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一個古怪的聲音,好像一個女人在唱戲一樣,聽的我腦袋疼!”

這話從我嘴裏出來之後,周圍人都是一愣,馮教授摸了摸我的臉,“雲風,你沒事了吧?可別再嚇我們了!”

“我沒事啊,教授您怎麽了?”

他們幾個看我的眼神越發的怪異了,片刻之後,紮西撓著頭對我說道:“那個撒,剛才那個女人念經的聲音是從你嘴裏唱出來的,你不但唱出了女人的聲音,還要朝著洞洞子那邊跑,幸虧我們把你給逮住了!”

“這,唬人的吧?”

紮西的話雖然聽著十分不可思議,但從他們幾人的眼神中我卻看到了堅定,看來紮西所說的都是真的。

劉子銘把一個桃符塞到了我的手裏,陰沉著臉說道:

“你小子最好注意點,剛才你念叨的那可不是什麽大戲,更不是什麽經文。那個詭異的調子是遠古祭司階級所掌握的一種獨特的吟唱手段,是一種原始的宗教儀式,邪乎的很!我記得二爺說這玩意叫做‘溺’。”

“你(陝西話讀四聲)?感情那時候的祭司階級還是陝西人?怎麽這麽個讀音?”拉克申的話把我們都給逗樂了,但不想劉子銘卻是一臉的嚴肅,冷冰冰地說道:“是三點水的那個溺!”

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一旁的拉克申也笑不出來了。

這個名字一聽就很晦氣,而更重要的是我對那個字極度的反感。那個字除了會勾起我一些不好的回憶之外,在我陷入那哼唱聲無法自拔的時候所麵臨的無力感,的確有點像是要被溺死在黑暗裏。

在場的人除了紮西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哪個“溺”字之外,其他幾人多多少少都表現的有點不自在。

“什麽破名字,真晦氣!”

我晦氣的呸了幾下,對於劉子銘這個屢次惡心到我的混蛋更加的厭惡了。

這時候馮教授也猛地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我也曾在一本清代的古書上看到過,傳聞這“溺”起源於上古時期信奉薩滿的一個原始部落。那時候是母係氏族,部落的大薩滿是個女人,但正值青春的大薩滿經不住**,和外族男子私通懷了孕。大薩滿的這一不潔行為惹惱了神靈,神靈讓她那個嬰兒一出生便是畸形。畸形在那種社會裏是注定沒有活路的,因此大薩滿隻能親手將自己的孩子溺死在了水池裏,並做法將其封存到了某個地方。從那之後,大薩滿就變得瘋瘋癲癲,在祭祀的時候總是吟唱一曲從來都沒有人聽過的古怪調子,而所有聽了這個調子的人都會被擾了心智,作出一係列不可思議的舉動。”

“這,這都是什麽事啊!”拉克申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麽教授你現在說話也神神叨叨的,不會是被那個土耗子給蠱惑了吧?”

馮教授搖著頭笑了笑,擺擺手示意拉克申不要著急,然後繼續說道:

“拉先生你太心急了,你可知道我說的是什麽?這是關於跳大神的起源傳說!我有幾個研究民俗的同事曾經做過這樣的推斷,他們說當時的先民們在聽到了奇怪的吟唱後之所以會神誌失常變得瘋瘋癲癲,其實和女祭司的唱誦沒有半毛錢關係,而是當時的人們在舉行薩滿活動的往往會在篝火堆裏添加一種獨特的香料,而據後來的考古發現和文字記載考證,那種香料其實就是大麻!他們集體吸食了大麻可不就變得精神錯亂了嗎……”

馮教授這麽一說,我和拉克申終於長長的出了口氣。這下子我對馮教授的學識淵博更加敬佩了,暗想這次出去以後一定要多讀書,好好提升一下自己。人家冬天雖然是個土耗子,但隨時隨地都在抱著一本書看,我又有什麽理由不多讀兩本這人類進步的階梯呢?

紮西沒怎麽聽懂馮教授講的故事,但他對這些似乎也不是很感興趣,此刻見我們都放下了心裏的包袱,他也跟著傻傻的憨笑起來。可這時候劉子銘那個王八蛋又來搗亂了。

“教授講的故事的確很精彩,但這些都是你們坐在辦公室裏的推理,實際情況很有可能和你們所想的不太一樣。”

“哦?怎麽就不一樣了?難不成土耗子你見過這種事情?”我漫不經心的瞥了劉子銘一眼,但不想這家夥卻皺了皺那隻紋著太陽的眼睛,神情格外的嚴肅:“我沒見過,但有人見過!”

