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有驚無險,故人相遇

在這個村子裏呆的時間長了,會忘記自己是誰。雖然我確實對自己的過往一無所知。但是我的那些不好的記憶,都被這些村民的熱情,一點一點溶解了。那些奇怪的東西,再也沒有出現過。

現在,我已經有了新的朋友。這裏跟我年紀相仿的有四個人,一個是牛叔家的牛二哥哥,一個是馬嬸嬸家的田瓜弟弟。當然,跟我最要好的就屬這對同胞姐妹花——夢裏、夢外了。

她們的年紀看上去比我小一些,但是為人處事卻比我成熟的多。所以我在她們麵前,反倒像是一個孩子。

這對姐妹花,一靜一動,一個賢淑文雅,一個機靈古怪。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優點,就是持家能力很強,家裏的活計都會做。尤其是繡的一手好女紅。很難相信,在這樣的地方,居然能養育出這般心靈手巧的女子。

畢竟對於我來講,穿針引線已經實屬不易。

每天跟他們朝夕相處,耳濡目染。連我都想要學習這些難度係數爆棚的事了。

可惜我的女紅終究還是在將自己的手指紮的千瘡百孔後,被哥哥強製要求放棄了。

可能我就是沒有這樣的天賦吧!但是什麽事情都由哥哥做我還是覺得不自在。尤其是看見人家其樂融融的,連孩子都幫著家人分擔農活,我就更感羞愧了。

一件事情不適合,總有事情是我可以做得來的,我有時間就往夢裏夢外家裏跑。就為一件事——學做飯。

而且經過幾天的學習,我的進步可謂是突飛猛進。現在,我已經可以自己將灶裏的火點著了。所以我急不可耐的要大展身手,為自己的哥哥做一道菜,犒勞一下他。

趁著哥哥去幫馬嬸嬸家劈柴,我便升起了火。就在我沾沾自喜於自己的小勝利時,發現自己竟然忘記往鍋裏倒油。那鍋早已被火烤的滾燙,要是再這麽烤下去,怕會被烤出個大窟窿。

我慌忙拿起油罐,將有油倒進去,情急之下,油撒了出來,握罐子的手一滑,那油伴著碎罐片,在一聲落地的脆響後,四濺開來。

灶裏的火舌被“騰”的一下引了出來,點燃了旁邊的柴火。

這整個屋子除了木頭就是草,火燒起來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更糟糕的是剛才為了躲避油罐引發的火舌,我在無意中躲到了與門相反的方向。

當我爬過灶台,繞到另一邊的時候,發現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火舌已經通過豎在牆上的幹柴點著了整個屋頂,為了燃火方便,那些柴火都是選的極易燃的,而那屋頂的茅草更易燃。

很快,屋頂的塌落已經封住了出口。那滾滾的濃煙,嗆得我無法呼吸,熏得我睜不開眼睛。

一陣狂咳後,我感到自己就要窒息了。

我趴在地上,聽到了外麵響起一陣喧嘩。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挪動自己的身體。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吧!我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學習能力,並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就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位粉衣女子。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麽逃出去的,等我醒來的時候,就躺在山林裏的小溪旁。

被煙熏過的眼睛澀的難受,那種嗆人的煙味兒徘徊在鼻腔裏還很濃。

我強睜著眼睛環視了一下,發現我所躺的位置,處於在通往霧雨村那條小溪的上遊。

從這裏聽不到村子裏的響動,也看不到滾滾濃煙眼,大概是火已經滅了。

“卟哩,卟哩……”一個盤大的粉色球狀物映入我的眼簾。它的大眼睛帶著靈氣,一蹦一跳的可愛勁兒,讓人忍不住想將它捧在手心裏。

“是你的主人救了我嗎?”我抿了抿幹燥的唇舌。

這樣可愛的小萌寵,應該是那位粉衣女子的吧!

“卟哩卟哩!”它跳到我的手邊撞了撞我腰間的小瓶子。看樣子它是想要這一小瓶藥酒。這還是我為了給哥哥擦拭平日小傷口備下的。

我動了動酸軟的手臂,將那拴繩拆了下來。那小家夥二話不說,開蓋就喝。不等我將“喝不得”三個字說出來,它竟然搖身一變,在我眼前變作一個彪身大漢。

束腰闊褲,**胸肌,額頭很寬,雙眼神采奕奕,五官長得精巧而端正。

我的表情一定充滿了驚訝之色,因為他看著我滿意的笑了笑。

隻是,他張開的口還沒發聲,就有一支劍從他身後刺了過來。

他身手十分敏捷,一閃一推,已經順勢將揮劍之人帶了回去。

“諾兒!沒事吧?”來人正是我哥哥。

好奇怪,哥哥居然是個會武之人。

他見我有氣無力的點點頭,便立刻再次劍指那彪漢:“你對諾兒做了什麽?我要在你身上千萬倍的還回來!”

“誤會誤會!”那大漢慌忙擺手。

“我說鄭肖鱗……不是,肖……肖義!”

哥哥臉色一變,手裏的劍鬆了鬆,身上緊繃的肌肉也鬆弛了下來。

“你,到底是何人?”哥哥再次問道。

由於哥哥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語氣裏的怒氣已經降了一半。

“不管我是誰,我救她可不是因為你!而且……而且你的酒怎麽這麽沒勁兒?我又要現回……”那大漢話說一半,搖身又變會了可愛的粉球球模樣:“卟哩卟哩……”

那粉球球用力的跳著,好像很著急想沒講完的話繼續講完。

“瓶瓶?原來是你!”哥哥驚喜的叫了一聲。

原來他們竟然相識。現在我更狐疑了:哥哥不但會劍術,還有這麽奇怪的、變來變去的朋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我們家跟妖怪有聯係?

“卟哩卟哩。”那粉球球向我跳過來。哥哥緩過神來,慌忙撕下自己的衣擺,在小溪裏沾濕,幫我簡單的擦了擦,順便檢查了一下露在外麵的皮膚有沒有灼傷。

然後他又以手捧水,喂了我幾口,我這才恢複了點力氣,就自己趴在小溪邊又喝了幾口。隻覺得溪水清涼,但是嗓子卻火辣辣的疼。

哥哥見我恢複了一點氣色,慌忙抱起我往回走。那個奇怪的小球球,也就一蹦一跳的跟在後麵,我突然想起一個月前在茅屋外的木棍上,見到的那個粉色會動的東西。

“原來是它?”我竟然將自己心裏想的說了出來。

哥哥身子一頓:“什麽是它?”

“為什麽叫瓶瓶呢?我看他叫‘卟哩’最合適!”我的語氣裏帶著玩味。

哥哥的身子一僵:“你說什麽?”

“我說……咳咳……”我的嗓子還是有些火辣辣的疼,所以我講話稍一用力就會咳嗽起來。

“好了,先不要講話了。咱先回家。”哥哥一臉的疼惜。

村子裏的人一見我們回來,都圍了過來問長問短。哥哥說我受貴人所救,但是那位見義勇為之人,救下我之後就離開了。這時我才發現,那個“瓶瓶”又不見了。

人們所講的無非是什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那位俠士真是好人”等等的客套話。

夢裏夢外看到我已經泣不成聲,聽說二牛哥得知我被火困住,還差點拚了自己的性命……

不管怎麽說我的這件醜聞已經傳遍全村了,以後誰都會知道我林諾兒,學習做飯不成,還險些自焚。估計哥哥積攢的那些好人氣,已經被我一次性消耗殆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