正名交給自己的那柄匕首暗中對準那漢子,另一手卻裝腔作勢,待那漢子撞將過來,輕靈靈一掌拍出,那漢子悶聲不響的倒在一旁。
餘人見羊劍容一舉手間便擊斃來犯之敵,如斯功力,猶勝往昔,嚇得魂不附體,退在一旁。先前跟隨南宮劍郎的人早已盡數覆滅在鏡練河,此時的僧人和俗人是支援南宮劍郎而來,雖是勇猛剽悍,又各有所圖,但自入桃源後見識過不少慘烈場麵,自是謹慎多了。此時見同伴被殺死,又想到更大的苦頭靈火鳳凰轉眼即來,早已嚇得抱頭鼠竄。
南宮劍郎長劍一揮,喝束道:“不許逃!否則黑血劍伺候!”眾人雖亦懼怕黑血劍的神威,仍是不停呼喝。
羊劍容嘴角裂笑道:“姑娘我功力盡失,不要性命的盡管過來!”心中卻計較:“如此僵持下去,必定被識破!”又道:“南宮劍郎,你何不動用尚未得南宮天王真傳的黑血劍?”
有了前車之鑒,南宮劍郎亦不敢貿然上前,見餘人既去,憤恨不已,揮動馬鞭,直卷羊劍容。
眼見馬鞭落在羊劍容頭上,突然四短劍從馬頭兩邊刺來,兩劍進擊馬眼,兩劍直取南宮劍郎雙股。四劍來勢端莊嚴謹,自有一股名家子弟的風範,正是儒門的九思仙劍,揮劍者卻是四名孩童。
南宮劍郎突覺寒光逼麵,雙腿一夾,勒住馬匹,狼狽不堪的避開四劍。幸得坐騎受驚,人立而起,將他從馬背上拋了下來,才免去斷股之災,但仍是被劃出兩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淋淋。他自右眼被靈火鳳凰啄去後,引以為畢生奇恥大辱。
此時坐騎雙眼被刺,自他眼裏看來,更是莫大的嘲諷,與刺自己的雙眼無異。他暴跳如雷的喝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這四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他本以為又是羊劍容發難,卻沒想到是悌智禮恕四子,口頭輕蔑,心中委實驚懼不已,若不是托了高頭大馬的福,隻怕早已命喪劍底。
悌、智、禮、恕四子終日鬥劍,卻從未與強敵過招,此時四劍齊出,一招得手後,更無怯意,立馬將九思仙劍發揮得淋漓盡致。
南宮劍郎一時討不到便宜,暗自焦急,眼見禮恕二子身子較為羸弱,有機可乘,當即掣出一枚黑鐵令牌,說道:“儒門消匿既久,仙劍仍是名動江湖。八位老不死不中用,初生牛犢卻可畏,今日就讓本爺的黑血劍會一會儒門的仙劍!”黑鐵令牌一出,通體黝黑,不時的發出陣陣淒厲怪叫,如九幽地府的凶靈,令人聞之色變。
羊劍容道:“四子退下!這些邪魔外道的雕蟲小技,犯不著動用儒門仙劍。我彈指之間,即可打發!”
南宮劍郎又是心中一驚,連退三步,卻見羊劍容久久未發一式半招,說道:“臭小娘,你隻會胡吹大氣!想與本爺無中生有嗎?本爺不吃你這一套!”揮動黑鐵令牌,黑血劍應聲而出,飛向羊劍容,鬼厲一般哭叫,自盡是灰燼焦土的荒山野嶺聽來,更顯詭異可怖。
悌子一聲呼斥,四道豪光齊出,分從四個方位攔截黑血劍。
眼見黑血劍飛來,羊劍容雙指凝力,撥動琴弦,此舉原是無奈之舉,卻有故布疑陣之妙。南宮劍郎心念甫動,黑血劍早已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勢頭急轉,攻向悌智二子;四子同門情深,悌智有難,禮恕自是奮力相救,欺身而上。殊料,黑血劍聲東擊西,攻擊悌智是假,迂回拘禁殺禮恕是真。兩柄黑血劍將悌智二子逼開後,另有數柄血劍分身而出,刺向禮恕二子諸身要穴,令其動彈不得。
悌智欲催劍解圍。南宮劍郎一手舞動黑鐵令牌,布下一道黑血劍牆;另一手一並拿住禮恕二子的一隻手,扣住禮恕脈門,喝道:“臭小娘,果然弄虛作假!不乖乖就範,小心兩小子性命不保!”
禮恕二子本就身中孤燈大師的碧血燈籠,雖得儒子解救,卻為當時情勢所逼,未能得到有效的調養護理,無奈之下托付給宋扁鵲。然而宋扁鵲不識儒門心法,遑論逆用之妙,因此調治不當,致使碧血燈籠反撲,險些禍及禮恕二子的性命。此時南宮劍郎扣住兩人的脈門,內力一催,更是逼得殘毒順著他們的經脈遊走。兩人雖是硬朗,仍是忍不住“哇!”的失聲大叫。
羊劍容道:“南宮劍郎!你竟用如此卑鄙手段對付兩孩童,日後傳之江湖,隻恐怕南宮一劍的名頭就此被毀。”
南宮劍郎道:“小賤人,南宮一劍的名頭再壞,仍是玄冥教的護法天王。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聽話為好。兩個臭小子經脈已然入毒,本小爺隻須勁力一吐,劇毒必定攻心!你殺了儒賊手下那些做牛做馬的所謂兄弟,那廝裝模作樣的以死相報,才騙得他們不向你複仇。如果儒賊素來看重的儒門後輩諸子因你而死,他還會這般輕易放過你?”
羊劍容自知南宮劍郎所言不假,心想:“儒郎是個天生重情義之人,為了吳皰尚且如此。倘若他悉心教導的諸子有何損傷,他又豈會輕易相饒?即使饒恕,他仍是自責不已,終日悶悶不樂。”念及於此,一時不敢冒然進擊。忽地心生一計,說道:“南宮劍郎,你萬裏追蹤,無非是想得到《強山圖形》。我將此物交給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