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宜國王

後夜寅時,熊易正在熟睡,簡笏在門外守護。仲華快馬兩個時辰,到了遊藝館,敲開大門,直進入內室,到熊易寢室的門前,敲門。

“誰呀?”

“君上,我是仲華!出事了!國叔被應龍國給抓走啦!”

“什麽?!”

熊易一下子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走過來拉開了門。

“怎麽回事?”

“國叔今天和溧村的獵戶一同上溧山采藥,下午的時候,他想去檀溪邊上找一種水草,獵戶們帶著他到了溧山南麓,鄧國和應龍國曾經在那裏打仗,應龍國占領了那個地方,有應龍國人在那裏看守,他們在那裏遇到了應龍國人,結果被他們抓去了。君上,你快想想辦法!聽獵戶說,國叔已經被抓到應龍國去了,另外,還有兩個獵戶,也被抓了。”

“這樣,你快去找費衍,讓他到這來。”

熊易穿好衣服,顧不得梳洗,火速趕到芝蘭居,找夏少陽。因他多次到應龍太廟幫忙,值班保護夏少陽的侯穎對熊易已經很熟識了,在這個時間點,見他匆匆而來,很驚訝。

“羋公子,你有什麽急事嗎?”侯穎問道。

“剛發生一件非常緊急的大事!要對你們公主說。”

“要叫醒公主嗎?”

“——要!”

“我——”

“——哎!”

“怎麽了?”

“還是不要,等她睡醒再說吧!”

“那你——”

“已經卯時了,天馬上就亮了,我在這等一會兒。”

熊易就在夏少陽的門前等候,坐立難安,度日如年,焦急地來回踱步。

辰時三刻,夏少陽睡醒了,呼叫侍女阿蕙,阿蕙連忙進去,向夏少陽報告熊易的事,夏少陽聽畢,連忙穿好衣服,出來同熊易相見。

“幹嘛不叫我起來?!等急了吧?有什麽急事?”

“我的叔父,也就是那位要給你阿公看病的醫生——”

“——他來了?!”

“我昨天是要告訴你的,看你太忙就沒有說,想等你閑下來,再安排你們相見。”

“——太好了!”

“他昨天出事了!”

“出了什麽事?”

“昨天他去溧山采藥,就是給你阿公治病的藥,被你們應龍國人給抓去了。”

“啊?!”

“我們要趕快把他救出來,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就完了!”

“麻煩了!”

“麻煩?你是應龍國的公主,他是要給你阿公看病,這不是你一句話的事麽?”

“哎呀!你不知道——!走——,我們得回郢城,見阿公,找他救人。”

“去遊藝館,我們駕七香車過去!”

熊易和夏少陽匆匆趕到遊藝館,仲華和費衍已經在等候了,熊易告訴他們要和夏少陽去郢城一趟,要費衍主持國政,戒備國境。

熊易和夏少陽坐上七香車,又帶了千裏鏡,飛往了郢城。郢城位於明月湖的南畔,如一顆鑲嵌在碧波上的明珠,明月湖是一座彎月型的大湖,同禹王海相連,湖的南岸是一片大陸,稱為璋宜陸地。郢城是璋宜陸地上最大的城,也是王城,應龍國國君夏無宜就住於此。熊易駕七香車在郢城上飛行,神龍在天,郢城萬人空巷,紛紛出來觀看。夏少陽讓降到郢城王宮裏,熊易指令神龍降到了夏少陽寢宮前。七香車落地,夏少陽和熊易跳下車,來到夏無宜的寢宮。夏無宜躺在席子上,枕著大枕頭,麵色蠟黃,頭發半白,脖子上長了一個巨大的紅色肉球,頭不能低下來,隻能一直高仰著,侍女在旁邊伺候。夏無宜見夏少陽回來了,很驚訝,便讓侍女扶他坐了起來。

“阿公——!”

“少陽,你怎麽回來了?”

“阿公,這是羋熊易羋公子。”

熊易連忙上去行禮問候。

“羋公子是我在丹陽認識的好朋友,他有一個叔父叫羋熊萊,是周國有名的神醫,我們把他請來了,給你治病。羋熊萊聽了你的病情,他昨天去溧山采藥,可是被我們應龍國的人給當奸細抓起來了。阿公,你要救他!”

“溧山?!那是褚龍的領地啊!”

“是啊!阿公,隻有你能救他了!”

