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仙魔戰

雨下著,混雜著滾燙的淚。

仙、魔在戰場上,絢麗地廝殺著。互相間,招招取其要害。不需要仇恨、借口,隻因為一仙一魔。而一身悲涼,孤坐於地的段千壁,如同白色畫布上的“汙點”,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仙界,滅魔山。

魔界,誅仙峰。

名雖不同,卻為一地。這個仙魔兩界都視為夢魘的地方,在無數歲月中,潑灑了不知多少仙、魔的血肉。不知,有多少仙人、魔族埋骨於此。一道道銀白色閃電,不停劈向那座通體黝黑的高山。

誅仙峰。山勢極高,放眼望去,山體直貫雲霄。此處的山石,沒有一顆圓潤光滑。黑色的山石,如刀劍之林,直穿青天。

常年雷霆不斷,成片的電光,不停地劈砸著這座高山。強烈的電光,晃得人睜不開眼。震耳欲聾的雷鳴,在山頂的黑雲層中,一刻不停地炸開。一股股刺鼻的血腥氣,自黑色高山中彌漫。方圓千裏內,萬年不散。一條條粗細不一的血紅色紋絡,如同一條條血色藤蔓,在黑色山體上,盤旋蜿蜒。

此處,根本沒有一個生靈可以存活。有的,隻是無邊的死寂。紅與黑,是這裏的全部色調;死亡,是這裏唯一的氣息。

滅魔山下,那望不到邊際的大平原上,數十萬仙人、魔族再次死命地拚殺著。仙魔間的廝殺,永遠都是那樣的絢麗、直接。各色法寶、魔器漫天飛舞。相互碰撞、爆裂。

魔族隻修肉身,幾乎所有的魔器,都是近戰兵刃。魔族最喜近身做戰,隻有近戰殺敵,才是魔族的無上榮光;而仙人卻隻修元神。遠攻,才是仙人自認為,最完美的攻擊。手中的仙法、仙器、法寶、符籙,漫天飛舞,暴雨般地砸向魔族。

仙人的肉身,相對魔族極為孱弱,隻要一被魔族近身,下場就是有死無生。這種拚殺,已經不知多少年了。自仙界崩塌後,這種拚殺就開始了。其實,所謂魔族,也是曾經的仙人。仙人自“天地浩劫”後,開始分裂。

不知從何傳說,體仙與天魔同源,那些曾經的“天魔族”就是體仙變化而來。眾仙人一想,“天魔族”與體仙卻是十分相似,肉身同樣強大,極好近戰;而體仙認為“天魔族”能亂人心神,控製仙人神魂。這是靈魂之術,靈仙最為擅長。一時間,謠言四起,靈仙與體仙慢慢決裂。自此,靈仙自稱仙,因其人強勢大,故稱體仙為魔。越到後期,仙、魔之爭,愈演愈烈。慢慢的,雙方都把對方,視為仙界崩塌的元凶。究竟如何,已無人知曉。

仙界崩塌,帶來的不僅僅是天材地寶的滅絕;更帶來了極為可怕的事情。仙人竟會死去,靈仙會被各種天劫所弑;體仙也會衰老死亡。隨著仙界破損越來越重,仙靈氣不斷流失。靈仙與體仙的壽命,不斷縮小。最終,靈仙每千年會遇一次天劫;體仙壽元絕超不過千載。除非達到體仙至境,才可壽過萬年。

雨一直下著,如同他的哭泣。

段千壁抱著月如華的屍身,輕輕低喃著。情,傷心;痛,刺心;恨,灼心。身旁的廝殺,在不斷升級。仙劍飛**、炸裂轟鳴,血水裹著血肉,四處橫飛。天也哭了。

“為什麽!為什麽啊!蒼天,這是為什麽!”段千壁仰天一聲長嘯,哀嚎著吼道。

“哢哢哢”震耳欲聾的雷鳴,似乎回應著他,似乎想要掩埋那聲聲哀嚎。被脅迫的閃電炸裂著、釋放它的光,閃亮了大地,閃亮了戰場,閃亮了他蒼白的麵龐。

“蒼天啊!我做了什麽?你為何這樣對我。”

戰況愈發慘烈,無論是仙還是魔,都已癲狂。各自為自己的信念,砍殺著對方,直到對方吐出最後一口氣。管他什麽愛恨情仇,管他什麽同類相殘。仙魔戰場上,隻有“殺、殺、殺”。

“哢哢哢”又是一陣雷霆響起,幾道灰蒙蒙的影子,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段千壁直撲而來。

