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萬念灰

仙界,接引台。

“你想起一切了。”身著青龍袍,頭戴衝天冠的玉金霄,望著雲霧繚繞的遠山,輕聲道。

“是啊!該記憶起來的,不該記憶起的,都記起了。”一身金色宮裝,金發金眼的娑婆聖樹長歎一聲道。

“接下來去哪?”

“回該去的地方。我離開妖族太久了,得回去承擔我應當承擔的責任。”

“尹無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嗬嗬!你我再不相欠。”

“不,是我欠你的。你不但以玉霄宮之名,救下一界生靈。還為人族造就一位未來帝君。”

“好了,不要說了,這樣算下去,永遠無法算清。至於那個帝君,會讓你們頭疼的。”娑婆聖樹冷笑道。隨後,娑婆聖樹轉身離開,向北地妖域而去。“我走了,你我再不相欠。”

半月後,北地妖域通告天下:妖族“十大始祖”之一的樹祖蘇醒。當年的仙界大劫中,妖族“十大始祖”不是戰死就是消失,被稱為妖界第一高手的樹祖尹無眠沉睡。沒了“十大始祖”庇護,妖族地位不斷下降,近千年來,幾乎淪為仙人奴役。而樹祖蘇醒後,勢必能恢複妖族往日雄風。整個妖界在確定消息後,一片沸騰。

仙界,萬書山。

“我找了你好多年。”一身青衣,背背長刃的年輕人,站在一池清水旁,望著天上明月。一縷風吹過,年輕人隨意係束的發帶,在風中飄**。

“我知道。”一名四十上下年紀的中年男人,目若沉水地看著手中書卷。

“你還是老樣子。”

“你卻變了。”

“是啊!我是變了,因為誰呢?”

“人生路,都是自己選擇的。”

“沒錯,是自己選擇的。娘如此,弟弟亦如此。他們都做了選擇,你也做了。而我,卻無從選擇。”年輕人說到此處,略頓了頓,繼續道:“你可曾想起過他們。”

中年男人連翻了幾頁書,聲音略顯沙啞地道:“我是為了天下。”

“嗬嗬!是啊!您當然是為了天下,為了天下拋棄妻子,為了天下舍棄孩子。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聽你的道,行你的道。你做的很好,你做到了。改變了很多人,也改變了我們。”

“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是啊!一切都是我的想像。”年輕人略顯哽咽地道。“我走了。今生不見。”言罷,年輕人轉過頭,眼眶微紅地蹲下身,解下背後兵刃,輕輕放下,轉身離開。

“浩然,你就這麽恨爹麽?”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李逸仙長歎一聲道。待李浩然消失在夜色彌漫的竹林中後,李逸仙合上手中書,站起身望向遠山,喃喃道:“浩然,以後你會明白的。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天下。”

暗室幽明,牆上掛著一件件泛血的刑具。段千壁**著上身,被綁在一個石台上。蘇雲歸笑呤呤地看著,緊張兮兮的段千壁。纖手在段千壁**的胸膛上,來回滑動。“怎麽樣啊!千壁哥哥,你是說呢?還是說呢?”

“說什麽?美女,你問啥我就說啥。”段千壁抬起腫成豬頭樣的腦袋,瞪著腫成一條細縫的眼睛,盯著蘇雲歸那迷人心魄的麵龐。

“當然是玄帝子的傳承啦!還有,你是怎麽修煉出,這麽棒的肉身的。告訴小米蟲好不?壁壁哥。”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啊!是我不知道怎麽說。你說那破傳承吧!天天在我腦子裏晃悠,但隻要我一動筆書寫,就立刻失憶得不要不要的。這肉身修煉也一樣,我也沒幹什麽啊!就是一天比一天的硬朗。唉!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可能就是我的天賦吧!”段千壁痛得呲牙咧嘴,冷氣倒抽地道。

“不老實,是吧!那就別怪妹妹不痛哥哥了。”言罷,蘇雲歸自衣袖中摸出一支玉瓶,倒出兩顆丹藥,掰開段千壁的嘴,按了進去。隨後,捂住段千壁口鼻,往段千壁脖頸處揮刀手,砍了一下。段千壁被打得嗓子一緊,本能地咽了下去。丹藥入口即化,段千壁想吐都吐不出了。

