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銳意遠征
隨後的那幾天，阿飛一直在一種飄忽起伏的心情裏度過，直到賽前準備會開始。
雖然飄著毛毛雨，準備會依然如期舉行，地點仍在東門外烤肉攤。吃的還是一毛一串的烤肉，酒卻已是新出的寶雞啤酒了。
老蔣沒有來，學業繁忙家事纏身的他無暇參加這次省賽。
老李也沒有來。他的女朋友來這個城市讀書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他淡出棋界也是自然的事情。
老李有點清高孤傲，性格上有些脆弱，生活上有點懶散，或許正因為如此，導致了他在這幾年的圍棋生涯充滿了悲情，比如做會長被組織撤職，比如比賽慘遭滑鐵盧，比如交大團體賽的獎金變成了一張欠條。但當他淡出後，組織還是蠻想念他的……
雖然名為準備會，但其實就是找個借口大家聚聚，因為情況和以前不同了。
由於是客場作戰，也沒有人像上屆阿海那樣去工大火力偵察，因此敵情處於非常不明的狀態。隻有老沙從市棋院方老師那裏聽到兩個消息：
一是職大有像李剛毅、溫漢陽這樣的知名棋手參加。這點倒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隻是新來了兩個名手，但是畢業了沒來的名將更多。
引起大家重視的是第二個消息，據方老師粗略統計，本屆比賽4段及以上實力的選手，足有十五個以上。那就是說，這次比賽來了不少具備相當實力的新人。
馬上有人把這個情況和本次比賽的賽製變化聯係到了一起。前兩屆比賽，每隊隊員是三名，而本屆比賽改成了四名，這本來是有利於兵多將廣的交大的。作為東道主的工大不會不明白這一點。所以合理的解釋是，他們新添了好幾個實力強勁的新人。
“寶雞啤酒的味道，果然好一些啊。”阿飛品著新酒的味道，看了看身邊的隊友們，除了小魏和肖宇，竟全是92級的老將。
看來明天的比賽，將是老將和新秀的火拚了。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什麽時候開始以老將自居的，似乎是大四以後，這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區區四年，心態就發生了如此明顯的變化，或許這也是大學生活的奇妙之處吧。
值得一提的是，算上明天這次比賽，他已是圍協征戰比賽最多的人。從全國應氏杯到校內院係比賽，大大小小近二十次，能參加的比賽他沒有一次缺席過。
名副其實的老將，嚐盡了酸甜苦辣。
至於明天會遇見什麽對手，是他幹掉對方還是被對方拍死，他並未多想。現在他已經明白了，不管對手是誰，最大的敵人都是自己。
他想的最多的，是小薇。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了。”他默默心想。
第二天早晨下著小雨，給這座古城平添了幾分秋意。
阿飛等人抵達工大逸夫樓的時候，雨已經停了。樓前庭院內的翠竹被雨水衝刷一新，稀疏的竹葉上閃爍著秋日耀眼的陽光，看上去頗具風姿，地上卻滿是凋零的殘葉。
賽場在逸夫樓二層，人已經坐滿了。主席台上除了方老師和鍾老師，一個熟人也沒有。阿飛看了看參賽者們，感覺熟悉的麵孔也少了很多。
濤哥畢業了，老宋畢業了，老杜畢業了，唐七畢業了，寧哥畢業了，老胡畢業了，秀博有事沒來，老蔣有事沒來，阿健有事沒來，老李淡出了……這些曾經強勁的對手不在了，似乎是好事，但阿飛心裏絲毫沒有慶幸，隻有淡淡的遺憾和傷感。
四處可見年輕而陌生的麵孔，他們眼裏都帶著自信和銳利的目光，渾身上下散發著無形的鬥誌。那種目光阿飛在小魏眼中看到過，在小洪眼中看到過，或許當年“電子保健杯”時，他也有這樣的目光。
但那種緊張的氣氛並不陌生。賽場人很多，卻靜悄悄的，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導致工大學生會的組織發言人上台後直接忘了台詞，張口結舌地在台上尷尬地站了一會兒，然後狼狽地下去了。
比賽隨後拉開了戰幕，首輪阿飛的對手叫阿達，參賽的新人很多，但這位阿達看上去卻不像新生，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在阿鵬的旁觀之下，阿飛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阿達斬落馬下，最後的優勢大概在一百目以上。這盤棋的戰況被阿鵬添油加醋地跟弟兄們描述一番後，阿飛在圍協後輩們心目裏的形象變得前所未有地高大起來。
但阿飛絲毫沒有沾沾自喜，他清楚真正的考驗是在後麵。隨後的三盤，對手越來越強，阿飛也越戰越勇，他覺得自己就像戰場上無畏的勇士一樣，所謂刀鋒過處，當者人馬皆碎！
四連勝！阿飛以前所未有的好戰績結束了第一天的比賽。
次日再戰，對手的水平當然又比第一天高了不少。和以前不同，阿飛並不關心這些年輕而陌生的對手叫什麽名字，來自哪個學校。他是最後一次在這種賽場戰鬥了，不會再和這些人有什麽交集，更不可能成為朋友。他心裏想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和其他三個弟兄一起，奪取團體冠軍！
第二天的戰績是兩勝兩負，總成績六勝二負，這已是阿飛在省賽上的最好成績。如果不考慮輸掉的第八輪，他似乎已經達到文鋒在“電子保健杯”前期的輝煌戰績了。
但他依然沒有掉以輕心。他明白，行百裏者半九十，明天的最後三輪，才是最關鍵的。
文鋒的戰績也是六勝，花花則是五勝，小魏全勝，大家發揮得總體不錯。
隊員們開了個小會。考慮到小魏奪取個人冠軍十拿九穩，明天團體奪冠就要看剩下三人的發揮了。經過大致推算，三人明天共九盤棋，如果能拿下其中六盤並且每個人的總勝局都能達到七盤以上，冠軍便十拿九穩。
此刻已是霞光滿天，清涼的晚風吹拂下，大家的心情都還不錯。
“走，喝兩杯去，聊聊今天的戰局。”
幾個人向工大校門外的一家小飯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