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31
看著密密麻麻的桑樹根吐著信子,摩擦著地麵,一條條從四麵八方遊過來,我頓時感到萬念俱灰,唯一縈繞在腦海的念頭隻有一個:
“完了,這次真他娘的玩完了!”
我猜我的麵色一定很不好看,不過應該比程維要好一點,這家夥手裏的斧頭都快要拿不穩了,我想他寧願淹死在茅坑裏,也不願變成一堆蛇糞,可現在又能怎麽辦呢?難不成要我們自己了斷?
這些潛藏在四麵八方的畜生根本不給我們思考的時間,我連遺言都還沒有想好,一條火紅的桑樹根借著一側的石屋竄了過來,啪嗒一聲掉在了我身上。耗子眼疾手快,抓起我肩上的蛇頭就掄了出去。可沒等他歇口氣,一條比胳膊還要粗的桑樹根又從另一側的石屋上竄了過來,壓在了他脖子上。
這條蛇少說也有三五十斤,這一下子壓上來即便是耗子也往前趔趄了一下,與此同時還有無數條桑樹根直立著上身朝我們撲咬過來,所有人都忙於應對,無暇顧及別人。
我拿著和手掌差不多長的餐刀胡亂砍刺,手臂上已經被桑樹根給咬了好幾口,隔著衣服都能看到幾個血洞。我剛把身上的一條桑樹根給掄到了一邊,耗子卻猛地扔過來了一條胳膊粗細的大蛇,直接拍到了我臉上。
突如其來的腥味衝了我一鼻子,弄得我差點兒吐了出來。不過這種情形下我的反應也是夠快,看著麵前不斷扭動的身軀我強忍著惡心直接下嘴咬了一口,魚鱗一樣的片狀物頓時被我咬了一嘴,連帶著一股極其腥臭的血液也灌入了我嘴裏,差點兒沒把我給嗆死。
那大蛇被我一口咬的吃痛,狂扭著身子擺脫了我的嘴巴。周圍幾人也是被我這生猛的狀態給驚著了,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我估計他們得停下來給我鼓掌。
不過這個奇怪的念頭我也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有幾條蛇再次朝我撲了過來,這些蛇的速度奇快,普通人根本躲閃不及,我即便看到有蛇朝我撲過來唯一能做的也隻有揚起餐刀亂揮兩下,不過由於蛇的數量實在太多,通常情況下我這樣的行為倒也能砍到幾條蛇。
不過奇怪的是這次我見那蛇竄過來了,趕忙操刀亂砍,可等我回過頭來的時候,卻發現那蛇居然都朝著我身後的跛子張竄過去了,完美的錯開了我。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一陣驚愕,但我也沒有多想,依舊操刀砍蛇。可很快,當我再次對上幾條蛇的時候,像剛才那樣的情況再次出現了,幾條大蛇都完美的避開了我,向著周圍其他幾人猛撲,很快我的身邊就沒有蛇了,它們仿佛完全看不到我,而這也就意味著其他幾人的壓力再次增加。
耗子很快也發現了我身上的異常,眼睛瞪得滴溜圓罵起了娘。我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身體,不明白為什麽這些蛇突然就不攻擊我了,這情況和在昆侖麵對白狼的時候似乎有些相似,但冥冥中卻好像又有點不一樣。
我瘋狂的運轉大腦想要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如果能想通這一切的話我們就能借此逃過這一劫。但這種事又哪兒是那麽容易想通的?任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且我越是著急大腦就越是一片空白,根本沒有半點頭緒。
正當我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之際,耗子猛地一伸手將肩上挎的八一杠給橫了過來,三下五除二將八一杠上的刺刀給卸到了手裏,當成匕首來用,此刻耗子麵前首當其衝的就是那條被我咬了一口的大蛇,八一杠的刀鋒一劃,那條半截身子還在淌血的大蛇突然就沒了動靜,身體快速的由赤紅轉向灰黑,與此同時一股鮮血也噴到了耗子臉上,蛇頭隨之咕嚕咕嚕的滾落在地。
耗子這行雲流水的斬蛇過程被我看的清清楚楚,沒等我喊兩句話鼓舞士氣,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小腿處傳來鑽心的痛,我低頭一看,發現是一條大赤練正咬著我腿上的肉來回撕扯,頗為凶惡。
腿上的劇痛讓我頓覺清醒不少,但同時我又開始疑惑為什麽這蛇又開始攻擊我了。果不其然,好幾條蛇再次開始朝我竄了過來,數張有著魚鉤一樣後鉤牙的大嘴在我身上瘋狂咬合,疼得我鼻涕泡都出來了。
電光火石之際,我隻覺得自己的耳邊呼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飛過,我一抬頭,才發現是冬天用他那招牌的大叉子將我身上盤踞的桑樹根掃去了一半,他三兩步跳到我的身邊,冰冷的神色中透著一絲興奮,似乎是有了什麽了不得的發現。
冬天給我爭取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同時腿上的劇痛也讓我有了新的啟迪。這時候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在這別無選擇的時刻,我決定賭命一試。
“耗子,老程,大家都聽好了!”
