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27
我悄悄問了問耗子是不是發現了什麽,耗子一聽這話臉都氣白了,他告訴我,剛才程維發現石門牌坊的左側有兩排小字,於是喊他過去看。他上前仔細這麽一辨認,發現那是漢篆,是漢初時候的通用字體,作為一個土耗子,任何流傳時間較長的字體他都可以無障礙閱讀,於是他便大概掃了兩眼。
那漢篆說這石門牌坊其實是扶桑部落的外門,相當於外城的城門,是為抵禦妖邪的入侵而修建的,除此之外漢篆上還提到那積水潭早在扶桑部落遷徙到這裏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妖邪的子嗣就居住在那片積水潭當中,為了祈禱平安以及族人的延續,他們不得不和妖邪妥協,以活人獻祭的方式來保存族群的繁衍。而那些黑色的筏子,就是當年被挑選出獻祭生命的倒黴蛋成為妖邪腹中餐的媒介,數千年來一直如此,以至於潭中妖邪也都形成了條件反射,每當有人踏上黑色的筏子,潭中的怪物就會再次蘇醒並發動瘋狂的攻擊,直至筏子上的人葬身潭中……
聽到這裏我也是一聲冷汗,怪不得那潭中沉積著那麽多的屍骨,原來這本就不是什麽善地,想到之前在筏子上聞到的陣陣腥臭氣息,我甚至開始懷疑那筏子早先並不是黑色的,由於上麵死的人太多,血液持續不斷的氧化,這才將其染成了黑色。
程維決絕的看了一眼跛子張,可能就連他也沒料到自己差點會被當成祭品和我們一起葬身在這臭水潭裏,而設計這一切的人正是和他祖輩交好的跛子張。
不過程維依舊是我們當中最冷靜的那一個,他調整了一下心態,小聲對我們說道:“其實,仔細想想那段漢篆能透露的信息還有很多,比如這石門既然是外城的城門,那說明當時的扶桑部落規模絕對不小。如此龐大的部落能夠使用漢朝的字體說明其一直都在和外界互通有無,可曆史上對於扶桑的記載卻都停留在神話時代,這已經不是稀奇二字能夠概括的了。扶桑人隱匿了幾千年不出世爭霸混個蠻夷小國的位置,會不會是因為某種更加吸引他們的東西就在這裏,而他們卻無法帶走……”
程維這家夥平日裏看著豪爽大條,甚至可以說是粗獷,是那種光著屁股走在街上都不會太在意的性格,完全不像是這塊料,要不是親眼所見,我真沒想到他會如此縝密,看他那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樣子,佩服之餘我也在暗想這家夥要是跟了耗子,以後指不定還真能混成一個瓢把子。
冬天試著推了推那石門,沒想到的是石門看似閉合的嚴絲合縫,但實際上卻是虛掩著的,沒費多大力氣就給推開了,等我們走入之後才發現,原來是石門的下麵鑲嵌著一排圓潤的石球和一些黑乎乎的油脂狀潤滑劑,有了這些石球做底座,石門自然可以像輪子一樣滾動。
石門的後方是一眼望不到頭的下行台階,數不清的台階好似連通著地獄一般,黑洞洞的透著無盡的鬼氣。我們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誰也不說話隻顧著悶頭朝下,一台台的走下台階,雖沉悶無比,但好在並沒有發生什麽詭異。約莫走了半小時左右,我的兩腿已經開始有些酸脹了,而這時候終於可以看到前方出現了一片平地,這些不斷往下的台階終於走到了底,我們打著冷焰火四處查看,這才發現自身已然處在了一個空曠的地底世界。
根據台階的高度和所需的時間,耗子大概測算之後告訴我們此刻應該身處在地下300—500米的地方,比吐魯番盆地還要低。
我正在吃驚,這時候身旁的程維突然啊的叫了一聲,嚇得我回頭觀望,耗子順手把手電打了過去,順著程維的目光看去,我們看到了兩具黑乎乎的屍體。
那兩具屍體不是別的玩意,正是先前見過的被造畜邪法製成的“黑毛”,這兩具黑毛屍體雖然不及之前我們見到的那頭黑毛大,但同樣也是高大威武,非普通刀兵可以解決。黑毛的凶悍我們是領教過的,如此強悍的怪物怎麽會在這石門後麵斃命呢?難道真有比他們更加恐怖的怪物生活在這石門後方的扶桑部落不成?想到這裏我們幾人的心中又開始打鼓了,紛紛不約而同的把武器摸到了手裏。
這時候最輕鬆的要數跛子張了,他依舊是那個異類,在我們拿著武器緊張得不行的時候他居然掏出了兩根防暴大木棒,扯出一條破毛衣裹在其中一隻木棒上紮成了火把,然後將那兩具黑毛身上流出的黑色脂肪沾在了自製火把的上麵,等到浸染的差不多的時候他掏出打火機嘩的一下將其點著。
跛子張舉著一隻火把自己走了,剩餘的木棒明顯是留給我們的,程維皺著眉頭說我們的備用手電挺多,沒必要浪費時間做火把照明,起初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能所有事都由著這個瘋子帶節奏,可很快我就不這麽想了,因為跛子張走後,一股淡淡的特殊味道傳到了我的鼻子裏,我看了看耗子,顯然他也聞到了這個味道,這個熟悉的味道隻能是從跛子張舉著的火把上傳出的。
讓我們倍加心動的是這個味道明顯就是“陽血”燃燒時的味道,雖然比上次在昆侖的時候冬天和耗子所用的微弱許多,但那種獨特的氣味絕不會錯。我們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中的振奮,我心裏更是暗喜,暗想這趙老二的消息果然靈通,祭日壇裏還真有他要的東西。
不過這振奮歸振奮,麵前的黑毛屍骸依舊讓我們感到不安,這石門後方的扶桑部落裏到底有什麽我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那個自打神話時代就存在的部落一定會用他們最震撼人心的成果來接待我們,好讓我們畢生難忘。
胡思亂想的功夫冬天已經動手將火把紮了起來,如果這裏真有什麽致幻的東西的話這個火把的存在將十分必要,弄好之後耗子還是有點不放心,又用探鏟將地上的黑色脂肪往水壺裏裝了滿滿一壺,當成了儲備燃料。
做好這一切之後我們快速追趕,希望能跟上跛子張的步伐,好在那家夥似乎也在有意無意的放慢腳步等我們,如此一來沒多久我們便有匯合到了一起,隻不過跛子張走的靠前,我們和他保持著十來米的距離。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手中火把的火勢慢慢的變弱了,四周的光線再次變得昏黃,舉著火把的跛子張突然停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疑惑。
緊接著,程維也停了下來,看了看我,“小風,你看前麵是不是不對勁?”
