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卷風途命舛末路窮-0060章 絕世殺豬刀

儒子唯恐失了那魔力的蹤影,是以用盡全力;但那魔力畢竟是魔道之物,飄忽不定,儒子即便奮盡全力,亦是無法追上。

一番疾飛後,那魔力早已不知去向。

正自茫然,忽聽得一人喊道:“時習之,快滾開!”儒子一怔,立馬認得是李可道,當即循聲而去。

隻見鬆樹間數十來人一字排開,手中各執弓箭,當中一人手持長劍,與另一撥人馬對峙。那撥人馬亦是手執凶器,正是儒門的時習之、樊正名等人。

如此情勢,正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儒子正欲上前勸解,卻見一人從時習之等人身後藤蔓磕磕撞撞而出,雙手緊握殺豬刀,厲聲罵道:“你個臭李可道,儒道兩門素不往來,你如今趁亂率眾犯境,有違祖訓!”正是燕屠,揮刀上前,卻被時習之扯住。時習之說道:“燕屠,不可越出結界禁製!”

李可道見燕屠如此無禮,喝道:“狗奴才!交出道門叛徒,饒你不死!”揮動手中長劍當空劈落,卻聽得“轟!”的一聲,迸出兩道光幕,自是長劍遇上結界禁製,無法劈入。

長劍劈出之際,儒子又覺心魂一震,立時知曉李可道手中的長劍正是追魂劍。先前他一番狂劈,便欲以此劍打破結界,但因是凡人,無法將仙寶靈物追魂劍發揮極致。儒子因仙身初複,身在祥雲之上已然受震,亦幸賴有此,運起聚元歸魂訣化其靈力為己所用,才保住魯釀等四人性命。

燕屠聽得李可道直斥奴名,怒火焚體,不顧時習之的阻攔;更不問天上結界在何,地上禁製在哪;而是三步並作兩步前行,舞動手中殺豬刀,兜頭照麵直劈而落,唬得李可道慌忙揮劍擋攔。李可道手中的乃仙家之物,而自身並非仙身,因此對付蘊含靈力之敵,自是威不可擋,而對付凡塵俗物,卻是廢鐵不如。

刀劍相交,李可道遮攔不住,隻得連連倒退,大罵道:“本大爺乃道門少主父親,你還不快快停下!你個奴才,膽敢犯上作亂,違犯桃源祖訓,理應處死!”

燕屠笑道:“可笑可笑,姓李的可道,不知你何時投入到儒門來啦!”

李可道罵道:“你胡說!我李可道生是道門之人,死為道門之鬼,何須投你儒門?”燕屠道:“既然姓李的家夥不是儒門之人,我燕屠若是犯了祖訓,也隻需儒門中人來懲罰,又何須旁人來多管閑事?”仍是狂劈亂斬。

道門眾人見燕屠為難李可道,卻不敢上前阻攔,一來害怕燕屠神勇,二來素受李可道的氣委實不少。他們見李可道在道門的大勢已去,無所憑靠,眼見他身陷窘境,竟有大快人心,幸災樂禍之感,巴不得借此大好良機會出心中一口惡氣。

尋常的一柄殺豬刀,竟可與李可道手中追魂劍對敵,自燕屠看來,狂喜不已,叫道:“什麽仙劍神刀,奇珍異寶,全不如我這破玩意兒的殺豬刀!”連連手起刀落,左右交錯,將李可道逼撞在鬆樹上,痛得李可道哭爹喊娘,狼狽不堪,這模樣又哪裏有道門少主父親大人的威風?

李可道無法遮攔,懾於燕屠那股威勢,兼之平日飛揚跋扈得多了,此時心虛,早已嚇得兩腿發軟,全身哆嗦,喊道:“燕大俠饒命!燕大俠饒命!”

