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瑪塔峰

昆州之境,已經步入極熱,拖遝著妖月,雪雁來到了沼澤之境。沼澤裏的泰坦蟒嗅到了主人的味道,旱地拔蔥突然抬頭衝出。一看妖月受了重傷,泰坦蟒有了脾氣,朝雪雁撲了過來。

雪雁一個健步閃開,道:“孽畜,教主受了傷,還不送我們過沼澤,你想幹什麽。”

妖月微張開眼睛,看了眼泰坦蟒,對它笑了笑,蟒蛇即刻俯身,將二人帶到了無名教。眾教徒見教主回來,都前來拜首。

“先帶教主回去休息,明日備好人馬,咱們要找到藏經閣,隻有藏經閣裏的東西才能救教主。”

“休想,雪雁,你才來無名教幾天,竟敢使喚起大家來,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蛇女看到妖月受了傷,怒從中來。

“教主被邪物所傷,隻有藏經閣內的東西能救教主,此乃宏遠大師所授之意,蛇女,耽誤了時機你自去跟教主交代。”

雪雁一怒之下,牽了一匹馬和一頭駱駝,隻身前去了。

“你想好了,到昆州境內找我。”

蛇女看著雪雁離去的身影,突然感到這個女人透著一絲的真摯。昆州之境她是去過的,她和祖老曾經見識過莽荒裏的橫屍遍野,那道橫在大漠中的幻影無人能破,更別提過去,即便過去了,還有藏經閣後人看守,想要越過極寒之地,簡直癡人說夢。

這樣想著,蛇女對雪雁的此番前去深有感慨,如若不是她說了真話,那藏經閣確有能救妖月的奇藥,又怎麽明知故犯,又一次的以身冒險?

一番遐思後,蛇女將妖月送進無名神教的天波湖中,借天波湖的火山之水先養著妖月的身骨,方才集結了二十餘人,連夜去追雪雁去了。

這一去便是一個多月,在幻影邊緣觀察了數日也沒找到攻破之法,馬匹早已渴死,隻剩駱駝還勉強撐著,盡管有冰露膏解渴,卻不能保他們在此活命。

“這道幻影何時出現的?”雪雁和蛇女討論起來。

“你我都快葬生於此了,你不想想該如何活命,卻問這無關話題,真是無聊透頂。”

“我記得教主說過,這道幻影最近才出現,以前從未有過,是因為知道有人要來,故意設下的嗎?”

“三百年來,尋找藏經閣的人就沒間斷過,幻影卻一直未出現,你看看地上的白骨,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麽?”雪雁顯然不知。

“這麽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依我看,那幻影之所以出現在此,不是擋你我去路的。”

“不是擋你我去路,那為何設此幻影?又是誰人所設?”

“那邊的人,擋那邊的東西。”

雪雁還是不懂,一臉茫然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可愛。

“歲數大的女人就是笨,哎,你想想看,咱們來這一月之久,卻沒有遇到危險,為什麽?說明危險不在這裏,再看看地上的白骨,說明以前這裏發生過不止一次的廝殺。如果沒有這道幻影,你我恐怕早就讓對麵的東西吃進肚裏了。”

這才恍然大悟,雪雁從來沒有對蛇女這樣敬仰過,經她一分析,兩人馬上達成了共識:藏經閣後人設下了這道幻影。

盡管搞清楚了問題所在,卻不知破解之法,再這樣下去,不等對麵的東西衝過來,他們就先渴死了。

“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對麵站了個僧人,可這次卻再沒見他出現過。”蛇女突發奇想的一句話讓雪雁一下就擔心起來。

“難道已經被……”

“什麽?不好說,誰知道對麵有什麽,泰坦蟒就夠嚇人了,要是裏麵再多出個別的,教主的傷可就沒指望了。”

“泰坦蟒算什麽,我見過更了不起的東西,它……”話到嘴邊,雪雁感到有些不妥,雖然離開了絕妙山莊,但蒼狗一事也不好隨便告知,這是絕妙山莊的家事,外人不便知曉。

“那是什麽?”

“沒什麽。”

雪雁把頭一低,突然看見了掛在脖子上的那顆鑰匙,一下子回想起宏遠大師跟她說過的話,又想到眼前幻影乃藏經閣後人所設,一把便將鑰匙扯了下來。

“這是什麽?”

