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伽藍寺雨聲
“我去！”我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就被爆炸掀起的熱浪給拋飛到了通道中。我護著臉在地上滾出去幾米遠才停了下來。
耳中嗡鳴一片，身上的戰鬥服也被摩出了幾個大洞。我撐著地坐起身，又呆愣了片刻才被瑤瑤拉了起來。
“還能走動嗎？”瑤瑤搖晃著我的胳膊大聲問道。
腦袋中還有些暈眩，我強忍著惡心的感覺，隨便擦拭了下額前流下的血水，就掙開了瑤瑤的懷抱。
我深吸了口氣，就又回過了頭，看到老金也被拋進了通道中後，才算徹底鬆了口氣。承受了大半爆炸威力的老金看起來分外的狼狽，動力臂和與其連接的外部裝甲都崩裂了開來，右胳膊上也紮了一塊裝甲碎片，不停地往外冒著血。趙隊長走過去費力地把拉了起來，然後咬牙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快走！這個暗門擋不住它們太久！”走到我們身邊的時候，趙隊長大聲地喊了起來。
說著，他就將老金上半身加裝的動力臂給卸了下來。少了這堆拖累後，他才勉強支撐住了老金的重量。
我晃了晃仍然暈眩不止的腦袋，看了眼砰砰作響的暗門，又看了看前麵被小薰拉扯著前行的林玲，這才拔腿追了上去。
“快來搭把手。”趙隊長喘著粗氣對我說道。
看著趙隊長吃力的樣子，我急忙上前攙住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老金。他的傷勢比我預想中還要嚴重了許多，整個背部都幾乎被鮮血給染紅了。我小心地將他背後被裝甲碎片劃破的戰鬥服撕了下來，從小薰那裏拿過止血凝膠就胡亂噴了起來。一瓶止血凝膠噴完後，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才漸漸止住了血，但那些彈片和裝甲碎片我們暫時也是無能為力了。
“這裏能通到哪裏？”我半倚著牆壁，咬著牙使勁地拖著老金向前麵走去。
“能通到三個街區外的廢棄淨水廠。”小薰回道。
“獵人五號，獵人五號！收到請回答！”趙隊長一邊吃力地和我一起扛著老金，一邊呼叫著已經退回到基地的獵人五號。
但令我們感到不安的是，在趙隊長接連呼叫了三遍後，卻仍沒得到任何的回應。
“玲玲，你還能看到那些機器人的行動計劃嗎？”我看著林玲低聲問道。
“不用擔心，這次神國的目標不是我們。”小薰的眼睛中透出了一片銀白色的光芒，隱約有無數道數據在她瞳孔中快速的湧動著，“我連接到了這裏的網絡，神國的機器人正在摧毀那些培養皿。在它們徹底摧毀工廠之前，我們還有機會逃出去！”
“再快一點！”趙隊長咬牙說道。
這次機器人的首要目標並不是我們，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安全了。相反，在一號的位置暴露之後，神國隻會加快推進的步伐，絕不會給我們留下更多的準備時間。
又埋頭趕了二十分鍾路後，我們終於走出了通道，到達了一個幹涸的淨水池中。這期間，趙隊長又試著呼叫了幾次獵人五號，但都沒得到回應。
“還是沒消息嗎？”我低聲問道。
“沒有。”趙隊長搖了搖頭，然後在我的拉扯下用力拖著老金從淨水池中走了上來。
“還是回去看看吧。”我將老金的右臂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繼續向前走著。
“那些機器人沒有追來吧？”小薰問道。
“沒有，它們還在工廠中。”林玲輕聲回道。
就在這時，遠在三個街區外的複製人工廠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我們站在淨水池旁邊回頭去看，隻見漫天的煙塵中，那僅存的幾棟傷痕累累的大樓也都垮塌了下來。在爆炸範圍外，密密麻麻的機器人也重新集結了起來。
“一號叔叔。”林玲看著那高高騰起的蘑菇雲，捂著臉頹然地蹲了下來。積蓄了這麽多年的悲傷似乎一下子就宣泄了出來。
我張了張嘴，但看到地麵上吧嗒吧嗒不斷滴落的水跡後，還是沉默著彎腰在林玲的頭上輕輕摸了摸。
“哥哥。”林玲抬起頭看著我，那雙動人心魄的大眼睛中蘊滿了亮晶晶的悲傷，“一號叔叔也走了……”
“我還在呢。”我柔聲說道。
懷中的那朵玉蓮緊緊地貼著我發燙的胸膛，帶著絲絲涼意。
“走吧。”我又摸了摸林玲的頭，然後架著老金帶頭向著基地的方向走了過去。
