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聊的生活

這是我上大學以來的第一個國慶七天,網吧裏充斥著魔獸世界玩家下副本的聲音。說實在的,我寧願呆在宿舍裏宅,也不想來網吧。可是,現實總是跟理想脫節或是有很大的差距。

我和趙玲櫟的感情最近變得不溫不火,我有時想起和趙玲櫟在旅館住宿的那一晚,深深地埋怨自己的無能,她心裏麵會不會罵我性無能?總之,想起了就晦氣,不如不想,但呆在宿舍裏閑得發慌,打籃球又被西安十月的烈陽暴曬。趙玲櫟回老家洛陽了,我本來想跟她一起去,但她說不太方便。我想,我和她的關係還是沒有到那種特別親密的程度吧。東想想,西想想,我還是選擇去了紅樹林網吧,不說為別的,就吹吹空調吧。這時候,阿飛上線了,我和他開視頻聊天,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最近咋樣?”阿飛問道。

“不咋樣,大學除了上課,就是宿舍,要麽就是餐廳,這就是傳說中的三點一線吧,我真是深有感觸啊。”

“嗬嗬,那抓緊時間談個戀愛吧,我可是很羨慕你呢。”阿飛發了一個羨慕的表情。

“談了,但最近沒什麽進展,你也談了吧?”

“嗯,但是,我的生活仿佛跟過去完全不一樣了。來到深圳以後,我一直以一位學長為目標,他進工廠的時候還默默無聞,可熬了三年,就成了車間主管,我想,有朝一日,我也能當上主管。”阿飛似乎很有信心。

“看來,你的深圳打工生涯過得很有意義嘛。”我調侃道。

“可是,張帆,過去的生活仿佛跟我與世隔絕了,我再也回不去了,真的,這裏總是充滿希望,又遍地都是悲傷。”說著,阿飛點燃一支煙,神情有些沮喪。

“哦,你可別在網吧裏哭起來啊……”我試著安慰阿飛。

“沒事,眼前的我,隻有一條路可走了。”阿飛勉強鎮定地說。

“什麽路?”我追問著。

“鐵打的車間,流水的工人……鐵打的車間,流水的工人……”阿飛一連重複了幾次,就不知所雲了。

“咳!你們這些去深圳打工的人真奇怪,都是有工作有收入的人了,還……”我嘟噥著說。

國慶七天,我基本都在網吧裏度過。李超凡和阿澤天天宅在宿舍,似乎是為無聊的生活添加點佐料吧,這哥倆也學會了抽煙。一次,我回到宿舍,看見他們桌上的煙灰缸裏躺滿了煙頭。

“喲,你倆也學會抽煙了?”我嘲諷道。

“日子總要一天一天過啊,就跟這盒煙一樣,總得一根一根把它們吸完……”李超然淡定地說。

“咦?有些日子沒見曲排了?他上哪去了?”阿澤見宿舍裏隻有我們三人便說。

“是啊,可真是奇怪,他最近指不定又去研究彩票去了?”

我們正調侃曲直呢?結果他就忽然推門進來了。當時,他就神秘兮兮地對我說。

“張帆,走,我們出去抽根煙,有點事情跟你商量。”

“啥事啊?大庭廣眾之下不能說嗎?難道你要跟我表白?”我笑了起來。

“哎,你就出來一趟吧,我要跟我自己的靈魂表白,你做個見證。”曲直嚴肅地說。

我倆到了樓道,坐到了樓梯的台階上。曲直自己點了根煙,又給我點了一根。

“說吧,哥們,什麽事?”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你老家發生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嗎?”曲直神秘地說。

“我老家?甘肅?什麽大事?我怎麽不知道?”我簡直被他鬧暈了。

“你猜?”曲直故意賣弄玄虛。

“地震啦?”

“不是。”

“化工廠爆炸啦?”

“不是。”

“拜托,給點提示。”

“你怎麽老想壞事,你往好的方麵想?”

“好的方麵?哦,你在甘肅的親戚結婚了?”