手中匕,閃著點點寒光。

疾風步,快若電閃火光。

“快了快了,隻要把他解決,自己就會成為影魔一族的大英雄,自己一定會帶領影魔一族,重現往日榮光。”看著手中匕首,將要刺中段千壁後心,影三不由得笑了。

“玄帝。小心。”一名正與魔族廝殺的散仙,見到情況危急,不由得急呼道。隻一分神,對麵魔族,利爪直入,一把抓破散仙小腹,抓出金丹後,一口吞下,大聲狂笑不止。

段千壁似未聽到一般,繼續抱著月如華,低喃著。匕首,近了,更近了。刃尖已經刺破段千壁的黑衣,刺到他的肌膚。

“鏘、鏘、鏘”三聲金鐵交鳴聲,響起。三把匕首,同時命中,卻無一建功。影三呆呆地看了看匕首,不可置信地道:“這、這這怎麽可能。”影四,冷冷地掃了眼呆立的段千壁,不信邪地再次出手。這一次,是眼睛。

不遠處的散仙,呆滯地低頭看了眼,小腹上的大洞。轉頭悲切地吼道:“玄帝子!不要忘了你的責任。”

就在匕首將要刺中段千壁眼睛之時,段千壁大吼一聲:“責任,責任,為何都要我承擔起這份責任?不公啊!”隨著高喝,段千壁身上迸發出一道強光,一道強勁的衝擊波,橫掃四方。“噗、噗、噗”影魔族的三名刺王,第一時間化為團團血霧。隨著衝擊波的蔓延,段千壁身旁所有東西,皆被一掃而空。“為什麽?這是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

段千壁竭斯地呼喊,把他拉回到仙界百年的記憶,往事。

那一刻,他絕望中,縱身一躍。耳畔風聲起,人生無回頭。他落著,落著,落著,就在懸崖越變越小時,一道紅色身影衝到崖口處,呼喊。他已經聽不清,她喊著什麽。隨後,一片黑暗。

“嘭、嘭、噗”一陣亂響後,他睜開了雙眼,晃動著腦袋,想要掃空那嗡嗡的聲音。待神智恢複後,他腦海中閃過一道聲音:“玄冥二層,肉身無敵。”

“為什麽?為什麽想死都死不了。蒼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

縱身一躍,尋死不得。段千壁心如死灰。自得知小師妹嫁人,他傷心欲絕。狂奔半月,抵達帝皇城,帶給他的依舊還是絕望。她已身著紅衣,站在那人群之上。當他問她為何?卻隻有一名歲月無情。兩百年的守護,她更美了,美得令人窒息。但她也變了,變得冷血無情。他一生修道,為了隻是和她長相廝守;千萬次雷劫轟殺,隻因為心中有她。多少次陰謀詭計,多少次嚴刑拷打,隻為她,隻為與她攜手白發。

沒有她,自己的人生,有何意義?

絕望中,他選擇了自殺。既然生無可戀,不如結束這份折磨。他不是什麽英雄,也不是豪傑。他隻是一個平凡的修者;一個人;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凡人。如果沒有那個狗屁的傳承。

發現自己,死不了。並不知不覺中,什麽狗屁的“玄冥功”修煉到了第二層大成境。段千壁在懸崖下,嘶吼了半日。縱身攀上崖壁,上了崖頂。

狂風吹過,段千壁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麵身著紅衣之人。

“小師妹。”

“二師兄。”月如華淚眼婆娑地衝入段千壁懷中,哭喊著道:“你怎麽這麽傻呢!為什麽要自殺?為什麽啊!”

“你都嫁人了,我活著還有何意義。”

“我,我也是被逼的。”

“什麽?誰?是誰,老子劈了他。”段千壁聞言大怒,狂吼道。

“我已經幫你,把他劈了。”段千壁聞聲,抬頭一看,才發現二人身後站著數人。為首二人,一人青衣青袍,麵相端正,俊朗異常。一人白衣白袍,麵若桃花,英俊瀟灑。

“這兩位,一位是青帝玉金霄前輩;一位是白帝金無淚前輩。”月如華急忙在段千壁耳旁,低聲道。

“玄帝子,真是對不住。若非青帝來告訴與我,我還不知孽侄強迫月姑娘與他完婚。”金無淚雙拳一抱,對段千壁施了半禮道。“實在是我近幾年閉關不出,對下人管束不當。萬望玄帝子諒解。”

後經月如華解說,段千壁才得知,玉金霄在東州得知月如華被逼嫁人後,立即坐傳送陣,來到中州,出麵阻止。白帝金無淚得知後,略加盤問得知,竟是子侄以寧鐵塔為要挾不成,又對月如華下了迷魂之法,才令月如華與他成婚。還好在大婚當日,被段千壁一鬧,耽誤了時辰,玉金霄才得以及時趕到。金無淚在得知一切後,立下殺手,斬了子侄。

那一日,界壁開裂,魔雲四起。魔族打破界壁,潛入仙界。

“二師兄,你怎麽這樣傻呢!就算救人,也得想想自己啊!怎麽樣?沒事了吧!”

