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丹若遊富麗公孫城,筱菀教泰峰放紙鳶
丹若一等人往公孫城進發,也有些時日。
天氣日漸寒冷起來,瑟瑟風吹,萬物皆冬眠起來。
丹若隻在輦車內避寒,小玉小蠻怕坐著更冷,索性在車旁走著,以此暖暖身子。
快到公孫城外時,一樹星紅點點引起了小蠻的注意,小蠻驚呼道:“小玉!快看!這裏竟然有一大片含苞待放的樹!”小玉聽了,跟著車子走,看都沒看道:“什麽稀奇!是你看花眼了吧。”
小蠻聽了,忙拉著小玉去看,果然是一樹搖曳婆娑,星紅點點,過不了多久像會是爆竹一般綻放起來。
小蠻為自己的發現感到自豪,忙往車輦裏的丹若說了此事,丹若下車來,看了看,說道:“花以春為時,如今這花苦受寒風,像是個剛烈之花,佩服!”
這樹聽了丹若這般言語,近丹若的一枝驟然開放,驚得大夥兒紛紜不休,丹若自然高興,命人折了這支花好生養著,繼續往公孫城去。
看官你隻能這是什麽花?正是書凝梅之化身。前文已說明書凝梅私自下凡,貪戀壤駟斂裏,百花仙子姝麗女才懲罰她“植在天寒地凍處!”。今日初見自己女兒,何嚐不欣喜,隻是淪為花物,便失了口說之靈,乃借花開以示意。
話說丹若一行人折了梅,就往公孫城出發,早先就派人去公孫府備下房舍,待丹若等人一到,就大開正門。丹若見了未免太興師動眾,就從小角門進去了。眾人進裏頭來,都被公孫府的景致嚇了一大跳,左右觀望,可以與帝都王城福壽園相媲美,真是:
山環水抱,樓榭層出,迎輝樓金碧輝煌,恍若日出;魚躍鳶飛,假山鬼魅。含輝房依山而聳,恍若天宮;殘荷連天,疊石垂瀑。襲矩堂水光瀲灩,平湖如鏡;垂柳依依,百花成土。昌春園巧奪天工,唯美至極。
丹若一行人進了昌春園,男丁皆退去,換做身邊的貼身仆子和女將領陪侍,丹若見景致非同一般,也忙下轎來,邊走邊賞景,身邊的小玉、小蠻倒是格外高興,忙瞧瞧,右看看,一路大呼小叫,丹若也是驚奇。
丹若忙道:“這公孫大人也是勞命傷財,這昌春園也太奢華了些,你看這裏房屋千萬間,大部分都是空的沒人住不是,這迎輝樓不就是描摹咱們帝都天光殿仿建嗎?還有這含輝房,自然也是與長秋殿相仿。還有這襲矩堂,也不是與芙蓉台相似?”
眾女聽丹若這般一說,再一看,原來竟與丹若所說不出一二,身邊便服的女將領也道:“難怪這公孫大人會謀反,這房舍樓台也弄得像一個小朝廷。現如今這公孫城也早已祥和了,不如將這公孫城,昌春園名稱改了去。”
丹若搖頭道:“不可,還是留著倒好。一來警戒世人,二來這公孫大人雖然是謀逆之人,可是在這公孫城有威望,對這公孫城的安危也是處處在心,留著名稱也是我麒麟人間體現民意的舉措啊。”
眾人聽了,也不再提及此事,這時來人回話,說這公孫城內沒有姓唐的人家,需得到十裏外的綠樹村才有,正是丹若想要拜訪的賢母之家。
丹若聽了,暫且放著,回迎輝樓,召見本地的有頭有臉之人,安排詢問一些大小之事,方回襲矩堂去。
話說這筱菀姐妹們自從奕王兵敗,他們逃出了這弈館,生活過得也沒有先前那般滋潤,如今這人間男子都不敢娶一敗塗地之家女。
可遇見這初入人世的泰逢妖,他不明人事,呆呆傻傻的,筱菀心裏早有了寄托之意,又聽聞泰逢無父無母,要找到這女媧石來解救自己的恩人,暫且不說這泰逢有多偉岸,隻是這重情重義,天下難尋,筱菀頓時仰慕。
這綠樹村離公孫城近,倆人一路說說笑笑,半日便到了。
“這麽多人,走來走去,難道是人王列宴不成?”泰逢看著滿大街來來往往的人,恍若妖城群宴,不禁脫口而出問道。
筱菀聽了笑道:“你這是說的哪裏話。人家是在忙碌著買賣,養家糊口,兒育女。”筱菀說著,才知道自己口無遮掩,再看泰逢,一陣未察覺的神色,泰逢也不聽筱菀接下去的話,隻是東南西北四處亂逛,拿了一個糖人就走,商販拉住他要他付錢,不付錢就找人來打,泰逢早有預備,忙拿出隨身帶的明珠來,那人拿了,仔細打量,一副討好開心的嘴臉,忙說這珠子可以買下十幾個這樣的鋪子,泰逢也不搭理,走開去,擺弄了菜蔬,又去撫弄紮著總角可愛至極的孩童。
隻是來到風箏處拿起風箏在觀望,筱菀見泰逢出手就是明珠,當他是作風揮霍,忙上前阻止道:“你有錢也就罷了,何苦這般把明珠給這些看人行事,欺貧怕富的黑心商販。”
泰逢笑了,說道:“我又不稀罕這些,我也喜歡這糖人,他們不煩擾我就是了。”
筱菀正在憤憤生氣,被泰逢一手拉到自己身邊,將手搭在筱菀肩上,笑道:“人家說這是風箏,你教我如何?”