“哎,你啊,到底看不看新聞?實話告訴你吧,你們那邊,有個彩民,雙色球中了一個億。”曲直總算說出了答案。

“可是,這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他中了一億,也不會分給我一萬吧?”我有點費解。

“話是這樣,可好運總不能讓都讓別人占了去吧,這事要發生在河北,我就不說什麽了,發生在甘肅,離咱倆都很近,這說明,隻要運氣好,還是可以中大獎的。我們要相信彩票中心,不要聽信謠言!”

“搞半天,你是要買彩票啊,對不起,我沒錢。”我沒等曲直開口就拒絕了。

“這次,不用你幫忙,我去網吧,用一些高端軟件算了一天,總算得出了幾個可能讓我中大獎的號碼。我琢磨著,這次要孤注一擲了。你說的對,我沒有錢,可我來文大上學才一個月,我想退學,把退了的學費全部投在這上麵,爭取一次改寫我的命運,你說咋樣?”

“這可不行啊!曲直,咱們都是同學,又是一個宿舍的舍友,我可不能眼見著你往火坑裏跳。彩票吧,你玩玩就行了,可別陷進去了!你快找點其他的事情,轉移下注意力吧。哦,對了,你對象咋樣啦?”

“我對象?我哪有什麽對象!今天,趙磊一大早就去找自己的初戀了,陳旗早就跟自己的對象在賓館纏綿了。你說,這眼不見不心煩也就算了,可惡的是,我心情滿滿地去學校外麵的餐館吃了碗拉麵,回來的路上,竟然看見陳旗跟他女朋友從賓館裏出來,還正好撞了個正麵!你說,我有多麽不爽啊,那場麵,尷尬死了!”曲直抓狂地說。

“哦,陳旗的女朋友很漂亮吧?”我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確實很漂亮,跟他簡直不能匹配,我難以想象,這麽優秀的女生竟然會跟陳旗這小子鬼混,更可惡的是,還混到賓館的**去了。”

“哦,你這是羨慕嫉妒恨!”我無奈地說。

“總之,我想起來就生氣,你說吧,眼不見為淨,可還是偏偏碰上了。”曲直仍然是不依不饒。

“得了,兄弟,啥都別說了,你的症狀我知道了。走,今天我請客,二號餐廳吃炒麵片,大碗的,加個蛋,成不成?”

“成啊,走!”

我和曲直來到二號餐廳,我兌現了自己的承諾,請他吃了大碗炒麵片。我以為那碩大的麵片會把他的嘴堵住,可曲直一邊吃還一邊罵罵咧咧,我簡直無語了。事後,我問他還退學不,他說暫時不退了,緩緩看。

傍晚,原本風和日麗的天氣突然刮起來沙塵暴。這鬼天氣,中午還好好的,這一下子就變得不認識了。本來,我和曲直坐在籃球場的椅子上,看那些運動員們在籃球場上拚搏呢,還挺有趣的。但突然間,沙塵暴襲來,枯黃的色調就把天空渲染起來,呼嘯的風在地上疾馳,還夾雜著沙子。

“刮沙塵暴了,大家快回宿舍!”有人在操場上喊叫。

“得了,變天了,咱們也回去吧。”我拍拍曲直的肩膀,這家夥似乎冥想了一個下午。

我們回來後,宿舍裏一共有五個人了,就差陳旗一個人了,我們紛紛猜想他今天會不會回來?過了一會,陳旗回來了。更讓我們意外的,他還帶了一個披薩讓我們分著吃。

“陳老板就是好啊,連開房都想著兄弟們!”李超凡拿起叉子就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念叨陳老板的好。我們沒有李超凡那麽激動,但也抑製不住對這個超級大披薩的饞意,就慢慢地品嚐起來。

大家都在吃,陳旗點燃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你們慢點啊,嗬嗬,那麽想吃我下次再買一個,這盒中華,我放桌子上了,誰要抽自己拿。”

“謝陳老板請客吃飯!”大家都開始嚷嚷。

“呀!這麽好的天氣,這麽美味的披薩,沒有啤酒,豈不是對不起這番情景了?”趙磊邊說邊拿出了自己藏在抽屜裏的珍藏……罐裝的雪花啤酒。

“你妹的,竟然有私藏貨。”大家紛紛譴責趙磊。

“哈哈,誰沒有點私藏貨呢?”趙磊說著,自己開了一瓶。大家人手一瓶雪花啤酒,在空中狠狠碰了一下。

曲直喝酒喝得興奮起來,他嘴裏抽著中華,把煙吸進肺裏,似乎在用心品嚐中華的味道。

“咳咳!……”曲直咳嗽了幾聲,歎了一口氣。

“曲直,你沒事吧。”我說。

“沒事,隻不過,觸景生情,想起了很多事情。曾經,我的那些理想……咳咳!”