“嘿嘿,你二師兄勇猛無敵,怎麽會有事兒呢!”

“淨吹牛,吸了那麽多毒水,你會無事。”

“真的無事。哎呦!小師妹,你等我一下。我、我去趟茅房。”

“二師兄,你真傻。”

魔族於中州出現,施放劇毒。十萬仙人,被毒水侵蝕,晝夜痛苦哀嚎,生不如死。段千壁為救眾仙,運起玄冥功,化身玄武神獸,吸收仙人體內水毒。雖救下十萬仙人,但段千壁卻身受重創。

那一月,毒傷難愈,修為大損。因天地浩劫將至,五帝之一的段千壁,卻修為大損。三大帝君無奈之下,隻得尋找中帝“天麒老人”。一番尋找後,終於在中州最為神秘之地,找到中帝蹤跡。

一座茅草屋前,一名須發花白的老人,慢慢輕掃著地上浮塵。卻見那老人麵色灰黃,整張臉上溝壑縱橫,斑點密布。三大仙帝皺眉看著,這個平實無奇的老人。心中皆暗道“難道情報有誤,這老頭並未有任何出奇之處。倒像是一名凡人一般。”就在三帝君皺眉思索時,段千壁卻顛顛跑到老人身旁,對老人深施一禮道:“老人家,看您仙風道骨,定是中帝天麒老人吧!”那老人看也未看段千壁一眼,繼續清掃著地麵。

“段千壁,不要胡鬧,快過來。”金無淚微笑著道。

“呀!小白,我和中帝他老人家說話呢!怎麽叫胡鬧呢!”

“你!”因吃不準老人是否為中帝天麒,金無淚也不好接下文。正在眾人躊躇間,茅草屋中,卻閃出一胖一瘦兩個妙人。

“帝君,我二人已把丹爐清理好了,帝君什麽時候開爐煉丹?”那瘦小個子,一身道童打扮的年輕人,對老人施禮道。

“呀!苗迢仁、斐壯碩。你們還活著。”段千壁驚叫道。胖瘦二人聞言,抬頭一看,驚喜道:“老大,你來了。”言罷,二人飛身撲向段千壁,一下將其壓倒。隻苦了重傷未愈的段千壁,在二人身下不停哀嚎。

“好了,快起來。成什麽樣子。”老人用掃把,輕拍三人,喝道。胖瘦二人組一聽,立即起身,伺立其側。“快去把丹爐重新清理一下,今日不煉丹。”

“帝君,不煉丹,那煉什麽?”苗迢仁憨憨地問道。

“煉人丹。”

“人丹是什麽丹?”

“再廢話,就讓風匣歇歇吧!你來鼓風。”老人淡淡地道。苗迢仁聞言,身子一抖,連忙向茅屋裏衝去。卻不想,剛走出段千壁三丈外,天上突然降下一道閃電,擊向苗迢仁。苗迢仁怪叫一聲,卻怎麽也來不及躲閃,眼見就要被那雷電劈中,那老人卻大袖向天上一揮。“啪啦”一聲,落下的閃電竟倒飛回雲層,雲層中轟鳴幾聲後,烏雲散去。

三帝君見狀,放下心中疑惑,急上前拜見老人,口中連呼:“望中帝見諒。”天麒老人一揮衣袖,也不言語,反而轉向段千壁道:“你傷的不輕。過來,讓老夫予你查看。”段千壁聞言,伸出胳膊。天麒老人並指輕按,沉呤半晌。

月如華在一旁按耐不住急問道:“中帝前輩,不知我師兄傷勢如何?”

天麒老人轉頭看向月如華,冷漠的眼中,閃過一道柔和。天麒老人略一沉吟道:“無大礙,隻不過想治好他的傷,他的吃點苦頭。”言罷,轉身向茅屋走去。臨進茅屋前,天麒老人道:“都別站著,一起進來吧!”