“這樣吧!你拿著阿公的龍笏去見褚龍,讓他放了醫生,如果他不聽,你就找飛鸞,請他幫忙。”

“好,我這就去找他。”

“讓侯叔羊陪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我和椒生就行,我們坐七香車過去。”

“椒生?”

“就是這位羋公子,七香車是神車,可以在天上飛,也可以在海裏遊,從這裏到寶康,不用一個時辰,我們就能趕到。”

“啊?!”

“救人要緊,這些事以後再跟你說吧!”

“你們去了要小心!人救出來之後,先到洞磯湖,孤率大軍在那裏接應你們。”

夏無宜拿出龍笏,交給夏少陽,龍笏是應龍國國君的信物,與國鼎地位相當,夏少陽和熊易從夏無宜寢宮裏出來,駕七香車一路向西,直奔褚國。

“怎麽?你們應龍國也有一個楚國?”熊易問少陽說。

“這個‘褚’和你的‘楚’不是一個字,這個‘褚’是我們應龍國的一個諸侯國。”

“你們應龍國也有諸侯國?”

“我們應龍國有六個諸侯國,璋宜國、褚國、京山國、苗薑國、瓜蠻國、襄國。”

“我以為應龍國就一個國家呢!”

“你不知道,我們應龍國疆域廣大,從東到西有三千裏之遙,從北到南有兩千裏!六個諸侯國裏邊,隻有璋宜國和褚國是大國,其他四個都是小國。郢城東邊有一個鴻山,璋宜國在鴻山的東邊,褚國在鴻山的西邊,那四個小國都在南邊。”

“你阿公不是應龍國的國君嗎?我們去一個諸侯國,他為什麽還要派軍隊接應?”

“你不知道,六個諸侯國,隻有兩個是效忠我阿公的,就是璋宜國和京山國。我的先祖大皓渡船來到應龍澤之後,在鴻島,也就是鴻山,那時候還是島,在島上創立了應龍國,幾百年時間,以鴻山為中心,應龍國向東、西、南三個方向開拓,疆域不斷擴大,成了一個大國。當時的國王是夏嬰,為了管理廣大的國土,他分封諸侯,將大功臣褚卬封到了褚地,褚卬就建立了褚國,將兄弟夏燕封到了襄地,建立了襄國,將兄弟夏不亡封到了京地,建立了京山國。一開始就封了這三個國家,後來幾百年間,又封了幾個,到最後,應龍國一共有十三個諸侯國,有璋宜國、潢國、苗薑國、瓜蠻國、麻國、武昌國、樊國、西川國、東川國、沔國。褚地原本是一個很小的無人島,褚卬封到褚地之後,他和他的後代不斷地征伐擴張,征服了蠻族,土地不斷擴大。幾百年的開拓,成了我們應龍國最大的諸侯國,占有應龍國六成以上的國土,當然,這一半的國土都是褚國開拓的。”

“褚氏這麽厲害!他們是怎麽做到的?!”

“阿公給我講,褚國的發跡,始於褚國第三代國君褚楹。褚國的西部和南部是三苗蠻人的土地,三苗人是原始的野人部落,褚楹之前的兩代褚侯都是率領褚國人攻打三苗人,占領他們的土地,但是損失慘重,成效不高。褚楹登基後,開始奴隸交易,他挑動三苗人之間的內部戰爭,然後用褚國出產的糧食、絲綢、陶器和銅器,同三苗人交易,向三苗人購買奴隸,最後,他又把奴隸轉賣到我們璋宜和無薑國,最遠能賣到夏國。通過奴隸交易,褚國獲得了巨大的財富,比我們應龍國王室還富有得多,他們出錢,雇傭我們京山、璋宜的人,給他們種地、煉銅、燒陶,還雇傭無薑國的人幫他們打仗,征服蠻族,擴張土地!”

“那褚楹還真是聰明!”

“褚國變大變強之後,褚侯就居功自傲起來,不聽國君的號令,討伐其他幾個諸侯國,有七個諸侯國都被它滅掉了,隻剩下現在這六個諸侯國,有三個還聽命於它的。”

“褚國攻打其他諸侯國的時候,國君就不管嗎?”

