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5章 鯉魚躍龍門

小獨喝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與小人一同祭出長劍,長劍化光,左右夾擊。

這兩道劍光縱橫成陣,勢道精猛卻不霸狠,正是名門劍法,讓人很難相信如此氣度不凡的劍法,竟是出自兩位漁人之手。

赤焰意圖一陣亂扯,拖延漁人進招,以便將被白鳳凰打落在地的神鼎召回。卻不知為何,神鼎竟似失靈一般,無論他如何相招,始終紋絲不動,直被兩道劍光攻得毫無招架之功時,仍是不可得。如此一來,立馬手足無措。

儒子自聽得那漁人斥赤焰為玄冥教中的十大閻王中人,實在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見赤焰在漁人威逼之下一躍而起,身上並無半點重傷的痕跡,又不得不相信,心想:“怪不得白鳳凰要襲擊他,原來他就是玄冥教中人,控製了無為子前輩的白鳳凰。哎!其實我早就應該料到,玄冥教高手盡出,擾亂桃源,為的不就是儒門心法嗎?

“先是木青牙勾結孤燈大師,無所不用其極;如今又是赤焰神君故設圈套,讓我心甘情願,拱手將心法奉上。木青牙使得動孤燈大師,赤焰自然亦能。他讓孤燈大師相助於他,讓我相信他是中了孤燈大師的碧血燈籠。這些作假的伎倆對孤燈大師而言,自是不在話下,人心鬼魅險惡,當真令人防不勝防!”

想到這裏,但覺背脊冷汗涔涔而下,忽不住又要歎氣。

原來,那白鳳凰並未受赤焰掌握,對愛侶情深倒是不假。赤焰見尚未落入鼎中的白鳳凰拚命相救愛侶,索性將計就計,將先落入鼎中的鳳凰煉化,引得飛下來撲救的鳳凰入內後,並未煉化,而是伺機而動。此舉故意讓儒子以為他是受白鳳凰偷襲,實則是引儒子上當。至於受傷症狀與碧血燈籠一致,自是事先預謀好的。

兩漁人與赤焰交上了手,幾個回合後,便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正是赤焰被兩漁人擊倒在地。小人喝道:“你這玄冥教惡徒多行不義,今日讓你痛快受死,算是便宜了你!”說完,兩道劍光逼落,向赤焰神君脖子抹去。

儒子見赤焰乃玄冥教中人,早已氣憤難當,見他受難,一時不知是否該阻攔。

眼見赤焰殞命當場,不料,一柄如山般的巨刀橫地裏掃過,擋住劍光。小獨與小人全身一抖,被這股奇猛的力道震得發麻,連退三步。刀鋒微微一偏,赤焰已被攝去。

小獨與小人失聲驚叫,似乎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有人能從他們的劍光中將人救走。

相救赤焰的正是刀君,刀君一招得手,心中不免竊喜,冷笑道:“什麽玄術天下正宗,胡吹大氣!”輕蔑之意頓起。

一言未畢,卻見三道劍光分從三個方位攻來。刀君正在得意中,一時並未堤防,眼見避無可避,隻得舉刀相擋隔。大刀迎風而長,陡然如大山般橫亙眼前,雖遮攔住了劍光,一聲慘叫後,刀君仍是被三股力道撞翻在冰雪之中。

襲擊刀君的卻是另外三位漁人。

刀君被襲,手中的如山大刀拿捏不住,疾飛而出,不偏不倚的落在八卦台上,所落的方位,正是儒子等人初見大刀時所在。

赤焰見長刀落在八卦台上,立馬頓首捶胸,叫道:“刀君,你做的好事!”他不念刀君相救之德,反斥其非,又大出儒子意料之外。兩人被襲,後力不繼,不顧大難當前,運息調理。

這幾下變起俄出,均是兔起鶻落,眼皮交睫之事,儒子卻看得清清楚楚。刀君相救赤焰神君,更讓他確信兩人是同路中人無疑,正欲上前詢問,忽聽得“哢嚓!”一聲響,刀下寒冰斷裂。

