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仙侶奇緣影隨形,並蒂花精得修道

話說姝麗女一夥與芙蓉姬大戰之後,各自修行,養精蓄銳,不相往來。楚容止千般牽掛著姝麗女,每日前去又怕惱到她,每日放霧收雲守住本職之外,不知怎麽度日,這日,風懿前來拜訪,楚容止接待了她。倆人酌芙蓉酒話聊起來。酒酣的楚容止道:“風懿此次去人間辭春,可有趣味?”楚容止問風懿道。

“人間四季分明,人各有別,風俗習慣,逍遙自在,有的是去處。”風懿回道,喝了一口芙蓉酒,又說道:“這芙蓉姬難怪整日沉迷酒香,原來這芙蓉酒這般**氣回腸,甘醇冽冽,氣絲芬芳。”

楚容止忙給風懿斟滿酒,笑道:“這酒還是當年百花仙子送我的,送了好大一壇子。”楚容止轉而歎道:“那時芙蓉姬還是她身邊的天女,可惜時過境遷,現在禍起蕭牆,百花仙子與自己的手下勢不兩立了。”

“你深愛姝麗女,這事姽嫿樂境的眾仙都知道的事。話說百花仙子現在如何?”風懿說道。

“自此紛爭之後,她終日不出洞府,聽她侍女說鬱鬱寡歡。”楚容止說道,輕歎一聲,對著那一簇盛開的牡丹出神。

風懿察覺出百穀仙人楚容止洞府裏的牡丹樹,忙說道:“這牡丹一樹竟然姹紫嫣紅,真是神奇。”

“這牡丹是百花仙子送給我的,如今過了百年,還這麽長開不敗。”

“看來她對你也是別有用心,現在她寡歡,這有何難,你尋思讓她心悅就好了。”

楚容止馬上興趣起來,忙問風懿道:“上仙有何指教,我洗耳恭聽。”

“我是掌管人間四季風律的主兒,自然對人間比較知曉一二,今日見仙人對百花仙子如此癡情,深受感動,隻因為無情,才出現百花相殘的事來。這人間雖說是紅塵苦,可也是消遣娛樂地,人間真情實意自然是我們借鑒之處,你此去,也是有個頭緒來愉悅百花仙子,與她天長地久。”

楚容止道:“這麽說,我要去人間走一遭不可呢?”

“真是此意,人間至情人,我倒知道有,這金童玉女,情竇未開,你遇見了未必有所領會,隻是這鳶姐與朔公子,自是情中情,意中意,暫不說他們結局如何。你去了,一是學習人間樂事,好回來尋百花仙子開心,二是百花仙子心悅了,和你依偎,不再彼此若即若離。”

楚容止起身,對風懿拜道:“多謝風懿指點迷津,人間廣闊,可不知哪裏是至情處,遊樂地?”

“你前往帝都,有一合歡裏,裏頭有個鶯歌燕舞的逍遙館,那裏自有你要的。”

楚容止立即拜謝風懿,送走風懿後,就吩咐好洞府裏的弟子們,自已一人下人間去了。

楚容止踩著行雲,在天邊飛翔。百草仙子南燭薌在洞府外陪弟子們習武,見了,不知其故,就來至百花仙子洞府,對其說:“姐姐今日可知道百穀仙人在忙些什麽?”

“我今日推辭靜養,不曾與他見麵。”姝麗女煩心道。

“這就怪了,我剛在自己洞府外習武,看見他一人往人間方向飄去了。”

“仙人他一向獨善其身,想必是有要事才去人間吧。”

說話之間,姝麗女也暗想,這楚容止一行,也不與自己告知一聲,真負以往的情誼。這時摧花使者進來說道:“仙子,剛剛百穀仙人弟子求見,送來一壇酒,我聞他沒什麽要緊事,就打發他去了。”姝麗女心裏更加胡思亂想。

等百草仙子離開後,摧花使者上來,笑道:“我剛才擅自說謊,望仙子原諒。”

“你且好好說於我聽,我也不怪你,你這樣做自有你的理。”

“方才確實有百穀仙人弟子來訪,送來並蒂紫色牡丹,說是設了法,要仙人親自看看。”摧花使者邊說邊把一並蒂紫色牡丹呈上來。姝麗女隻見一枝並蒂紫色牡丹花瓣含著露水,情意綿綿,往花朵上拂手一過,一股紫煙生起,形成一段話來:

你若見了這詩,看了這詞,勿牽掛。我此去不知何時回來,望你不要擅自和芙蓉姬過不去。

春至人間花弄色,牡丹滴露為情開。

良辰美景仙姻緣,可恨天公不識意。

合歡未已亦相思,天涯廝守長夢來。

羅衣寬褪憑欄杆, 繁花相殘何時休。

你我都修煉千萬年,煎煎熬熬,昏昏沉沉,自打與你相識,恓恓惶惶癡心,你也知曉我意,萬春牡丹,我日日打理,見花如麵。仙路不易,狂蜂爭蜜,必有酸甜存亡,願你愛惜自己,待我歸來,相伴花間緣。

世間難斷鍾情路,仙人分開住。憶相逢,當年羨歎紅顏醉。

亂花狂絮一朝暮,風光長相聚。難相忘,把酒共看小山翠

姝麗女看罷,心潮暗湧,知道楚容止此去一番,歸期眇眇,又想起素日裏對自己暗暗幫扶著,悄悄關照著,不覺留下感動的淚來。於是叫摧花使者將那並蒂紫牡丹栽種在百花池內,施法保護起來,這紫牡丹在群花裏甚是脫俗清新,眾花神都讚不絕口。

楚容止出了芙蓉樂境,離開姽嫿山,就往麒麟人間來。行至壤駟穀,就在路旁見告示:

愛女丹若於春至後走失於河溪畔,身上有鴛鴦刀,若有遇見此者速到壤駟府上告知,必有重金獎賞。

眾人都各自走著,不注意看榜,楚容止問一路人道:“老伯,這丹若是誰啊?”那老伯道:“哎呦。這告示都貼出一年多了,你也想碰碰運氣帶個姑娘上他家府上嗎?告示貼出來,多少人都以假亂真都去了,還不是一一識破了。”

“哦,我隻是好奇問問,對了,阿伯知道合歡裏的地兒嗎?”楚容止問道。老伯道:“你過了那柏橋,往帝都走,過了芙蓉庵,就是合歡裏了。”

“多謝老伯。”楚容止謝道。

“你去合歡裏何事啊?”老伯隨便一問。

“我去逍遙館。”

“現在的年輕人真不知臊,這種地方都不忌諱說出口。”大伯忙斜眼一瞥楚容止,走開了。楚容止依著大伯的指示,過了柏橋,這柏橋巍峨雄偉,猶如跨越河溪的一座山丘,欄杆上蔓藤纏繞著,偶有雲霧成絲,橋下水蓮朵朵,隔岸可聽見靡靡歌聲傳來,楚容止想到,自己此去,必是要精通一門技藝才是,於是思來想去,施法從橋下弄來花葉並聯的睡蓮,分開來,化作一碧衣琵琶女,一粉衣箜篌女,對他們道:“今日去逍遙館,我們要經曆一番,一切聽我指示。”這倆女道:“謹遵仙人教化。”於是三人行來,琵琶女操琴,楚容止歌唱,箜篌女曼舞,且行且歌舞往合歡裏走來。

來至離逍遙館不遠處,楚容止對琵琶女、箜篌女道:“走了幾十裏路,我們也進家酒樓歇歇腳了。”三人進了一酒樓,要了一壇芙蓉酒,楚容止笑道,這芙蓉酒不知與我故鄉的芙蓉酒相比如何,於是各自斟了一杯品來,隻覺又苦澀又甘甜,店小二道:“來我店喝酒的,莫非兩種人,或鬱苦者,或逍遙者,鬱苦者喝了我這芙蓉酒,就神清氣爽,歡天喜地;逍遙者喝了我這芙蓉酒,就淒淒楚楚,悲天憫地。大爺你喝了這酒,居然如初,真是例外啊。”

“這酒意或是人間良藥吧。今日可否在貴店內練練歌喉如何?”楚容止說道。小二回了店主,店主應允了。楚容止於是讓琵琶女和箜篌女彈琴漫歌,琵琶悠揚,箜篌婉轉,歌聲亦動人:

君不見河邊草,冬時枯死春滿道。

君不見城上日,今暝沒盡去,明朝複更出。

今我何時當得然,一去永滅入黃泉。

人生苦多歡樂少,意氣敷腴在盛年。

且願得誌數相就,床頭恒有沽酒錢。

功名竹帛非我事,存亡貴賤付皇天。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