“國君不是不管,是管不了!一百多年前,褚國滅第一個諸侯國潢國的時候,國君夏涉率十二國諸侯,組成聯軍向褚國問罪,褚侯當時選擇了退讓,放了潢侯,歸還了領地,潢侯複國。二十年後,夏涉國君去世,褚國再次侵犯潢國,一連滅了三個諸侯國,繼位夏涉的國君夏焉體弱多病,性情溫柔,而褚侯褚堅卻是一個有才幹的雄主,在他的帶領下,褚國實力更強,夏焉不敢組建聯軍,興師問罪,各諸侯國都是小國,更不敢與褚國為敵,褚國肆無忌憚,又滅掉四個諸侯國,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局麵。”

“褚國這麽強大!不尊王令,那我們去了豈不是很危險!”

“不,褚侯雖然霸道,但他還不敢不把國君放在眼裏,每年的太廟祭祀,他也會派使臣參加。我們璋宜國擁有應龍國最大的一片土地,是全國最富庶的地方,出產了整個國家七成的糧食,他們雖然有應龍國七成的國土,但很大一部分都是河湖和沼澤,仰賴我們供給糧食。”

“這還好!”

“自從我阿公臥床不起,又沒有選定繼承人,褚侯就動作頻頻,先是派人在京山國鬧事,作出要攻打京山國的樣子,再是收買了宮裏的大臣,大臣們紛紛向我阿公進諫,讓立褚侯褚龍為繼承人,將王位禪讓給他。”

“那你阿公的意思呢?”

“我阿公現在很為難,他不想立褚龍為繼承人,褚龍這個人很陰險,很狡詐,不是一個好人。他每個月都會派人來問我阿公的病情,送一些藥,其實就是來看看我阿公還有沒有活著,阿公從來不吃他送的東西,他巴不得阿公死,這樣他就可以取代阿公,做應龍國的國君。”

“那如果他知道了我叔父是來給你阿公看病的,絕對不會放過我叔父的。”

“所以我們得趕快去救他。”

“我們這樣直接去要人,他肯定是不會放的,說不定我們兩個也是有去無回。”

“那你說怎麽辦?”

“剛才,你阿公讓我們去找飛鸞,他是誰?”

“褚國有東西南北四個庶長,統帥著四支軍隊,鎮守著褚國東西南北四個地方,他們都要聽命於褚侯。飛鸞是褚龍的弟弟,他和褚龍不一樣,他心地善良,與我阿公很要好,以往每次太廟祭祀,都是由他代表褚侯出席,隨我阿公一同去太廟祭祖。因此,我每年都見他一次,我認他作我的老師,他每次來,都送給我很多禮物。就是因為他與阿公關係好,褚龍很不待見他,就讓他做西庶長,西庶長鎮守褚國西部,而我們璋宜國在褚國東部,相隔千裏,平常很難相見。”

“我看,我們就先去找他,讓他打聽清楚我叔父現在在哪,我們好去營救。”

“他住在褚國的穀城。”

熊易向神龍發出指令,直奔穀城而去。從天空中向下看,應龍國的國境內有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湖泊和曲曲折折的河流,沒有水的地方是茂密的森林,長著些參天大樹,零零星星的地方開墾成了農田,人們往來皆用船隻,河流上,小舟如魚,在清澈見底的水上遊。

“少陽,溧山應該是褚國北庶長鎮守的地方吧?”

“嗯,對,北庶長也是褚龍的弟弟,叫褚鄲,他和褚龍的關係最親密,是褚龍的心腹,也是個霸道跋扈的人。”

“我叔父現在應該就在他的手裏。”

“昨天下午才被抓到,時間還不長,現在就在他那。”

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穀城,穀城依山傍水而建,坐落在牛頭山和武當山之間的峽穀中,一條漢水河穿峽而過,穀城在牛頭山的南麵,漢水河的北岸,此地屬陽,有一大片的闊地。熊易和夏少陽在穀城一處大建築中降落,那就是褚國西庶長的行館。七香車從天而降,巨龍環繞,如天神臨凡,十分顯眼,頓時聚集了大量的人。

熊易和少陽從車上下來,行館內的褚國士兵圍了過來。少陽拿出龍笏,向士兵告知她應龍國公主的身份,要麵見褚國西庶長飛鸞,士兵們不敢怠慢,飛奔稟報飛鸞。

“公主,不知你來了,有失遠迎!”

“褚師父!”

“這馬上就要太廟祭祀了,你怎麽到這來了?”

“褚師父,我有一件要緊的事,要你幫忙。”

“什麽事?來,進裏麵說吧——!”