“你給我又吃了什麽?”蘇雲歸輕開手後,段千壁哭喪著道。

“好東西啊!這東西可珍貴了。”蘇雲歸微笑道。看著眼前這個天仙般的惡魔,那嫵媚至極的笑容。段千壁心頭一陣後悔,悔不當初怎麽就信了這個小妖精。

段千壁飛升仙界後,並未飛升到接引台。而是被莫明其妙地,送到一處荒涼之地。段千壁一臉懵愣地看著眼前一切,荒山、荒原、幹涸的水流,無盡的沙漠。這就是傳說中的“仙界”。

段千壁搔著頭皮轉了半天,也未見到一寸綠意。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荒涼。若非空氣中有著幾縷不一樣的靈氣,和堅不可摧的界壁,段千壁定會以為,自己跑到世俗界的沙漠之中。轉悠了半晌,段千壁也未琢磨出什麽。索性這貨心大,看了眼太陽,隨意找了個方向,就開始狂奔。這裏不能飛行,隻得步行趕路。好在段千壁仙體已成,倒不會為吃喝飲食犯愁。

段千壁追星趕月地跑了十數日,就算以他的變態體力也倍感乏力。這期間,段千壁在這片荒原中遇了幾次沙暴,又被一群巨型妖蟲追殺。沙暴倒是好說,段千壁直接往沙土中一鑽,反正以他修為不用為呼吸犯愁。遇到妖蟲更簡單,妖蟲怎麽把他吞進去的,又反他怎麽吐出來。這家夥仗著肉身強悍,在人家蟲子胃腸中一頓折騰。最後,也不知是妖蟲之間是否有聯係,遠遠看到段千壁出現,扭頭就走。直令段千壁大呼“無趣”。

又過了半日,段千壁發現前方出現一絲綠意,興奮地怪叫一聲,一頭紮向綠洲。進入綠洲後,那不一樣的靈氣,一下濃鬱起來。段千壁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遠遠眺去,發現一隊行人在地平線上出現。段千壁一跺腳,閃電般竄了過去。

待到進前,段千壁才看清這隊人,外貌各異,顯然不是一個種族。卻見這群人,有幾人生得絕美,頭頂處生有一朵大花;有的明顯是化形妖族,身上有幾處位置還有妖族特點;隻有一位老人,與常人無異。

眾人見破衣爛衫的段千壁,擋在隊伍前列。皆伸手按向兵刃手柄,警惕地望著段千壁。段千壁笑嘻嘻地抬起雙手,表示沒有惡意。那老人左手撚須,探起段千壁跟角/段千壁姓氏名誰,來自何方。段千壁也未多想,直接報出自己名號,並說自己來自人間界。

那老人聽到後,左手一抖,揪掉數根胡須。這隊采獵者互望一眼,目中皆現出驚喜之色。段千壁看著眾人目光,心中一凜,暗叫一聲不好。剛想後退,對麵眾人抽出兵刃,大吼人一聲:“抓住他,他是傳承人。”段千壁聞言,轉身撒丫子就跑。這一逃就是整整三天,段千壁算是拿出吃奶的勁狂奔逃竄。而他身後追捕者,變得越來越多,不分種族,不分性別。男仙、女仙、男妖、女妖,拚了命地追趕。天上、地下到處是“抓住他”的嘶吼聲。最終,就連穿肚兜的娃娃,也加入追趕陣營。

隨著仙靈氣越發濃鬱,追趕段千壁的人也越發多了起來,修為也越發高深。段千壁眼見是跑不了了,索性喘著粗氣,舉起雙手,一屁股坐在地上高喊:“我不跑了,我投降。”話音剛落,眾仙妖一擁而上,把段千壁整個壓在身下,高喊著:“我的,是我的。傳承人是我抓到的。”

隨著仙妖壓成的大山越來越高,段千壁那微弱的“壓死小爺了”的聲音,直接被人聲壓沒。半個時辰後,離人山不遠處的青草地上鼓起一個小包,一雙眼睛四下偷瞄,見那群仙妖還在那裏,扯胳膊拽腿地爭鬥。藏在地下的人,嘿嘿一笑道:“丫的,抓吧!打吧!小爺閃了。”隨後,此人往地下一鑽,繼續在地下怕爬行。地麵上,鼓起一條蛇形鼓包。

“呀!石頭,繞開。”

