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歸來
萬裏之遙的黑水大陸，神雞眼睛突然一亮，它似乎感到了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在左右著它，那力量直達內心，點燃了它全身。
一旁的洛塵看見神雞瞠目結舌的望著他，嚇得趕緊埋下腦袋。神雞從來沒像今天這般，仿佛受了驚嚇。
洛塵知道，神雞定是感知到了什麽，說不定這黑水大陸馬上便會迎來一場廝殺。神雞的反常也讓駐守在洞口的飛兔和靈猴異常的躁動，它們抬頭看了看天空，仿佛那才是屬於它們的地方，而這小小的天井穀底不足以它們飛騁翱翔。
飛兔跑進洞中，對著神雞嘶叫起來，兩隻神獸你來我往，像是在交流著什麽。隻聽洞口傳來一聲巨響，靈猴從天井口摔了下來，重重的砸在礁石之上。
刑天背著手走了進來，靈猴跟在他身後，不敢抬頭，神雞一見刑天，翅膀一抖跳了過去，方才的憤怒之色立即收了回去。飛兔繞到靈猴身後，不敢發出動靜。
三隻神獸對刑天生出的怕意是洛塵未曾見過的，他心中閃過無數種可能，卻不抵他即將發生的命運轉折。
“主人，你終於來了，快救救我。”洛塵跪地，仿佛和刑天早就認識。
“沒用的東西，你現在功力盡失，還有何用，不如我送你一程，就不要回中州了。”
“主人我錯了，主人，留我一條命，帶我回去，我定將效犬馬之勞，待我恢複功力，取了晨風的腦袋。”
“就憑你？現在的晨風今非昔比，你還是在這黑水大陸自生自滅吧。”
“主人，主人，看在我替你孵化獸卵的份上，繞我一命吧，讓我回到突厥，到時我帶領大軍，替你完成大業。”
“住口，你這個多嘴的烏鴉，讓你回到中州，恐要誤我大事。”
刑天手心一抓，一團黑色的雲灰之力便凝在一起。
“龍血咒？”洛塵一眼辨出，心生懼意。龍血咒乃江湖失傳的至陰之功，練就此功需在極寒之地飲幼嬰之血，可謂惡毒至極。被龍血咒所傷之人，心脈凍結，瞬間斃命。
“能夠死於龍血咒，你也算三生有幸了，凡是見到龍血咒的人都死了，你是第一個。”
刑天不等洛塵發話，一掌打了出去，不料身後的靈猴跳了出來，擋住了那一掌。
龍血咒雖為武林奇功，但對靈猴來說起不到半點作用。
“畜生，敢擋我的道，還不讓開。”刑天萬沒想到靈猴會站到洛塵這邊，頓時心生邪氣。
神雞和飛兔衝上前去，準備和靈猴展開攻勢。就連洛塵也沒想到，靈猴會站出來阻止刑天，他跟這隻猴子無親無故，到底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靈猴伸出長長的胳膊將洛塵擋在身下，看樣子是不準備妥協了。刑天從靈猴的眼中看到了不好的東西，這讓他的控製力在一點點弱化，是什麽力量讓靈猴偏離自己的控製，刑天看不出原委。
神雞和飛兔見狀，馬上撲了上去，刑天飛將起來，站到了中間，示意誰都不許動手。
不管靈猴發生了什麽，他都不能和它為敵，既然洛塵和靈猴有緣，何不將洛塵帶走，這樣一來，靈猴也不至於大動幹戈。
“洛塵，看來你命不該絕，突厥的大軍正在邊境練兵，你大可回去，不過我提醒你，我的人馬也已經趕到，屆時誰都不能輕舉妄動，等我命令。今日靈猴救你一命，我便給它個麵子，放你回去，你武功盡失，我用凝魄指將你經脈縫合，回到突厥後你先休養生息，凝魄指自會幫你恢複失去的武功，在此之前，你最好別在江湖露麵，你好自為之。”
就這樣，神雞帶著洛塵，靈猴在前方領路，飛兔攜著刑天，飛向了中州大陸。
從此，三隻神獸便出現在了中州的江湖之中，本已混亂不堪的江湖局麵又將迎來它更為殘酷的一麵。
洛塵被扔在距離絕妙山莊十裏之外的山林中，雖有凝魄指護體，但功力還在重建，要是遇到猛獸，定是一命嗚呼。
而此時的宏遠大師和洛靜，也已經來到了蘇州城外的靈玉寺，正是晨風和蒼狗來過的地方。洛靜陪著宏遠大師一直遠行，不曾停歇，卻在這靈玉寺落了腳，不禁問道：“師父為何不走了？”
宏遠笑道：“到地方了，不走了。”
洛靜不解的問道：“到地方了？師父說的救人就在此處？”
“正是此處，你去生堆柴火，蘇州城是個出怪事的地方，蛇魅族在此傷了民眾，此乃是非之地，我們幫雪雁趕走了蛇魅，她定不會放過我們，洛靜，你怕死嗎？”