飛鸞將少陽和熊易邀進行館的正堂。

“禇師父,這位是羋易羋公子,羋公子是我在楚國丹陽認識的朋友,他有一位叫羋萊的叔父,是有名的醫生,我們請他來給我阿公看病,可是昨天,他在溧山采藥的時候,被褚國人當奸細扣下了!”

“溧山?!那是我四弟的地盤。”

“——對!所以我們隻能找你幫忙!”

“抓到奸細,這種小事是不用報到褚侯那裏的,褚侯現在不知道,我們現在就去樊城。”

“嗯——。”

“哎——?你們是怎麽到這來的?昨天才發生的事,今天就到這了!”

“羋公子有一輛七香車,可以在天上飛,可以在水中遊,我們是駕七香車飛過來的。”

“啊?!還有這樣的神車!”

“不過這七香車隻有我和羋公子能坐,別人坐不了。”

“哦!羋醫生在溧山被抓,從溧山到樊城走水路,至少要一天,樊城到寶康要走三天,從我們穀城到樊城隻需一天,若是羋醫生他們昨天從溧山出發的,現在應該還沒到樊城,我四弟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

“對!”

“我們得趕在他們向我四弟稟報之前,先到樊城。”

“有道理!”

“你們的七香車快,你們兩個先到樊城,看看情況,萬不可讓我二弟知道這件事,明天我趕到樊城,再作打算。”

“好,我們這就走。”

“等一下!來,這個給你,這是我們褚國王室的玉牌,這塊是我的,你們拿著這個,到了那裏,遇到人盤問,就說是我的親人,一般人不敢為難你們。”

熊易和少陽從穀城出發,直奔樊城,不到一頓飯的工夫,就到了。在樊城上空,熊易想到從遊藝館帶的千裏鏡,二人用千裏鏡查看樊城,樊城建在西虹山的東麓,南通漢水河,西接武當山,是檀溪的源頭,也是當年應龍國十三個諸侯國之一的樊國國都所在地。

熊易和少陽用千裏鏡查看了北庶長行館,又查看了樊城的水路渡口,樊城建在漢水河畔,從穀城坐船可以直抵樊城,檀溪是漢水的分叉。他們順著水路渡口向外看,來往樊城的船有很多,在距離樊城三十多裏的地方,有幾條軍船,上麵掛著國旗,寫著“褚”字,船上是褚國士兵,有一個船艙,但看不清楚裏麵。

“少陽,你看,叔父可能就在那幾條船上。”

“看不到裏麵。”

“等他們上岸,才能知道,裏麵是什麽人。”

“我們要不要進樊城?”

“先想好把車停哪兒,我們能迅速撤離。”

“那條河是檀溪,先停到那兒吧!那裏有一片空地,到時間我們回丹陽,要走檀溪,到那兒正好坐車離開。”

熊易指令神龍飛到了檀溪河畔,將七香車藏到了密林之中,二人從車上下來,直奔樊城,躲在城內一處茶館中。

申初二刻,軍船抵達樊城渡口,褚國士兵從船上下來,果然押著熊萊和兩個獵戶。上了岸,士兵們並沒有急著要把三人送到北庶長行館去,而是先到一家飯館吃飯。

“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回家了。”士兵甲說。

“大哥,等一會兒,我得回家一趟!”士兵乙說。

“回家看你良人?”

“嘿嘿!有三個月不見了!”

“你去吧!我也得回家看看我兒子。”

熊易攙扶著少陽走進飯館,一眼就看到熊萊,熊萊吃了一驚,熊易向他眨了一下眼,作暗示,熊萊立刻會意了。熊易走到一個桌前,坐下,夏少陽裝作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店家,快倒些茶來!”熊易大聲呼喊著。

店家連忙跑過來招呼,飯館裏的眾人都被這一聲呼喊給吸引住了,將目光投了過來。

“店家,我們是外地來的商人,這是我夫人,她犯了急病,你知道這城裏哪裏有醫生嗎?”

“醫生?城南有一個!”

“麻煩你幫個忙,把他找來,我夫人這病,犯得急,走不動了!”

熊易向熊萊看了一眼,熊萊立刻會意了。

“不用麻煩!不用麻煩!我就是醫生,讓我給這位夫人看看吧!”熊萊說。

“快——快!我夫人快不行了。”熊易說。

褚國士兵聽到熊萊的聲音,頓時警覺起來,“不行!他是周國奸細,是犯人!”士兵甲說。

“這位大哥,人命關天,你就讓他給我夫人看看吧!”熊易哭著說。

“不行!你還是另找別人吧!”

