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緣起錦帕道緣起,影州妖怪鬥妖怪
話說公孫大人看的這麒麟穿雲錦帕,知是王族之人的錦帕。想來一直對奕以大俠向稱未免不分尊卑,今日幸好見了這似曾相識的錦帕,也便想起舊事,心事重重。又想起這錦帕的主人帝都容妃命運,感慨著一路走來,隨從的家人也問起是何急事,公孫大人也不說。街上人見公孫大人慌忙帶著家人,也都來看個究竟。公孫大人到骨色生香酒館,上了樓,便在奕所住的雅間門外候著,隻等奕醒來。
那美心所用幻術,隻有醉酒之人才可中招,酒醒了自是醒如初。奕在睡意迷糊中隻聽到外麵人聲絮絮叨叨,想來是有很多人,一睜眼,便發覺自己躺在金紋百花錦緞的塌上,身上蓋著素綿的被子,坐起來,方看見妝鏡台邊兒坐著個美人兒,削肩膀,水蛇腰,**香肩,穿著蛇紋肚兜,梳理著雲鬢。奕看到是美心,知道昨晚與她共枕而眠。事情來得突然,心裏有些不知所措。美心從鏡子裏看到奕醒了,便笑道:“外邊兒來者眾多,看來是你的追隨者。”奕起來,忙要走過去穿衣,隻見外間裏眾婆子來了,拿著洗浴工具,還有各種錦衣發帶。奕忙著洗漱,美心這邊也穿戴好了,見奕更衣,忙著過來細心替奕更衣,笑道:“你這一身衣服粗裏粗氣的,今日錦衣上身,一派貴氣,我就喜歡這般的你。”說著,便摟腰一抱,奕見眾婆子在有些不自在,忙離開去,婆子打開門扉,就見公孫大人帶著一幫子人,拜道:“參見奕子!”裏間裏的美心聽了,心裏忖道:“我除了善曲,幻術,也是會看人的。”又聽到公孫炎喚奕叫奕子,知道奕身份不凡,一邊想著,一邊歡歡喜喜出來拜道:“參見奕子,昨晚之事,望奕子贖罪!”眾人聽了美心所說,有些不自在。奕不知方才公孫炎所說是何道理,隻聽公孫炎道 :“奕子請到鄙人府上歇息。”公孫大人便引著奕出館來,隻見門口早有金色蓋傘的輦轎備著,另有各色女婢排列左右,公孫炎引著奕上了輦轎,自己走在前麵,家人簇擁著就往公孫府上走。街上百姓見了歎道:“公孫大人親自迎接此人,此人必是個身份高貴之人。隻說眾人浩浩****來至公孫府,進了正門,奕看見這公孫府曲徑通幽,亭台樓閣數萬重,各種樹木枝頭堆雪,池塘一片墨綠,發著水汽,真是巧奪天工,隻聽公孫大人在前麵道:“這裏是臣蓬蓽昌春園,滿園景致乃公孫獨有,隻是地方大了些,奕子若是想遊覽,得花上幾天方遊覽完。”說著,便到了玉帶一般的拱橋,眾人停住,隻是一些粗實的婆子來抬輦轎,奕欲要下來,公孫炎攔住。隻等過了玉帶橋,橋下魚鴨戲水,殘荷迎風舉,到一處堂前下來,隻聽公孫大人道:“此乃襲矩堂,奕子請!”奕進了堂,隻見一片素雅,奕左右觀望,公孫大人欲要拜,奕攔住道:“公孫大人怎麽如此多禮?你倒是說來我聽聽。”公孫大人讓奕上座,捧上茶,遣散了眾人,才從袖中拿出那錦帕道:“這可是大俠的?”奕見了如獲至寶,笑道:“算我昨晚醉酒,此物跟了我多年,多謝公孫大人。”公孫大人道:“奕大俠從武當山來尋家,自是去中州帝都,芙蓉台便是您的家。”奕聽了高興道:“真的?隻是公孫大人如何得知?”公孫大人道:“您這錦帕便是芙蓉台容妃的,多年前由臣請來天下名匠紡織而成,臣當然認得。隻可惜……”公孫大人欲言又止,奕問道:“我不管什麽帝王家,隻是想與家人團聚。”公孫大人道:“隻是容妃在多年前生下你便離奇仙逝,後來怕你受到殘害,便設法送出帝都,寄養在武當學武。現如今老帝王年老歲高,生病之時朝政由袞子代理,袞子便是你異母之王弟。其母也生病去世,老帝王除了偏愛容妃,便是寵愛袞子的母親,隻可惜都離去了。”說著公孫大人也感慨了一番,複又笑道:“現如今奕子也不必急著回去,在這裏賞玩幾日,我也籌備些,到時候親自送奕子回帝都。”兩人說著,隻聽到外麵有人嚷嚷道:“我奕兄駕臨昌春園,我進去看看都不行?讓開,不然家法處置!”公孫大人聽了道:“我這小兒許是在外撕鬧回來了,這般不知禮數,待我好好去教訓一番!”奕笑道:“我倆早已是兄弟相稱,讓他進來吧!”公孫大人聽了,心裏萬般高興,隻是道:“小兒真是有失**!”公孫炎進來,拜了父親,笑嘻嘻地欲要和奕同坐說話,被公孫大人喝住道:“還不快快見奕子!”公孫炎聽了拜見,奕早就說禮數太多,今日憋屈得很,公孫炎將襲矩堂諸事安置妥帖之後便離開了。奕叫來人,自己換了一身輕裝,公孫炎帶著奕遊玩昌春園。
奕執意要步行,公孫炎隻說這昌春園大著呢,坐轎才好些,若到好景處散步開來也便可,於是二人上了兩轎子,轎夫抬著,沿著彎彎曲曲的路賞景致去了。
