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慌亂命
萬毒山，各族禁區，毒物天堂。
萬毒山並非一山，而是一片山脈。萬毒山與太清無極山比鄰。兩大山脈處於兩大帝國中間地帶，這兩片山脈幾乎連為一片，隻是中間有一片麵積不大的平原，把兩座山脈分隔。這片區域，不但是個三不管地域，更是曆代王朝不敢輕涉之所。
萬毒山深處，有一片布滿黃綠色濃霧的區域。此濃霧有色無味，經年不散。濃霧邊緣白骨皚皚，一片蕭殺、清冷。許是這些骨骼經曆的時間久了，許多骨骼已然風化。時有陣風襲過，一片骨沙飛散，透著陣陣心寒。萬毒山中，這片毒霧區內毒性最強，也被稱為骸骨之地。無論飛禽、走獸，一至此地，幾無生還。那遍地的皚皚白骨，為世人書寫著此地的恐怖與禁忌。
然而，這片極毒之地最深處，卻是別有洞天。毒霧正中處，有一處空曠之所。此地植被茂盛、蟲蝶飛舞。與那濃霧邊界處的死寂，天壤有別。此地中央，有一小泉，一片竹林，密布於小泉四周。此竹枝節墨綠，如若溫玉，流光溢彩。竹葉為玫瑰紫金色，在泉水潺潺中，閃著一片紫金色流光。似玉般的竹子，和著溫煦的陽光，閃著寶石般的光澤。陣陣風兒吹過，**起一片沙沙。
這處秘地，本無一人，隻有一些毒蟲、毒草生於其中。在第一位闖入者誤入此地後，不知與世隔絕了多久的神秘之所，被開啟了。也打破了這裏無數歲月的寧靜。第一位發現者，是位藥師，極擅於毒。一入此地，先馴服一眾毒物後，就發現此地異竹，藥師一觀此物，就被此竹的異美深深吸引。並以此竹模樣，給其命名“紫葉玉金竹”。此人，窮其一生之力研究此竹。終於，經過兩代人努力，才明白此竹有何妙用。
以此竹葉泡茶。可令人清神明目，增長壽元。以此竹竹枝粉碎後服用，能令修者身體強健，修煉之途更加平坦。而最為神奇之處，卻是對於武者。此竹，可謂是修煉體魄的天下奇珍。在紫葉玉金竹生出竹筍之時，采下陰幹，配伍幾味珍貴藥材。熬製七七四十九天後，武者在藥液中浸泡七天七夜，未來有一定機率練就“金剛體”。
這種體術霸道無比，不但防禦驚人，殺傷力更為恐怖。修到大成之境，搬山卸嶺、力大無窮。而修煉“金剛體”的過程，卻無比痛苦。自發現“紫葉玉金竹”功效後，幾千年來，有三人憑借此竹功效，練就至大成之境。而這三人，無一不成為一代武皇，一統萬裏江山。然而，用此竹修煉，也有極大弊病。服用此竹日久，會性情大變。不但霸道無比、嗜血好殺，更會在年老之時，體痛不止。服用頻率越多，後遺症越發明顯。
是以，那三位武皇年老之時，皆淪為瘋魔一般。而他們身死之後，帝國也隨之煙消雲散。如曇花一現，轉瞬而沒。天下之人，雖知此竹之害，卻還依舊引得無數人為之瘋狂。惦記異竹者甚眾，卻無一人能霸占此竹。隻因“紫葉玉金竹”為天下第一毒門——萬毒山的鎮派之寶。
“小姐姐，還是你好。自你接任這萬毒山後，未強行采摘一次紫葉玉金竹；還不讓外人采摘，我的修為漲出好多，真是太謝謝你了。”一名渾身肉乎乎的紫衣女童，立於一白衣女子身畔，笑眯眯地道。
白衣女子背對女童，輕笑道：“有何好謝，我不需要任何外物，更不需換取修煉靈物。我隻喜歡這萬毒山的各種毒物，無欲則剛，誰又能奈我何。”
“小姐姐，那些人沒那麽好打發吧！”
“有什麽不好打發的，我無求於人，他們又能對我怎樣。”白衣女子說話間，一股傲然之氣，似穿透了雲霧。
“哈哈哈！小姑娘，你可不求於人；但外人卻無法無視此竹的功效。”白衣女子話音未落，一道爽朗笑聲，自黃綠色毒霧中傳來。