燕屠因祖輩向儒門稱奴,儒子雖然仍是稱之為俊,但畢竟是奴。此時聽得道門少主之父李可道竟然對著自己跪地求饒,心中自是一陣狂喜。

得意之下,卻冷不防李可道斜斜的一劍刺出,眼見劍尖將及燕屠下腹,卻聽得“錚!”的一聲,李可道手中長劍被石子彈得脫手而出。

彈石者自然是儒子了。

他見李可道偷襲燕屠,本欲現身相阻,卻覺此時身處是非之地,身為儒門諸子中人貿然插手此事,極是不妥。當即從地上撿起一顆小石子,暗中彈了出去,將李可道手中的追魂劍打落在地。

李可道急忙後退,大怒道:“哪個不想活的,竟敢打落本大爺的長劍?”快步上前,彎身撿劍。

燕屠飛身上前,一腳踏在劍身上,喝道:“李可道,你求饒是假,偷襲是真。想不到你身為道門中舉足輕重的一號人物,竟然玩這些下三濫的把戲,當真是失盡道門威風。你這狗屁不通的仙劍,給我的殺豬刀提鞋兒也不配,不要也罷!”揮動手中殺豬刀向追魂劍劈落。

李可道見燕屠踩住仙器追魂劍,又拿著一柄殺豬刀耀武揚威欲劈,心有不服,喝道:“區區一柄殺豬刀,如何能與我這仙劍相提並論?”

燕屠喝道:“這可是絕世殺豬刀,非但可破天下仙劍法器,還可殺卑鄙小人。今日要殺的就是你這種連豬都不如的人!”說完,殺豬刀去勢陡偏,向著李可道頭頂劈落。

儒子知燕屠脾性,此番出手必定傷及李可道,說道:“燕大哥,不得無禮!”燕屠略一遲疑,喝道:“可道大爺,你乖乖的給我站住!”

李可道哪裏還敢停留,抱頭鼠竄,餘人緊隨而去。

燕屠等得見儒子,自是歡喜無限。儒子心急羊劍容,也不顧當眾難為情,急切的問道:“燕大哥,劍容妹子如今身在何處?”

燕屠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儒子又道:“吳大哥,晉大哥和你三人,不是到孟君前輩……到桃源外的桃源那裏迎接劍容妹子嗎?”燕屠道:“都怪我們本事低微,技不如人,又有眼無珠,竟然錯將慕容寒那廝當做儒兄弟。”

儒子心想:“慕容寒著實可惡,三番兩次的冒充我儒門中人。”卻聽得燕屠又道:“我們著了慕容寒那廝的道兒,才讓……讓……”

儒子催促道:“那劍容妹子如今身在何處?”

燕屠一跺腳,一時難以措辭。此時,“病扁鵲”宋醫快步而出,見是儒子,慌慌張張奔了過來,執著其手,說道:“儒子兄弟無恙,大喜,大喜!可庸公……道門……”儒子陡聞“庸公”二字,急道:“庸公身在何處?道門如何?”宋扁鵲仍是“庸公”“道門”夾纏不清。

儒子見宋扁鵲神色慌張,說道:“道門加害庸公?”宋扁鵲點頭道:“是!是!”儒子一捏宋扁鵲手心,逼得一股真氣透掌而入,說道:“宋大哥,不必慌忙,慢慢說。”宋扁鵲心神大定,說道:“儒子兄弟!道門之人誤會小主公暗害了他們的少主,他們急欲報仇,竟請強敵來尋難庸公!庸公命懸一線。”此時說來竟是有條不紊,向著藤內的山洞一指。

儒子心道:“庸公受了暗算麽?難道道門亦勾結玄冥教?”

燕屠急欲與儒子商量羊劍容之事。儒子急庸公之難,說道:“庸公有難,乃天下第一等大事。”快步入內!