眾人聞言,對天麒老人又施一禮,才先後走入茅屋之中。待眾人走入茅屋,才發現茅屋中另有一片天地。外麵看不過十數平方的小屋,內中卻包孕一個世界。這片世界中,潤風習習,芳草依依。仙石為路,靈水細流。青山綠草,白雲縹緲。仙禽高飛,仙獸咆哮。日月星辰,懸於天際。就在眾人癡迷地看著眼前一切是,卻被天麒老人一句放打斷。“好了,不要看了。以後的日子還長,早晚有你們看膩的時候。”言罷,引領眾人繼續前進。半刻鍾後,眾人來到一處整塊仙石鋪就的廣場之上。在仙界,一個指甲大的仙石,就能提供天仙十年修行。這一塊塊厚不知幾許,卻有十丈見方的仙石,卻如地磚一般,鋪成廣場。

雖說這處廣場在仙界來說,並不龐大,但也絕不會太小。遠遠望去,最少有千丈方圓。廣場之中,有九座高爐,分成九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

“這九座高爐分別代表,金木水火土,風雷、陰陽。”天麒老人指著九座高爐道。隨後,天麒老人對高爐處高喝:“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胖瘦二人組,在爐身後,大聲回道。天麒老人大袖一揮,卷起段千壁,直接扔入赤色丹爐之內。

“合爐,架火。”未待眾人回過神,天麒老人一道道指令接連下達。隻一會兒功夫,一股地火自赤色丹爐,噴湧而出。被瞬間加熱的高爐,燒得段千壁在爐內上竄下跳,嚎叫不止。

此時,眾人才回過神來。月如華上前,一把拉住天麒老人,斷喝道:“中帝,您這是何意?快放了我二師兄。”天麒老人聞言,微微一笑道:“小丫頭,我是不會害你的。放心,他不會有事兒的。一會兒,你二師兄就能活蹦亂跳地出來。”

月如華聽著在丹爐內,活蹦亂跳的段千壁。沉思片刻,隻得點頭應下,焦急地站在一旁。兩個時辰後,丹爐內的段千壁嚎叫聲越來越低,反麵高呼起“痛快、舒服。”月如華聞言,才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半個月,段千壁一天十二個時辰中,九個時辰是被泡在丹爐之中煆燒。一天之內分別經曆不同痛苦,在嚎叫中鍛煉著肉身。剩下的四個時辰,在仙石中修煉。再煆燒,再修煉。如此反複,二十年後,段千壁成就真仙。

那一年,仙魔之戰,即將開啟。段千壁不願再卷入紛爭,來與天麒老人辭行。

段千壁看著滿目思索的天麒老人,屁顛屁顛地湊了上去,一臉諂媚地道:“老人家,您也是性情中人。就讓我們走吧!”

天麒老人麵無表情地,掃了段千壁一眼,淡淡地吐出一字:“屁。”

“對付對,我就是個屁,您看這樣行不,我也沒什麽本事,就放我走吧!我與我小師妹去過自己的小日子。各位大英雄,你們繼續拯救天下。我保證,回家後給各位立長生牌,天天上香磕頭。我子子孫孫都為你們祭獻香火,好不?”

“段千壁,你還能要點臉麽?”金無淚聞言,大聲喝道。

“臉?臉是可以不要的。”

“你”

“你什麽你?”

“段千壁,你還有沒有點帝君風範。”

“風範是啥?能當飯吃麽?”

“天下蒼生,正受著魔族屠戮。難道,你沒一點同情心?沒有一點身為仙界帝君的覺悟!”

“哼!我死後管他血焰滔天。”

“二師兄,不要亂說話。”月如華一把拉住段千壁衣袖,攔下話頭。

“小師妹,你懂什麽啊!這些老家夥,一個比一個壞,心眼多著呢?咱們可別信他們的,快與我走。”

月如華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嗯,二師兄,我聽你的。”言罷,二人轉身向小屋外走去。

“段千壁,你不許走。”金無淚一閃身,攔到二人身前。

“小白貓你找死是吧?怎麽哪都有你?你是不是以為老子好欺負啊?”段千壁挽起衣袖,吼道。金無淚何時受過這種委屈,掄拳打向段千壁。二人轉瞬間戰作一團。金無淚修為高了段千壁最少二個層次,但遇到段千壁這變態的肉身也是無可奈何。一時間,二人打得難分難解。最終,還是天麒老人出手,分開二人。以天麒老人為首的四大帝君,要求段千壁必須留下。最少也要封印過“天魔族”後,才可離開。段、月二人無奈下,隻得留下。