“呀!還是石頭,去那邊。”爬行了小半個時辰,已聽不到人聲吵嚷。此人自地下一竄而起。“啊哈!還是小爺聰明。一幫傻蛋,還仙人呢!還不是讓小爺玩得團團轉。”就在段千壁得意洋洋之際,一道聲音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是啊!那些仙人真是傻蛋,被下界一個二貨玩成這樣。”未待段千壁回頭看去,後腦一疼,就天旋地轉地暈了過去。就在段千壁昏迷前,卻聽到一個令他氣炸肺的話語。“這貨的腦袋是糞坑裏的石頭做的嗎?實心的。我的狼牙棒都彎了。”

待段千壁醒來後,卻見到一名絕美的女子站在自己身旁,自己則被綁在一塊石台之上。扭動了幾下,卻發現綁住自己的繩索不知何物所製,以他變態的力量竟然掙脫不開。

“別掙紮了,就算魔尊都掙脫不了,何況你個初升仙界的小小天仙。”

“小娘皮,這是哪裏?你綁著小爺幹嘛?成親嗎?老子有主的。”

“呦嗬!真和傳說中一樣啊!嘴賤。”話音剛落,那絕美女人抽起一把黑森森的長鞭,劈頭蓋臉打了過去。剛一開始,段千壁被打得嗷嗷亂叫。但隨著鞭如雨落,身體卻傳來一陣舒適。

“痛快,用力,快呀!加把勁,舒服。”

“嘁!真是個賤皮子,老娘還不打了。”言罷,絕美女子一收鞭子,坐於一旁的茶幾上,飲起香茗。眼珠卻滴溜亂轉,也不知想著什麽。

“打啊!怎麽不打了?”

“人家心疼你啊!”女子起身道。“妾身姓蘇名雲歸,你可是叫妾身小米蟲。妾身也是可憐之人,希望段哥哥不要為難與我。我也是受人威脅,讓你交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啥米!你想問我問題,你直說啊!上來就打我,這算什麽?你個妖女。”

“奴家這不是著急麽。”

“啥米!”段千壁看著這小妖女模樣氣得發根直立。活了幾百年,就沒見過如此人物。

“好,你先告訴我,這裏是不是仙界。為啥那些人和瘋子一樣追我。還有,這裏是什麽地方?你要是不告訴我,打死我,我也不回答你的問題。”段千壁大聲叫嚷道。

“好嘛!妾身說了就是。”蘇雲歸妖媚一笑道。隨後,蘇雲歸用她那誘人的聲音娓娓道來。原來,段千壁飛升之地為仙界北漠,是仙界最為貧瘠之所,罕有人至。隻因,那處有些奇特資源,才有仙人卻那裏采獵資源。誰都不知,他為何未飛升接引台,而是飛升到了那個地方。而仙界生靈,一齊抓捕段千壁卻是為了獎賞。原來,段千壁飛升之後,接引台上並未發現段千壁蹤跡。仙界四大帝君就下了一道懸賞,發現段千壁者賞仙石一千;提供可靠信息者賞仙石一萬;能把段千壁送到中州天帝宮者,賞仙石十萬,並賜“破劫延壽丹”十顆。一時間,仙界為之震憾。拋去仙石不提,那“破劫延壽丹”在仙界卻是無仙不想得。

自天地大劫後,三界被打成碎片,仙界也變得四分五裂,天地規則也隨之改變。仙人,再也不是曾經的長生不死。每千年都會遭受一次天劫,或火,或風,或雷、或水各種天劫不斷。挨過去,可得千年壽元;過不去,魂飛魄散。因天地規則已變,飛升到仙界的生靈,已不能再下凡間,隻能被動承受。而仙界曾經無窮無盡的仙寶、仙氣也變得越發匱乏。是以,現在所謂的仙界已與人間並無太大差別,甚至更惡劣。是以,青帝玉金霄曾對娑婆聖樹唉道:“此時的仙界,已非往日之仙界。”

“而這個地方嘛!地處中州,具體位置嘛!”蘇雲歸拉長音調道。

“說啊!”