頃刻之間,裂痕上長出懸崖,絕壁之上,一座玉白牌坊高聳入雲,氣勢威武,正是一座玉石門牌,上書兩個古篆大字。一股急流從峭壁之上激衝而來,水勢異湍急。五人同時驚呼:“龍門!龍門!”喜不自勝。

玉石門牌之上“龍門”二字赫然入目;而八卦台下華光璀璨,炫麗奪目。

原來,自赤焰神君受白鳳凰一擊後,手中銅鼎被打翻,撞向八卦台前明淨如鏡的冰麵上。銅鼎甫一著地,鼎下火焰四下蔓延,自小獨和小人雙雙與赤焰相鬥時,餘下三位漁人立馬暗運靈力,將神鼎牢牢的禁在寒冰中。三人本是阻止赤焰召神鼎,卻沒想到靈力一運,神鼎四周的火焰似被冰麵吸吮一般,不住的往下灌注,而三位漁人正在觀戰,爾後又偷襲刀君,未曾注意到台下鏡麵的變卦。

隻見神鼎烈焰燙得寒冰冒出陣陣似煙似霧的水汽,伴隨著不時發出的“嗤!嗤!嗤……”聲,鏡下寒冰慢慢散了開去。片刻之間,台下竟爾化為一潭寒水,煙霧繚繞,深不見底,水麵上波光粼粼,不時有遊動之物躍出。

遊物每躍一次,便有一道華光從中迸出,似涅火鳳凰重生一般。

寒冰上長出絕壁龍門;神鼎著地燙出水潭,當真是奇異無比,乃儒子平生未見。他也不顧得刀君與赤焰二人,轉身去看奇境。未及潭邊,忽覺酒氣衝天,從潭中不時散發出來,正是他所熟悉的神泉酒水離魂醉三生。

臨潭觀望,隻見絕壁之下,不時有數百條遊物翹首擺尾,不住的往絕壁上的龍門躍去,或金黃、或殷紅、或花白、正是一條條鮮活的大鯉,金光便是這些大鯉所發。若是鼻子失靈,當真難以想象這些大鯉竟活在酒中。

儒子心想:“若是魯大哥在此,必定羨慕這些酒中大鯉,亦恨不得化身為鯉,終日沉浸於此。”

齊牧見此壯觀盛景,說道:“萬物皆有靈性,此間的鯉魚碩大無比,骨格清奇,隻須躍過這龍門便可得道成龍。”但觀看良久,潭中鯉魚雖是健碩,上躍勢道雄奇,卻始終未見有躍上龍門者,遑論化為龍身?

那五漁人聽了齊牧之言,將信將疑。

數百條大鯉每躍一次,下跌之時,額上便會留下黒疤,後唐朝大詩人李白有詩雲:“點額不成龍,歸來伴凡魚。”大抵所指,便是此意。

儒子忍不住心想:“這鯉魚勇躍龍門,一朝得道,化為龍身,飛黃騰達,固然可喜;可是大多數都是躍不過去,就算能躍過去成為龍身,亦未必是真龍。這好比修真求道之人,天下修仙者何其多,但真正能得道者少之又少。既能得道,又有俠義情懷,以天下為己任者更是鳳毛麟角。雖然並非每條鯉魚都可化為龍身,但他們仍是不舍晝夜,跳躍不停,這股精神令人振奮,頗有本門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意味,同樣值得讚賞。”神思渺渺,立馬忘卻此刻身處是非之地。