“師父，徒兒心生向佛，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隻要是普度眾生之事，洛靜縱然死千百次也在所不辭。”
“嗯，少林寺有你這樣的弟子，少林精神將源遠流長，等的人今晚就到，你準備好了嗎？”
洛靜以為所謂的準備就是一場廝殺，但卻誤解了宏遠大師的意思。顛沛流離的洛塵遠遠的便看到了林中之光，不由自主的趕了過來。但他站在廟外遲遲不敢進去，心有所慮。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宏遠大師感到了他的喘息，遂召喚他進來。
洛塵很是謹慎，可一聽裏麵的聲音，又似曾相識。仔細回味，心中一驚，突然醒悟過來。
“師父？”他在心中嘀咕道，轉身便要跑。
“你喪失了功力，還能跑到何處，既是有緣人，何不進來再續前緣。”
洛塵知道，今晚無論怎樣都躲不過去了，能活著回到中州本身就是奇跡，就算是再一死，也無憾了。況且廟裏的有緣人還等著他進去懺悔贖罪。
低著頭，洛塵走進了靈玉寺。他不敢抬頭，洛靜卻牢牢的盯到了他。
是你？你不是在絕妙山莊命散蒼狗了嗎？你是人是鬼？”
“師弟，我……”
“住口，你不配叫我師弟，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就在這裏，有什麽話你自己跟他說。”
“好了，不要再爭吵，一切因緣而起，又因緣而去，你既已去，卻又回，說明你我師徒緣分未盡。你作惡多端，毀我少林，心術不正，想成一番霸業，今日我正式將你從少林除名，今夜之後你是你，不許再說你是少林弟子。”
“師父，弟子知錯，弟子一時大意，中了奸人之計，還得我少林百年基業傾盡所有，請師父取我狗命，替少林死去的師兄弟還一個公道。”
“師父，看他現在筋骨已斷，讓我殺了他，替少林報仇。”
“且慢”，“當年你無父無母，被老衲從武當腳下撿回，你也爭氣，從小勤奮，練就了一身本領，洛靜資質稍遜於你，但心情溫順，你急於功臣，勢必不得始終。如今你落難至此，實屬天意弄人，天下武林雖有一萬個殺你的緣由，但今日老衲隻能放你回去。”
“師父，萬萬不可，洛塵慘絕人寰，不通人性，現在不殺了他，日後定當對你老人家下手。”洛靜堅決反對宏遠大師的決定，要上去動手。
“洛靜你退下，這個畜生當年殺了你白眉師叔，理應處死，可他有重任在身，現在還死不得。”宏遠大師冥冥中早就看到了洛塵的歸宿，“你乃天選之子，一切劫難都是你必經的階段，為了突厥，你甘願委身少林，當年你擋在老衲腳下，老衲心生憐憫將你帶回少林撫養，卻不料誤入了奸人設下的計謀。要論少林的毀滅，老衲罪不該當初，乃罪魁禍首。突厥為了隱藏你身份，將你同袍的兄長派到少林，沒想到他竟然瞞著你偷學了少林不傳之功餘劍，還參透了一葦渡江的心法所在，可謂練武奇才，但你兄弟二人心高氣傲，注定了在死難逃。”
洛塵被宏遠大師的一番分析弄得無話可說，“師父，你竟然全都知道？為何不在武林同道麵前揭穿弟子？”。
“起初我並未發覺，是你派人將我送往突厥的途中才有所發現。”
“不可能，不可能被發現，我做的天衣無縫。”
“天下誰人不知玄冥教冥王之子從來隻單傳，可到了你這代，你母親卻奇跡般的產下了兩個男嬰，此乃凶相，為了穩住玄冥教上下，掩人耳目，你父親隻好將你送了出去。當時送我去突厥的途中，玄冥教弟子口誤叫出了二王子，老衲才懷疑起來。至於你的身世及後來的遭遇，乃天意如此，讓老衲冥中得知，注定要做你的有緣人。”
“沒錯，你說的都對，現在我成了玄冥教無用之人，再回突厥恐不能活命。師弟，你殺了我吧。”
“你還有重任未成，待你恢複功力，再回中州找你欠下的緣分，到時再死也不遲。為師這有一個手鐲，當年連同繈褓一同送來，現在物歸原主，你可自行離去，從此之後，你我師徒緣分已盡，各自為馬，不相往來。”
洛靜無奈，隻能由著洛塵離開。而對於洛塵來說，幾經生死輾轉，一切因緣起緣落，宏遠說他欠下的緣分到底在哪？靈猴為何在緊要關頭助他一臂之力？那極寒的北境，突厥異軍崛起，玄冥教是否還受他掌控？所有一切皆成了空，等著他這千古罪人去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