回去的路上很是平靜，再沒有遇到任何機器人。我到現在也沒明白哪些機器人是一號操控的，又有哪些是隸屬神國的。但隨著一號的消亡，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我是獵人五號，我是獵人五號，收到請回答！收到請回答！”就在我們快要走到和獵人五號分開的那條小巷時，耳機中突然響起了獵人五號的聲音。
“我是趙啟天，請講！”趙隊長精神一振，急忙回道。
“你們那裏情況怎樣？”獵人五號急切地回道：“有沒有脫離危險？剛才從你們那裏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爆炸聲，我探測到在那個工廠下麵有著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
“我們都沒事。”趙隊長回道：“這裏的任務都結束了，你準備一下，我們要盡快到洛城去。”
“剛才我在另一個通訊室中，所以錯過了你們的訊息。”獵人五號回道：“反抗軍總部傳來了新的信息，也要求我們立即結束任務，回聚集地去。嗯，似乎是洛城那裏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發生了什麽事情？”小薰急忙問道。
“通訊信號受到了幹擾，好像是反抗軍在洛城外圍發現了機器人活動的蹤跡。”獵人五號回道。
“是探子嗎？”趙隊長皺眉問道：“是不是又出現了高智能的仿生機器人？”
“不！”獵人五號遲疑了一下，才苦澀地回道：“是戰鬥型機器人，大量的戰鬥型機器人。它們在複製人的援助下通過了寒族人駐守的橫斷山脈，湧入了我們的腹地。”
“這幫該死的寒族人！”趙隊長暴怒道：“那些老家夥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防線交給那些廢物去把守？”
“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還是想想該怎麽辦吧。”我沉聲說道：“看來神國確實加快了戰爭的進程。”
“好，我們先回去和總部聯係下，了解下現在的情況。”趙隊長回道。
“你們稍等，我派輛車過去接你們。”獵人五號回道。
也是真的累了，我們就在小巷外邊靠著牆坐了下來，十幾分鍾後，一輛運兵車就緩緩停在了我們麵前。
我們先將老金扶進了車廂中，然後我和趙隊長才返回到了駕駛室中。
我坐在駕駛座上，取消了自動駕駛，一踩油門就衝出了小巷。
“和我們一起走還是？”趙隊長在駕駛台上拿起一包煙，拆開給我嘴裏塞了一根。
“不了，我要先回家一趟。”我湊到點煙器上將煙引燃。
“也好。”趙隊長也點上一根煙，狠狠抽了一口，“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就連我自己也在懷疑，我究竟是不是父親創造出來的那個幸運的複製人呢？想歸想，但我還是搖了搖頭，吐出了一口煙後，淡然地回道：“我隻是一個普通人。”
將趙隊長他們送到基地，又休息了一會兒後，我就告辭了。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在忙，倒也沒有過多的挽留我。
“哥哥，你真的要一個人回去嗎？”林玲不舍地看著我。
“你先跟小薰到洛城去，那裏需要你的幫助。”我愛憐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發，“把複製人名單找出來，給那些壞家夥一個教訓。”
“我知道的。”林玲乖巧地衝我點了點頭。
“路上多注意點。”趙隊長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老金我們會照顧好的，你不用擔心。”
“謝謝！”我在趙隊長的後背上輕輕拍了拍。
“好啦，大家都保重，我很快就去洛城和你們匯合！”說著，我就跨坐在了停靠在旁邊的機車上，然後戴上了頭盔。
我扶正把手，在啟動鍵上輕輕一按，機車就發出了一聲悅耳的轟鳴，向著前方的出口衝了出去。
機車剛剛駛出狹長的地下車道，就被一個曼妙的身影給攔了下來。
“能載我一程嗎？”瑤瑤將長發紮緊，提著一個戰術背包就走到了我麵前。黑色的緊身戰鬥服裹在她玲瓏有致的軀體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我能拒絕嗎？”我看著眼前的女孩，四目相對的刹那，突然就笑了出來。
