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正濃
朝陽升起，露水浸濕了花瓣，花更濃了。微風，推著蟲兒飛舞，推走了幾分寒，又帶來了幾縷花草的芬芳。
“啪”一聲清脆而有力的摑掌聲，在風景秀美、景色怡人的小山腰上傳來。
“無恥、流氓。”藍月亮含淚地罵道。藍月亮醒後，一睜眼。就見段千壁把他一整張臉，貼在自己麵前不足三寸之處，段千壁那雙色眯眯的眼睛，正死盯著自己臉上盯看。藍月亮羞憤之下，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忘恩、負義。”段千壁揉著麵頰，惱火又無奈地道。
“月亮，你醒啦！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不遠處，聽到藍月亮蘇醒的李浩，一扔手中水囊，飛奔著跑到藍月亮身前，焦急地問道。“月亮，月亮，你到怎麽樣？怎麽不說話？”看著一臉呆滯的藍月亮，李浩緊張地問道。隨後，李浩伸手抓住藍月亮的右手，半二指搭到脈處。
藍月亮聞言驚醒，低頭仔細地查看起身體。藍月亮發現胸口處的那處傷痕，不但消失不見，連傷疤都未留下半分。若非衣服上還殘存著破損的小洞，她真以為是在夢中。藍月亮按下心中疑問，雙眼微閉，內視片刻。她發現不久前還在體內肆虐的劍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藍月亮起身活動幾下筋骨後，發覺身體變得十分輕盈，似乎身體被什麽東西，洗滌了一回，變得愈發純淨剔透。藍月亮又仔細察看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修為，竟也有了提升；記憶力，似乎也比從前好了許多。很多曾經記不清的功法口訣，略一想，自然湧上心頭；以前不懂的地方，也融會貫通了。
“為何我沒死！”藍月亮突然詫異地問道。
“當然是小爺救了你。”段千壁一臉得意地道。
“你！”藍月亮滿臉不信地道。
“當然是我，哼！有小爺在，你想死都死不了。”言罷，段千壁一揚頭，又挺了挺瘦弱的胸脯。
“怎麽回事？”藍月亮轉頭看向李浩，不解地問道。
“是，是段公子救了我們。”李浩聲音幹澀地道。
段千壁聽到李浩的證明，興奮地道：“啊哈！怎麽樣？藍美人，我沒騙你吧！我不但救了你們，我還救了那頭驢子。”說著，段千壁一指不遠處的小樹林。卻見，一隻有著九色羽翼的小鳥，正站在枝頭與小白驢聊得歡快。一鳥一驢，各用自己的語言，一邊嘰嘰咋咋，一邊啊昂、啊昂地叫個不停。看那表情，真如好友、舊交多年未見一般，歡快地暢談著什麽。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藍月亮醒來後，感覺世界瞬間變得不同了。一個無賴，救了自己；一隻鳥和一頭驢，開心地聊天。難道自己死了？自己身在另外一個世界？還是自己依舊在夢中。
“到底怎麽回事。”想了好是一會兒，藍月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隻得無奈轉頭向李浩尋問。看著一臉疑惑的藍月亮，李浩先是安慰了幾句。隨後，慢慢述說起，不久前發生的一切。
幾個時辰前，段千壁站在九色渾天鳳背上，連蹦帶跳，咋咋呼呼地嚷個不停。當然，此時的段千壁，並不知道腳下的大鳥，是傳說中的“九色渾天鳳”。就算日後這個家夥，知道了此鳥來曆，還依舊嘴賤地叫九色渾天鳳為雜毛鳥。為此，沒少挨九色渾天鳳修理。此是後話不提。