“我不知道,或許是打開這道幻影的鑰匙,或許不是,這是宏遠大師讓我交給藏經閣後人的鑰匙。”

正說著,手中那鑰匙從繩索上解脫之後,仿佛一下有了靈性,發出了一絲紅色的光亮,遂即,麵前的幻影開始抖動,漸變成一副模糊的畫麵,那畫麵向外折射著一股刺鼻的味道。位於幻影中部的地方開始出現一個紅色斑點,那光亮同鑰匙發出的光一模一樣,兩道光相互吸引,交織在一起,鑰匙抵不過,被吸了過去。那模糊的畫麵隨即一閃,消失了。

那股難聞的味道再次傳來,蛇女嗅覺靈敏,道:“屍體的味道。”

“管不了那麽多,快走,過了前麵的沙丘,應該就到昆州的瑪塔峰了。”

身後的教徒僅剩下十來個,好不容易穿過了幻影,卻要進入極寒之境,剛才還因為炎熱死掉一批人,馬上就要麵臨被凍死險境。內心的恐慌不言而喻,到底誰能活著回到無名教,誰也不好說。也就是這種未知的恐慌開始在隊伍中蔓延,已經有幾個開始承受不住身心的雙重折磨決定原路返回了。剛有這意思,便被蛇女一到了解了。

“你除了殺人還會什麽,他們可是教中弟子,你真是心狠手辣。”

“你別忘了,當初你和祖老為了進昆州,殺掉的可是峨眉派掌門,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心狠手辣。”

蛇女的話讓雪雁無從接下去,正值此時,前麵出現了一副人骨架,蛇女嗅了嗅,道:“剛死兩天”,又看看旁邊撕成碎片的布料,雪雁斷定,此人正是上次看見的那個僧人。

“什麽東西吃了他?”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蛇女似乎已經嗅到了別的什麽,加緊步伐火速離開。

半個時辰後,二人終於到達傳言中瑪塔峰的斷魂懸。

打眼一看腳底下,一片火海直達地心,翻滾的岩漿發出隆隆巨響,像是大地擠出的心髒,四麵被絕壁圍住,岩漿隻得在裏頭叫囂。再抬眼一看,漫天飛雪垂空而至,風雪就像水霧一樣,將整個開了口的火山口籠罩起來,兩人突然什麽也看不清,那細如刀片的風針芒一般的戳著她們的臉龐,除了雪,風中還摻雜著沙粒,一股強力的旋風從斷魂崖那邊一直搜刮過來,將火山口的積雪揚起來五六米高。

兩人幾乎同時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再一睜眼,通紅的火山口已成了雪白的世界。

“雪雁,快跑。”蛇女透過雪影看到了什麽,可還來不及跑出,又是一股旋風將二人一並帶入了不得而知的境地。

睜開眼的時候,不知過了多少時日,隻覺渾身冰涼,周圍的冰塊凍成了天藍色,隔著那天藍色冰塊向裏望,怎麽也看不到盡頭。這塊冰足足有數十米之厚,發出的寒光能穿過體骨,雪雁不像蛇女,她沒有喝過蛇血,根本受不了這種溫度。很快整個人便僵硬了,蛇女割開自己的手腕,將體內的熱血喂到雪雁口中,以此來幫她驅寒,但這微不足道的血液根本不足以讓她好轉過來,更主要的是,她們來到了有去無回的青霜岩洞,沒有少林奇功迦藍印護體,誰也活不過三日。

雪雁終究還是閉上了眼,就在她眼中最後一絲光線劃過的時候,一道長長的尾巴從青霜岩洞的洞口悄悄溜了過去。

而此時,同為極寒之境的無涯峰後身,雲影和晨風飄向結界混沌之境的畫麵還一直在林修腦海中上演著。

“逆子。”林修將手中的一杯熱水甩下了懸崖,站在無涯峰的亭子中,心中布滿惆悵。

這無涯峰的雪何時是個頭,自從中影大戰之後,這場大雪就沒停止過。一手栽培的弟子卻又不知了去向。武當論劍一別,林修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落千丈,本想明哲保身,卻不料落下話柄,成為了江湖的一大笑話。那些當初嘲笑他趨於朝廷的門派如今也都紛紛參與其中,唯獨林修,事沒做成,反倒惹了一身的騷。

也正是雲影和白猴在無涯峰的出現,現在的江湖中人,再沒有人敢進駐武當了,更別說強山腹地。那中影結界雖旦見了個影子,但白猴的驚世駭俗足以讓他們俯首稱臣了,誰還敢再上山滋事,問個中緣由。

林修一下成為了江湖中最為孤獨的人,芥子幫歸順了朝廷,絕妙山莊四分五裂,唐門和峨眉群龍無首,少林名存實亡,妖月一去不返,隻剩下江南道錙銖門和百草門一類掀不起風浪的無名之輩。

武當,肩負著中影結界的守護重任,現在看來,一切都成為了荒唐一笑,朝廷插足,江湖四分五裂,突厥興起,中州命途沉浮。

而那些神秘崛起的力量也正在一點點蠶食著中州大地僅存的江湖道義。

新的江湖即將開始,林修知道,用不了多久,他該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