“大丈夫?”阿澤突然冒出這麽一句,把我們現場的人都驚呆了。

難道他跟曲排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看到大家一臉懵逼,李超凡笑嘻嘻地說,原來阿澤你平時不說話,還跟曲排有這麽一層關係,不然怎麽叫他大丈夫。大家鬧騰了一會,還是趙磊作為宿舍長喲嗬了下,別鬧了,我平時看日漫,這大丈夫的意思就是沒事吧?不是說他們之間有什麽男女關係或男男關係的。哦,原來如此!

“我比你們大一兩歲,以前,我也是一個非常有上進心的人,可是,不管我的想法如何好,一放到現實中,卻總是有差距。”

“我想開一家公司,然後上市,這個理想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實現?我每天都在努力,有時候,你們見我經常出去不回來,玩消失,其實我都在圖書館裏學習。而現實,就是一無所有,我到底該怎麽做?”曲直喋喋不休地說。

“這個年紀,能擁有什麽?咱們又不是富二代。你看看經管院的那個李小剛,啥本事沒有,不還開著一輛寶馬天天出去兜風嗎?你看看那些女的,一見那寶馬車,眼睛都亮了……”阿澤終於與曲直站在一個戰線上同仇敵愾。

“哎,求別說啊,求別說。”連陳旗都忍不住飆淚了。

這個小型宴會持續到了夜晚,大家都閑著無聊,有電腦的玩電腦,沒電腦的玩手機。突然,曲直站了起來,他走到了陳旗的跟前。

“陳旗,我用下你的電腦,下載一些學習資料。最近我要努力用功,爭取早日實現自己開公司上市的計劃。”曲直說。

“好,我支持你。”陳旗從椅子上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曲直,他自己在旁邊看著。

曲直插上數據線,連通手機。

兩人就對著電腦,在做一些事情,我們大夥都湊在旁邊看,看曲直到底要下載些什麽資料來學習,大家對他都很關注呢,想看看上市公司老板是怎麽學習的。

“這份公司上市文檔我要了,這份員工股權分配計劃我也要了。”曲直鄭重地說。

“手機的內存不夠了,怎麽刪東西?”曲直問。

“來,我幫你操作吧。”陳旗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這張照片刪了吧,沒用,這張也刪了。”曲直說。

在刪圖片時,曲直都讓陳旗把圖片打開看下,以免刪錯了東西。陳旗把圖片一張一張地翻著過,生怕刪了有用的,剛開始都是一些正常的照片,個人的、風景的。翻到後麵時,突然,圖片工具顯示出一張A片番號圖,被以很大的尺寸展現到我們眼前,我們瞬間都傻眼了(石化了),曲直更是愣在了原地。

陳旗忍不住笑著說:“曲排,這是什麽啊?”

曲直趕緊奪了鼠標,急忙關了圖片,連說:“沒什麽,沒什麽。”

我們忍不住大笑起來,“原來你這些天躲在圖書館,就是在研究這些啊,哈哈哈哈。”

曲直很尷尬,臉都有些發紫,估計燒得厲害。

我們跟著起哄,“陳旗,別放過這小子,還有很多圖片,我們都要看看,繼續一張一張地過。”

陳旗說:“好,讓我們看看曲排的私密相冊,目前發現A片番號圖一張。”

隨著陳旗的繼續點擊,我們陸續看到了,島國的女優依次出場,都是穿著暴漏,或者幹脆一絲不掛。這個晚上,曲直這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原來,一個平日裏道貌岸然的人,內心也是如此的****。更不要說曲直的長相了,本來就長得稍微帶點正氣,但消瘦的臉上一有些表情,就變得十分陰險。

經曆了這次事件,曲直本來堅固的內心,似乎又一次被淪陷。這次,他沒有征求我的意見,而是自己偷偷地去辦了退學手續。而我們,隻能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本來,大家生活就是這樣瞎鬧騰,誰沒有出醜的時候?李超凡這小子有時候躲廁所裏不出來,我們還經常說他**呢。