段千壁嘴裏一邊呼喊著雜毛鳥，一邊上竄下跳，不停對白雲風等人叫罵。九色渾天鳳斜眼看了下段千壁，雙翼一振，揮出一記幻術。其實，九色渾天鳳的這式神通，也不能稱為幻術。這些景象，皆是九色渾天鳳曾經力量的投影。甩出這式神通後，鳥背上的段千壁，也看到這副景象，段千壁仿佛瞬間落入末世一般。那毀天滅地般的景象，直嚇得段千壁屁滾尿流。堪堪向前爬了兩步，就癱倒在鳥背上，無法動彈。
九色渾天鳳回頭斜眼一笑。輕擺一下翅膀，一道無形神識，罩於段千壁身上。段千壁被這層神識保護起來後，才算脫離幻境，回歸現實。
段千壁撐起身子，大口喘起粗氣，汗水如漿般打濕了衣服。喘息了半天，才站將起來。看著下麵亂成一團的兩幫人馬，段千壁搔了搔頭，不解地說道：“丫的，這幫家夥幹什麽呢！都學驢打滾嗎！”
“對了，對了，那小子和那漂亮妹子哪裏去了。”言罷，段千壁四下張望了好是一會兒，才找到一身是血的李浩。卻見李浩此時，正抱著藍月亮，到處亂跑亂跳，似乎躲避著什麽東西似的。
“呀！那小子怎麽和無頭蒼蠅似的，抱個妹子亂跑個什麽。”段千壁不解地道。隨後，一跺腳說道：“雜毛鳥，這到底怎麽回事。”九色渾天鳳聽後，接連在空中翻騰了幾個來回，嚇得段千壁抱著鳥脖子，一通亂叫。
折騰了約半柱香後，段千壁被弄得頭暈眼花，不得不開口告饒起來。九色渾天鳳得意地看了看段千壁，這才停下身形，對著李浩方向輕鳴兩聲，李浩這才停將下來。李浩停下後，抱著藍月亮坐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神鳥大人，快，把那兩人救上來。”恢複了幾分神智的段千壁，大聲嚷道。九色渾天鳳長嘯一聲，身子向下一傾。閃電般飛到李浩二人身前，雙爪一探，抓著李浩與藍月亮，就要振翅遠去。
就在這個當口，一道白光閃過。一頭潔白矮小的小白驢，突然出現在九色渾天鳳麵前。一驢一鳥見到彼此，皆是一愣。隨後，一鳥一驢看著對方，不停歡叫點頭交流起來。亂叫了一通後，小白驢一躍來到九色渾天鳳背上。上了鳥背，小白驢頗有意味地看了眼段千壁。站穩後，小白驢對九色渾天鳳又是一通大叫。九色渾天鳳聽後，爪子一甩，把李、藍二人扔到背上。長鳴一聲，追逐落日，轉瞬遠去。
九色渾天鳳雙翅一振，轉瞬千裏。很快，一行人就飛出了黑刹帝國境內。寬大的鳥背上，三人一驢，擁擠地擠成一團。“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自九色渾天鳳飛出黑刹帝國後，段千壁查看了藍月亮的傷口後，就不停地念叨著“這可怎麽辦！”。
而李浩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裏，緊抱著一臉蒼白，不知生死的藍月亮不放。口中低喃著“月亮、月亮” 此時，李浩那雙明亮的眼睛，暗淡無光、了無生機。
這在段千壁無計可施時，在他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傳承人，取汝之血，為那姑娘療傷。”
“啥！要我的血。我的血有啥用，我的血怎麽能給人療傷。”段千壁聞言，大聲喊道。
“再廢話，那姑娘就香消玉損了。”
“誰，你丫的是誰，給老子出來。”段千壁左右上下，看了個遍，卻未發現一人。鳥背上，除去小白驢一臉壞笑地望著自己。隻有李浩呆滯地抱著藍月亮。
“哼”就在段千壁亂叫不停時，一聲怒哼在段千壁耳畔炸響，直震得段千壁眼冒金星、頭昏眼花。過了半晌，那道聲音再次在段千壁耳邊說道：“廢什麽話，本帝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