公孫城昌春園美景天下獨有,迎輝樓,含輝樓,襲矩堂相互錯落,眼下冬雪未消,日光下融水成冰,卻不是很冷,隻是很舒適,公孫炎笑道:“奕兄有所不知,我們這裏之所以稱為‘昌春園’,乃四時暖如春而得名,恐中州別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這樣的地方。”奕道:“確實如此,這裏有山有水,有花有樹,不冷不熱,實在稀罕。”公孫炎也道:“隻是這大好景色,沒個佳人豈不是無趣?”倆人說話之間,隻聽見假山後有些個女聲傳來,公孫炎聽了笑道:“他們來了!”奕忙問誰,公孫炎道:“我知道奕兄喜歡那些個昆州來的戲子,對我父親說了,父親將他們請了來,暫住在昌春園。”奕欲要捶打這個借他人之口圓自己心思的人,那邊的伶人早就過來了,裏麵的美心一見奕,便叫著跑過來道:“奕子在這裏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後麵的一夥兒也跟著來了,這些人襯托著雪景,雪色黯淡下來,他們反倒越發膚白貌美,楚楚動人。公孫炎見了那男伶,也是湊過去與他說笑,這邊美心見了,對男伶道:“下流的,不知規矩!”這男伶聽了,忙著縮回去。美心反過來對公孫炎笑道:“公子莫怪戲子無禮,嬉笑怕誤了大家賞景。”公孫炎臉上笑著,心裏卻不快,忙在前引著大夥兒看景賞玩。
奇花異草被雪裝點得千姿百態,眾人賞玩之時,忽然天色暗沉下來,嚇得幾位伶人哎呀一聲,公孫炎道:“看!”大夥兒往天上仰望,才知圓日被什麽所食一半,美心道:“日影係影州,看來影州有場大亂來臨。”眾人聽了倒是心裏怕起來。美心見有些人不信她方才所言,便道:“雖說我是個唱戲的主兒,但也看過戲文,祖上的幻術書上也有日食記載,所食一半,中州有劫難。”美心話音剛落,就有風吹來,吹得枝上積雪打下來,眾人趕忙坐了轎子回去,自不必提。
話說上古倏者拓南,霸占影州七峰繁華之地,皆是五蟲、七禽、八獸聚集(原初為九獸,九獸中麒麟被武當降服,乃入了人間),為妖城。妖城眾妖獨善其身,後有五頭蛇怪作亂妖城,被女媧封印在浮玉山,中州、影州逃過一劫,此事暫且不提。隻是妖城諸妖獨善其身,結為雙侶的,都是一些道行頂尖之妖。說起影州諸位妖主,此地以玄武三頭龜怪為妖王,統轄招搖山,配侶為北山魚母。魚母係鯤後裔,孕有魚娥。金壽蚌掌管五湖四海水勢運行,係五頭怪後裔,其母不詳。另有青鸞、赤鳳,為丹穴山西主,二者皆為鵬後裔;泰逢、蛇魅,為翁老山妖主,泰峰係白虎後裔,蛇魅係八歧後裔。蟠螭為浮玉山上主,係青龍後裔。日夜鎮守浮玉山下的五頭怪。
其中妖城有一鴇妖,其夫在五頭怪作亂時形散魂離,她姿色一般,確實個浪性子,整日引誘著各路小妖,妖王聞得,要將她驅逐影州外,鴇妖得知,心裏懷恨,又想起這五頭怪作亂使得自己失去妖侶,忙飛去浮玉山,勾引蟠螭將浮玉山上的封印拿了去,五頭怪出來,蟠螭等眾妖協力鎮壓,鴇妖見打不過,便趁機逃至中州麒麟人間,掘墓得一新死的婦人皮囊,巧扮成人,移居帝都合歡裏,做些個接生的買賣,不出一年便名滿帝都,自己也開了個逍遙館取悅各路迷色之徒。
再說影州那邊,五頭怪一出,便是四處肆虐,浮玉山化為一律平地。蟠螭無法,便慌忙飛至招搖山妖王處請求救援。妖王得知也是嚇得癱坐在交椅上,想來隻有上古正神方可以製服這五頭怪,如今隻能背水一戰了,便發號施令,北山魚母、金壽蚌、青鸞、赤鳳、泰逢、蛇魅等各位妖主齊齊來至招搖山,大夥兒協商布局,齊齊往五頭怪處飛去。
五頭怪果然是厲害,入地無影蹤,破土而出又是直上雲霄,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將那天狗所食一半的太陽吞進去,有些灼熱便又吐出來,各路妖主施法,欲鎮壓住五頭怪,隻見魚母渾身散發珍珠白光,金壽蚌渾身散發海色藍光,青鸞渾身散發翠色如墨,赤鳳渾身散發豔麗如霞,泰逢渾身散發金色如陽光。蛇魅倒是一身白色,他雖是在遠古與五頭怪同族,但卻是個善慧本色。蛇魅此時見眾妖主無法施法支撐幾日,便化出原形來,隻見:
一身烏蟒紋,蛇身入雲端。
大口吐閃電,風雷成利矛。
蛇魅幾個風雷矛過去,五頭怪那幾個頭顱少說也掉了三個,隻是這孽畜有回生法,斷裂的頭顱落地就成密密麻麻的小蛇,他卻又長出頭來,又是五頭怪。眾妖主見了也詫異,隻是蛇魅又是大開口,幾個風雷過去,擊在五頭怪身上,這五頭怪身軀便傾倒下來,重重打在浮玉山上,蛇魅“嗖”一聲飛去死死咬住五頭怪的脖子,眾妖主又是施法,隻聽魚母道:“這五頭怪乃是上古神怪,咱們是降服不住的,隻是奇怪這五頭怪是如何逃脫的?”
