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

“奶奶個熊,不僅把路堵住了,連我們的頭頂上都爬滿了,這還怎麽跑?”

說話間,密道深處的黑暗裏又陸陸續續的多出現數以百計的龍螈,隨著這些四角爬蟲的逼近,我們終於看清了它們大小不一的全貌。

最小的龍螈隻有巴掌大小,像是剛剛破殼而出的鱷魚,但最大的那隻卻足有小牛犢子那麽大,黑色的鱗甲和尖利的白牙在火光的反射下格外滲人。

“娘的,這東西是吃什麽的,怎麽能長這麽大?”

拉克申把槍口對準了那隻最大的龍螈,盡管我們都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麽都顯得有些徒勞,但他還是那麽做了。

“不是早跟你們說了嗎?吃人牲的,要不然這玩意怎麽鎮得住亡魂!”

劉子銘也懶得去管還在不斷往下淌血的鼻梁骨了,他現在最希望的一定是等會兒拉克申能夠給他一槍。

就在這些龍螈吱吱吱的朝我們逼近,我們一步步後退,最終被逼無奈躲到了青銅油燈所在的那一小塊死角的時候,一個黑影以極快的速度突然從我們的身後竄了出來。

我們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的臉,那人已經舉起了地上放著的燈台,同時揮動手中三叉戟一樣的武器橫著掃了一個半圓,將離我們最近的幾隻龍螈掃飛了出去。

來人正是冬天,這家夥的確是從我們的眼前消失,然後又從身後突然跑出來的。雖然這種時候不適合胡思亂想,但我還是想起了劉子銘之前說過,這是一個首尾相接的環形密道。也就是說冷冰冰是從密道的前方行進,繞了個圈來到我們身後的。

“難道這家夥避開了前麵所有的龍螈,透地眼這麽牛叉的嗎?”

在我心裏暗暗吃驚的同時,這家夥再次動了。不過他沒有像之前那樣掄動手中的三叉戟和這些龍螈激戰,而是飛速的將自己的左手摸向了那武器的刃口,自殘一般將左手手心劃開了一道大口子。

“完了完了,果然這家夥腦子有點不正常!”冬天怪異的舉動熄滅了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的火焰,可突然,那盞因缺少了燃料而早就開始昏暗的燈台卻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芒,我定神一看,發現冬天並沒有往裏麵扔任何的東西,但卻將自己掌心流出的血液滴入了裏麵。

一陣比之前黑色燃料燃燒時更加濃烈的香味從燈台裏傳了出來,正當我奇怪這人血怎麽可以燃燒,而且還有這麽奇異的氣味的時候,奇跡發生了:原本凶惡的龍螈突然間齊刷刷的停下了前撲的趨勢,所有的龍螈無論大小全都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猛地轉身,嗖嗖嗖的向著密道深處沒命的逃跑。就連那隻足有小牛犢子大小的龍螈也在第一時間調轉了身軀,跟隨著諸多靈活的小龍螈跑入了黑暗之中。

冬天冷漠的握了握拳,指縫裏再次有血滴答滴答的落入燈台,“快跟上來!”他高舉著那盞明亮的如同氙氣大燈一樣的青銅燈台,緊隨在那隻巨大的龍螈後麵:“這是唯一的機會!”

這時候我們才如夢方醒,明白了冬天這是要利用龍螈鎮邪的特性來穿過這生魂困擾的祭祀之地。借著這來之不易的機會與亮光,我們全都使出了吃奶的勁跟著冬天往前跑,但饒是如此,不久之後我們還是被冬天落下了一大截,這家夥跑的太快了!

龍螈鎮邪,昆侖的先民們幾千年前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要通過這麽一條邪的不像話的密道,沒有什麽比跟在一大群原本就棲居在這裏,專吃人牲的龍螈身後更簡單的辦法了。

“奶奶個熊,太瘋狂了!”拉克申怪叫一聲,拍了一把劉子銘的肩膀:“這下我們能出去了吧?”

“不一定,這是首尾相接的密道,要是找不對路怎麽跑都隻會回到原地,一直兜圈子。”

“那還跑個球啊!”

拉克申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的腳下卻是一點兒都沒落下,生怕腳底下一慢無邊的黑暗將他吞沒。

“所以才要跟緊點,我們不一定能走出去的地方,這些四腳蛇一定能找到出路。”

“得嘞,拉爺我這次信你!”