穿過密密麻麻的藤蔓荊棘,沿著曲曲折折的山洞前行,隻見一盞油燈孤零零的映入眼中,微弱的火苗若有若無,似乎無須風吹隨時便可熄滅。油燈之下,一老人正躺洞內的茅草之上,正如那盞油燈,已是奄奄一息。儒子先前在執法崖上吃了虧,此時怕慕容寒再冒充庸公,說道:“庸公,儒子替你治傷!”在其腿上一捏。

庸公“啊!”了一聲,甚是驚訝!眼前之人不是庸公還會是誰?儒子上前扶起庸公,淚道:“庸公,儒子來遲!罪該萬死!”當即替庸公號脈,隻覺庸公脈搏微弱,而一股遊**不定的真氣卻極強;見庸公臉上一陣紅潤,一陣蒼白無色,顯然是體內那道真氣作祟之故。

突然,儒子“咦!”了一聲,說道:“庸公!這股真氣怎地如此奇怪?四處亂撞,延續庸公性命。此道門之人是友非敵。”

庸公微微一笑,說道:“儒子真不愧是儒子!”殊料一開口,一口鮮血竟爾噴了出來。

儒子急忙道:“庸公不可停止運功。你一開口,那股真氣便往口中衝。”庸公點點頭,仍是運功導氣。儒子又道:“既然是道門之人,可如今道門並無功力如此強勁之人。”

宋扁鵲站在一旁,不斷揣摩其理。他亦是醫術通神,但因未曾修功練道,於靈力所致的重傷卻是束手無策。

儒子見庸公正在運功,說了聲:“得罪!”伸掌按住他的太陽穴,一股真氣透了過去。庸公借此真氣,導向四肢百骸,頓覺經脈暢順,慢慢睜開眼睛,說道:“先聖庇佑,儒門有幸,全憑無為子這一道真氣續命!”

儒子歎道:“果真是無為子前輩!多虧有他,儒子才能救你。但教儒子有一口氣在,定竭盡全力。庸公,你千萬不可再開口說話。”庸公微微的點頭。

突然,洞外人聲喧嘩,一人喝道:“大膽儒子,膽敢加害庸公!”話音未畢,數十人手持凶器,搶身閃進洞內。

當中一人揮掌向儒子後腦打去,正是常有為。宋扁鵲正在一旁參詳,見常有為突施暗襲,上前阻攔,卻被常有為另外幾個同黨撂倒在地。

此時洞外人聲喧嘩,已有數百人湧了進來,洞裏洞外黑壓壓的站成一片,全是儒門中人。搶在最先的便是儒門各使,樊正名、小德子、等人亦在其內。

諸人見儒子按住庸公太陽穴,又聽得常有為呼喝,均以為儒子屢遭橫禍後失心性,欲加害庸公。而儒子正在全神貫注的替庸公疏導真氣,本來挽救庸公,但被常有為突然闖進來偷襲,反而加重庸公傷勢。真氣一岔,庸公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鮮血。

眾人見庸公吐血,連忙下跪道:“庸公,我等罪該萬死!未能保護庸公。”數百雙眼直瞪儒子,紛紛上前欲拿儒子。庸公揮揮手道:“大夥不可莽撞,稍安勿躁。”儒子大驚,又是抵住庸公。眾人見儒子一副全神凝住的模樣,才知儒子正在施救,不敢發出半點聲息,靜候在一旁。但經先前一攪,縱然神仙亦是無法可施。

庸公道:“天意如此,注定大限已到。庸公臨死前能見到儒子已是上天見憐啦!儒子,誅仙台上,你仙身被誅,墮仙成魔,如今為何仍能催運靈力?”

儒子便將法道行藏中東海一行之事說與庸公知曉。庸公歎道:“龍王非我族類,卻能如斯,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大好男兒!”自是讚賞龍王之意,然後又道:“無為子雖身出道門,卻能摒棄門戶之見,援手我等。因儒道兩門修為根法不同,因此隻能暫且保住我的性命,卻救不得我。儒子,你快快跪下!”

眾人見庸公令儒子跪下,心中惴惴,均以為儒子此番大罪無可推脫,卻聽得庸公道:“儒子,現我傳你為儒門第二十八代掌教。”

四下登時一片鼓噪,非議不休。

突然,一人霍地一聲站了起來,說道:“庸公如何能傳位儒子?”