“他娘的,怎麽就不對勁了?”耗子疑惑了一聲,正想叫程維和跛子張別耍花招,但沒等開口他卻忽然臉色一變,好像發現了什麽,手也放到了腰間的匕首上。
“前麵……好像多了個人。”程維顫抖著聲音小聲說。
一聽這話我頓時一個激靈,原本有些發昏的頭腦都開始清醒了,程維顫巍巍的拿出手電照了上去,果然,前方路中央正直挺挺的站著一個人,像是酒店門口的侍應生一樣,似乎早就料到了我們會來而在夾道歡迎。
冬天的神色不明,但貪生的跛子張這時候卻也不肯主動上前了,以前他來這裏應該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他的驚駭不比我們少。
我和程維試著喊了幾聲,但前方那個站的筆直的人卻不為所動,甚至沒有給出一點點反應,現場的氣氛更加詭異了,我感到渾身都不自在。這時候耗子卻突然動了。
“我去看看。”
耗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隻探鏟,探鏟在手中旋轉飛舞的同時耗子也在快速的向著那個人接近。我連忙將冬天背上的八一杠摘了下來準備打打掩護,但槍還沒上膛自己心中卻先沒底了,心想就算萬一那邊有什麽異動,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能輕易開槍。我這一槍要是打出去,子彈是往那個人身上飛還是往耗子身上飛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憑什麽開這一槍?
在我思想鬥爭之際,耗子也到那人的跟前了,這時候隻聽他喊了一聲“沒事”,我們這才走了過去。慢慢走近之後,在火光的映照下那人的全貌也都能看清了。耗子笑罵了一聲,程維也長籲了一口氣,原來那並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個不知作何用途的石像,但這石像無論是身高還是麵容,都刻畫的栩栩如生,宛如真人,而且更奇怪的是這石像的身上沒有任何人工鑿刻的痕跡,用耗子的話講就是這玩意好像是從地裏長出來的地胎一樣。
耗子鑒寶的本事我們都很清楚,能夠被他瞧上眼並稱讚的東西可不多見,由此可見那石像到底有多不凡。
程維聽不明白耗子的話,於是問他什麽是地胎,耗子告訴我們,天地之間有“炁”,靈氣,殃氣,煞氣等無形的炁最初都是源自於這個“炁”。炁是這個世界最本源的能量,古希臘和古印度將其稱為“以太體”意思是生命能量體。而在中醫風水以及道家的理論當中,“炁”乃是先天之炁,代表無極,比物質的能量更為細膩也更為神奇。這種能量在以前常常麵臨兩種情況,要被就是被過度神化,要麽就是被人完全當成江湖術士騙人的手段,處境可以說是非常尷尬。
可現在,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克裏安照相術”已經證明了中醫所講奇經八脈當中“炁”的存在,既然人體有炁,那麽根據宇宙全息理論自然萬物也都有炁,大地上毫無疑問更是有靈氣匯聚山明水秀之地,這種地方在風水上被稱為穴,對應的是人體的周天穴位,如果將大地看做一個人的話,那麽尋龍點穴點的就是這種靈氣滋生符合自然大道的寶穴。這些寶穴當中若是從來都沒有死人入葬以死氣中和,那麽穴內的靈炁勢必會不斷凝聚,最終自然形成某種天生地養的生靈,這種生靈僅存於傳說當中,老一代的土耗子都將其稱為“地胎”,意為大地之胎。
“這麽說來,孫悟空就是個地胎了?”程維並不是在說笑,而是在認真討教,耗子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理解,其實古人口中的許多事並非是子虛烏有的,隻不過現代並不能得見而已,即便以前沒有孫悟空,也一定有人發現過地胎一類的東西,經過藝術加工才有了後來石頭裏蹦出的那個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