“三十年前,有人在四川那邊發現了個先秦時期的物件,這物件不知怎的就傳到了洛陽這邊的一個瓢把子手裏。瓢把子當即決定招一窩耗子,根據這物件上的線索去挖這顆大紅薯(墓葬)。當時的趙二爺年輕力壯,自然也參加了那次行動。可當他們費盡千幸萬苦打開了那座墓葬的入口,準備好好撈一筆的時候,他們所有人卻都聽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子哼唱聲。根據二爺的描述,那聲音,那神態,和你剛才幾乎一模一樣!”

“那又能說明什麽呢?莫非你覺得我以後真能當一個瓢把子?”我拿出了最後的倔強,和這隻土耗子抗爭。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當初隻有二爺和那個瓢把子從那座墓葬裏出來了,其餘的所有人都折在了裏麵。那些經驗豐富的土耗子們在裏麵瘋了一樣互相廝殺,麵對自己的同伴完全沒有一點兒憐憫和同情。瓢把子和二爺不知為何沒有中招,他們倆互相扶持終於跑了出來,而至於其他的人,無一例外都被沉了地仙(活埋)。”

“啊!這……”

我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這劉子銘雖然可惡,但從他的對趙老二的稱呼來看,他對那隻老耗子還是比較尊重的。拋棄自己的同伴跑出險地,這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想來劉子銘應該不會拿趙老二這樣一段不光彩的過去扯謊。

也就是說,那件事極有可能是真的!那個詭異的女聲真的帶有某種詛咒般的力量!

正當我臉色鐵青的回想自己身上什麽時候開始井噴式的出現這麽多怪事的時候,紮西突然指著洞口前方咦了一聲。

“奇怪嘛!冬天兄弟咋又不見了?”

我們抬頭一看,原本守在我們前麵的冬天還真消失了,那把磨出了鋒利刀刃的叉子也被他帶走了。

“這家夥成心的吧?上次就一聲不吭的走了……”

拉克申話還沒說完,密道裏的動靜突然大了起來,密道的前方傳來了奇怪的吱吱聲,像是有無數隻餓瘋了的耗子在朝這邊跑過來。緊接著,一大片螢火蟲一般的光點出現在了漆黑的密道前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某種動物的眼睛。

“媽的,以多欺少啊!老子就不信了,要死也得把這一梭子給打完!”

拉克申拔出腰間的手槍,哢嚓一下推開了保險,劉子銘麵色陰沉的看著拉克申,不過這次他沒有開口阻止,而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別瞎忙活了,省兩顆子彈給我們吧,免得待會兒受罪。”

劉子銘話音剛落,他頭頂上的岩壁上突然傳來了吱的一聲詭叫,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隻半尺長的龍螈就已經朝著他的麵門撲了上去。

之前看那隻龍螈屍體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發現,龍螈這東西跟壁虎一樣,四隻爪子的下麵都長了吸盤。但我們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在這並不光滑的岩壁上竟然也能攀爬,而且無聲無息間就已經到了我們的頭頂,天降神兵一般落在了倒黴的劉子銘臉上。

劉子銘被龍螈出其不意的閃擊戰給弄了個狼狽,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條龍螈魚鉤一樣的兩隻前爪已經狠狠地刺入了他的鼻梁骨中,遠遠望去好像一隻黏糊糊的八爪魚吸附在了他的臉上,看著格外惡心。

紮西掄起了匕首,但卻遲遲不敢朝劉子銘的臉部砍下去,正當我們急的跳腳之時,劉子銘反手摸出了一把小探鏟。

劉子銘的身手雖然比不上冬天,但能做這麽多年的土耗子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在這電光火石的片刻,劉子銘一點兒也不含糊,他反手握著巴掌長的小探鏟,狠狠地朝自己麵門刺了下去。

洛陽鏟的鏟頭何其鋒利,那龍螈雖說皮糙肉厚但也挨不住這麽一下。噗呲一聲,劉子銘手中的探鏟將它給紮了個對穿。龍螈吃痛,吱的叫了一聲,魚鉤似的利爪也從他鼻梁上的的肉皮中抽了出來,劉子銘順勢一甩探鏟,將那條龍螈像是串冰糖葫蘆一樣串了下來,和探鏟一起握在了手裏。

“媽的,疼死老子了!”

劉子銘摸了一把皮開肉綻的老臉,疼的他直齜牙咧嘴。望著那條還在探鏟上扭來扭去的龍螈,他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岩壁猛地一摔,將龍螈摔死在了岩壁上。

不等劉子銘歇口氣,密道的洞頂上再次傳來了龍螈吱吱的叫聲,無數隻巴掌大小的龍螈下餃子一般從洞頂上落到了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