說話之人,正是常有為,他自知此舉太過無禮,連忙向庸公行了一禮。庸公看了常有為一眼,不怒自威,又道:“本來儒門掌教之職歸治子,殊料桃源遭逢大亂,變故突起,治子亦因此殞命。如今,儒子乃眾望所歸,決不可辜負儒門父老一番期望。”

治子因擔心儒門掌教之位受儒子威脅,才勾結玄冥教,企圖鏟除心腹大患才導致於非命。這一節,庸公自然早已知曉,隻因他仍是顧全治子的顏麵,才含糊其辭。

儒子站立不動,他本就無意繼任掌教之位,說道:“庸公,萬萬不可!儒子乃方外之人,生性胡鬧。德,不足以彪炳典範;能,不足以安穩桃源。如何能擔當掌教大任?”

樊正名道:“儒公虛懷若穀,仁愛有加,有目共睹。如今儒門修仙諸子中人,除儒公以外,盡是稚子。儒門重擔非落在儒公肩上不可,儒公若再推辭,儒門中興無望矣!”

話未落音,四道寒光閃進洞來,分列庸公兩旁,行功打坐,正是四大長老。

儒子向這四大長老行了禮,本欲詳詢天道等四大長老的死因,但又覺得於眾目睽睽之下此舉極是不妥。桃源大亂後,儒門上下早已是驚弓之鳥。此時若是當眾直宣四大長老的死訊,恐慌更甚。

常有為見四大長老到來,素知他們不滿儒子所作所為,一下子自覺腰板挺直了不少,轉向四大長老說道:“啟稟四大長老,庸公不幸遭奸人暗算,深受重傷,一時神智迷糊,竟爾將掌教之位傳給儒子。還望四大長老主張主持大局,力挽狂瀾。”

另一人乘機攻擊道:“這儒門掌教之位乃德者居之。儒子這廝終日縱酒弄琴,放浪不羈,不但不敬其兄長,還垂涎兄長之妻,窩藏桃源外的妖女,大違祖法。嘿!大夥瞧瞧他這個模樣,成何體統?如此之人,也能居儒門掌教之位麽?”正是小德子。

以常有為和小德子的身份,在庸公麵前如此放肆,依照儒門本規,實在是大逆不敬之舉;但二人素來嫉恨儒子,眼見四大長老到來,當即據理力爭,心中均想:“此時若不興風作浪,然後從中攪和,一旦被儒子這廝繼承儒門掌教之位,日後不知要吃多少苦頭!”

眾人一看,才開始留意到儒子打扮實是不倫不類,隻見他披頭散發,身上穿的竟是女子花衣,令人忍俊不住。這花衣正是“風花雪月”中阿雪所穿,儒子心急儒門,行色匆匆,以致尚未更換掉此衣;而儒門素來最為注重儀表禮節,此時這番打扮顯然極度褻瀆儒門。

庸公一時為之語塞,而四大長老自進洞以來,一言未發,此時更是閉目養神一般。

常有為見庸公沉默不語,趁熱打鐵的說道:“倘若推舉儒子為儒門掌教,實在是有辱儒門神聖。他墮仙成魔,迷失心性;勾結桃源外之人,暗算道門少主和一眾長老,壞我儒道鬥法爭鳴之義;又貪戀女色,心慕其嫂,以至其兄治子慘遭橫禍,死於非命。如此罪大惡極之人,如何能勝任儒門掌教?”

樊正名見常有為得寸進尺,冷冷的說道:“依我看來,放眼儒門,除常大使外,更無人適合儒門掌教一職!”

常有為一怔,立馬明白樊正名故意譏嘲,說道:“常某人不才,無德無能。但比之那些目中無法度,藐視祖訓、勾結旁門左道、損壞本門清譽的人,還是略勝一兩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