“老子就不。”段千壁跳著腳，大聲吼道。
“悉聽尊便。”言罷，那道聲音不再傳來。
段千壁跳了一會兒腳，一屁股坐下，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段千壁長歎一聲道：“唉！誰讓我心善呢！”
“哎！那小子，別傻坐著了，把你的刀給我。”段千壁起身推了下李浩，大咧咧地道。李浩聽後一愣，想都沒想，就呆愣愣地把彎刀遞了過去。隨後，繼續抱著藍月亮，輕聲低喃著“月亮、月亮。”
“唉！這傻小子。”段千壁看到此景，長歎一聲。隨後，拿著彎刀，緊閉雙眼，向手腕處，一刀割下。“刺啦”一聲，鋒利的彎刀，在段千壁手腕處，劃出一道細痕，未待血流出一滴，傷口卻轉瞬消失不見。
而不知情況的段千壁緊閉雙眼，伸出手腕，對李浩道：“呲！疼死老子了。那小子，快接血，給藍美人療傷。”
李浩聞言，抬頭一看。卻見段千壁瘦瘦幹幹的手腕，沒見一絲傷痕，更無半滴鮮血。李浩看後，怒道：“段千壁，你是在羞辱我嗎！”隨後，李浩抱著藍月亮起身道：“謝你救命之恩，我李浩有生之年，定會還你。現在就放我和月亮下去。”
段千壁聽後，瞪圓雙眼道：“你丫的，你小子說誰羞辱你。老子，為了救你媳婦兒，都拿刀割脈放血了，你還說這等屁話。你小子的聖賢書，都讀哪去了。”
“什麽救我媳婦兒。”李浩詫異地說道。
“你懷裏的不是？”
“她不是我媳婦兒。”
“不是你媳婦兒，你抱那麽緊幹嘛！你放開，我來抱。”
“你！找死。”李浩赤紅著臉，怒斥道。
“你小子還救不救人，再和小爺急眼，小爺不管了。”段千壁指著李浩鼻子吼道。“呀！血呢！血怎麽沒了。”段千壁抬手後，卻發現自己手腕上，竟無半絲傷痕，大聲驚叫起來。
李浩看著瘋瘋癲癲的段千壁，索性不再言語，抱著藍月亮轉過身去。
“呀！這是怎麽回事。丫的，小爺就不信了。”言罷，段千壁揮刀對著手腕又是一刀，一道血痕出現，轉瞬便愈合了，一滴血都未曾落下。
“丫的，邪了門了。小爺就不信了。”說完，段千壁又是一刀劃下，結果依舊。連續多次後，段千壁痛得呲牙道：“這丫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哎！我就不信了，我割不出血來。”說著，又向手腕處劃了一刀。
“用力。”一道怒斥，在段千壁耳畔炸響。段千壁聽後，嚇得手上猛地一抖，“刺啦”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出現了，血如泉湧般噴了出來。“啊！死人啦！李小子，快死過來。給那小美人喝下去。快啊！你丫個混蛋，快點。”
李浩聞言，本不想搭理，一股血腥之氣卻撲鼻而來。回頭一看，卻見段千壁手腕處，血流不止。李浩刹時呆了。
“快點啊！疼死老子了。快點啊！”
“好好好，怎麽弄？”
“快讓藍姑娘喝下去。”
“這，這有效嗎？”
“廢什麽話，快點。我的血啊！”段千壁哀嚎著，把手腕懸於藍月亮嘴上，一滴滴鮮血滴落到藍月亮朱唇之上。那鮮血如有靈性一般，自行鑽入藍月亮口中。又滴了幾滴，段千壁手腕上的傷口，再次飛快愈合起來。沒過一會兒，隻剩下一道紅痕。再過一會兒，手腕處不見任何痕跡，白淨如初。
“有效，有效。段千壁，再來點，再來點血啊！”李浩抱著藍月亮，驚喜地道。自段千壁鮮血，灌入藍月亮口中。藍月亮的氣息，變得漸漸平穩起來。那張如美玉般的麵龐，也變得紅潤起來。更為神奇的是，被劍氣貫穿的胸口處，那食指粗的小洞，正飛快地愈合起來。