正自遐想,忽聽得潭中“轟!”的一聲雷響,蓋過飛瀑落潭的聲勢,鑽入眾人耳中。

五漁人又是一陣驚呼:“黃金大鯉!黃金大鯉!”興奮之情,莫可名狀。

儒子抬眼望去,隻見潭中早已躍起一條黃金大鯉,體形較之先前數百條大鯉足足大出一倍有餘,甫出水麵,通體金光閃耀,刺得儒子幾乎睜不開眼睛。

儒子從未見過如此巨魚,自是驚歎不已。那黃金大鯉破水而出後,直衝雲霄,此番氣勢非其它大鯉可比,將及絕壁,身形一彎,向著龍門急躍而去。陡然間,金光更為強盛,如同海麵旭日一般,耀目生輝。眼見將及龍門,黃金大鯉額上已長出兩條鹿角,殊料魚身弓形如弧之際,被絕壁上直泄如注的大水一衝,又跌了下來。

儒子倍覺可惜,眼見黃金大鯉下墜之勢已成,欲出手相助。便在此時,潭麵又是一陣躁動,數百條水柱破浪而出,一齊飛向那條黃金大鯉,直抵其身。齊牧說道:“這些大鯉果真通靈,欲合力將黃金大鯉托上龍門。

得見此狀,儒子心中大喜,說道:“齊大哥,想必這黃金大鯉是它們的首領吧!如此齊心合力相助,此番必見奇功。”

齊牧看得賞心悅目,暗自驚歎,也就沒聽見儒子的話。

未幾,果真如儒子所言,有眾鯉鼎力相助,黃金大鯉已衝破急瀑,頂上鹿角再度長出,龍須漸顯,一條似龍非龍、似馬飛馬,卻又龍又馬的龐然大物立馬騰空而升。

儒子大喜過望,突然,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枝長箭,直向龍門之下的黃金大鯉而去。長箭化作一道寒光,罩在其頂部,意在阻攔它化作龍身。

放眼望去,隻見深潭對岸站著五漁人,手持大弓,身披蓑衣。那長箭便是小獨所發,其餘四人亦欲齊發,擬準射向黃金大鯉下的鯉魚。

五位漁人既是驚奇,又是害怕。驚奇的是不枉此行,終於在這水潭中遇見黃金大鯉;害怕的是黃金大鯉化龍,威力無窮,無法取其鮮血。儒子卻是極為不屑的喝道:“五位何人?何故妄放冷箭?”

五漁人置若罔聞,小獨舉手一揮,身旁四人長箭破空而出。箭在半空,一化為二,二化為四,竟似南宮劍郎的黑血劍一般,頃刻間已化作三十來道寒光,嗖嗖作響,射向不住從潭中飛躍而出的大鯉。然而,大鯉絲毫不懼,為了相助那黃金大鯉躍上龍門,一拔被射跌落水後,又另有一拔劈浪而出,前赴後繼,不惜自我犧牲,力保黃金大鯉向上。

儒子見五漁人蠻不講理,喝道:“再不住手,休怪無禮!”眼見潭邊大石無數,即借著丹藥的餘威強運靈力,催動當中一塊大岩石,砸向長箭。長箭遇石,紛紛落水。

五漁人見儒子驅動大石相阻,無不憤怒。小獨喝道:“小子無禮!漁人獵魚,天經地義,小子何故插手?”儒子道:“此鯉乃修真之魚,非凡魚可比,豈可射殺?”小獨“咦!”的一聲問道:“小子居然孩還記得‘修真’二字,還是回去慢慢修真學道去吧!又何必在此多管閑事?”儒子昂然道:“天下萬物,但凡身具靈性者,天下修真者都可管得!”

五位漁人哈哈大笑,小獨說道:“小子,你以為你是救世英雄嗎?人乃萬物之靈,而天下苦難之人何其多,你救得了誰?”儒子又驅起一塊岩石,應道:“在下無能,本事低微,能救得了一個便算一個!”小獨又道:“好!你救得了天下人,卻救不得你自己!”說完,拈弓搭箭,對準儒子,然後對身旁之人道:“小遠,小近,你們二人射他手中大石;小道,小人,你們二人繼續射殺長鯉;我射他門麵,看這小子有多大能耐!放箭!”