星期三,曲直領到了一半的學費,就選擇了大家都不在的日子離開。他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送他去火車站,我覺得,既然同學一場,還是不要讓他走得太淒慘了,我就和他一起去了火車站。

坐在車上,曲直跟我聊了很多,大多也都是關於理想、現狀、未來什麽的話題,他侃侃而談,讓我覺得他似乎很適合幹講師這一行。火車站,因為不是特別忙碌的日子,車站的人並不多,跟節日裏比起來,真是顯得淒清。曲直向我告別後,就走進了候車大廳,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回到宿舍,我隻能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幾行字,對曲直的大學生活做了個簡單的概括。

“如果說陳旗是真鋼,那曲直就是純鐵,又黑又硬又堅強,卻也容易損壞,和鐵一樣,彎曲之前就會先斷掉。”

曲直就這麽走了,老實說,他的離開,對大家是沒多大影響的,我們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隻是少了個調侃的對象,不過大家還是經常拿他開玩笑,感謝他帶給我們的樂趣。但與此同時,也為這個舍友擔心,希望他珍惜生命,遠離彩票。

曲直走後,大家仿佛被他離去之前的那些壯誌豪言激勵了,變得勤奮了很多。有時候,我們會拿出書本,坐在宿舍裏學習,畢竟,這也有快要考試的壓力吧。

大學的第一學期,我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快要度過了。這期間,很大程度上,我們是在無聊中找樂子,不像高中,整天累得要死,分分鍾鍾的都在求解脫。西安的夏季很炎熱,到了十一月份,天氣總算逐漸變涼了。

下課後,我獨自漫步在校園裏,看到梧桐樹的葉子開始泛黃,一陣風吹過,樹葉就輕垮垮地墜落下來。都說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我在學習上沒有什麽收獲,連和趙玲櫟的感情也一直是膠著狀態,半死不活。我總是覺得我們之間缺少**,想刻意製造,但快要考試的壓力又催促我們學習起來。

這段日子,所有人都低調了很多,學校裏的每個人,都似乎在埋頭讀書。我和趙玲櫟結伴出沒於圖書館,算是互相督促著學習吧,這一學就是一下午,或者到了晚上圖書館關門。其實,這樣挺好的,在忙碌中,我總是能忘記很多煩惱。

“張帆,你放寒假打算去幹嗎?”趙玲櫟突然問我。

“回家啊,還能幹什麽?寒假時天氣都很冷,隻有家裏是最溫暖的。”我回答道。

“哦,有沒有興趣來洛陽玩啊?”趙玲櫟笑吟吟地說。

“好啊,東都洛陽,我早就聽說過了,那裏的牡丹花很有名。”

“嗯,不過冬天也沒什麽好看的啦。”趙玲櫟嘻嘻一笑。

“那就明年春天吧,總有機會的,五一長假就可以啦。”

“嗯,到時候再看。”

我心裏非常期待和趙玲櫟一起去洛陽玩,也許,這正是我所說的充滿**的生活,這正是我和趙玲櫟的感情世界所缺乏的。

“哎,今天好累啊,不學習了,我們去吃飯吧。”趙玲櫟伸伸懶腰。

“那好吧,今天請你吃你最愛吃的老碗魚。”我笑著說。

“嗯,好啊好啊,咱們走吧。”趙玲櫟合上書本,把書放進了挎包。

我們一起離開了圖書館的自習室,向餐廳走去。這段日子,我和趙玲櫟基本都是這樣過來的,偶然也會去學校外麵逛逛,日子過得非常平淡。

一月份,天氣已經冷得不像話了。學校裏的每個人都穿得非常暖和,像個毛絨玩具。

“冷死了,冷死了!都說東北冷,沒想到西安的冬天也很冷,還好,宿舍裏有暖氣,不然,我可真要哭了。”陳旗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說道。