“不告訴你。”段千壁聞言,氣得又是一陣火起,卻也無可奈何。接下來,蘇雲歸問起了傳承之事。但至今仍迷糊的段千壁,自是給不出她想要的答案。是以,接下來段千壁就開始了非人式地折磨。折騰了一天,許是蘇雲歸累了,許是無趣,蘇雲歸放下刑具道:“壁壁哥,你可真是為難奴家。把奴家折騰的好累呦!既然你不與奴家說,那就隻好換別人來問嘍!奴家真是舍不得你。”言罷,也不待段千壁回些什麽,甩下段千壁離開暗室。

蘇雲歸出得暗室,長噓一口氣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完。”言罷,抬頭望去,此處卻是一處幽僻院落,仙風習習,鶴語聲聲,長庭流水,假山林立,花色怡人,綠草依依。好是一處精致院落。

出得庭院,門上黑色匾額處,書著三個金漆大字“落香居”。門外四名凶神惡煞的漢子,正在門旁守衛。這四人修為不高,不過天仙等級。

蘇雲歸立於台階之上,冷言道:“老娘,還有事。你們給我好好伺候段大爺,一定要讓他舒服,定要讓他把這裏所有的酷刑,都嚐一遍。”

“是”四名大漢聞言,身子一顫,急忙回道。

半個時辰後,院落側廳上,蘇雲歸吃著點心,飲著香茶,聽著屬下匯報。

“什麽?骨頭砸不動?拿十香軟骨丸,灌下去。看他的骨頭硬還是我的藥硬。”

“不行!”

“那就嫩肉軟骨膏。”

“還不行。”

“把他給我放到‘脆皮腐蝕水’裏泡。我就不信了,本姑娘破不開你的肉身。”

屬下每半個時辰上報一次,無論用何方式,段千壁隻嚎叫一會兒,就會大叫舒服。用盡所有辦法,也無法傷他半分皮毛。就在蘇雲歸,氣急敗壞得想要再次自己動手時。廳外卻來信,“尊上來了”。蘇雲歸一聽,連忙起身,出外迎接。一名身著白衣白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通風的人,已來到側廳。

“尊上,您來了。”蘇雲歸連忙跪拜道。“屬下辦事不利,至今還未審問出結果,萬望尊上贖罪。”

“我知道。起來吧!這事怨不得你。”白袍人用一種奇異的音調道。這聲音,似男非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忽老忽少,令人極為怪異。“放了他,讓他走。”白袍人繼續道。

“什麽?尊上,再給我兩日時間。屬下定會審出東西。”

“不需要。你沒聽清我的話嗎?”白袍人陰森地道。

“是,屬下這就去。”

“不用。讓他們去吧!”白袍人陰沉地道。“你留下來,我有話和你說。”白袍人待幾名大漢走出後,坐於正堂之上。蘇雲歸轉跪於地。

“小米蟲,你當這暗殺堂堂主多少年了?”

“回尊上。30年了。”

“嗯!日子過得好快。”白袍人聲音一頓,繼續道:“是你離開的日子了。”

“這、這。屬下想繼續侍奉尊上。”蘇雲歸顫聲道。

“嗬嗬!時間到了,該還你自由了。雖然本帝想很欣賞你,但我定下的誓言,不可廢。”

“尊上,是小米蟲錯了。當年,是我年少無知。萬望尊上允許我繼續為奴為婢,萬死不辭。”說著,蘇雲歸抬起頭,淚眼婆娑地道。她知道,所謂的時間到了,是什麽。

白袍人冷冷一笑道:“既然萬死不辭,那就成為本帝,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魂靈好了。”言罷,單手一揮,一道銀白劍氣飛向蘇雲歸眉心。

“噗!”銀光閃電般刺入蘇雲歸額頭,紅白飛濺。仙界令仙膽寒的凶人,一代暗殺堂堂主,就此香消玉殞。看著倒在血泊之中的蘇雲歸,白袍人長歎道:“真是可惜了個佳人。可惜啊!世事變化太快,若不然還可留你幾年。”

“咦!怎麽沒有仙魂。”白袍人一掀衣袍,露出不停變幻的容貌。白袍人仔細查看半晌,詫異地道。“壞了,這小蟲子用了脫魂術。好手段,這麽高明的手段會是誰呢!”若是段千壁在,定會認出白袍人。此人竟是段千壁在人間界魔淵中,所見之人。

“算了,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再殺一次就是。”言罷,白袍人踏出側廳,閃身消失。半刻鍾後,整個暗殺堂,血河成河。“隻有死了,才能守得秘密。”白袍人就此,消失不見。

