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千裏迢迢來相會,家宴內外險象生

話說那日美心見男伶與公孫炎在昌春園遊玩時眉目有情,便回到住處,叫來男伶道:“柳生,你是什麽人?”男伶道:“昆州婆娑教弟子。”美心道:“知道就好!蠱惑人心乃是我們的目的,切勿對人動了情。”男伶點頭答應著。美心歎了一番道:“我大婆娑教教主悉心栽培我們,就是想著有天有個出頭之日,中州一半為咱們所有,到那時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功臣。”男伶複點頭,美心又和男伶閑聊了幾句,便讓他回去了,自己盛裝打扮,往奕子的襲矩堂走來。

美心見奕子行了禮,想著法子讓他醉酒,奕子還是沒有醉酒之意,不一會兒便見到公孫炎帶著柳生來了。公孫炎要奕子飲酒,奕子推辭不過,便喝了幾杯。美心在旁邊侍候,柳生巧扮著唱曲助興,倆人盡顯媚術,奕子迷糊中口口聲聲說著要帶美心一班子一同進帝都,並提筆寫下來,放在案上。

次日清晨起來,公孫父子備下車馬及若千人,一同進帝都。奕子才知自己昨夜立下書,不得不一同帶上美心。隻是這幾日天色暗淡,刮風不止,路上受凍害死了不少人,直到壤駟穀,風才小了許多。眾人及兵馬暫歇在此,隻見遠處山坡樹木間有巨獸在行走,奕子和昆州戲班子的人倒是驚訝道:“如此異獸居然在中州乖巧行走。”公孫大人笑道:“此獸名叫‘麒麟’,乃十二異獸之一,百年前闖入人間被武當君與峨眉君所降服,封印於精髓,造一麒麟虎符,現如今由壤駟斂裏統轄壤駟穀。”說著,大家連連點頭稱奇。忽然在空中出現一身翠綠春裙,披落雲雪裳,束金露簪,烏發及腰的仙姑,眾人曉得這仙姑是主管四時風律的風姨,便齊齊拜見。她怒而為秋冬,喜而為春夏。如今她正眉目舒緩,和顏悅色,眾人便知將吹的是春風,喜得幾個戲子叫到:“春風吹來,中州便是萬紫千紅,我那些好衣服可是要穿出來,左右踏春去。”這話引得眾人狂笑不止。美心道:“隻盼著平平安安過了春,要不得什麽亂神來侵犯。”眾人也知美心之意,歎息著望望暗沉的天空。那邊早有公孫炎備下各個營寨,回來說風大,請各位回營歇息,明日還得趕路。

晚飯罷,奕子和公孫大人、公孫炎席地而坐,商議籌劃著按那條路線進帝都,忽然帳紗外男伶柳生求見,公孫炎喜出望外忙出去,隻是柳生對公孫炎微微一笑,忙過來禮見奕子和公孫炎道:“美心姐姐方才嘔吐不止,說身體不適,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特來稟報奕子,公孫大人。”奕子聽了,以為許是得了雪寒,生命危矣。公孫大人問柳生道:“除此之外別無其他症狀?”柳生回答沒有,倒是公孫大人笑了一番,叫來巫醫,往美心的營帳去。

巫醫診斷了一小會,笑著伏地拜道:“恭喜奕子,賀喜奕子,美心姑娘是有了身孕,今日操勞些,加上食物不精,不易消化,美心姑娘才有此症狀。”眾人一聽,喜得忙過來賀喜奕子,美心也高興。奕子模模糊糊與美心同床共枕,如今又迷迷糊糊等待成為孩子的父親,感慨一番,忽又覺得高興,忙過來坐在美心身邊,眾人知趣,便各自走開。

柳生隨眾人出帳來,便有公孫炎迎了上來,笑嘻嘻道:“今夜有奕子在美心身邊,你得空,給我唱唱曲兒,陪我一宿如何?這地方冷得很,我怕你晚上一個人睡著涼。”

風吹起柳生錦線般的發絲,柳生冷冷道:“原來你心裏隻想著我唱曲給你取樂。”公孫炎忙道:“天下人誰不知道你們昆州優伶容貌絕色,音質迷人。偏偏見了你,我就離不得你,你說這是不是所謂的前世無分,今生有緣?”柳生終是笑了一聲道:“隻是命運,豈能由我掌控?”公孫炎見柳生笑了,也跟著笑道:“咱們隻求眼下,將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來。”柳生聽了公孫炎傻頭傻腦的話,噗嗤一笑,迎得公孫炎高興起來,忙伸出手,拎著柳生回了營帳。

