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我靠！”
來不及判斷那到底是何種野獸的眼睛，我條件反射的就拔出槍指了過去。不過我還沒來得及開槍，就匪夷所思的聽到那個長著怪眼的怪物那裏傳來了一句人聲：
“大哥別開槍，大哥別開槍，我再也不跑了，我再引你們走一趟就是了！”
這個聲音有些驚恐，我手忙腳亂的掏出應急手電照在他臉上，這才看清這個綠眼怪人的真實麵貌。
如果是在有光的情況下，這人絕對沒有一點異常之處，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形象，甚至他的兩隻眼睛也都正常，沒有任何的出奇之處。可是當我再次關了手電之後，他的左眼卻再一次冒出了如同貓狗一般的綠光，看著格外的奇異。
“嗬，早就聽說這世間有奇人，沒想到今日還真見著了！”
我收起了槍，示意他不要緊張，隨即就對拉克申他們解釋道：
“這位老哥可了不得啊，居然長了一隻透地眼。這透地眼可是神的很呐，傳說可以看透地皮，看清這地下有沒有好東西，有這種眼睛的人要是去做了土耗子，那當上瓢把子可是遲早的事。”
雖然不知道這位老實巴交的漢子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但他應該看出了我們不是什麽壞人，於是也放鬆了下來，主動跟我們交代道：
“我叫馬春生，是這附近挖蟲草的。其實嘛我也沒撒長處，就是這隻眼睛從小就能在晚上看得清東西，所以多多少少在這一帶也有點名氣。”
“行行行，你可別蒙我們了，能夜裏視物的那不就是夜眼嗎？做土耗子的長年累月都在地底下挖洞，日子久了多多少少都能練出這麽點本事來。”
拉克申有些不屑，我叫他別打岔，繼續聽馬春生講完。
“三天前，幾個人突然找到我們家來，說是要請我當向導，在這昆侖山裏找一處地方。他們給出的理由是那地方很黑，普通人即便是打著礦燈也看不清前麵的路，隻有請一個有夜眼的人才能順利帶著他們找到那個地方，所以他們就找到了我。”
“嗨，這不是胡扯嗎？這世上哪還有那種地方？怎麽可能連燈都照不亮？”
拉克申打斷了馬春生的話，異常的不屑一顧。可令我們沒想到的是，之前老實巴交的馬春生這時候突然犯起了倔，指手畫腳的站起來跟拉克申比劃道：
“哎呀，你是不知道嘛！這昆侖山正兒八經的還真有那麽一個地方，那些人這麽一說我立刻就明白過來了，這不是要我去鬧鬼的那裏嗎？那我肯定是打死也不願意去啊！”
“鬧鬼？怎麽個鬧法？”
馬春生的話徹底的勾起了我們的好奇心，就連馮教授也情不自禁的問出了聲。
“你們是不知道呢嘛，那東西嚇人的很。以前常有放羊的人誤入那個地方，結果走出來後都被嚇得不輕，有幾個甚至都瘋了。據進去過的人講，那個地方嘛邪乎的很，不管是強光燈還是火把，在那裏都照不亮。這附近的大喇嘛說那是因為那裏有鬼呢，鬼蒙燈，燈不亮嘛！”
馬春生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說的好像他自己在那裏走了一遭一樣，拉克申給他喝了點酒，穩定了一下他的情緒。
“那照你這麽說，你本來是不願意去那個地方，可他們後來還是逼著你去了？”
“就是嘛，他們都拿著槍呢，我隻能跟著他們去嘛。我跟著他們走了半天，終於找到那個地方了，結果一進去，我的個天爺啊，那裏到處都是死了的動物，骨頭堆的都有大草場的青稞摞子那麽高！那根本就和地獄一樣嘛！我也不敢繼續走了，趁著他們看不清的時候我鑽出了那個山洞，繞過一個大泉泉子七走八走莫名其妙就跑到這裏來了。”
馬春生這說者無意，但我們幾人卻是聽者有心，拉克申一聽馬春生說道有個大泉眼，立刻就來勁了：“你說你見過大泉泉子？那個大泉泉子能有多大？”
“哎呀，那個泉泉子大著咧，遠看著像一個水壩，怎麽也有十幾米長！比納赤台那邊的那個大多了！那麽大的不凍泉我還是第一次見！”
馬春生一臉的震驚，端起酒瓶子又悶了一口。
這下子，我們都笑了，看來我們的運氣也有不錯的時候，居然誤打誤撞的找到了那口姥爺筆記上稱之為“摩爾曼斯克”的不凍泉。
