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前塵和往事
一縷雨水從伽藍寺山門上的簷角流了下來，濺在地麵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響。
已是春暮時節，湖邊的風還是有些清涼。我讓開一群工人，走到了山門的外邊，出神地看著前麵的草地。一艘小型商務飛船正緩緩停靠在那裏。
雨水打在臉上涼絲絲的，讓我不由地裹緊了身上的風衣。經過了一夜的風雨，落了一地的桃花瓣看起來是那麽的淒美動人。
飛船的艙門向旁打開，一條升降梯從飛船腹部伸了出來，搭在了草地上。很快，又有船員抱著一條紅地毯從飛船內部一直鋪在了鵝卵石小徑上。
盡管雨勢很小，但還是有把黑色的雨傘從艙門中綻放了出來，遮擋在一個男人的頭頂。
我往前走出兩步，站在鵝卵石小徑的盡頭，靜靜地看著那個熟悉的男人。他在身後助理亦步亦趨的服侍下，緩緩地向著伽藍寺走了過來。
“阿傑。”我低聲叫道。這個曾經親切的名字如今竟有了絲陌生的別扭感。
“父親呢？”阿傑抬起頭看我。
“在裏麵。”我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但你不該來的。”
“我沒想勸他。”阿傑淡然道：“我們都是一樣固執的人，都不會輕易妥協。隻是，我沒想到，連你的想法也是這麽的迂腐。”
“迂腐？”我氣極反笑，“哈哈，我們的堅持在你看來是迂腐？那你呢？你進入議會又為的是什麽？滿足你那可憐的野心和可悲的權力欲望嗎？”
“聯邦議會？嗬嗬，那不過是一群可憐自大的廢物而已。”阿傑冷笑道，“你知道，我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
“還是因為……希雅？”我艱澀地說出了那個令人心痛的名字。
我眨了眨被雨水濕透的有些酸澀的眼，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美麗淡雅的身影。
“希雅。”她抱著插滿了向日葵的花瓶，眨著湖水般澄澈的眼睛，笑著對我說：“我的名字是希雅。”
我的身影倒映在那湛藍色的瞳孔中，漸漸迷失在柔和的水波間。
希雅，希雅，希雅。我握緊拳頭，在心裏默默地重複著那個美麗的名字。
“希雅。”阿傑的臉上現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我發誓要讓他們付出代價！誰都不能避免！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金錢，權勢並不能改變什麽。我要讓他們的餘生每天都活在絕望和恐懼之中。”
“我們已經殺了溫蒂了！”我搖了搖頭，“阿傑，我想希雅也不願意看著你沉溺在仇恨中無法自拔！”
“不！”阿傑握著拳頭低吼道：“一個溫蒂怎麽能償還得了他們欠下的債！摩根家族的每個人都該受到懲罰，還有那些幫助他們的人！”
話音剛落，他頭頂上的黑傘就不經意地抖動了一下。但很快，助理顫抖的手臂就強自穩定了下來。
“你不應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希雅的事我們都很痛苦，但你不值得為了這些痛苦而背叛父親，更不足以讓成千上萬個複製人成為政治博弈的犧牲品。阿傑，錯的就是錯的，收手吧！”
“你看，你始終是個理想主義者。而父親和我才是同一類人，所以，他從不勸我。”阿傑搖了搖頭，冷聲道：“我們的目標一致，隻是實現的方式不同。你們想要為複製人發聲，維護他們那可憐的權益。嗬，真的是很偉大的願望啊！可你們能做到嗎？父親本可以利用巨大的人望去給議會施壓，慢慢除掉阻礙自己的人。但他是怎麽做的？他試圖銷毀實驗數據，拒絕了所有人的請求，公開要求議員們讓出他們的利益！不，不，不！這可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雖然父親要求在這裏建造複製人工廠，但我可不認為他真的在妥協。”
“那你想怎麽做？”我強壓著怒火，冷冷地看著那個滿臉冷漠的男人。第一次覺得，我真的從未了解過他。