“不知道曲直咋樣了?這樣的天氣,他可別呆在彩票中心研究彩票啊?”我突然想起了曲直,就隨便說了一句。

“哈哈,不說還真把他忘記了,他退學有些日子了……”趙磊說。

“是啊,以前的六人間,到現在一直是五個人了。”阿澤說。

“今天上午你們考得咋樣?”李超凡說。

“還行,就那樣吧,我估計大家都一個德行,要不及格也是大家都不及格,哪像高中那會,差距那麽大,考得低了人都不好意思在班裏混。”趙磊說。

“是啊。”我深深地認同趙磊的這個理念。

“哈哈,既然你們都這麽說了,那我承認我考得很糟糕了,但也沒什麽可怕的了,阿澤,魔獸耍起。”李超凡拍拍大腿。

於是,宿舍裏又一次想起了李超凡和阿澤玩魔獸的聲音,大家聽習慣了這聲音,突然不聽還真不習慣,有時候,我們覺得宿舍裏有了魔獸的聲音才算正常,一天不聽見魔獸NPC的台詞就覺得心裏空空的。

第一個假期歸來,除了父母精心為我準備了飯菜之外,其他的人都好像跟我有了距離。整個寒假,我都宅在家裏耍航海世紀,跟公會的人瞎侃。貌似除了這個以外,我沒有其他的興趣愛好了。

自從我走出高中的煉獄生活以後,我就慢慢地發現了自己的生活跟過去不一樣了。有時候,一些變化看似沒有什麽,卻總是在潛移默化。曾經,一起玩得很要好的朋友逐漸疏遠了,也不再互相去對方家裏玩耍了。

和我玩得很好的朋友,貌似隻剩下幾個了。但是,就算關係多好,我也懶得去他們家裏拜訪。昨天,我去了高中好友徐庶家裏,他家仍然住在一個寬敞的四合院裏,見了麵,我們熱情地擁抱,互相攀談了彼此的大學感受,就跑到街上的網吧熬了一個通宵。這個通宵,上的我想吐,直呼自己老了老了,不比當年。雖然,我們的感情尚在,但怎麽也沒有在高中時忙裏偷閑來得逍遙自在。

整個假期,我也跟李超凡和阿澤一樣,沉浸在網絡遊戲中,生怕自己的等級上不去,落後於別人,害得父母對我都略有意見了。每次他們說我呆家裏不出去,不交際的時候,我就指著窗外說:“這麽大的雪,你讓我出去幹嗎?”父母瞅瞅外麵,那叫北風呼呼地刮。

大年三十,當萬家燈火,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當中的時候,我也有幸成為其中的一員。這個春節跟往常有點不一樣,主要是我掙脫了高中的囚籠,終於自由了。我站在窗邊,望著夜晚的星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呼自由萬歲。

我正在看春晚,表弟打來電話,“張帆,走,出去放煙花去?”

“你神經啊,這麽冷的天氣,出去找罪受?”

表弟笑著說:“哪有,穿棉點就行了,也不見得有多冷。”

“那你過來。”

不一會兒,表弟就跑過來了,一進門就給我爸媽拜年,“舅舅,舅媽過年好。”

我爸說:“你也是,過年好。”說著,就給他塞了百元大鈔。

我們嬉皮笑臉的出去玩了。

家屬樓也認真裝點了一番,不知道從哪裏買了很多燈籠,千奇百怪的,各式各樣的都有,把樓下掛了個滿,走在其中,就像在逛燈展,但偶然會被不明方向的炮火襲擊。

我們剛走了一會,就從樓上丟下了一個鞭炮,在我們附近爆炸,嚇得我縮成了一團。我抬頭一看,是五樓的小學生,他捂著嘴朝我哈哈大笑了一陣,就趕緊關上了窗子。

我們來到空地上,用打火機點燃煙花。

嘩嘩的幾聲,煙花噴出去了,在很高的天空中爆炸,綻放出繽紛的色彩。這時候,張掖市的人都心有靈犀一般地開始燃放煙花,各式各樣地煙花從城市的東南西北噴湧上天,在最美麗的一瞬間綻放,劈裏啪啦地響聲震撼著神州大地。

“你看,那塊地方,是那個村子,就是我們小時候天天玩耍的地方。“表弟指著前麵的空地說。

我定睛一看,“還真是,可惜,村子被拆了,以前那裏長滿了樹,每當月亮升起時,就給人一種特別恐怖的感覺,像是魔法世界的黑色城堡。”

“煙花放完了,去幹點什麽?”表弟意興闌珊。

“大晚上的,沒什麽好玩的,我困了,回家睡覺去。”我沉重地打了個哈欠。

“別介啊,要不,我們去網吧夜機?”