“你說呢？”說著，瑤瑤就跨坐在了機車的後座上，伸出手臂環抱在了我的腰上。
“小薰知道你離開了嗎？”我低聲問道。
“當然。”瑤瑤將臉貼在我的後背上，輕聲說道：“你不會想知道她是怎麽罵你的。”
“好吧。”我吹了聲口哨，一擰油門就加速衝出了車道，再次回到了地麵上。
太陽已經偏西，橘色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曠的大街上一片寂靜，我們開出了半個城區也沒再看到那些機器人的身影。看來，在摧毀了一號的研發基地後，它們就離開了這裏。
我們在路上走了兩天，這兩天順利的有些讓我不習慣，一路上除了遠遠地看到了一群正在集結的機器人外，根本就沒受到任何驚擾。
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我們才終於回到了伽藍寺，回到了這片讓我魂牽夢縈的淨土。
我將機車停在塗鴉牆前麵的馬路上，摘下頭盔，伸出手在橘貓的額頭上輕輕一按。很快，橘貓的眼睛中就投射出了一道藍色的光波，緩緩地從我身上漫了過去。
“走吧。”我走回去發動機車，等旁邊的牆壁開始虛化扭曲的時候，才在瑤瑤驚奇的目光中將她載了進去。
如同穿過了一道溫潤的水波一般，片刻間，我們就穿越了那道屏障，來到了一片蔥鬱的山坡前。
“歡迎來我家作客！”我將機車停在山坡前，向外橫跨一步，讓出了向上的鵝卵石小徑。
風漸漸涼了起來，山坡上的桃花在晨風的搖曳下抖落了一地的粉紅，美的像是一場瑰麗的夢境。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甜的口氣，滿意地看著瑤瑤驚喜的表情。
“這簡直太神奇了！”瑤瑤往前走了兩步，小心地跨過一叢鳶尾，踩在了鵝卵石小徑上，“你一直住在這個地方嗎？這裏太美了！”
“是的，我也很喜歡這個地方。走吧，裏麵還有很多有趣的東西。”我笑著說道。
一滴雨花拖著長長的銀絲從天空中落了下來，吻在了我的臉頰上。然後是第二滴，第三滴，片刻間，湖畔邊梧桐樹的葉子上就發出了沙沙的輕響。
腳下的鵝卵石踩上去異常的舒適。我低著頭跟在瑤瑤的身後，看著她難得地雀躍了起來，如同一頭俏皮的小鹿一般一蹦一跳地向山坡前的大殿跑了過去。
“歡迎回家。”穿著燕尾服的機器人管家笑著迎到了柵欄前。
“家裏還好嗎？”我習慣性地問了一句，然後隨手將背包拋給了一旁的家用機器人。
“家裏一切都好。”機器人管家躬身笑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您的客人嗎？天呐，和您相比，這些花草一下子就失去了亮麗的顏色！作為到訪的第一位客人，我迫不及待地想帶您四處看看了。嗯，如果主人允許的話。”
“好啦，下雨了，快去把我的新機車停好！”我吩咐道，然後指著腦袋笑著對瑤瑤說道：“不用理會他，林玲把他設定的有些問題。”
“沒有，挺有趣的。”瑤瑤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那些老舊型號的家用機器人，這才跟著我走進了麵前的伽藍神殿。
“哥哥，你回來了。”我和瑤瑤剛跨進神殿，林玲的身影就在旁邊閃現了出來，“噢，還有瑤瑤啊。歡迎你來我們家作客！”
“哎，玲玲，你不是跟著小薰去洛城了嗎？”瑤瑤訝然地看著林玲的投影。
“你可以理解為我是主體的一個備份。”林玲笑著解釋道：“隻要有網絡，我的每個備份之間的數據都能互通。所以，我還是那個和你一起的林玲。”
“哦，你在這裏也加裝了投影燈啊。”我抬頭看了眼大殿橫梁上隨著林玲的移動而變換方向的投影儀。
“是的。”林玲點了點頭，“就是過來看看。不過，我倒是從來也沒發現，在這間大殿裏還有什麽潛藏的秘密。”
“今天我們就知道了。”我從懷中摸出那朵玉蓮，在手中把玩了幾下，“我沒看出它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這間大殿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我轉了一圈，也沒能發現和這朵玉蓮相契合的地方。
“嗯。讓我好好看看這把鑰匙。”林玲開口說道。
“好的。”我停下腳步，將玉蓮托在手中，以方便林玲進行掃描。
“我看看。嗯，確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林玲將手一揮，玉蓮的掃描圖就浮現在了半空中，“再讓我們看看這間大殿。”