蟠螭一聽急忙道:“我日夜恪守,從未有過如此之事,看來是天道如此。”眾妖主聽了,也都不做聲,隻是魚母道:“咱們這般也不是辦法,得想個法子才是。”這時有玄武妖王手下來報說:“勞煩各位上主幾日暫時施法壓住這五頭怪,咱們妖王已經啟程往淨國去求三界五行外的高人施與援助了。”眾妖主聽了心裏有了依靠,就盼著高人來。
看官道是淨國為何地?這淨國乃是天地初開時忽所統轄,倏、忽同為元始仙尊,倏統轄影州妖城,二者有些交情,妖王此次前去,必是早有準備。妖王行至結界,便念動盤古原聲,結界打開,妖王飛進去,頓覺寒氣逼人,再看四周,都是白茫茫雪色與藍天相輝映,妖王忖道:“都說淨國雪色綿延,冰封萬裏,寒氣徹骨,果真是了。”這般想著便往前飛去,隻是前麵一似龍似鳥的飛獸,飛獸背上彩光耀耀而來,倒是背上那彩光說話了:“你是什麽怪物?”妖王心裏倒是想咱們怪物與怪物相見,你還打趣我,於是笑道:“我乃影州妖王,隻是五頭怪浮出,怕擾亂三界,你們淨國也會受其害,便來請你們忽仙尊出山協助降服五頭怪。”彩光道:“什麽忽仙尊?我隻有五個姐姐,既然什麽五頭怪要禍亂,你隨我來。”妖王聽罷,欣喜若狂,彩光讓妖王騎在這飛獸身上,眨眼功夫便到一處雪洞,名叫玄冰洞,裏麵倒是不冷不熱,隻見洞府內有五座冰雕美人,妖王在左右看著,這彩光早已在五座冰雕便飛來飛去,頑皮地“姐姐!姐姐!”亂叫著。
“吵什麽吵!整日就知道頑皮!”隻見一冰雕笑罵聲一出,冰頓時消散,成一仗著冰弓箭的美人來,其他四位也冰釋成美人來,隻見一個背負冰劍,一個手臂纏繞冰鞭,一個手執冰戟,一個手執冰斧,皆一身雪色輕紗,五位美人和彩光鬧騰了一番,見有異物在玄冰洞,齊齊走過來。妖王忙著施禮道:“在下影州妖王玄武龜怪,參見各位仙尊。不知哪位是忽仙人?”幾位美人笑道:“我們淨國忽天尊早已沉寂,我們便是這裏的護法,淨國不屬於三界,更不是什麽仙界,你這怪物還是到別處去吧。”妖王慌忙道:“既然各位尊者為淨國護法,在下便拜過各位護法!”說著便現出形來,一方烏龜,三頭齊齊拜謁,五姐妹見了,方笑了一回,彩光也淘氣地縈繞在玄武龜怪頭上,這時忽然玄冰洞一陣震動,龜怪變回人形,趁機道:“各位尊者,方才這動靜肯定是那五頭怪弄出來的,現如今它在妖城興風作浪,日後必會來淨國掃**。眼下他孤軍奮戰,咱們何不強強聯手,殺他個措手不及!”眾姐妹聽了,隻見裏麵一個稍微年長的問道:“這五頭怪可是遠古神怪?”妖王忙道:“正是。”那位仗著冰弓箭的美人道:“先尊讓我們習法,說我們五位要對付五頭,莫非便是此事。”眾姐妹商議了一會子,覺得事關蒼生,讓彩光在玄冰洞修行,便隨妖王往妖城飛去。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