“錯不了了，這樣的泉眼整個昆侖也找不出第二口，那一定就是摩爾曼斯克（俄羅斯的終年不凍港，位於北極圈內，此處為戲稱）”。拉克申拍了拍馬春生的肩膀，這個莊稼漢一臉疑惑地看著我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馮教授也點了點頭，他將隨身帶著的定位儀拿了出來記錄我們此刻所處的位置，這樣一來即便那口泉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也可以憑借這個定位再次找回這裏。
“海拔高程4812米；經緯度94°2"49“E/35°38"20“N，誤差千分之一度，標注完畢！”
拉克申見馮教授停手了，一拍馬春生的肩膀：“怎麽著，老哥，再麻煩你一趟吧？這前麵縱橫交錯的山縫那麽多，我們也不認得啊，喝了我的酒就幫我一個忙吧！”
馬春生本來已經喝得有些暈乎了，可他一聽拉克申要去那個他剛跑回來的地方，立馬酒醒了一大半，臉上再次苦了起來。
“哎呀，這個嘛，這個事情嘛……”
拉克申見形勢不對，立刻大聲保證不會逼馬春生去那個鬧鬼的地方，隻要他幫我們找到那條通往泉眼的山縫即可，其餘的絕不為難。
我看馬春生還是有些不情願的樣子，立刻搶過拉克申的背包，從裏麵掏出了一遝紅豔豔的鈔票點了十張放到了馬春生的手上：
“老哥，這件事絕不能讓你白跑一趟，這個幸苦費你先拿著！”
馬春生為難的咂了咂嘴，但最終，他還是咬了咬牙，極為勉強的答應了我們的請求。我相信最終打動他的並不是那一千塊，更不是我們的誠懇，而是我們幾人手裏的槍。
有了馬春生這個半路撿來的向導，我們的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一些。就這樣，我們跟在馬春生的身後，穿行在昆侖山脈地下縱橫交錯的縫隙中，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向前移動，直到幾個時辰後，洞口透出了一絲亮光我們才停下。
“好咧嘛，我最遠隻能帶你們到這裏了，再往前我也就不敢去了，這個洞洞子裏麵黑的要命咧！我再勸你們一句，那地方能不去就別去，那不是撒好地方！”
拉克申哈哈一笑：“哎呀，老哥有心了，要是我能活著出來最好不過；要是我不幸死裏麵了，就憑你這句話也得飄出來好好感謝感謝你！”
馬春生被拉克申這話嚇得不輕，連忙擺手道：“哎呀，算了算了，我們見過這一次就夠夠的了！以後再不要見了！”說著，馬春生朝著來時的山縫一陣小跑，徹底的和我們這群瘋子決裂了。
“得，接下來就靠我們自己了！”
拉克申將手中的氙氣手電調到了最亮，我們所在的這截狹窄山縫頓時被照得一片雪白。這個特製的氙氣大手電比起普通的汽車大燈也不遑多讓，是極少見的強光照明設備。而現在，它便成為了我們穿過眼前這片傳說中不可被光線穿透的黑暗地帶的最大憑仗。
“我打頭，紮西殿後，大家都跟緊了！”
拉克申說完，端著手電筒衝入了眼前黑咕隆咚的山縫，我們其餘三人各自握著趁手的家夥依次進入了山縫，心裏說不出的緊張。
這條山縫的確黑的很徹底，因為兩側和頭頂的岩壁都是黑色的，而非之前我們所看到的那種灰白相間。黑色是一種反光率很低的顏色，這就導致了這一段山縫的確要比其他地方黑的多。
不過要是說連手電筒和火把發出的光在這裏也無法看見，那就有點過了。雖然在進入了這裏之後拉克申手中的強光手電的確不如之前那般刺眼，相比之下黯淡柔和了一些，但作為照明的話絕對夠用了，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腳下的碎石塊和其他一些東西，手電筒發出的光線完全可以支持我們緩步前行。
由於馬春生之前給我們形容的太過邪乎，所以此刻即便沒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我們也不敢放鬆，每一步都走的很仔細，生怕出現什麽紕漏。
不知是注意力太過集中導致的視覺疲勞，還是這裏空氣不流通導致的大腦缺氧，隨著我們前進距離的增加，我的眼前逐漸變得模糊了起來，像是加了一層馬賽克濾鏡一般，十分的難受。不過好在拉克申手中的燈光依舊明亮，雖然朦朧但並沒有任何變暗的征兆，這讓我鬆了口氣。
“拉克，停一下，我眼睛有點不舒服。”
拉克申沒有任何的回應，那盞電筒發出的光依舊在一晃一晃的前進。
“拉克，先停一停。”
我感到了一絲不妙，因為我突然間意識到那盞燈光雖然在晃動，但卻從來沒有腳步聲從那裏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