往事如煙,瞬間飄過段千壁腦海。這百年來,段千壁幾無一天消停,除了修行就是麵對各種刁難。還好有月如華在身旁勸解,段千壁才支撐到今日。然而,就在一個時辰前,以天麒老人為首的五帝君,在滅魔山上,加固“天魔封印”之時,卻被體仙偷襲。五大帝君中,白帝金無淚更是趁機,偷襲天麒老人。被打入“陰陽生死五行大陣”的天麒老人,跌入陣中後,生死不知。

偷襲成功後,熾焱凰大怒,獨戰金無淚。而青帝玉金霄狂怒下,以一戰四,一根盤龍棍,單挑四大體仙魔尊。不到一千回合,青帝一人一棍,連斃四大魔尊。一時間,靈仙士氣大漲,殺得體仙血流成河。

玉金霄看著手中盤龍棍,心中五味雜陳。仙魔大戰前,妖界派使者傳信。娑婆聖樹在妖界等他,想見他最後一麵。玉金霄星夜兼程,趕到北域妖界。

“你來了?”

“嗯。”

“我要走了。”

“去哪裏?”

“星辰大海,四處為家。”

“為何?”

“我們妖族為你們人族,流得血夠多了。”

“我明白。”

“明白就好,玉金霄你是當今之世,我唯一看重之人。這個留給你,去吧!”

玉金霄看著飄飛而來的綠色長棍,久久不語。

“走吧!我就要關閉妖域了。”

“保重。”

“嗯。你也保重。”娑婆聖樹轉頭笑道。玉金霄離開北域不久,妖界自仙界大陸分離,投身茫茫星空大空,再也未見。

“叛徒。”玉金霄擊斃體仙四大魔尊後,轉頭殺向金無淚,一棍擊中金無淚氣海,金無淚掉下雲頭。靈仙大軍繼續斬殺著體仙,血流成河。

“金無淚,你還有良心嗎?你為什麽要這樣?”玉金霄怒道。

“嗬嗬!成王敗寇,你動手吧!”金無淚慘笑道。“我是為了整個仙界,我不後悔。”

“呸!說的冠冕堂皇,你是為了製造更多的殺戮,來成就你自己。真未想到,你既然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你竟背叛了你的種族。”

“你有何證據?”

“你無恥。你偷襲中帝,難道以為我們沒看到?”

“那隻是一時失誤,絕非有意。”

“嗬嗬!真是夠無恥,你為了修煉‘無盡金煞術’,虐殺了多少仙界生靈!你還有臉說為了仙界。”熾焱凰唾道。

“休要胡言,什麽‘無盡金煞術’,都是你憑空捏造。”

“暗殺堂是不是你建立的?蘇雲歸是不是你殺的?”熾焱凰逼問道。

“你這是何意?”

“你看她是誰?”熾焱凰單手一指,身後出現一人。正是曾經被神秘人殺死的蘇雲歸。

“金無淚,你可還認得我?”蘇雲歸怒喝道。

“原來是你這隻小蟲子。”說話間,金無淚麵相突然變幻起來,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根本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容。“哈哈哈!修仙本就為了長生。犧牲他們,是為了更多人成就仙道。為本座貢獻他們的魂魄,那是他們的福氣。修仙不就是為了成就自我,這又有什麽錯。”金無淚見到蘇雲歸後,狂笑著道。

“金無淚,你還是人嗎?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虐殺無辜仙靈;勾結外道魔仙;一次次設計害我;人間界魔淵中的怪人,原來都是你扮的,對不對。”段千壁厲聲道。

“我為何要為人?我要成仙。”金無淚狂笑道。“你個蠢蛋,到現在才明白一切。”

“哈哈哈!我是蠢,但我知道何為仙。金無淚,我問你,仙字何解?”

“你白癡嗎?問我仙字何解。”

“好好好,是我白癡。你追求的仙,比魔鬼還惡。仙者人者為本,人遊於山野,追尋自己的天地大道才為仙。你人性都沒了,修你丫個仙。”段千壁輪拳上前,一拳打在金無淚鼻梁之上。

金無淚聞言,冷汗直流。未做抵擋下,被段千壁一拳打中鼻梁。“你,你。你敢打我。”金無淚自小長大,從未被人直擊過臉麵。未想到,一時失神間,竟被打中麵門,大怒下,金無淚顧不上其他,雙手一分。一片銀白光芒閃過,向段千壁殺去。