那名叫“小人”和“小道”的漁人顯然對各自稱呼極為不滿,卻不敢不遵。五漁人五箭齊發,向不同方位射了出去。

黃金大鯉身在半空之中,拚命全力與那道寒光相抵,而身下的大鯉不住向上衝擊,力道一波接一波,推得黃金大鯉緩緩向上。

當此情勢,儒子別無他選,心中激起一股強勁,強催靈力,托著巨石飛身而起,擋在長鯉身前。如此一來,既避開羽箭之厄,又可得保全黃金大鯉的性命。

小獨又喊道:“你這殘廢小子,好不識時務,你自己門派之事尚且管不過來,卻偏偏在此濫作好人!凡魚終究是凡魚,神龍終歸是神龍,凡魚豈可因躍龍門而成為龍呢?若真有其事,豈不是魚龍混雜了嗎?”又是五箭齊發,合力射向儒子。

儒子心中一震:“這五位漁人到底是何人?何以得知本門之事?”事已至此,唯有先讓五人知難而退方能確保黃金大鯉得躍龍門。見五箭齊來,索性將身前大石往下一拋,長指戟出,往身上膻中穴點去,以便強行吸靈氣。此法吸靈何其迅猛?兼之此地亦屬仙山寶島,靈氣充盈,霎時間威力驚人,但此舉卻是凶險至極。

五漁人見儒子不惜自殘,舍身護魚,大義凜然,神威驚人,也不由得一陣驚懼。早已發出的五箭被儒子迸出的光幕一擋,竟爾絲毫前進不得。

小獨又喝道:“小子,你可知道,咱們五人射殺這黃金大鯉,並非是濫殺生靈,而是為了取血救人?試問,是萬物之靈的人重要,還是這低賤的凡魚重要?”

儒子一愣,沒想到他們竟是為了救人,但見他們見鯉便射,出手狠辣無比,說道:“五位如此罔顧生靈,心狠手辣,以此類推,所救之人,亦未必是正道中人。”

五人齊聲驚呼:“大膽!”催箭化光,直逼儒子。齊牧奮力上前阻攔,卻被小獨一推,飛出數丈之外,半天爬不起來。

儒子隱隱覺得這五人的靈力純厚無比,且屬剛厚純正一類,與本門竟有七八分相似,絕非妖邪之屬無疑;但既是正道中人,又何故如此濫殺無辜?欲得黃金大鯉之血,別有它法,又何須傷及其性命?

雙方相峙,儒子漸覺靈力不繼,畢竟這逆天而得的靈力不如順正道而修所得,若非五漁人有意掩飾自身法道,儒子早已一敗塗地;而偏在此時,黃金大鯉將及龍門,正處在蛻變的緊要關頭,情勢凶險無比。儒子深知,但凡修真之靈,每逢修為境界提升之際,正是自身最為脆弱之時。此時的黃金大鯉稍有不測,非但前功盡棄,且有性命之憂。念及於此,儒子決不容功虧一簣的事發生,拚著身上最後一絲餘力,也要將黃金大鯉頂上龍門去。

五漁人絲毫不見手軟,見儒子如此拚命,麵上不時露出極為複雜的神色,是驚歎、是失望、是憤恨、是無奈……

眼見身邊光幕漸漸被五漁人壓縮,儒子倍覺無助,當此情景,忽地想起迷幻中智鬥碧血燈籠的情景來。

那時,數百條碧血燈籠將儒子困在當中,欲將儒子壓成肉醬,儒子猛然一推後突然撤力逃遁,讓數百條碧血燈籠相互撞擊而滅。

想到這裏,儒子心中一喜,當即依樣畫葫蘆,強行向前一推後,突然閃身一旁,引得五漁人的合力排山倒海般推向黃金大鯉。黃金大鯉得此力道,身子一震,淩空而起,向著龍門躍去,全身金光漸盛,龍頭馬身漸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