“你們把那批複製人藏起來了？”阿傑淡然道：“多可惜，他們明明可以是悍不畏死的戰士，但你們卻要把他們藏在自以為安全的小角落中。你們以為這樣就是為他們好？不，議會還是會向你們動手。但你們甘心束手就擒嗎？革命是要流血的，但恐怕你們連流血的資格都沒有。你的少校軍銜又能帶動多少人和你一起抗爭？一百個，還是五十個？”
“阿傑，夠了！”我怒聲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你好好看看，複製人也是人，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事情當然就是這麽簡單。”阿傑搖頭道：“兩條路，第一，製造出大量的複製人戰士，一舉推翻藍星聯邦，把你們想要的結果都修訂在憲法中。”
“你瘋了！”我冷聲道。
“我沒瘋，是你做的不夠。”阿傑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身邊的助理，“你說呢？查理，我們是不是該這麽做？他們派你來就是想聽到我說的這些話的吧？”
黑傘突兀地抖動了一下，一縷雨水輕輕地灑在了阿傑的額頭。他從衣兜中拿出一條潔白的絲巾，輕輕地將雨水擦拭幹淨，沒有理會身後因為寒冷而顫抖的助理，抬頭看向了我。
“我們當然不願意走第一條路，誰都不想得到一個支離破碎的聯邦。那麽，還有第二條路。我把複製人交出去，得到議會的信任和財團的支持，同時在民眾間建立巨大的聲望。然後，再一步步幹掉那些反對我的人。你看這樣多好，誰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我殺光那些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是肮髒無恥的混蛋，而你們得到你們想要的法案。哥哥，和我聯手吧。”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聲音終於柔和了起來。
我眼眶一紅，腦海中瞬間就浮起了小時候的點點滴滴。但很快，那些畫麵就轉換成了複製人女孩惶恐無助的眼神。
雨水漸漸急了一些，很快就打濕了我的頭發。我沙啞著嗓子，艱澀地回道：“阿傑，收手吧！那些複製人也都是有情感的人啊！”
“我明白了。”阿傑的聲音又冷漠了起來，“我尊重你的決定。”
一陣風吹過，撐在他頭頂上的黑傘再次抖動了起來。一隻小巧的手槍突然從助理的衣袖中滑了出來，指在了阿傑的額頭上。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阿傑冷聲道。
砰！槍聲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黑傘在空中搖晃了兩下就被風雨吹翻在了草地上。那個一直謹小慎微的助理張了張嘴就頹然地倒在了雨幕中，一片殷紅的血跡很快就在他的胸前綻放了開來。而這時，從艙門後伸出來的槍管才緩緩地收了回去。
“把這裏打掃幹淨。”阿傑厭惡地看了一眼皮鞋上沾染的一點血跡，抬腳在地毯上蹭了蹭，然後才再次向伽藍寺走了過來。
從飛船的艙門中飛快地跑出了兩個保鏢，將助理的屍體拖了回去。
雨越發大了起來，順著我濕透的發梢不停向下滑落。
阿傑默默地向我走了過來，擦肩而過的瞬間，我們都沒再說話。
春暮時節的雨，冷的刺骨。
我仿佛是在虛空中漂浮，一個個畫麵不停地在身邊起伏著，拉扯著我。我大口地喘著氣，身不由己地飛向一個又一個畫麵。
“嗨，你可以叫我阿磊。”我笑著對麵前的女孩說道：“是三個石頭疊在一起的意思，寓意是要像最堅固的石頭一樣堅強。”
“阿磊，阿磊。”希雅踮起腳尖拂開我額前的碎發，瞪著深邃的藍眼睛深情地凝望著我，“嗨，你的名字真有趣！我記住你了，我的大英雄！”
她捧著我的下巴，輕輕地在我的臉頰上吻了一下。長長的睫毛在我的臉頰上一掃而過，濕熱的唇瓣幾乎將我融化。
我張開雙臂去擁抱她，卻撲了個空。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胸中崩碎了開來，疼得我幾乎**起來。我抱著空****的懷抱，頹然地跪坐在了地上，一滴淚水從我的眼角慢慢滑落了下來。
“希雅，希雅。”我蜷起身體，喃喃地重複著這個美麗的名字。臉頰依稀被她亞麻色的頭發輕輕拂過。癢癢的，那麽暖。
嘩啦啦，纏綿的春雨灑在了伽藍寺湖邊的梧桐樹上。一群野鴨將頭埋在翅膀下，隨著水波慢慢地漂到了岸邊的蘆葦叢中。