“小心。”玉金霄與熾焱凰急道。

銀光及身,段千壁身上烏光一閃,竟無半分損傷。金無淚見狀,連下殺手,卻被段千壁一一擋下。玉金霄與熾焱凰互視一眼,一齊出手,殺向金無淚。幾招之後,玉金霄打斷金無淚脊骨,隨勢抽出金無淚一身精血。

無淚被抽出一身精血後,修為不斷下降,一頭黑色長發,慢慢變成枯萎的敗草一般,一陣風吹過,灑起星星點點。全身肌膚也漸漸失去青春的光潤,仿佛雞皮一般,垂了下去,一張臉如荒原上的鹽堿地似的,溝壑縱橫。

段千壁看著變成老人的金無淚,走到金無淚身前,恨恨地道:“放心,我不會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要找你要賬的仙人,不計其數,要是殺了你,也太便宜你了。你給老子滾!”段千壁大吼一聲,一拳把金無淚打飛出去。

與此同時,段千壁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十分熟悉的急呼聲。轉頭一看,卻見月如華正如飛地奔向自己。就在段千壁驚訝月如華,為何來此之際。一道白光閃過,月如華額頭處留下一處血洞。隨後,月如華軟倒於地,雙眼慢慢閉合。

“小師妹!”段千壁絕望地呼叫一聲,衝了過去。

秋風依舊,花已落,人卻滿腔愁苦,何時落盡。

月上頭,雪發為誰染青頭。

相思苦短,月有缺圓,愁鎖上眉頭。

秋風依舊,秋風依舊,佳人已去,獨留一人獨守月滿枝頭。

“師妹,你醒醒啊!我是師兄啊!你快醒醒,我不要什麽長生了,我隻要你啊!小師妹,啊啊!”段千壁恨啊!為何自己不對金無淚直接下了殺手,未想到被玉金霄廢了修為,他竟還有反撲之力。

“好了,玄帝子,我們還有責任在身,先不要哭了。體修那邊又攻過來了。”玉金霄安慰道。

“走開,都給老子滾。老子才不管什麽仙界覆滅呢!都殺光了,有什麽不好,這樣的仙,還有什麽可修;這樣的長生,還有什麽意義?”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是啊!仙人就是渣子,都給我死吧!”段千壁話音剛落,半空中就出現一名黑衣黑發,黑眼黑瞳之人。

“修羅天,怎麽可能是你,你怎麽沒死。”玉金霄詫異地道。

“嗬嗬!我死了,但又活了。玉金霄,我得謝謝你,殺了他們三個,才成就了我。哈哈哈!”修羅天狂笑道。“好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下麵可以去死了。”言罷,修羅天雙手連揮,一片片黑色魔針,如雨而落。玉金霄與熾焱凰竭力抵擋魔針,根本無法分心,顧及他人。

“啊!”段千壁抱著香消玉殞的月如華,不停地嘶吼著。段千壁把所有的防護之力,全部凝聚在月如華身上。根本不在乎魔針,刺向自己的身體。他隻是跪坐在那裏,呆呆地看著額頭染血的她。口中不停地念叨著,為什麽,為什麽。

魔針刺透了段千壁的身軀,刺破了他的雙眼。血,流了下來。段千壁眼前,已淪為一片紅。接著,就是無盡的黑暗。他的眼瞎了,心中卻有些許解脫,終於可以看不到伊人慘死的模樣。

“嘭”修羅天一式劈空掌,把段千壁與月如華的屍身,一起打飛出去。失去懷中之人,段千壁淒厲地嚎叫著,尋找著。

“哢哢哢”幾道驚雷從天而降,直霹得天地間一片雪白。那雪白如喪服之色,染白了天地,染白了眸子,染白了滿頭烏發。

一聲悲泣長出,一口鮮血噴灑。血染長襟,如點點寒雪之梅,紛紛綻開。冰冷、濃豔、妖嬈。

濃情依舊思盛火,香消卻逝心絕寒。

“啊!啊!啊!”聲聲淒厲的嚎叫聲,穿破了空氣,刺破了雲霄。淚水,無助地流下,段千壁一頭烏絲轉瞬淪為銀發,一身黑衣也變成白色喪裳。一聲無聲的哀嚎後,段千壁慢慢地向前爬行著,尋找著,摸索著。

耳畔修羅天的狂笑聲,兩大帝君的怒吼聲,仙魔間的廝殺聲。這些都不重要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已經失去。他剩下的隻是抓到,對她最後那一點思念。他隻能慢慢地向前爬行,向前摸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