“誰？”白衣女子冷哼一聲道。隨後，轉頭望向毒霧之中。“你來此何幹？咦！這毒霧竟然沒擋住你。”白衣女子轉頭時，毒霧中卻走出一人，此人身著白衣，一雙英眉高挑，目中透著一片冰寒，相貌端正，體態強健，看上去看不過四十。此人抬頭看向白衣女子時，眼中也是泛起一片波瀾，隨後平靜如常。但見此女不過雙十年華，絕美的容顏直令觀者沉醉。此女雖美，卻給人距之千裏之感。言語間，一股寒意直逼人心，令聞者不覺間顫栗。
“哈哈哈哈！這毒霧雖霸道異常，卻不能擋住所有人！要知道，這世上了強大的存在太多。這毒對於有些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麽。”說話的，正是黑刹帝國國師冷雪沉。冷雪沉又看了眼白衣女子，隨後就神態自若地自毒霧中，輕踏而出。
“哼！看來，你就是那強大的存在嘍！”白衣女子輕哼一聲，冷笑道。隨後，白衣女子語氣冰冷冷地問道：“你到底何人？”
“在下，黑刹帝國冷月沉。今日前來，是請淩拂姑娘，把紫葉玉金竹予我一些。”言罷，冷雪沉對淩拂施了一禮。
淩拂輕哼一聲道：“要是我不給呢？”
“冷某可以用靈物換。”
“我要是不換呢！”
“那冷某隻好親自動手。不過，冷某動手，恐怕不知深淺。若是傷了這紫葉玉金竹林的根本，可就不好了。”
那紫衣女童一聽，嚇得連忙躲於淩拂身後，身子不停打顫起來。一雙如水般的靈眸子，可憐巴巴地望向淩拂。
淩拂看了女童一眼，冷冷輕笑道：“哦！好是霸道啊！嗬嗬！看來冷大人想強奪了。”
“淩拂姑娘，霸道這話從何說起。我隻求一份。還望看在我與令尊師當年的情分上，讓我換取一些。”
“哈哈哈！原來，冷大人還記得當年情分。真不枉我師父臨終前，稱讚冷大人為人正直，心胸坦**。還說，若我遇到難解之事，可去找冷大人幫忙呢！”
“淩拂姑娘，是何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師父看錯了人。他老人家屍骨未寒，你就來強索寶物。”
“冷某並非強索，隻要換取。再者，當年令尊師本就欠我黑刹帝國人情。今日前來換取，有何不可！”
“你們的事，與我何幹。不換。”
“你”冷雪沉聞言不由一愣，一時間，不知如何說出下文。
“淩拂姑娘，冷某隻求一份量。”冷雪沉再拜道。
“不換。”淩拂言罷，轉過身去。
“淩拂姑娘，我黑刹王儲身中怪毒，隻有這紫葉玉金竹才可救他一命，萬望姑娘賜予。”
“不換，你王儲之命，關我何事。”
“那就對不住……”冷雪沉聞言，心頭火起，剛要抬步上前強取。卻覺舌尖一甜，頭腦發沉。話說到一半，竟然無法吐出下麵之文。
淩拂轉身輕笑道：“怎麽，冷大人。是否沉得全身無力，頭腦發沉、舌尖發甜？哦！對了，現今你的舌頭，應當有些發麻，雙腿也有些發酸，對吧！”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冷雪沉強言道。感覺身體不妥後，冷雪沉暗自調動靈力，在體內運行一周天後，竟未發現任何異常。但淩拂所說的症狀，卻無一不對。
就在進入萬毒山之前，冷雪沉已做足萬全準備。不但服用了避毒丹，更是調為內呼吸。按說，就算毒物霸道，也無法對金丹修者造成太大傷害。自己又是何時，著了道呢！
“沒什麽啊！就在你很沒教養地私闖進來時，我布置在這外圍的某些東西，被觸動了。”
“我並未觸動什麽。”剛說完，冷雪沉就感到舌頭處，已全無知覺。不僅如此，自脖頸以下也漸漸地冰冷起來。
“哈哈哈哈！我可是萬毒山傳人。我用的可是毒啊。怎麽樣？現在，是不是完全說不出話了，舌頭也全無知覺了吧！嗯！現今應當麻痹到胸口處了。”
