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28
冬天動手拍了拍那石像,說這東西的確有些古怪,但那東西卻不是地胎,真正的地胎蘊含的能量極為恐怖,遠不是眼前這座石像能比擬的。說著,冬天的眼睛突然冒出了一道綠瑩瑩的光,他像是掃描儀一樣瞪著眼上下打量了石像一番,接著說道:“這石像……有的地方都已經開始生出骨骼了,這的確不一般,它應該是從某個擁有勃勃生機的生炁聚集之地被挖出的!”
冬天的話讓我們都是一驚,一具石像長得如此像人就已經很詭異了,更別提它的內部居然已經開始生成骨骼,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不過冬天這人向來是不喜歡說笑也不會嚇唬我們的,這少爺的這雙眼睛能夠看透太多,而這卻愈發讓我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卑微,天地造物的神奇之處或許就是如此吧。
正當我們默默地消化著冬天帶給我們的又一輪衝擊之時,我上方的空曠璧頂突然發出了“哢”的一聲脆響,沒等我反應過來,冬天和耗子突然同時將我撲到了一邊,與此同時我剛剛站著的地方轟的一聲掉下了一個將近兩米的石人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沙土石粒的碎屑見了我一臉,火辣辣的疼。
經過這麽一下,即便是傻子也該知道那石像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了,我起身將強光手電打到了頭頂,果然看到那裏出現了一個大洞,看輪廓剛才掉落的那個石人先前絕對就是鑲嵌在那裏的,程維拿出望遠鏡看了一眼頭頂,突然嚇得驚叫起來。耗子趕忙捂住了他的嘴,我順勢將望遠鏡奪過來架到了自己麵前,隻看了一眼,我就頭皮發麻差點站立不穩,我終於明白程維為什麽被嚇到了,那根本不是他所能理解的景象。
那璧頂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臉,從麵相上看男女老幼悉數俱全,更詭異的是所有的人臉都分外逼真傳神,有些甚至還在似有似無的微笑,仿佛隨時都能活過來一般。從整體來看,整座地下城的城頂好像都是用屍骨堆成的一樣,看得人渾身冰涼冷氣直竄。耗子和冬天也拿出了各自配備的望遠鏡觀察起了頭頂,從他們的表情來看一定也被這種景象給震撼到了,以至於不遠處忽隱忽現的火光在閃爍也絲毫察覺不到。
冬天直言,他也從沒有見過這等景象,不過現在有一點倒是可以肯定了,那便是這些人臉一定不是地胎,不論是怎樣的生炁匯聚之地,也不可能一下子生出如此多的地胎來,即便是半成品也不可能。
聽聞此言我們終於鬆了口氣,但不管怎樣這些密密麻麻的人臉還是分外滲人,而且更重要的是這裏不是久留之地,若是再有石像掉下來我們未必能夠躲得過,要是真被砸上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因此我們一致決定趕緊遠離這地方,向著遠處那忽明忽暗的火光走去。
臨行前,耗子為了確認那些石像不會突然活過來,特意切掉了其中一具石像的半條手臂,確認裏麵沒有任何的機關陷阱之後才放心離開,向著地下城的更深,更空曠處行進。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和那忽明忽暗的光亮也在慢慢拉近距離,雖然我們不太清楚那光亮究竟是什麽東西,是磷火還是其他自燃物質,但借著那難得的亮光,我們倒是看清了扶桑城中的許多建築,或者應該說是村舍更為準確直觀。
這地下城的確和上古時期的群居部落很像,房屋連片,都是用之前我們在沙漠中見到的那種整塊的黑色石板搭建的,能夠曆經數千年而不倒塌可想而知其堅固程度有多高,因此自然也就保存的極為完整,甚至給人一種錯覺,好像那些石屋子圍城的村落裏隨時都能夠冒出縷縷炊煙,充滿歡聲笑語。
跛子張輕車熟路的從背包裏搗鼓出了一隻信號槍,朝著村落的上方打出了一發照明彈,這時候我們也沒心思去猜測他到底熟不熟悉這裏了,而是抓緊一切時間觀察起了這個神秘的扶桑部落。隨著照明彈的冉冉升起,四野開始變得亮堂起來,村子的全貌終於被我們窺見。
這個村落並不大,和我們所想的扶桑部落相去甚遠,但仔細一看之後才發現這不大的村落其實暗藏玄機,所有的石屋居然都是按照某種規則來排列的,耗子看了一眼就認出這是九宮八卦的雛形,準確點說應該是九宮,而沒有八卦。
那時候的九宮八卦不比現在,是具有實際意義的,當時的九宮圖不隻是用來占測吉凶,更大的用途是作為天文觀測手段而存在。九宮,顧名思義就是將天穹已井字分成相等的九份,也就是天宮九宮格。九宮是演化出八卦以及河圖洛書的基礎,但不管怎麽說這一切都和古人的天體崇拜有關。
數千年前的夜晚,當時的扶桑人就是利用這些地上擺出九宮矩陣的石屋,從不同角度上的地麵觀測天上的七曜與星宿的移動,來判斷方向以及季節時令的變化,春耕秋收儲備冬糧等等都得借助這一套工具,這已經不是影響重大了,而是和他們的命運息息相關。
扶桑部落是一個天文知識高度發達的文明,這一點我們一早就知道了,無論是十字太陽輪的出現,還是冬至日才能進入祭日壇這種奇景,都和其磅礴且精確的天文知識有著密切聯係。不過,越是這樣我們就越是疑惑,在這黑通通的地底世界,扶桑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精確觀測的呢?日月星辰在這裏根本就不可見,他們為什麽又要大費周章將石屋做成九宮格呢?