高大的樹冠下，一個女人拉著一個小女該在等待著什麽。然而匆忙路過的旅人香客，卻沒有一人為她們駐足。她們不停地張望，卻又不斷的失望。
“寶貝兒，別怕。你爸爸是全世界最偉大的醫生，他一定會回來的。”女人蹲下身，抱著臉色蒼白的小女孩柔聲說道：“等他回來了就能治好你的病了，你就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去上學了。”
一行淚水從女人的臉頰上滑落了下來，落在地上，和泥水混在了一起。她亮起的手機屏幕上隻有冷冰冰的幾個字：查無此人。
“阿磊。”父親的聲音那麽近，也那麽遠，“阿磊，這是我從來也沒告訴過別人的秘密。我懇求你，幫我保護好她，好嗎？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我最後的請求……最後的請求……的請求……請求。
“哥哥，快過來。”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突兀地從麵前的雨幕中跑了出來，興奮地拉著我的手臂，“哥哥，你快過來看啊！那些向日葵開花了，好漂亮啊！我一點也不喜歡那些作業，我隻喜歡這些花和昆蟲！”
他拉著我跑過一條走廊，一把推開了咯吱作響的房門。
一片溫暖的陽光從頭頂傾瀉下來，在小男孩的歡笑聲中，幾隻蝴蝶匆匆飛過了柵欄上的薔薇，戀戀不舍地在幾朵鮮花之間徘徊著。一隻橘貓懶洋洋地趴在秋千架上，眯著眼發出了一陣舒服的咕噥聲。我摸了摸她脖頸間柔順的皮毛，在小男孩的帶領下，繼續向前走去。
“哥哥，你看，它們開花了！”小男孩咯咯笑著說道。
在紅色的磚牆下，一排向日葵高揚著金色的花冠，那麽的驕傲，那麽的無畏。
我往前探出手臂，剛剛觸摸到一個昂揚的花冠，突然腳下一空，就猛地跌進了一片金色的，一望無際的向日葵的海洋中。
眼前那個熟悉的後花園已經消失不見，我踩在鬆軟的田埂間，蹲下身子，看著小男孩明亮的雙眼。
“哥哥，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小男孩看著我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我張開了嘴巴，明明想笑，卻被突如其來的悲傷堵塞住了喉嚨，最終在眼睛中氤氳出一團朦朧的水汽。
“阿磊，阿磊！”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哥哥，我是玲玲啊！”又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汪，汪汪，汪汪汪。”是可樂的聲音。
我回頭看去，身後的花海迷霧般地消散了開來，露出了坍塌了一半的伽藍寺。
在開滿了鮮花的山坡前，瑤瑤和林玲大聲地呼喊著我。泛著柔順光澤的湖泊輕輕波動著，而在隨波漂流的野鴨群中間竟然飛入了幾隻優雅的天鵝。看到我回頭，可樂頓時更加興奮地叫了起來。
“對不起。”我充滿歉意地對小男孩說道。
然後，我站起身，頭也沒回地走向了那片讓我魂牽夢縈的淨土。
這是我在紛亂世間唯一的家。
“阿磊。”一道遙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我努力地抬起頭去回應，但聲音在喉嚨中翻滾了一圈卻無法通過笨拙的口舌。
“阿磊，快醒醒！”那飄忽的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我辨認了出來，是瑤瑤，是瑤瑤在呼喚我。
仿佛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一樣，我明明聽到了呼喚，但腦海中還是有著一段段畫麵在不停翻滾著，想要讓我沉溺其中。
“嗯……”在我的努力下，這次終於從幹澀的喉嚨中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他醒了。”瑤瑤的聲音充滿了驚喜，“林玲，阿磊醒了。”
“給他點水喝。”林玲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很快，一股清涼的水流就從我的雙唇中湧了進來，再次喚醒了我遲鈍的知覺。