筱菀說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節,這般天寒地凍了,還有誰在放風箏,除非那個人是個傻子!”
泰逢聽了笑道:“我想放嘛,我就是個傻子。我好不容易來這裏,當然要好好遊玩一番,我就是這個時節放風箏的傻子。”
筱菀聽了泰逢的癡言呆語,不免撲哧一笑,罵道:“平生第一次聽人說自己是個傻子!”說完就叫泰逢付了錢,又抱怨了一番泰逢的大手大腳,便帶著泰逢去附近的空曠地方放風箏。
街上有一大塊空地,無重要事務一般都是人跡罕至,筱菀帶著泰逢來至,忙趁著風起牽線將風箏放出去了,隻見泰逢將風箏拋向天空,沒飛多高就又落下。
筱菀看了笑道:“你當這風箏是鳥啊,讓它飛就飛啊。這裏風力不足,你看我的。”筱菀說著,一把拿過泰逢手裏的風箏,跑了一陣子,猛然一下將手裏的風箏放出,這風箏就一下飄到天空裏。
泰逢高興,忙跑過去要自己牽線,筱菀一邊教泰逢抖線一邊笑罵道:“哎呀!傻子,你看風力變小了,你得抖線啊,啊哈哈哈,這裏,快跟我跑。快!哎呀!快收線了,牽線過長你用力抖線都沒用啊!對對!現在風大起來了,慢慢放線。”
泰逢初入世,慌慌張張地聽著筱菀的指示全神貫注地放線,抖線,跑來跑去,筱菀恍惚覺得是回到自己的孩童時代,這般自由遊戲,如今麵前這男子,這般天真,不懂是非,不懂回避,也不似平常男子般見色起意,貪戀美色,雖然出手揮霍些,可到底也不是個惡人,有奕王遺風,這樣想了一番,隻聽見泰逢在叫喚筱菀道:“姑娘!姑娘!你來看看,我的風箏怎怎麽在空中打轉呢,看得我都頭暈。”
筱菀回過神來一瞧,可不是,這風箏打著轉兒,泰逢還在使勁拉線,筱菀忙上前去接過泰逢手裏線道:“你這樣拉線會把線繃斷的,來!我手把手教你!”
泰逢的雙手握住了筱菀的雙手,筱菀已接納在泰逢的懷抱裏,後背貼著泰逢結實的胸膛,泰逢不知這些,學著筱菀的手勢筱菀把與泰逢擁抱之後的事情細細想著。
也是呢,這邊人們發現這般天氣時節,竟然有人在放風箏,也都過來瞧,隻看見一男一女摟抱在一起,光天化日下說說笑笑,實感無禮。
有人罵這位姑娘這般**不守婦道,自由求歡;
有人罵這對狗男女這般恩愛,存心是顯擺給這些無妻的男子看的;
也有人的把自己想象成緊貼在筱菀身後泰逢,暗自意**起來。
那邊筱菀一時疏忽,用力稍大,將線繃斷了,有人幸災樂禍,有人跟著可惜了一番,筱菀對泰逢道:“如今風箏斷了線,這風箏不知要飄到哪裏去?”
泰逢笑道:“我有法子!”說著將手一搖,一道黃光跟著風箏飛去的方向奔去。不多時,泰逢手裏就冒出方才斷線的彩鳳雙飛風箏,筱菀見了驚訝,眾人看了也指指點點,說這是妖術,這倆人肯定是妖精所變。
筱菀沒聽見,隻是好奇那戲法,忙對泰逢道:“你這戲法好有趣,快來教教我,也不枉我今日帶你遊曆一番這公孫城。”
泰逢笑道:“我這戲法可是沒有你這放風箏一般簡單,你隻和我學就是了。”泰逢雖這般說,隻是胡亂教筱菀,筱菀手裏變出的花花草草,皆是自己的妖術所變。
戲法完畢,眾人都散去了,筱菀卻愁眉苦臉起來,說自己家住帝都,如今何時才到。泰逢聽了便說自己和她是順路,況且筱菀可以給自己指路,說著就牽起筱菀的手,一路騰空飛躍,撥雲弄霧,不多時就到了帝都。天色將晚,筱菀也不挽留,隻是給泰逢指明了去壤駟穀的去路,囑托若是得女媧石回來,必要來帝都合歡裏來找她,說完便啼哭起來。
眼前這泰峰,多麽像奕王,筱菀睹相思人,流出淚來,便各自散去。
筱菀走後,泰峰隻見七粒晶珠在眼前浮動,想必是筱菀眼中之水,忙施法收了去。
筱菀回來,就進了小院來,姐妹七人來與她閑聊了一會子,筱菀把路上的事情與眾姐妹說了一番,還要變戲法,說著眾姐妹都期待著,隻見筱菀學著泰逢的樣子,一五一十拿出架勢來,可是試過幾十次,也沒變出什麽花樣來。眾姐妹都說筱菀不知人事,肯定是遇見了個江湖騙子,筱菀千般萬般解釋,都不信,二姐麗香笑道:“天下男人誰不是見色起意,這男子會變戲法,也肯定是個浪手,妹妹可別被他的花哨手段迷了心。”筱菀不以為然,自顧自回房思念起與泰逢的那一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