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47

耗子的故事講完,我們也到了之前遭遇過桑樹根的地方。和之前不同的是這裏已經沒有了一條蛇的痕跡,隻留下一地的黑色,那是被氧化後的血跡。

冬天說他有一種感覺,那條被地下煤氣炸死的怪蛇其實是這些桑樹根的蛇王,數千年前扶桑人應該掌握著一種神奇的物質,體內擁有這種物質的生物可以互相感應。而且這種物質有點兒像是食物鏈中毒素的累積,越是食物鏈頂端的生物體內這種物質就越豐厚,若是體內累積了大量這種物質的生物突然死亡,其他的生物就會一起出動來吃掉那條死亡生物的屍體,以此來獲得更多的那種物質。所以之前我們越是殺那些桑樹根,它們就越是抱團大量出現,這是因為那種物質揮發出的氣味濃鬱到了極致,就連食物鏈頂端的那些大蛇也想分一杯羹,所以才會紛湧而出,造成了之前的困境。

我們都覺得冬天的推測很有道理,但唯一讓我們納悶的是那種神奇的物質究竟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大的吸引力,冬天笑了笑,說:“那種物質應該就是所謂的長生物質,能夠讓生物在獲得之後延長生命。其實我一直都在想,如果進化唯一的目的是生存,為什麽生物不進化到永生呢?在繁衍和死亡的交替循環中,生物的種群究竟能得到什麽好處,以至於為此放棄永生?如果活著才是生命的意義的,那這種行為顯然不符合進化論。”

冬天的話讓我們陷入了沉思,雖然我的身上的確發生了一些異常,但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能讓人死而複生的物質嗎?那時候的相信隻是我在受傷恍惚間的答案,可現在我恢複了理智,又似乎不太相信這個答案了,但我受了那麽重的傷又是怎麽痊愈的呢?這根本解釋不通,我開始矛盾了。

耗子也開始糾結了,他打開相機,學著程維的樣子看了好幾遍龜殼和石碑上的卜文,但可惜他沒人家那個天賦,浪費了半天時間也沒看出什麽頭緒來。

“操,你小子該不會一直在蒙我們吧?怎麽越看越覺得有問題?”耗子狐疑的打量了程維一眼,程維急忙瞪大了眼開始反駁,我沒心思理會這二人的胡言亂語,但心裏卻始終有些擔心。

耗子所說的正是我所擔心的,雖然我不否認程維很喜歡看漫畫,但這畢竟那是幾千年前的象形文字,不是漫畫和小人書能比的。除此之外,讓我不得不防的一點是,程維和跛子張的關係錯綜複雜,跛子張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進過扶桑城的人,萬一他知道點什麽再告訴程維,讓程維在我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頓瞎編,那我們可就完全被蒙在鼓裏了,雖然我不認為他是那種能夠陷害我的人,可萬一他有什麽把柄在跛子張手裏呢?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不是我不相信程維,而是他和跛子張之間的關係就連他也說不清楚,實在讓人起疑。我和耗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顧慮,這時候我們一同轉頭,看向了給自己修眼鏡的冬天。

“你們看我幹嘛?”冬天掰了掰眼鏡腿,覺得有些好笑。耗子見他這時候還能這麽沉穩,一向極少諂媚的他也忍不住給冬天豎了一個大拇指。

“厲害,我這一輩子除了二爺以外就服少爺你!這都什麽時候了,您到時給開個口,我們好趕緊完成任務了出去啊!”

耗子急的話都說不清了,可冬天卻還是那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更氣的是他不僅沒有給我們拿主意,反倒是從包裏掏出了一隻大烤雞,我們都傻了,不知道這家夥是從哪兒鼓搗出這麽個玩意的,但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哪兒是什麽烤雞,這不就是之前被我一餐刀插死的火鳥嗎?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應該就是趙二爺口中的‘陽’,不管是陽心還是陽血,隻要有了這個我們這趟就算是沒有白來,現在我們該考慮的應該是怎麽才能安全的出去,從扶桑人給兩側的大門口刻上睚眥來看,這裏恐怕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冬天的話再次引起了我們的興趣,說實話,這種鳥之前我也想過會不會就是趙老二口中的“陽”,畢竟它所有的特質都和傳說中的太陽神鳥符合,而且還被扶桑人用水晶鑄成的球形罩子關在了一顆大樹的頂部。不僅如此,如果從功效來看的話,這些體表可以噴出火焰的神鳥的確是這個陰暗世界裏至關重要的光源,甚至可以說它就是太陽。火鳥身上發出的光被水晶罩子上特殊的角度給放大,以光能量的形式輻射給這片地下世界上的植物(主要是致幻植物),使其進行光合作用同時放出氧氣,這樣就形成了一個獨立於外界的生物圈……這和卡斯木老人之前告訴我們的傳聞相同:有一種鳥吃了蛇以後羽毛會變成紅色,說的應該就是這種鳥吧,扶桑人的奇思妙想真是讓人驚歎。