次日一早,大夥兒便浩浩****行進,前方便是杜鵑坡。隻見杜鵑坡上早有二位仙人散布仙氣,大夥兒行至壤駟穀關口,便見一對男女騎著麒麟下來,公孫大人忙過去道:“斂裏兄,好久不見啊!”隻見這壤駟斂裏走了好幾步步子,詔令走了麒麟,過來笑道:“你在公孫城還可大安?”公孫大人笑道:“你倒是年輕氣盛,我可是一把老骨頭了,幸而老來得子,也是高興,就盼著有個孫子來,隻可惜我兒不讓我放心呢。”說得斂裏笑起來,忙招呼著公孫炎多住幾日再趕路,公孫炎道:“今冬狩獵,打下的獵物新奇,遂帶了些準備獻於王上。”壤駟斂裏道:“給王上獻物,也要帶這麽多男女?”公孫大人笑道:“昆州這些戲子實在難得,我帶了一戲班子,給王上消遣娛樂一番。”壤駟斂裏聽了也笑道:“公孫大人真是費盡心思討王上歡心呐,如今老大王身體年邁,王子袞治理朝政,你是要討好那個王的歡心呢?”公孫大人被壤駟斂裏問的窘迫之時,柳生上前拜道:“中州天下是一家,袞子與老大王血脈相連,自然是敬二主,莫非斂裏大人希望中州天下要二王分製?”壤駟斂裏聽了柳生這般一說,驚愕一番,慌忙改口道:“公孫大人既然千裏迢迢而來,必是辛苦勞累,往我籠翠樓寒舍歇息幾日再出發吧。”公孫大人道:“多謝斂裏兄,隻是離帝都還有些路程,怕誤了時辰,我們就不勞煩你了,告辭!”說完便帶著人馬浩浩****出發去。柳生問道:“前方山坡上那兩位仙人是何方神聖?”壤駟斂裏道:“是摧花使者與護草童子。”眾人聽著,告辭壤駟斂裏夫婦,忙忙過柏橋,隻聽到一仙人道:“你終是成了一個俗人。”眾人聽到這聲音從頭頂傳來也不知何意,隻見一朵杜鵑花飛到奕懷中,眾人驚詫,奕忙收了起來,等眾人再抬頭望上空,二位仙人早已不見。

方才公孫大人與壤駟斂裏惡言相對,幸好柳生伶牙俐齒,過來解圍,公孫大人便沒有下不了台。而奕子是老大王的皇子這一事兒,公孫大人沒有對壤駟斂裏提起。公孫炎看到柳生方才向著公孫家,便對柳生更加喜愛。

眾人曆經艱險,便來至帝都,老大王見了麒麟穿雲錦帕,知道是容妃的,睹物思人,悲喜交加,忙在長秋殿接見奕子。父子二十年未見,淚眼淒淒,聊了些家常,袞子聞得自己突然多了個王兄,不知是喜還是悲。晚上便下令在芙蓉台設宴接駕。老大王、奕子、袞子以及公孫大人、公孫炎、慕容華等幾位大臣列座其次,大家飲酒話家常,好似其樂融融一大家子。袞子開口王兄閉口王兄,親如倆人一處長大一般,昆州各戲子媚態百出,歌舞助興。席間由美心與柳生二人獻曲《參差吟》,美心嬌嫩風雅,柳生冷豔雍容。柳生隻把幻媚之術使在公孫炎一人身上,美心則看到袞子如今總理朝政,位高權重,心思上湧,便盡量討袞子喜歡,一邊兒也看著奕子。隻聽美心唱道:

盤古開天已荒誕,女媧摶泥天下傳。

開張聖聽中州王,才貌雙全昆州女。

聖光照耀芙蓉台,百花齊向長秋殿。

千歲萬歲美袞子,千秋萬代美名散。

美心收住歌聲,軟步向前,給袞子、奕子斟酒。緊接著柳生也唱道:

混沌不善惡,春秋無陰陽。命是潮汐,身是塵埃。

山盟易風摧,海誓漫無際。情是夜燈,愛是粗俗。

不求生死許,月夜漫思人。閑來踱步,心有玉卿。

美心、柳生拂袖,用婆娑教的幻術變出花兒、雲兒、煙兒來,大夥兒齊齊喝彩,誇讚昆州戲子技藝精湛,名不虛傳。眾人飲樂,歌舞升平,忽然席間奕子倒下去,眾人慌忙過去,隻見奕子嘴唇紅潤,麵色晶瑩,雙耳出血,氣息已停止,老大王嚎哭著父子相見便出此禍,忙請來巫醫,巫醫道:“怕是中了劇毒陰陽散!”眾人慌忙著,忽然外麵風雷交加,見有人飛速來報道:“天下來了一九頭怪物!正在四處作亂!”,老大王啊呀一聲,也昏死過去。

芙蓉台裏裏外外亂成一團麻。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