更多的疑問還在源源不斷的冒出,但那顆照明彈卻已經緩緩地墜落了下來,亮光變得不可見,扶桑城又變為了一片漆黑,未知造成的恐懼再次開始蔓延。
一行人趕忙打開了手電朝著四周照去,之前那不知道是不是磷火的閃光這時候不再出現,僅憑幾個強光手電無法將這裏完全照亮,除了冬天和耗子的目力非同一般不太受影響之外,其他人這時候都有些不安。
扶桑部落就在眼前,但這時候我們卻有些躊躇了,詭異的扶桑城中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無人得知,或許跛子張知道,但他就算腦子壞了也不太可能願意跟我們分享。寂靜的氛圍中每個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但奇怪的是這或輕或重的呼吸聲裏卻夾雜著一些陰冷的嘶嘶聲。
很顯然,這是有某種東西嗅到了我們的到來,前來接應我們了。耗子低聲招呼著我們往一起靠攏,並摸出了一把不知什麽時候從羅布村寨順來的餐刀扔給了我,叫我防身。
想到自己一大包的物資都落入了水潭裏,我不禁在心裏問候了一下跛子張的十八代祖宗,耗子給我的餐刀切烤肉還行,可要說用來防身,那可真是有點為難它了。不過這種時候我也沒資格挑三揀四了,即便是餐刀也聊勝於無,我緊緊地握住餐刀放在自己胸前,等待著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
忽然,跛子張那邊大笑了一聲,我們幾人都本能的和他拉開了距離,以為這家夥又在搞什麽鬼把戲。可不想這時候他突然從自己的身後扯出了一條赤紅色的東西。
“有蛇!”
程維大叫了一聲,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這家夥膽子不小,但對於蛇他卻沒有任何的心裏抵抗力,之前見到人蛇的時候他表現的相當鎮定,讓我誤以為他都已經克服了這一障礙了,可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這個東北大漢在蛇的麵前依舊很脆弱。
“這是赤練,俗稱桑樹根,微毒,咬一口死不了人。”耗子一把將大驚小怪的程維扯了回來。通常來說北方人普遍怕蛇,而南方人怕蛇的就不多,地理因素造就的這種差異通常都是比較明顯的,但可惜在跛子張身上同樣看不出。這家夥將那條桑樹根從自己的身上拎直了,握在手裏仔細的端詳,這桑樹根雖然沒毒但卻極為凶猛,即便被跛子張捉到了手裏嘴巴卻依舊死死地咬著他的大腿,沒有任何要鬆口的意思。
我不怎麽怕蛇,但對這種滑溜溜的生物多少還是有些抵觸,尤其是眼前這條桑樹根,雖然耗子說它沒毒,但它的顏色實在是太鮮豔了,通常我們見到的桑樹根都是紅黑相間的,很少有眼前這條通體赤紅沒有任何雜色的赤練蛇。我不知道耗子是怎麽一眼將其認出的,但不論怎樣這條蛇給我的感覺都很不吉利。
跛子張可能終於感覺到疼了,他猛地發力將那條還在撕咬他的桑樹根扯了下來,連帶著自己的褲子都撕下來一大片。他熟練的伸出三根指頭壓著蛇頭將那條桑樹根抓了起來,放到自己的麵前嘿嘿的詭笑著,眼中露出耐人尋味的邪光。
周圍的嘶嘶聲還在繼續,很顯然尋味而來的桑樹根不止一條,這麽多赤練蛇即便無毒也夠我們喝一壺的了,所有人都謹慎的戒備著,看哪裏還會冒出蛇來。
但奇怪的是我們等了好久,嘶嘶聲越來越密集,卻遲遲不見其他蛇的身影。看著那紅得有些詭異的桑樹根,耗子突然臉色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急忙對跛子張喊道:
“快扔掉那條蛇!”
跛子張沒有理會耗子,他依舊嘿嘿的笑著好像就要是故意如此,這時那條蛇似乎已經不怎麽動了,顯然進氣多出氣少即將活不成。耗子見狀急忙衝了過去,但可惜他還是遲了,那條桑樹根已經被跛子張攥住七寸給活活捏死了!而這時候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條桑樹根身上的豔紅開始慢慢消退,居然變成了灰黑色,看到這一幕冬天的臉色也變了。
“王八蛋,你他媽想害死我們!”
耗子大罵了一聲,拉著我們就往扶桑城中那些石屋跑去,根本顧不上解釋什麽。待到我們跑入一座四周都被黑石板圍堵的水泄不通的石屋後,他才舒了口氣,擦了擦冷汗對說我們說,那條桑樹根是蛇群的探路兵,負責偵查入侵者的具體情況。這種蛇通常都是人工喂養的,飼養者會給它們吃一種特殊的草藥飼料,使其在通身保持血紅的同時還能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蛇可以通過信子探知空氣中極其細微的氣味,這些蛇群就是靠這種特殊的氣味來互相辨認的。更奇特的是一旦有某條蛇死了,那麽它身上積累的那些草藥毒性都會在一瞬間揮發出來,蛇群聞到了這股味道就明白自己的同類死了,會循著味道展開瘋狂的報複……
耗子的話聽得我們周身發寒,可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啪嗒一聲,一個赤紅的身影從屋頂掉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