“呃。”我努力擺脫了那些記憶的糾纏，終於撐開了沉重異常的眼皮。
“阿磊，你感覺怎麽樣？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嗎？”瑤瑤握著我的手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我反握住她的手，笑著說道：“就是有些頭疼，感覺跟沒睡醒一樣。”
“還是讓林玲給你看看吧。”瑤瑤堅持道。
“我掃描過了，哥哥很好。”林玲凝視了我幾秒後，才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
“你們不用擔心，我隻是有些累了。”我笑了笑，自嘲道：“任誰腦袋中突然多出了三十多年的記憶也都不會覺得輕鬆。不過，貌似我最近昏迷的次數有些多了，竟然都開始習慣了。”
“那你感覺怎麽樣？”瑤瑤有些擔心地握著我的手，“我是說那些多出來的記憶，會不會對你產生什麽影響？”
“沒有。”我寬慰道：“這種感覺有些怪，但我可以保證，我還是我，還是你們熟悉的那個阿磊。隻是腦子裏時不時會湧現出一些破碎的記憶畫麵。”
“可能會有些不適吧，但很快就可以調整好的。”林玲道：“哥哥沒有電子腦的輔助，所以暫時無法處理這些龐大的信息。也不用過於擔心，人類的大腦還是很強悍的。吶，好好休息幾天就好了，給你的大腦一點緩衝的時間。”
“不錯，我家玲玲都成醫生了。”我打趣道。
我揉了揉仍然有些脹痛的額角，在瑤瑤的攙扶下靠坐了起來。窗子被打開了一些，讓有些清冷的空氣溫柔地湧入了進來。我貪婪地呼吸著這清新的空氣，以喚醒大腦的活力來抵抗那些撲麵而來的紛雜的記憶。
雨還沒停，淅淅瀝瀝地打在窗外的爬山虎葉子上。我扯起被角裹在身上，享受著這難得的安寧。
“洛城那裏怎麽樣了？趙隊長或者小薰有沒有發來什麽消息？”我開口問道。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情，但他們還能應付的來。”瑤瑤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暫時還用不到讓我們過去。”
“兩天？”我頹喪地揉了揉臉頰，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我又睡了兩天嗎？”
“是的。”瑤瑤點了點頭，“我們在外麵等到天黑都沒見你出來，就下去看了看。見你躺在那張操作台上沉睡，就把你帶了上來。好在你沒有什麽事情。”說著，瑤瑤就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答應我，以後不要這麽冒險了好不好？我們沒理由把一切希望都強壓在你的身上。大不了，再重新戰鬥一次！”
“謝謝！我知道你很關心我。”我拉著瑤瑤的手苦笑道：“但是我們恐怕真的沒有那麽多可能了，所以必須抓緊這次機會。”
“你在下麵發現了什麽？”瑤瑤問我。
“父親有一個計劃，大概是喚醒所有複製人的記憶，或者說是將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情都告訴他們，以此來喚醒他們沉淪的意識。”我想了想，才重新組織語言說道：“還記得那艘星艦嗎？就是那艘最早到達這個星球的那艘月宮號星艦。那是父親主持設計的，它一直都在洛城。我們需要利用它破開神國的封鎖，將信號傳遞到每一個人那裏。”
“需要怎麽做？”瑤瑤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問道：“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如何才能喚醒複製人的意識。”
“父親在培育複製人的時候，在他們的本能深處留下了一個暗門，當信號傳遞過去的時候就會激活最初的設定，並且告訴他們我們麵臨的情況。”我斟酌著說道：“所以，我們要盡快到洛城去，趕在神國的機器大軍攻入洛城前將月宮號星艦升空。”
“我們有那麽強的信號源嗎？”林玲問道。
“月宮號上有父親升級過的係統，還有長波通信。”我肯定道：“我們必須把握住這次機會。神國已經發現了一號，也得知了一號所做的事情，他們絕對會以雷霆手段將我們這些得知了真相的威脅撲滅在萌芽階段。如果我們這次失敗了，那麽下次還有誰能推翻神國的統治？”