很快，大殿的掃描圖就也出現在了玉蓮的旁邊。
“我們再來看看它們之間有什麽聯係。”林玲輕聲說道。
隨著一遍遍的掃描分析，大殿的投影中終於出現了一個光點，光點逐漸放大，直至停留在了伽藍菩薩胸口的位置。
畫麵逐漸放大，很快，一片被浮灰遮蓋住的胸甲就出現在了我們麵前，隨著分析和優化，那朵玉蓮終於完美地鑲嵌在了胸甲之上，形成了一個別致的裝飾。
“就是這裏了！”林玲興奮地說道。
“讓我看看。”我抬腿跨到了伽藍菩薩麵前的神案上，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胸甲。果然，在厚厚的浮灰下找到了一處不易查找的淺坑。我屏住呼吸，用手指將浮灰撥開，再輕輕一吹，那片蓮花形的淺坑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和神像其餘部位的裝飾相比，這處小小的淺坑更像是一處不起眼的裝飾，如果不是有了鑰匙的話，隻怕也會被不經意地忽略掉吧。
在瑤瑤和林玲殷切的注視下，我拿起玉蓮輕輕地扣在了那處淺坑中，再用力往下一壓。哢嗒一聲，似乎是機簧被觸動的聲音，整個神像都跟著輕輕顫動了起來。
我急忙從神台上跳下來，看著神像緩緩向左邊移動了過去。而在原本的神像基座的下麵則露出了一條僅供一人通行的台階，此刻，一片柔和的光芒正在台階的盡頭閃爍著。
“你們在上麵守著，我先下去看看。”我輕聲道。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瑤瑤勸說道。
“不會有事的！”我搖了搖頭，不容置疑地說道：“你們在上麵守著，如果我沒再上來的話，就把這裏的一切都告訴趙隊長他們。”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踏上了向下的台階。
台階並不長，很快我就下到了那片柔和的光幕前。我伸出手掌在光幕上輕輕一探，似乎是觸摸到了一層溫潤的水波一般，從光幕中發散而出的光波很快就包裹住了我。滴滴兩聲輕響後，光幕上的光芒一斂，我就順勢走了進去。
柔和的白色光芒充斥著整個空間，我微微眯著眼，往前走了兩步，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
我麵前三米遠的地方放著一個多功能操作台，而旁邊還有幾台滴答作響的儀器和一張電腦桌。再遠一點的地方則停放了幾台老型號的休眠艙和一個空的培養皿。我看不到牆壁，除了眼前這一片地方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淹沒在了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中。
我走到電腦前，在開機鍵上輕輕一按，電腦機箱就發出了低沉的嗡鳴。旁邊的投影燈驀然一亮，隨即一片投影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孩子，當你看到這段影像的時候，我大概已經去世很多年了。你不用感到悲傷，死亡是所有生命的終點，對我來說，這不過是又一段旅程而已。雖然我曾經想盡一切辦法逃避它，並利用自己的小聰明來增加生命的曆程。但直到最近我才發現，人性應該是自由的，所有人都有選擇的權力，我不該以固化的形式去綁架人的思想。”一個華夏男人靜靜地坐在操作台的旁邊，微笑著看著我。
看著眼前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我的鼻子驀然一酸，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想要靠近他。但很快我就意識到這是徒勞的，於是就怔怔地待在了原地。
“我這一生十分漫長，漫長到想要追溯過去也成了一件吃力的事情，即使有電子腦在輔助記錄。”男人推了推眼鏡，將一縷灰白的頭發撥到了一旁，然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很迷茫，所以，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啊哈，這種感覺真怪，我身邊躺著現在的你，但卻要對著未來的你說話。”
