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32
倉皇逃命到此處後,所有人都被眼前這棵仿佛通天的大樹所吸引,唯獨跛子張趁我們不注意,賊兮兮的繞到了花園的背後,從背包裏掏出了件不知名的東西,扔到了花壇裏。
“哎哎哎,幹嘛呢!”耗子毫不客氣,直接掏出手電照在了跛子張臉上。
“不幹嘛。”跛子張陰笑了一聲,用手擋了擋耗子的手電光,“把你這破玩意移開,晃著張爺的眼了!”
耗子還想說什麽,但程維突然臉色一變好像發現了異常,他趕忙拉了拉耗子的衣袖,對他輕聲說了句什麽。
“你怎麽不早說!”
耗子氣的探鏟都拿不穩了,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將程維推到一旁,急忙掏出望遠鏡猛瞧,想看看剛才跛子張到底是在搞什麽鬼。我問程維到底怎麽了,程維告訴我,之前跛子張說過他此行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找一棵大樹,可這一路走來我們一直都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在鑽地洞,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有樹呢?所以程維也隻當是跛子張蒙他的話,可沒想到這裏居然真的有這麽大的一棵樹。
聽他這麽一說,我也立刻察覺到了不對,跛子張這人為了活命可以不擇手段,在這處處詭異的扶桑城裏他要是想陰我們一下,那到時候恐怕我們連自己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這裏,我也不敢耽擱,趕忙跑到了花壇邊,站在跛子張的旁邊向裏麵張望起來。可奇怪的是從我這裏看去,剛才跛子張好像扔下了東西的地方的確什麽都沒有,花壇裏和外麵一模一樣,都是用鵝卵石鋪就的平整地麵,要是真有什麽東西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除非剛才他扔到裏麵的是個活物。
活物!
想到這裏我心裏突然咯噔一下,鬼使神差的看向了眼前這棵充滿壓迫感的大樹。
漆黑無比的樹幹上我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也沒有發現所謂的活物。可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的緣故,我似乎看到樹梢上突然有亮光閃了一下,那一瞬極短,我也分不清究竟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有閃光。等我揉了揉眼睛再看,發現樹上並沒有任何能發光的物體,樹幹依舊漆黑如墨,剛才那一瞬可能是我的臆想。
“怎麽了,江把子?”
耗子看我不對勁,喊了我一聲,我回了句沒事,繼續打著手電開始觀察。可這時候程維等人突然齊聲高呼起來,我一抬頭,看到跛子張手握日式獵刀,獰笑著朝著我的臉刺了下來!
他要殺我!
來不及去想這是不是跛子張所崇信的邪惡祭祀的一環,也無法得知他是不是早就在謀劃這一切,等待這一刻。我隻看到明晃晃的刀刃在快速接近我的眼睛。這一刀如果順利地刺下來,我一定會死的很難看,獵銳利的刀尖會刺穿我的眼窩刺入我的腦袋,讓我在極度的痛苦中斃命。
我沒時間去做任何抵抗,但我還是盡量的伸出手想要阻擋刀尖,這是求生欲做出的本能反應。我聽到了程維的怒吼聲,也聽到了耗子的咆哮,可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已經看到了映照在刀刃上跛子張猙獰的臉龐。
“可能我就是他挑中的祭品吧?”我用最後的時間胡思亂想,但就在那刀尖即將刺入我眼睛的刹那,一道刺目的亮光突然從跛子張的身後打著旋飛了過來。跛子張的動作還在繼續,可顯然那道亮光更快,咣的一下砸在了他手中的利刃上,我聽到了鐵器相撞的聲音,同時我也認出了剛才飛過來的是一隻手電,看樣子應該是冬天扔出的。
“你找死!”
耗子怒了,將身後的八一杠一把拉過來指向了跛子張。可他還沒來得及拉動槍栓,跛子張的手裏卻已經在此多出了一把獵刀,我條件反射的往後跳開了一大步,同時抽出餐刀緊緊地握在手裏嚴陣以待。可沒想到跛子張這家夥不按常理出牌,他手中獵刀的刀刃這次對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準確的說是他自己的喉部。他反握著獵刀的刀把,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一道血箭從他的喉部噴射而出,伴隨著腥鹹的氣味濺了我一臉……
“特麽的!”
