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梵帥

“阿妮塔逃走了。”

蘭姆實驗室中，葛博士要通了米將軍的電話。

從十九區中驚現蒙毅的身影後，米將軍一連幾夜都沒能安然入睡。

他受命代表軍方保護“天演計劃”，卻沒想到會在自己手裏出了這麽大的紕漏。

這些天，他身受的壓力極大。出資資助該計劃的數大財團，市政廳明一堂的知情者，包括議會裏暗中支持的鷹派議員，軍方內部自己潛在的對頭，無一不在給他施加強大的壓力。

財閥們首先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資金安全，他們話裏話外已開始威脅米將軍，要他想一想彼此間曾有過的保密承諾，一旦出事，這些財團們為了保證自己在公眾心中的形像，絕對會把所有壓力都推卸給軍方的。

而議會裏的鷹派議員們，無一不在擔心著自己的選票，包括市政廳的明一堂所有知情的政府官員，都對他發出了或威脅、或咆哮的聲音。軍方內部的高層們已同聲開始質疑他的能力，當然叫得最響的是他的敵人……而所有的聲音匯集在一起，其實隻有一句話：做掉蒙毅，你還在等什麽？！

米將軍痛苦地想：他們是不知道蒙恬那天才少年的能力，所以才不知道，天知道他那“天眼”都可能都拍到了什麽。

沒想這時，卻接到了葛博士的電話。

米將軍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火大。

他是個軍人，出於一個軍人的榮譽感，在上一次十九區的會議中，他發現葛博士關於“天演計劃”的整個思路居然都是從他的學生蒙恬那裏剽竊過來的，就不由開始鄙視葛博士的為人了。何況，葛博士手下的天演試驗室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居然與油麻公交易，出賣“廢品”，給自己惹下了這麽大的麻煩，他居然、還有臉給自己來電話！

而且還是這麽無聊的小事：關於阿妮塔！

米將軍對著電話冷淡地說：“葛博士，現在爐子底下烤著我的最旺的火可不是什麽阿妮塔！你和她之間的個人恩怨我不感興趣——還是為了當年蒙恬留下的那幅畫？我知道那幅畫最近在你手裏遭竊了，可你怎麽知道這不是你那群什麽天演試驗室內部的人為了手頭寬裕偷偷賣掉的？就像賣掉‘廢品’。你為什麽認定是阿妮塔，還執意對她追殺？我知道阿妮塔與蒙毅有一些關聯，可我手下的情報處明確地告知我，他們至少有兩三年沒見過麵通過消息了。關於她以及她的影響力可能引發的後果，我已經預先做了安排，叫人去處理了。本來，明早的報上，就會出現我需要的結果。可你居然打打殺殺，非要讓局麵更加複雜化！如果你們可以自主行動，那你們蘭姆試驗室，是不是索性把軍情部門的工作，現在這整個爛攤子，一並都包攬去好了？！”

葛博士卻沒在意他的怒氣，隻是淡淡地說：

“我隻是覺得必需通知你一下。因為，她的逃走，是得到了蒙毅舊部幟字旅的幫助。我擔心你們軍方不知道除了自己的狼牙大帳之外，明城中還暗藏著一個影子軍部的。如不是他們插手，我手下的刃者又怎麽會失手？”

米將軍一驚：阿妮塔已與蒙毅合流？

——那是他所能設想的最壞的局麵了。

卻聽葛博士加重了語氣：“幟字旅即然已經露麵，那現在，阿妮塔手裏肯定已經掌握了些什麽。而且，她手裏一定仍握有重要的媒體發布渠道。以我所知，她目前，能調動的最少有三股資源，一就是幟字旅舊部的力量，二則是索瓷以及他手中的財源，三就是，她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還不為我們所知的新聞界資源。”

“有了這三股力量，做什麽隻怕都很容易。”

“而您，還認為我不該提早追殺阿妮塔嗎？”

米將軍心頭一震：看來，自己終究還是太過心慈手軟，布置給《巔峰日報》的任務，看來已遠不足以阻止阿妮塔。

可他不甘示弱，冷冷地問：“那你，追殺成功了嗎？還是僅隻是，把她恰恰逼得跟幟字旅會合？而且還擅自出動刃者！以那女子的聰明，光看到刃者，她差不多已足夠了解我們手頭的天演計劃了吧？”

吵歸吵，這件事，他已不能不管。

“你的人是在哪裏跟丟她的？”

“嵯岈口。”

米將軍登時不由暴燥起來：“你知不知道嵯岈口後麵的折楫崖一帶，原來是什麽地方？那裏，就是蒙恬改造明城動力係統時的試驗基地！天知道他還在那裏留下了什麽！那裏地形複雜已極，如果要動用人力搜索，沒有一個師，再加上兩個月的時間，在那麽多醮石、地穴、與秘洞中，簡直不可能搜查到潛伏著的敵手！你難道要我動用一整個炮兵旅，用大炮把折楫崖整個給轟平掉嗎？”

事態的發展似乎已越來越超出了他的掌控。

卻聽葛博士淡淡道：“別生氣，我知道你全無辦法。”

接著，他在電話那頭淡淡地笑了下，那笑聲裏飽含著輕蔑，分明就是在篾視著米將軍的能力。

隻聽葛博士笑過後說：“我隻是想，你那裏一定有條和狼牙大帳之間的直通熱線。所以、不管你如何無能為力，起碼可以通過熱線稟告一下他。你我雖沒有辦法，但不代表那個人沒有辦法。”

“我的話完了。”

說完，葛博士就掛斷了電話。

米將軍怒得雖明知對方已掛斷電話，還是忍不住衝著話筒以軍人的方式罵了一連串的粗話。

他知道，自己最失敗的結局就是必須稟告給狼牙大帳。

那電話一撥，就等於承認自己的無能了。

可現在的局麵，已非他可操控。

——看來他必需得要、稟報梵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