拉克申氣喘籲籲的吼出了最後一聲,然後不再說話,專心跟著隊伍朝前跑。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在這難得的靜謐時光裏,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姥爺筆記裏提起的“摩爾曼斯克”,那口世所罕見的不凍泉。

之前我們對於不凍泉的位置判斷全都是基於馬春生的描述,他聲稱自己帶著一夥人走到了密道的那一頭,在密道那邊看到了一口巨大的泉眼。之前我們對於這番話並沒有過多的懷疑,但經過剛剛那一番驚心動魄的激鬥,對於馬春生的一麵之詞我開始有些動搖了。從這條密道的邪性程度來看,僅僅擁有一隻夜眼的馬春生能順利穿過去的可能性極低,更不要說他還帶著一群人了。

我胡亂的思索著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突然一個沒注意腳底下被什麽東西絆到了,我啊了一聲,沒來得及做出任何防護姿勢,就嘭的一聲摔到了地上。

這一下子可把我給摔得不輕,有那麽一小會兒我都覺得自己的眼前閃著點點金星。等我緩過勁爬起來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雙直勾勾的眼睛。

那是一張青紫色的臉,臉上的兩隻眼球都詭異的向外突出,而且眼白部分已經布滿了血絲,變得赤紅一片。抬頭的刹那就看到這樣一幅恐怖的圖景,這是我意想不到的。因此即便我剛才已經受夠了驚嚇,但這一刻我還是情不自禁的汗毛倒豎。

“風少爺,沒事吧?”

拉克申一把將那張空洞著瞳孔和我四目相對的臉扭到了一邊,這讓我稍感安慰。

“死不了。”

我虛弱的吐出了一口氣,從剛剛的炸毛中回了回神。

“那個人……”

“死了,瞳孔都渙散了,隻有死人的眼睛才可以這樣無神。”

拉克申把那具黑衣服的屍體搬到了一邊,然後又用工兵鏟清理了一下地上的枯骨和雜物,讓我坐下來稍事休息。值得慶幸的是這時候已經能夠看到不遠處的亮光了,這說明我們已經從那段祭祀密道走了出來,處境略微安全了一些,停下來緩緩也不是不可以,再跑下去馮教授估計也得出問題。

“你走路倒是看著點,這要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枯骨戳到,估計你也得留在這裏陪他們了。”

拉克申絮絮叨叨的說著,把那具屍體翻了過來,仔細的檢查了一遍。

“眼睛這麽突出,是不是跟之前我們在雪地裏見到的那個人一樣,是被嚇死的?”

馮教授看著這個死狀極慘的黑衣家夥,語氣有些不寒而栗。

“不一樣,他的脖子上有明顯的勒痕,眼球腫脹帶有血絲,很顯然是被人扼住喉嚨窒息而亡。通俗點講,他是被人勒死的。”

拉克申伸出手,幫這個和劉子銘穿著同樣款式黑色衣服的老兄合上了眼。

“土耗子,這人是不是你的同夥?”

拉克申喊了一聲,劉子銘轉頭看了看,一臉漠然的點了點頭。

“這家夥身手不錯,可惜了。”劉子銘從這位老兄的懷裏摸出了一盒香煙,拉克申譏諷他賊不走空,但他毫不在意,又從屍體的褲兜裏摸出了一個打火機。

“這人……不會是你殺的吧?”

紮西撓了撓頭,一臉的不可思議。雖說這家夥是土耗子,見過的死人可能比活人都多,但他這也太淡定了吧?這可是他的同夥啊,怎麽好像跟沒事人似的?

“我?你還真看得起我,在這種地方我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到前麵勒死這家夥,那以後都可以逢人便吹了。”

劉子銘摸了摸自己鼻頭上凝固了的血塊,漫不經心的點著了一根煙吸了起來。

這段時間的驚嚇和勞累本來已經讓我忘記了抽煙的滋味,但這一刻突然聞到煙草燃燒的味道,我那該死的煙癮又讓我心癢起來。

這時候我也顧不得這包煙是劉子銘從死人的身上拿出來的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用香煙來慰藉一下我這勞苦功高的身子骨。我很利索的走了過去,從劉子銘手中的煙盒裏掏出了一根煙。

“火呢?”我叼著煙問劉子銘。

“跟我過來,那邊空氣不好,別嗆著其他人。”

劉子銘不等我反應,就已經伸出手搭著我的肩膀,朝著亮光傳來的洞口慢悠悠的走了過去。

馮教授他們這時候也起了身,亂哄哄的跟在了我們身後朝洞口挪動。不知道劉子銘是不是有意的,他拉著我快步走了兩步,讓我和馮教授他們保持了十來米的距離。

劉子銘將打火機交給我的同時,腦袋也往我這邊湊了湊:“你知道這前麵是什麽地方嗎?”他的聲音很小,小到即便是我也隻能勉強聽到。

“不知道,土耗子你想玩什麽把戲?”我點著了煙,深吸一口問道。

“把戲?我又不是賣藝的,哪會什麽把戲。不過我可以給你講個故事,當然,信與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劉子銘望了一眼前麵已經能夠看到輪廓的洞口,我知道他這是在掐算走出洞口的時間。

“好啊,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