半月後,仙界“暗殺堂”自此除名。堂中所有成員,皆被一群神秘人所殺。

“嘭”一聲巨響中,囚禁段千壁的暗室門被一腳踢開,木屑紛飛中段千壁衝出暗室。“小娘皮,給老子出……”剛吼了一半,段千壁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到。卻見原本應很精致的小院,不知被何處切得零零碎碎,那些假山、門廊、靈禽皆為碎塊。段千壁跑上前,細細一看,破碎的物件、生靈如被無比鋒利的利刃切割一般,創口極為平滑。

出了院落,十數名黑衣大漢皆倒在血泊之中。段千壁跑過去一看,眉頭深皺,死狀與院中靈禽一般,全身皆被切碎。段千壁搜遍整個,論為廢墟的建築群。發現無論是人、是獸,不管是死是活的,全部都是一樣死法。搜到側廳時,段千壁在一片廢墟中,發現蘇雲歸。卻見蘇雲歸頭額處已被洞穿,血水渾著泥土,遮掩了她絕美的容顏。

“唉!這麽美的一個小娘皮,就這麽死了。是誰下的狠手呢!”段千壁疑惑地道。“算了,算了。人死為大,小爺也不能看你暴屍荒野。算做好事,把你葬了吧!”言罷,段千壁抱起蘇雲歸屍身,找了一處幹淨之所。挖坑,輕放,埋好,立碑。

“好事做到底,那些漢子也埋了吧!”就在段千壁收拾了一半時,突然聽到人聲。段千壁心中一驚,心道不好“是不是苦主來了。死了這麽多人,可是說不清的。”想到這,段千壁也顧不得其他,大袖一揮,扯來一片沙土蓋住碎屍,轉頭就溜。

跑了不知多久,段千壁遠遠望見一處十分龐大的建築群。祥雲飛鶴、彩蝶靈禽,仙樂飄渺,雲霧漫漫,好是一處仙家風範。看那規模,應當是一處城池。不過,與世間城池不同,這處城鎮雖然龐大,但卻無一處城牆、圍欄。遠遠看去,街道上有不少人影爍爍,或飛、或走,好不熱鬧。

段千壁眺望了一會,一咬牙,一跺腳,向那城鎮走去。段千壁剛一進城,四下張望時,就有一隻渾身閃爍火焰的靈禽,自他頭頂飛過,段千壁急忙躬腰躲過。卻不知,自他身側衝來一頭金毛狻猊。背上一人急叫:“閃開、快閃開。”段千壁一扭身,急忙閃了過去。卻不想,身後又竄過一頭蛟龍,背上三人大吼:“快讓開,別耽誤我趕路。”

無奈下,段千壁隻好躲到一處旮旯。細看下,段千壁才發現,這些仙人一個個行色匆匆,似有債主逼債一般,也不知跑著什麽。看了半晌,段千壁也未看出明堂。隻好抓住一名赤腳急行的老人,問道:“老大爺,您這是忙著做什麽啊!”

“閃開。臭小子,沒看我正忙著嗎?”老翁怒道。

“哎!我說你個仙人,怎麽脾氣這麽暴。你不應當是不急不燥,似閑雲野鶴一般麽。”

“小子,你是新來的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能問出這等白癡的話,自是新來的。哼!待你到一千年以後,就知道什麽叫火上房了。”言罷,老翁甩開段千壁扯拽就走。段千壁看著遠去的老翁,一時摸不到頭腦。正迷糊間,卻聽到一件令他氣炸的消失。

“十五日後,西州白帝金無淚侄子,將迎娶下界飛升聖女月如華為妻。特在中州,帝皇城舉辦婚宴。到賀參與者,送仙石一枚,天元丹一顆。”一名身著白色宮裝男子,宣讀完畢,順手一揮,手中布告貼於一塊展示牌上。轉身騎上一頭雙翅飛虎,如電而去。段千壁聽後,簡直不信自已耳朵,急衝上去觀看。卻見那告示之上,不但文字詳細,並附有新婚二人影像。段千壁細細一看,如五雷轟頂一般,呆立當場。

半月後,中州帝皇城外。一座陰氣森森的高峰上,消瘦的身影,立於懸崖邊。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消瘦男子喃喃自語道:“都說這裏是絕仙崖,沒有一個仙人跳下去能活的。小師妹,祝願你與他一生美滿、幸福。”言罷,消瘦男子縱身一躍,跳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