耗子聽聞這鳥就是‘陽’,先是驚喜了一陣,但很快又覺得不妥起來,他總歸是對程維這個半路撿來的夥伴有些意見。他支吾了半天,雖然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我們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程維再次和他爭吵起來,吵了一會兒之後耗子終於在一口東北大碴子味的程維麵前敗下陣來,絕口不再提此事。冬天見耗子啞火了,笑了笑看著程維道:“其實,我倒是相信他說的話。”

“啥?”

程維自己都傻了,心想這少爺是不是身上的傷還沒好,這會兒開始說胡話了?冬天見我們都是這個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拿出之前從坎兒井暗渠裏撿到的那塊吊牌,像是催眠一樣在我和耗子的眼前晃悠起來。

“因為這個,所以我相信他的話。”

不僅我們,這下子連程維自己都糊塗了,不明白這吊牌能說明什麽。耗子這時候突然睜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麽,興奮道:“你是說,卜文上說有軍隊會來這裏?這吊牌就是八思巴帶著軍隊來過的憑證?”

我一聽耗子說的有理,也立馬希冀起來,可冬天卻一反常態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這個嘛……我倒是給忽略了,不過,我的憑證要比這些猜測可靠的多。”

冬天摸了摸那個吊牌,目光變得悠遠起來。

“象形文字雖然詭秘難解,但這吊牌上的八思巴文我卻有幸能夠認識一些,這得益於我曾經在瓦拉寺閉關過一段時間。那是一處薩迦傳承的重要寺廟……”

冬天說的瓦拉寺,坐落於西藏江達縣,是佛經中所描述的“金魚盤遊,孔雀開屏之地”。瓦拉寺是由川進藏的第一座大寺,同樣也可以說是經藏入川的最後一座大寺,這地方原屬白苯教,但後來由於薩迦祖師八思巴的緣故,逐漸成為了薩迦派的一大聖地。不過即便是這樣,瓦拉寺中依舊保存有許多白苯教的經典,這其中就有一卷叫做《十萬白龍》的秘典。

《十萬白龍》,全名《神聖十萬白龍大寶法不可思議真理大乘經》,是西藏苯教(白苯教)的重要經典,與《十萬黑龍》,以及《十萬斑龍》,合稱為“花黑白十萬龍經”,是苯教的三大聖典。

這卷經書相較於其他經典,奇就奇在它是以講解“龍”的一切起源以及輪回來闡述苯教教義。一般來說藏地的“龍”這個概念比較寬泛,所有水族都可稱之為“龍”。可據冬天所說,他所見到的那本十萬龍經中所描述的龍和漢地的龍驚人的相似,而更奇怪的是那本經典是用八思巴文撰寫而成的,其成書的年代是在忽必烈時代到明朝初期之間。

瓦拉寺中有一位喇嘛懂得八思巴文,可當冬天和他探討這本經典時,卻驚訝的發現兩人所看的仿佛不是同一本書,裏麵記載的內容完全不同。這時候冬天想到了八思巴文的特性,八思巴文和現在的拉丁字母很像,是一種可以拚寫任何文字的音標文字,是所有文字的“拚音”,在當時幾乎可以作為國際音標和“世界語”使用。(如,當change表示漢語拚音時,可拚出“嫦娥”,但如果表示英文,則意思是“改變”,拚寫日文和泰文又會是不同的意思。八思巴文也一樣,用來拚寫不同的文字就會產生不同的意義)

喇嘛雖然懂得八思巴文,但他下意識的用八思巴文去拚讀藏語,所以就讀成了苯教經典,而冬天並沒有這樣做,他將十萬龍經上的八思巴文用一種古代少數民族的語言去翻譯,結果在那本經書上看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記載,那個記載講述了龍的起源。

根據十萬龍經的記載,在遙遠的西域有一個神秘的國度,這個國度建立在七顆墜落的星星上,傳聞這七顆星星曾是東方天際盤旋的一條神龍,因受到南方天際保護神“火雀”的驅逐,所以帶著無盡的“龍炁”墜落到了西域,砸出了一塊蘊含生生不息生炁的造化之地,凡是在這造化之地埋葬的屍體,可保萬年不腐,凡是有傷在身的生靈,不管多重的傷都能在這造化之地得到治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