我擦了把自己臉上的血,趴到黑石板圍成的花壇上幹嘔起來,與此同時跛子張的屍體也轟的一聲倒了下來,砰的一聲從低矮的圍欄上砸了進去,進入了花壇。
“你沒事吧?”
耗子和程維圍了上來關切的問我,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這時候我注意到冬天在打量跛子張落入圍欄的屍體,他很少如此認真的觀察一件事情,除非那件事本身就蹊蹺至極。
“有什麽發現?”我強忍著不適問冬天,空氣中腥鹹的氣味還沒有散去,我還是有些惡心。
“這裏……好像是扶桑人的古祭壇。”
冬天撿起了地上砸落的手電和獵刀,將獵刀交給我之後打著了手電,指著跛子張的屍體說道:
“你們看,這“花壇”裏麵和鵝卵石和外麵鋪設的很不一樣,外麵的鵝卵石主要是為了地麵的平整而鋪就的,可以看做是修建的道路,所以壓的實實的,走在上麵不會有任何的晃動。可你們再看看裏麵,這裏麵的鵝卵石平麵雖然也是一塊塊鋪成的,但明顯留有一個個規則的半圓形坑洞在其表麵,那是故意留下來的空隙,為的是宰殺人牲時血液能夠順暢的流下去,這足以說明這裏是祭祀之地!”
冬天的話不無道理,我們順著他的指向看去,果然看到鵝卵石鋪就的花壇裏麵有許多規則的小孔洞。如果真如冬天所說那樣這些孔洞的存在是為了順暢的將讓祭品的血液流入地下的話,那麽這就是幾千年前的“地漏”了,為了祭祀一棵大樹而設計這樣一個裝置,可以想象當時的統治階級是多麽的愚昧殘暴。
“乖乖,這要真是為了導血而搭建的祭壇和設計的地漏的話,那當時祭祀一次得殺多少人?死的人要是少點這些排血係統根本用不上啊!”
耗子也開始咋舌了,愚昧所滋生的殘忍是我們這些現代文明人無法想象的,正如他所說,當時的祭祀場麵一定很血腥,隻有大規模的宰殺人牲,才需要考慮到血液的排放和下滲問題,用血流成河來形容當時的場景並不為過。
雖然明白了這裏就是扶桑人的祭壇,可我們還是想不通跛子張為什麽要自殺。這家夥的惜命程度可能是我們這些人中最高的,他之前想對我下手我完全能理解,他是為了施行那所謂的邪術破除自己身上的蟲卵,可即便殺我不成他也大可不必自殺。方才的局麵他完全可以趁**黑逃跑,甚至還可以抓了我當人質,自殺顯然是最不理智的決斷。他這樣一個為了自己能活下去不惜殘害其他無辜人性命的變態,為什麽會突然變得如此坦然呢?他的從容赴死到底是為了什麽?
想到跛子張死前詭異的笑,我始終覺得有些蹊蹺。耗子他們顯然也是這麽認為的,隻不過我們誰都無法明白其中的緣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冬天低聲開口道:
“也許……他是想殉教?”
“殉教?”
我們楞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扶桑部落是一個政教合一的部落,血腥和殘暴程度世所罕見。作為曾經來過這裏,而且祖上也和這個地方淵源極深的唯一人選,跛子張的許多行為極有可能是受到了這裏的影響,可能他在這地方受到了某種蠱惑,也可能是他的執念迫使他學習了記載在這裏的某種祭祀儀式,他將自己當成了祭品獻祭給了眼前的這棵大樹,想要借此來驅除讓他痛不欲生的蟲卵……
我不知道這種推測是否合理,跛子張這個人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不過現在糾結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個唯一知道扶桑城秘密的瘋子已經死了,可我們想要的陽血還是沒有找到,我們甚至連祭日壇都沒有找到,祭祀太陽的祭壇會設在地下幾百米深的地方嗎?我不禁有些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