“還放，你以為小爺是豬啊！”不知為何，段千壁割脈放血後。隻覺得全身一陣疲憊，如同幾天幾夜未睡一般，說不出的乏力。
“那姑娘無事了，你們安心地逃難吧！”那道聲音再次在段千壁耳邊響起。頓了一下，那人再次開口道：“傳承人，今後的路如何走，自問本心。望你好自為知。”
“丫的，你到底是誰！裝神弄鬼的幹嘛！”
“段公子，我是李浩啊！我，我沒做什麽啊！”
“沒問你。”
“這、這裏除了我們三人，再沒人啊！”李浩四下張望一圈，不解地道。
“你沒聽到有人說話？”
“什麽人？”
“你真沒聽到！”
“我並未聽到他人言語。”
“見了鬼了。”段千壁搔了搔頭，納悶地道。
看著段千壁模樣，李浩有些忐忑地道：“段公子，能否再來點。”
“什麽再來點。”
“段公子，求你了，再給月亮點血吧！你看她，到現在都未醒來。”
“你小子別得寸進尺啊！她沒事了，過一會就醒了。”
“真的！”
“哼！當然。本公子向來料事如神。”言罷，段千壁擺出一副自認為帥氣無比，未卜先知的模樣。
段千壁扭頭擺造型耍酷之際，斜眼卻見小白驢正低頭舔著什麽。段千壁仔細一看，驚叫道：“哎！你個不要臉的，竟偷喝老子的血。”而小白驢一聽段千壁喊叫，伸長脖子，甩著舌頭，把段千壁滴落在鳥背的血，飛快地舔了個幹幹淨淨。舔完後，小白驢一呲大白牙，歡叫兩聲，嗖地一下縮到李浩身後。
“啊！老子和你拚了，踢老子的頭，喝老子的血，你丫的是不是還想吃老子肉。”小白驢一聽，雙眼泛光地，上下掃了掃段千壁全身，流下口水，看得段千壁頭皮一陣發麻。隨後，段千壁心頭大怒，拾起彎刀，摟頭向小白驢砍去。就在這個當口，坐立於九色渾天鳳背上幾人，忽覺身子一歪，一聲厲鳴震得眾人耳鼓刺痛。眾人隻覺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嘰裏咕嚕滾到一起。段千壁手握彎刀，整個身子緊貼於一道光罩之上，小白驢的驢頭正擠到段千壁臉上。隨後，身子也重重壓到段千壁身上。驢背上，李浩與昏迷不醒的藍月亮疊在一起。兩人一驢的重量，全壓到了段千壁那幹瘦的小身板上。
“啊啊啊！壓、壓死小爺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這就下來。”說著，李浩就要起身。李浩剛一起身，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再次死死壓到小白驢背上。掙紮了幾次，反倒把最下麵的段千壁，壓得透不過氣來。段千壁連連大叫：“好了好了，別動了，我再挺一會兒。”言罷，段千壁努力轉頭向光罩外一瞄。借著月光，段千壁發現九色渾天鳳，正一頭紮向地麵。若非九色渾天鳳，在背部形成一道的靈力罩，幾人早已掉落地麵，摔成肉餅。借著月光，段千壁看著不斷清晰的大地，心中大恐。
段千壁暗道：“這要是掉下去，定然摔得我娘都不認識我。不對，我是孤兒，哪來的娘。唉！這麽高掉下去，小師妹定是認不出帥帥的我了。”想到這，段千壁大聲喊叫起來：“雜毛鳥、雜毛鳥，鳥祖宗，快停下來，再這這樣，老子就讓你給弄死啦！”任段千壁如何喊叫，下落的速度卻未見減弱半分。
又過了片刻，幾人隻覺身子猛地一頓，又是嘰裏咕嚕一頓亂滾。段千壁隻覺得如被扔進翻滾的木桶當中，不停地撞擊著光壁。“死啦！死啦！”段千壁大聲叫道。
翻滾了不知多久，又是一聲厲鳴響起。李、段二人被這聲鳥鳴，震得頭暈眼花，耳中如萬針刺入一般。正當二人緊捂雙耳，運功抵抗時，身子又是猛地向下一墜，三人一驢如流星趕月般，自空中摔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