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那些年，身邊沒有你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這句話是用濃重的墨汁寫在葉知寒的辦公室中的，寫這字的人不是著名的書法家，也不是明星巨賈，這是一個遊曆四方的僧人寫的。
大富大貴帶給葉知寒的不是幸福和快樂，而是憂慮、不安和焦躁，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害怕什麽，恐懼像疾病一樣在人群中蔓延，恐懼的高發人群是窮人，他們害怕貧窮，也有富人，他們害怕的地方更多、怕打劫、怕進監獄、怕**早泄……
葉知寒怕的還不止這些，他害怕每天如期到來的夢境，在夢中他夢不到將來，出現在他夢中的總是他年少時的舊時光，那時年少青衫薄，時過境遷成蹉跎。
2000年初的時候，葉知寒在工地上當小工，就是幹些推土、搬磚、或水泥的工作，那時每個月的工資大約300塊，不用租房，他和工友們睡在工地簡易搭建的帳篷裏，那時工地上除了工頭還有工霸，顧名思義“工地上的霸主”，葉知寒所在的工地也有工霸，大家都叫他“打哥”，不是因為他姓“打”，當然也沒這個姓氏，而是因為他愛打架、打飛機、打炮、打牌、打麻將……
初來乍到，葉知寒自然也就成了打哥欺負的對象，那時的葉知寒正年輕氣盛，自然不能白白的受人欺負，在被打哥無緣無故的打了兩次之後，葉知寒終於爆發了，他的爆發不是正麵與打哥產生衝突，而是趁他睡覺的時候一頓亂棒，第二天打哥就躺在鋪上起不來了，此時的葉知寒卻似乎忘記了打哥之前對他的毆打，化身天使對打哥無微不至的進行照顧，甚至還自己掏腰包給打哥買烤鴨吃。
打哥也不是冷血的人，好幾次都對以前打葉知寒表示歉意，葉知寒每次都是微微一笑，打哥的傷很快好了，可他做夢也料不到第二天他在睡覺的時候又被暴打了一頓，比上次傷的還要嚴重，肋骨都被打斷了兩根，以至於不得不住院進行治療。
打哥做夢也想不到兩次被打都是同一個人，更想不到的是兩次打他的都是葉知寒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年輕人，不過打哥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不知道，可是沒人會告訴他，因為大家都多多少少受過他的欺負，這就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葉知寒雖然年輕，但那時的他有自己的原則：“狗咬我一口，我咬死狗”，他清楚的記得打哥打過他兩次，所以他必須打回來，而之所以第二次比較嚴重是因為他心情不好，那時他就連打人理由也很單純，不得不說年輕時的葉知寒也曾簡單、純淨到讓人又恨又覺得好笑。
做小工的歲月讓葉知寒永遠銘記著，也是在葉知寒夢中出現最多的場景，隻有這樣的夢才不會讓他大汗淋漓的驚醒，他甚至覺得也許這樣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工地上很苦，同樣很鍛煉人，葉知寒盡管每天都傷痕累累，休工後躺下就能睡著，但這也讓他的肌肉結實而有力。
他不是幹活最多的，卻是幹活最賣力的，因此很多工人願意和他一組，也沒人再因為他小而欺負他。
這樣周而複始的工作讓葉知寒感到生活毫無希望，他沒有信仰，沒有夢想，沒有愛好，更沒有朋友，他想這樣的生活和行屍走肉沒什麽兩樣。
他想改變，卻不知道屬於自己的前方在哪裏？他想風雨兼程，卻找不到正確的道路，他不怕冰霜雷電，卻連奔跑的方式都忘記了，他麵臨的困境是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又能幹什麽？
在被思想拷問了數日後，葉知寒終於帶著用血汗換來的1436塊錢離開了工地，他就穿著破爛的衣服融入到了數以千萬計的大都市中，然後被人群淹沒。
可以說沒有被騙過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葉知寒畢竟年輕，盡管很聰明，不過在騙子麵前還是太容易上當了，在被一個中介公司以介紹工作為名義騙了1000塊錢之後，剩下的錢就隻夠葉知寒未來兩個月的生活費，還是在不能吃肉，不能生病，不能出現任何意外的前提下。
昏暗的燈光下，葉知寒就那樣坐在馬路邊哭了，沒有人會安慰他了，父母不在身邊，好朋友不在身邊，以前的女朋友不在身邊，葉知寒在想到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哭的更厲害了，於海水，這個名字像遠方微弱的光，葉知寒急切的想靠近，又不敢動作太大，他怕他撲過去這點微弱的光就會熄滅。
“嗨，帥哥，哭什麽？來玩啊。”葉知寒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心跳的更快了。說話的人看上去隻有十八九歲的樣子，衣著卻很暴露，超短的裙子，上衣是純白色的百褶半袖，葉知寒想不到這樣漂亮的女孩會主動和他打招呼，是因為他不知道他坐的地方是這個城市出了名的紅燈區。
“玩什麽？”葉知寒顯然沒明白女孩的意思，女孩笑的更開心了，“你想玩什麽就玩什麽啊？”葉知寒茫然的看著腳下，他這下好像明白了點什麽，以前工地上工友也有發了工資去找小姐的，他們回來之後都繪聲繪色的向其他人炫耀今天玩的小姐多麽的漂亮，腿多麽的長，胸多麽的大，甚至身上哪裏有疤，哪裏有痦子都記得一清二楚，葉知寒不會刻意的關注他們的談話內容，可一個屋簷下，又那麽的大聲，他想不聽到確實也挺有難度的。
玩就玩，去他媽的，葉知寒壓抑的心終於要終破束縛了，“多少錢？”不過這時的他顯然還是有所顧忌的。“看你這麽帥的份上，就給二百吧。”
漆黑的夜，冰冷的心，葉知寒用二百塊錢結束了自己的處男之身，他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身邊這個他甚至還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女孩，他又想起了那個他發誓要愛一生一世的人，這樣的誓言對他來說簡直是最大的諷刺。
而這個他第一擁有的女孩正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我們私奔吧。”女孩眼睛望著天花板，葉知寒知道這是女孩說給他聽的，他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
夜很深，也很漫長，沒有於海水的時光對葉知寒來說就必須要承受巨大的憂傷，想到這，葉知寒趕緊穿好衣服，下一刻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