“這位大哥求你了!時間來不及了,你就讓這位醫生救救我夫人吧!你也是有夫人有孩子的,如果你夫人有了急病,你就忍心看著她不能救治嗎?”

夏少陽也假裝很痛苦的樣子,大聲地呻吟了起來,飯館裏的眾人都側目而視,“大哥,怪可憐的,他說得對,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反正已經到了樊城,這奸細也跑不掉了!”士兵乙說。

“那好吧!就讓他看看!”士兵甲鬆了口。士兵乙解開熊萊身上的繩子,熊萊活動了一下筋骨,走過來給少陽看病。

“夫人,你是那裏不舒服?”熊萊問道。

“胸口疼,就像針紮了似的。”少陽說。

“哦,我知道了!來,把手伸出來,我看看脈。”

少陽伸過手去,熊萊將手撫到夏少陽的手腕上,撫了一會兒。

“之前有這樣的情況嗎?”

“之前也有過,但每次隻是疼一下,緩一緩就過去了。”

“好,我知道了,這是肌骨病。”

“肌骨病?”

“這種病吧,有點嚴重,隨時都有可能出狀況!”

“那能治好嗎?”

“能治好!但是得要一點時間,正好,我昨天從溧山上采了些藥,正好給你熬一熬。”

熊萊去取藥,拿了一些常見的大青、連翹、金銀花,讓店家去煎藥。熊易則邀幾個褚國士兵坐下,拿出錢財,送給他們。

“我們到樊城經商,身上別無長物,隻有這些錢,我要拿出來,感謝各位大哥,懇求各位大哥,一定要讓這位醫生給我夫人治好病再走。”

“不行,我們讓他給你夫人治病,已經是可憐你啦!不能再耽擱啦!”

“剛才,醫生也說了,我夫人病情危急,隨時都會出狀況,就算不讓治好,最好也得等我夫人病情好轉些再走。”

“不行,我們得回去交差!”

“既然說到這了,我就不瞞各位了!其實,我們兩個除了商人身份,還是褚侯的親人,西庶長飛鸞是我夫人的兩服叔叔,之所以剛才沒有和你們說明,是因為我們是偷跑出來的,不想讓人知道,這是我們的王室玉牌。”

士兵甲大吃一驚,將玉牌拿到手裏,上麵寫著“褚侯”兩個字。“這玉牌我見過,我們庶長也有一塊!”士兵乙說。

“這玉牌是褚侯賜給我們的,凡王室成員,每人都有一個,如今我夫人在樊城患病,她有什麽意外,褚侯一定會怪罪下來的!”熊易說。

“大哥,是啊!救人要緊,我們先讓奸細救了這位公主吧!她要是出了事,庶長第一個就會降罪我們的!”士兵乙說。

“好吧!今天也晚了,庶長差不多也休息了,我們就讓這奸細給公主看病,但明天一早,我們必須把他帶走,不然庶長會降罪我們的!”士兵甲說。

一夜,褚國士兵們輪流值守,一是看著熊萊,而是守護公主,熊易本想趁他們熟睡,五人逃走,計劃落空了。另一邊,飛鸞趕快船,連夜向樊城這邊來。

第二天,巳初一刻,褚國士兵們要押著熊萊三人去交差,熊易連忙攔住,要請他們吃頓飯,表示感謝。士兵們拗不住,坐了下來,店家上好酒上好菜,眾人喝了起來,時間拖延到了午時。褚國士兵們急著走,熊易實在攔不住,隻好看著他們帶走熊萊,一路偷偷跟著,來到北庶長行館。這時間,飛鸞也騎著馬到了樊城。

“禇師父,你可算來了?”

“現在怎麽樣?”

“他們馬上就要進行館!”

“我這就趕過去,你們在外麵等我。”

飛鸞騎馬衝進北庶長行館,有士兵正站在門前,他衝了進去。

“四弟,四弟!”飛鸞朝裏喊。

“二哥?你怎麽來了?”褚鄲正要和進來稟報的侍官說話,就聽到了飛鸞的喊聲。

“四弟,好久不見啦!”

“二哥,坐!你有什麽事嗎?”

“四弟,你不知道,你嫂子最近患了病,國中好多醫生都治不好,我就從周國請來一個醫生,他能治,就是要一種草藥,這種草藥在溧山上,我就派了幾個人,跟著他到溧山采藥,沒想到被你的人給當奸細抓了,回去的人向我稟報,我這才馬上趕來見你,你嫂子她還等著醫生回去治病呢!”