“唉！冷大人，你這一身修為，真是高啊！直到現在，竟未化為血水。小女子是真心佩服。不知冷大人，能不能挺過一個時辰呢！”冷雪沉聽後，心中不禁暗自鬱悶不已，自己究竟還是小看了萬毒山。一失神間，一層灰白色斑點，慢慢爬上冷雪沉小臂上。冷雪沉知道不好，想拚命抵抗劇毒蔓延，卻是毫無作用。一向自詡強大的靈力，竟對此毒，不起半分作用。正午的陽光，漸漸西去。也不知，冷雪沉還能堅持多久。
就在二人說話時，等在毒霧外的刹幽魔，心中越發慌亂起來。自冷雪沉進入毒霧後，這種忐忑就越發明顯。刹幽魔自13歲，就在千軍萬馬中殺進殺出。對危險的敏銳，超乎尋常。隨著時間推移，這種不安，如同針刺般，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刹幽魔實在按捺不住不住，幾次起身要進入毒霧，一探究竟，皆被刹魔衛們攔下。
又過了半個時辰，刹幽魔跳將起來，怒吼道：“有什麽事，我來負責。誰再敢攔我，我就殺了他。”
“屬下不敢，是國師大人進去前吩咐，無論發生何事，務必攔著太子。”
“我是太子，我說了算。誰再敢攔我，可別怪我的刀，不認人。”言罷，刹幽魔在刹魔衛的複雜神色中，踏入毒霧之中。踏入毒霧後，劇毒無比的濃霧，瞬間就把刹幽魔吞沒。
“啊啊啊！要死啦！要死啦！”自半空跌落的段千壁，張牙舞爪地哀嚎著。
“嘭”一聲沉悶的摔落聲，自小山腰上傳來。“啊！我的屁股。”段千壁自空中掉落後，屁股直接和山體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這也沒多高啊！你的身手，怎麽這麽差。”就在段千壁捂著臀部上躥下跳時，李浩抱著昏睡的藍月亮走上前來。
“我身手怎麽了，我這是練功呢！怎麽？沒見過！土包子。”段千壁疼得齜牙咧嘴，硬撐著道。
李浩聽後，輕笑了一聲，也不辯駁。輕輕放下藍月亮後，對段千壁一抱拳，深鞠一躬道：“多謝段公子救命之恩，李浩終生難忘。日後若有差遣，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好了好了，什麽死不死的，活著多好。”段千壁聽後，雙手亂擺著道。隨後，段千壁又問道：“李小子，那藍美人沒事了吧！”
“應無大礙，就是還未醒轉。”
“沒事就好，這丫的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眼熟。”段千壁見藍月亮無事，就借著月光，放眼向四周看去。
“在下，也不知這是何處。”李浩抬眼望了一會道。
“什麽在下不在下的，能不能好好說話。”
“小生”
“還老生呢！”
“我！”
“這就對了嘛！以後呢！你也別叫我什麽段公子，要麽叫段千壁，要麽叫段大哥。我呢！就叫你李兄弟。”
“好！段、段大哥。”李浩聲音幹澀地道。按實際年齡來說，這李浩最少比段千壁大了幾十歲。但他因功法原因，除了聲音蒼老，身材、樣貌皆與十歲孩童並無兩樣。
“這就對了，小兄弟，以後哥罩著你。”段千壁得意地拍了拍李浩肩膀道。
“好，那以後就拜托段大哥照顧了。”李浩苦笑一聲道。
既然看不出身處何方，段千壁索性不再探究。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雜毛鳥，缺德驢，給老子滾出來。”話音未落，一團小火球伴著一聲驢叫，從不遠處飛撲來。
“嘭”
“你大爺。”那團小火球直接砸到段千壁臉上，燎得段千壁眉發間，發出一股濃重的焦糊味。還未等段千壁回過味兒，一頭白擦擦的東西，直接撞進段千壁懷裏。段千壁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力，撞翻在地，摔得七葷八素。還未待他醒過神來，一條濕乎乎的大舌頭，在段千壁臉上，輪了好幾個來回。