鏡頭隨著男人轉頭的動作，定格在了那張操作台上。那裏正躺著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而對此，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事實上我根本不在乎別人是如何評價我的，褒獎也好，汙蔑也好，我統統都不在乎。我就是我，我不需要別人告訴我，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在這漫長的一生中，我經曆過太多的黑暗，也看到過太多的美好。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難以理解，但對於文傑，我真的沒有怨恨，有的也隻是一些失望和遺憾吧。即使他將我逐出研究所，推導出我的研究成果交給聯邦政府。對我來說，你們兩個都是我優秀的孩子，盡管後來你們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但毫無疑問的是，你們都是如此的出色。”男人發出了一聲歎息，然後繼續說道：“在著手研究複製人的時候，我就猜到了這會是什麽樣的結果。畢竟，貪婪是人類的原罪，即使我們改變了生命形態，努力和曾經的人類進行了區分。但本質上來說，我們還是人類，所以也就遺憾地繼承了人類所有的劣根性。但我還是抗拒不了這個**，將你們還有生命中曾經的遺憾彌補回來的**。”
“你可能不太理解，為什麽是你？我為什麽將重任壓在你的身上。在我一再堅持人性應該閃爍著自由的光輝的時候。”男人抬起頭看向了我，“孩子，我承認我的自私。如果一開始，我沒有研究出複製人的話，可能就沒了後麵這麽多的磨難。但遺憾的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所以，我們能做的不是逃避，而是麵對並解決它。幸運的是，我在寫入程序之初，就給複製人留下了許多可能，埋下了抗爭的種子。如果沒有聯邦的壓迫，一切都好，但如果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們就會抗爭。而這些被寫入了基因中的種子是不可逆轉的，同樣的，這也是人類最原始的本能。即使文傑調整了他們的智力程度和學習能力也不能阻止他們意識的覺醒。”
“我曾試圖銷毀所有的複製人，結束這場戰爭，讓一切回到最初。對不起，請原諒我偶爾的軟弱。但看到你們的時候，我冷硬的心就再次變得柔軟了起來。我不能在給予了你們生命的同時再剝奪你們生存的權力，我不該那麽自私。所以，我來到了華夏航空港，在這裏為你們做最後的準備。在這兩年裏，我最大的悲痛不是被聯邦安上反人類的罪名，不是被曾經熟悉的人們辱罵成可恥的戰爭犯，而是文磊的犧牲。是的，你是我由文磊的基因培育出來的第一個複製人。很抱歉，我給予你的命運一開始就充滿了波折。我會讓一號守護著你，直到你安然醒來，再次帶領複製人反抗新人類強加給你們的不公的命運。”男人的狀態看起來並不太好，眼神中充滿了眷戀和憂傷，“我知道聯邦一直在搜尋我，我們的潰敗並不能讓那些大人物真的安心，所以，我必須結束自己的生命為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很少有人知道，月宮號星艦也是由我設計的。所以，在這段時間裏，我對它進行了改裝，並升級了係統。利用它的脈衝武器能夠摧毀聯邦在航空港外的部署，同時，它的超長波通訊也能將信號傳遞到這個星球的每個角落，幫助你們喚醒所有複製人的意識。”男人說著就看向了操作台上的那個我，低聲道：“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接著，他又抬起頭看向了我的方向，無限眷戀地說道：“真想看看你醒來時的樣子。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裏了。我也該走了，再見！”
話音剛落，影像就閃爍了起來，直至完全潰散。
我深呼了口氣，心情複雜地看著男人曾經坐過的那把椅子，過了良久才走過去躺在了操作台上，將旁邊掛著的頭盔樣式的腦波接收器戴在了腦袋上，然後閉上了雙眼。
很快，一片藍色的光芒就包裹住了我。
那陣光芒是如此溫暖，讓我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夢境之中。
隱約中，我聽到了伽藍寺纏綿的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