我吆喝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緊接著,我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震驚的舉動,我隨手抓了一條大赤練,對著它的尾巴狠狠地咬了一口,順帶著還故意讓這條大蛇的血進入了我嘴裏,雖然我實在是無法將其咽下,但我還是盡可能的將蛇血噙在了嘴裏沒有吐掉,要吐也是吐在自己的身上,沒有一丁點浪費。
果然,讓他們震驚的合不攏嘴的事情發生了,我仿佛進入了蛇群的視野盲區一樣,它們再也看不到我了,轉而開始從我身邊離開,去攻擊其他的人。
經我這麽一演示,所有人都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隻要在這些吃過藥食的桑樹根不死,但又能取得它們身上某種特殊氣味的情況下,蛇群就會把我們當成是它們的一部分,而不會攻擊我們。
雖然不知道我這個結論對還是錯,但現在我們也沒有別的時間去實驗其他辦法了,所有人包括我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我的推斷沒錯,要不然就隻能哀歎時運不濟,然後慘死在這裏。
冬天和跛子張幾乎是同時動的,這二人一個是相信我的判斷,另一個是單純的惜命到了極點,隻要有一絲活下去的機會他都會瘋狂嚐試。果然,當他們和我做了同樣的事以後,所有的蛇群都轉移了攻擊的目標,向著還在苦苦支撐的程維和耗子湧了過去。這時候的蛇群已經很恐怖了,甚至出現了幾條跟熱帶巨蟒差不多的大赤練,看那塊頭勒死一個人絕對跟玩似的,耗子他們此刻的處境異常凶險,動輒就是死路一條。
在這最後的關頭,耗子艱難的張大嘴亂咬了一條大蛇,旁邊的程維也是如此,這二人自身的血液和大蛇的蛇血混合在了嘴裏又吐了一身,看得我也是一陣惡心,但沒辦法,想要活下去就得這樣,這可能是活著我們離開這裏唯一的辦法。
做完這一切之後,狂暴的蛇群終於停止了對我們的攻擊。不過它們並沒有立刻散開離去,而是開始了某種異常的騷亂行為。大蛇和小蛇開始互相撕咬起來,甚至我看到了幾例體型懸殊的大蛇在吞吃小蛇的場景。原本已經累到極點的我們看到這一幕立刻再次膽寒,連喘息的時間都不敢奢求,開始沒命的向著扶桑城的深處逃竄。
我們一路狂奔,手電指向哪裏就朝哪裏前行,而耗子在逃跑的途中點上了最後一根煙後也貢獻出了他的Zippo打火機。藍色的火光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弧線,落在了一大堆大麻枯枝裏,很快那裏就升起了濃煙和一小簇火苗。我不知道耗子是想借著火光將蛇群逼退,還是想用這些致幻植物燃燒之後的有毒煙霧來迷惑它們,總而言之他也是為了給我們營造一線生機,再者亮堂點總比一片烏漆嘛黑的要好。
跑出了五六分鍾後,我們的體力也到了極限。這時候耗子點燃的那一大堆大麻火苗已經看不見了,那特殊的嗆鼻煙味也難以聞到,逃命的途中我們也不知道究竟跑過了多少間石屋,現在到了什麽地方,隻知道是朝著石屋密集的方向跑的,如果按照之前看到的九宮格排列來推斷,此刻我們應該是在九宮格“5”所在的區域,也就是中央地帶。
程維打了一隻手電,憑借著微弱的光亮我們勉強分辨出這附近有一個圓環狀建築物,都是用大塊的黑青石頭砌成,從遠處來看像極了一個花園,不,應該說那就是一個花園,在這建築物的當中有一顆大樹,這棵樹足有五人合抱之粗,其高度之高也是我生平僅見。程維把手電的光向上照了一下,八十米有效穿刺射程的強光手電居然沒有照穿樹冠。很難想象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居然有這樣一顆大樹,從周圍的圍欄等保護設施以及四周立著的石碑上的銘文來看,這棵樹在扶桑人的心中應該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
“我去,這他娘的該不會是扶桑神樹吧?”程維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驚奇道。
“不可能吧?那他媽可是神話!”
程維的話我自然不可能讚同,即便這個部落被稱為扶桑,也不代表他們真的能找到那種傳說中的神樹。不過,話說回來這棵樹是真的大的有些離譜了,熱帶雨林裏或許有這樣高的大樹,可在這荒漠深處的地下,常年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麽會生出這樣一顆大樹呢?這數千年滄海桑田之後,它還活著嗎?
所有人都對這棵樹嘖嘖稱奇,冬天也直言從未見過這種奇事。可正當我們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這顆神樹所吸引的時候,兀自沉默了許久的跛子張卻突然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