“啊啊啊！什麽玩意，救命啊！”段千壁被這白乎乎的東西壓在身下，臉還被這個東西不知洗涮了多少個來回。
“小毛驢，快回來。”李浩忍不住笑喝道。
“啊！你個缺德驢。啊啊啊！老子竟然讓驢給親了。老子的第一次啊！老子和你拚了。”待段千壁站起身後，才發現這個白擦擦的生物，竟是小白驢。直氣得上下亂蹦，舞著拳頭，追打起小白驢。但以小白驢的速度，段千壁自是追不上的。一人一驢，在小山周圍整整繞了一夜。而九色鳥，也不時為他們的追逐之旅扇風加火，噴出一個個火球。
一夜無話，許是追的累了。天快亮時，段千壁終於放棄了追逐。招呼李浩去給自己弄些清水，隨後就一屁股坐到藍月亮身旁。就在李浩找水之際，藍月亮突然發出一聲呻吟了。段千壁聽後，連忙起身查看。正在段千壁貼過去查看藍月亮情況時，藍月亮卻猛地睜開雙眼。藍月亮醒後，見一人色眯眯地盯著自己看。細端詳下，發現竟是段千壁。羞怒中，藍月亮掄起巴掌，對著段千壁臉頰就是一個耳光。
藍月亮聽到李浩敘述了整個過程，雖心中羞怒。但依舊起身對段千壁福了一福，苦澀地說了聲“謝謝。”
段千壁胸脯一挺，大咧咧地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藍美人，你以後要是遇到麻煩，就提小爺名號好了。”藍、李二人一聽，頭角處飄落一片黑線。二人心中暗道：“就你這禍害，誰還敢報你名號。找死麽。”
“呀！這裏是太清無極山。”就在藍、李二人腹誹之際，段千壁大聲驚叫道。隨後，段千壁也不打招呼，轉身向那片重樓密布、靈氣氤氳之地跑去。
“段大哥，你去哪？”李浩揚聲問道。
“我去找我師妹，青山常在，綠水常流，咱們後會有期。”段千壁一邊興奮地跑著，一邊開口應道。九色鳥見段千壁跑遠，對小白驢長鳴一聲，振翅追隨而去；小白驢高聲叫了兩聲，回到藍月亮身邊，用驢頭輕蹭了幾下藍月亮衣衫。
“段大哥，多多保重，後會有期。”李浩高聲回道。言罷，李浩對著段千壁背影，施了一禮。隨後，找準方向，拉著藍月亮向天下書院方向走去。
“段大哥！”一邊走著，藍月亮用古怪的目光看向李浩。
“是啊！段大哥。大哥不分年紀、別看他貌似瘋瘋癲癲的，卻有俠骨柔腸。而且，我是真心佩服他的灑脫純真。”李浩回頭望了眼段千壁消失的方向，感慨地道。
“嘁！流氓一個。”
“哈哈哈！真性情也。”李浩大笑道。
千裏之途，一路上風塵染沾了衣裳，卻未阻擋藍、李二人，劫後餘生的喜悅。連繼兩日的狂奔，以二人的體力也倍感疲憊。眼見天下書院近在眼前，二人心中大定。終於要到家了。
就在藍月亮與李浩將要抵達天下書院時，一聲斷喝在路邊的竹林中傳來：“站住，是李浩吧！老子終於找到你了。”
李浩一把拉過藍月亮擋在身前，沉聲道：“閣下何人，為何擋路。”
“要你命的。”說話間，一群身材壯碩、高大凶狠的漢子，自竹林中走了出來。為首一人，身材異於常人，不但身高特別高大，粗壯的四肢猶如常人腰圍粗細。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如雜草似的，貼在前額。雙頰的黑髯似刀戟般，叢叢而力。向外鼓出一雙牛眼，黑瞳卻小如針尖。黑臉上，一條又粗又長的傷疤，斜貫了整個麵部。說話時，那傷疤如百足蟲一般，上下翻滾著。本就相貌凶狠的惡漢，妝點得更加猙獰可怕。
“是你！你竟然還活著！”李浩看清對麵人後，吃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