“哦,原來是這樣!我剛聽人說在溧山抓了奸細,你帶走就是!”

飛鸞和褚鄲從正堂裏出來,來到熊萊三人麵前,飛鸞走到熊萊身邊,抱住熊萊道“哎呀!醫生,讓你到山上采藥,你怎麽給當奸細抓啦!趕快回穀城,給我夫人治病吧!”。熊萊立刻心領神會,連連道歉。

飛鸞帶著三人,出了北庶長行館,褚鄲本欲請飛鸞吃飯,飛鸞以夫人治病要緊為由回絕,告辭了褚鄲。熊易和少陽看到他們出來了,心裏的石頭落地了,跟著他們,離開了北庶長行館,一段路程後,與他們會合,眾人立刻趕往渡口。

且說褚鄲這邊,他被突如其來的二哥蒙住了頭,當細細回想,他發現了問題,醫生在溧山被抓,才過去一天時間,飛鸞怎麽就知道了,從溧山到穀城,少說也要走兩天時間,再從穀城到樊城,也要一天時間,況且,穀城左右是牛頭山和武當山,草藥無數,醫生怎麽會到跑到溧山上采藥,想到這些,他連忙叫來押送奸細的士兵,士兵將抓住醫生的詳細過程向褚鄲作了稟報,並講了在樊城碰到自稱是西庶長親人的熊易和夏少陽,褚鄲聽罷,立刻下令,攔截飛鸞。

飛鸞等人趕到樊城渡口,立刻開船離開,走了還不到二裏,褚鄲派來的追兵,已經趕到了渡口。追兵開戰船,在後麵緊追,眾人也不敢怠慢,全力劃船,走到檀溪與漢水河分叉處,前方也來了追兵,原來褚鄲點燃了戰時才用的烽火,兩邊夾擊之下,情況緊急。

“少陽,七香車還在檀溪邊上!”熊易說。

“你們趕快坐車走,這邊我頂著。”飛鸞說。

飛鸞命船夫將船停在了檀溪河畔,眾人上了岸。

“椒生,我不能和你走,你和叔父趕快走吧!”少陽說。

“少陽,我不能丟下你!”熊易說。

“現在,七香車隻有你、我、叔父三人能坐,你們兩個就先走吧!我是應龍國的公主,他們不敢拿我怎麽樣,倒是你們,趕快回郢城,一定要治好我阿公的病!”

“少陽,我——”

“不要說了,你們趕快走!”

追兵也上了岸,迅速向他們包圍過來,情況緊急,熊易和熊萊隻好坐上七香車。

“少陽,我不會丟下你的,等我回來!”

“椒生,叔父,拜托你們了,一定要治好我阿公的病!”

“你放心吧,侄息!”熊萊說。

熊易喊了一聲“起”,七香車飛上天空。追兵圍了過來,將飛鸞、夏少陽抓住。追兵又將眾人帶上了船,劃出檀溪,進入漢水河,送往樊城,另一邊,褚鄲也駕船,從樊城渡口出發,來到了漢水河上,兩個船隊交匯了。

“二哥,我沒想到,你騙我!少陽公主也在,今天是怎麽了?!二哥,我問你,那奸細究竟是什麽人?竟讓你和少陽公主都這麽上心!”

“不要說那麽多!你想怎麽樣?”

“二哥,你一直幫著夏無宜,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們兄弟滅了他,拿下應龍國,你也可以封侯拜王,難道不好嗎?”

“你們不要妄想了!”

“二哥,你都這處境了,還頑固,等著見大哥吧,他會讓你明白的!”

“哼——!”

“有少陽公主在手裏,看來,滅掉夏無宜不遠啦!哈哈!”

數百條褚國軍船,將關押飛鸞和少陽的船圍在核心,向樊城前進。突然間,清澈的河水,變暗了起來,上萬條大魚從水中竄起,衝擊著大船。軍船開始搖晃,有的船翻倒了,許多人都掉進河裏,獨有夏少陽坐的船紋絲不動,少陽和飛鸞從船裏出來,原來熊易和熊萊駕著七香車在上空飛。神龍在天,河裏的魚紛紛衝上來,少陽向熊易和熊萊揮手,熊易也向她招手,隨後駕七香車飛往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