“我這就通知小薰。”瑤瑤說道。
“還是我來吧。”林玲輕聲說道：“我每個個體之間的通信要更加快捷，也更為安全一些。”
說著，她就閉上了眼睛，嚐試著與遠在洛城的另一個林玲進行溝通。
但這次似乎遇到了點麻煩，我們足足等了一分多鍾的時間，她才再次睜開了雙眼。
“哥哥，太好了，你醒了！”林玲驚喜地說道：“你沒事就好，我們這裏還能頂得住，你不用擔心。我剛才在一處城防陣地上，現在剛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和你們聯絡。”
當另一個林玲的意識被接通的時候，就能暫時借用當前的個體與我們進行溝通，這也是智能生命最令人羨慕的地方了，他們的複製和融合似乎沒有任何的限製，能極大地提高工作的效率。
“你們那邊是什麽情況？”我繼續問道。
“神國的機器大軍已經攻到了外城，正在集結優勢兵力想一舉擊潰我們的防線。”林玲回道：“但反抗軍接到我們的示警後，也做出了充足的準備，在外城區的範圍內布設了大量的阻擊陣地。有電磁脈衝炮陣地在，機器大軍吃了幾次虧後就收斂了許多。”
“防抗軍這次做得倒還不錯。”我點了點頭，“防抗軍總部的那些大佬也總算是團結了一次。”
“啊哈！”林玲發出了誇張的笑聲，“要不是李家的老爺子把防抗軍總部包圍了起來，那些大佬估計還在裏麵吵架呢！”
“等等！”旁邊的瑤瑤訝然道：“你是說我姨夫把防抗軍總部的那些大佬都控製了起來？”
“嗯，也不能說是控製，小薰說是保護。對，就是保護！在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總不能讓一幫老人家上陣殺敵吧？所以，李家老爺子就很講義氣地將那些老兄弟們保護了起來，接管了所有的軍務，扛起了所有的責任。他說既然吵了一輩子都沒結果，那這次也就不用吵了，自家閨女就算再差，也總不至於坑了自家老子！”
“哈哈！”我和瑤瑤對視了一眼，終於沒能忍住洶湧澎湃的笑意。
“我總算知道小薰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是繼承誰的了。”我輕笑道。
“我倒覺得這種時刻還是囂張一點的好，你們是不知道，我們剛到的時候這裏有多糟。”林玲吐了吐舌頭說道：“根本沒人相信我們所說的東西，甚至有人主張收編了龍魂的主力編入前線的第一軍，以此來緩解鋒線上的壓力，給最高聯合委員會以轉移的時間。也不想想，如果洛城都打沒了，他們又能躲到哪裏去。”
“是的，五個自由之城中，也就隻有洛城的防禦體係最為堅固可靠。如果連洛城都要拋棄的話，我們就真的是毫無希望了。”我讚同道。
“局勢還在我們掌控之中，有了複製人名單後，我們也及時控製了一些被神國滲透的部門。”林玲回道。
“你們可不能大意了，作為決戰來說，神國的攻勢不可能這麽簡單。空中堡壘出現了沒？”我問。
“空中堡壘隻出現了兩三次，投放了上百艘戰爭母船後就撤離了戰場。”林玲晃著腦袋說道：“但……”
她話說到了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似乎被什麽事情幹擾到了。
“它們……它們衝進來了……”我們等了一會兒後，林玲突然驚慌地喊了起來，“那些機器人衝破我們的外圍防線了。”
“怎麽回事？”我坐直了身體，緊張地看著語無倫次的林玲。通信似乎受到了幹擾，她的身體也有些模糊起來，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通訊……通訊係統崩潰了。那些戰士們的……隨身攜帶的……三晶Note7X……爆炸了！有人……侵入了防禦係統，打開了……我們的防禦網！我要……”
說到這裏，通訊戛然而止。幾秒後，林玲的投影就再次平靜了下來。
“哥哥，他們遇到麻煩了！”林玲看著我說道：“我暫時聯係不到那邊了。”
“這幫該死的寒族人！”我恨恨地說道：“給我準備戰機，我現在就趕去洛城！決戰開始了！”
“現在就走？”瑤瑤心疼地握緊了我的手，“可你的精神狀態並不太好。我擔心……”
“不用擔心，我應付得來！”我揮了揮手，不容拒絕地說道：“我們沒時間了！”
雨水似乎愈發得大了起來，雲層深處傳來了一陣模糊的雷鳴。
夏天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