“你也就這點出息了!我昨天才跟徐庶一起玩的,實在是累了,咱們回去吧。”

“好吧,還想跟你一起在網吧迎接春節呢。”

“哈哈,坐在網吧迎接春節?那有什麽好迎接的?”我驀然想起了高中時元旦放假,我和表弟在網吧夜機迎接元旦的事情了,不禁微笑起來。

第二天,就有親戚陸續來我家串門了,每次我拜完年,他們給我壓歲錢時,我爸媽都會阻攔,說都這麽大了,還要什麽壓歲錢。

我就故意帶著情緒說,我還小著呢,這才上大一。然後,我就輕輕鬆鬆的接過錢,塞進自己的錢包裏。其實,我要不拿就吃虧了,誰叫他們家的孩子都那麽小,我們不能白給。

這才短短三天,我就已經收到了600塊錢,身上沉甸甸的,頓覺身價大增。

大年初四晚上,我還在家裏上網,恰巧遇見趙玲櫟上線,就在QQ上一連給她發了很多祝福的話。其實,類似的話,我大年初一就打電話說過了,隻不過,我有點想念她的笑容了。每當趙玲櫟露出那宜人的微笑時,我就特別著迷。

表弟又一次打來電話,“表哥,我們去茶府聚會吧,今天,很多人都會過去。”

我一頭霧水,“什麽叫很多人都會過去?”

表弟笑著說:“雖然我隻比你小幾個月,但同樣的,我也上大學了啊?今年,很多同期的高中同學都上大學了,隻有個別在複讀,我約了幾個朋友,就在尚品茶府,反正過年都有錢了,我們得趁機搓一頓。”

反正呆著也是無聊,他剛才說搓一頓,莫不是紮金花?這個敢情好啊。我連忙收拾了一下,披上一件純棉外套,就和他一起去了金源小區對麵的尚品茶府。

到了包間,湯隊,文濤,路遙,蒲明、旭東都在,這敢情好啊?咋的突然一變,包間裏的高中生都上大學啦。我們圍著一張方桌坐下,大家都急不可耐地開始寒暄。

“喲,湯隊,好久不見啦?怎麽今天有機會出來啦?最近沒去抓嫖?”這句話理所當然的成了我的開場白。

“咳,上哪去抓嫖啊?政法學院出來的不一定是警察呢,也有可能是法官、律師,就算以後當了警察,我也要去抓幾個真正罪大惡極的人。”湯隊頗為自信地說,由此可見,一位政法界的精英人物正在大學裏冉冉上升。

“嘿嘿,你看看人家湯隊的覺悟,還沒穿製服呢,就明白了為人民服務的真理,抓小姐算啥?有本事抓幾個搶劫犯才是最牛X的。”文濤接下來話茬。

“我說,文濤,你考上東莞大學啦?”旁邊的蒲明說。

“沒有……不過,我一直很向往那個地方。”文濤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嘖嘖,你們聊歸聊,可別忘了正事!”旭東果斷開始洗牌。

“大的不玩,就玩小的吧,最低壓1塊,這樣沒事吧,湯隊?”

“沒事,小賭怡情,這完全算是娛樂活動,不算賭博。”

“好嘞,那我就開始發牌了。”嗖嗖嗖地,旭東把撲克牌就發到了各自的手上。

剛開始,我倒是贏了很多,但情況不穩,陸續會輸幾把,每次贏了,我都會把錢放進錢包,暗暗地盤算著,等結束的時候,應該能發一筆小財吧。

表弟似乎留意到了我的這個舉動,“錢贏了就在放桌子上,不然隻會輸得快。”

我對這個說法持不同意見,“拉倒吧,沒事,我就不信這個邪!”

“這把我跟。”文濤說。

“你們這麽豪爽?注都押到100元了?還繼續跟,那我讓路給你們,讓有錢人玩兒,我就在旁邊看看得了。”旭東把牌扔了。

“我也跟。”我留意到剩下的玩家就剩我、文濤、路遙、湯隊了。這把雖然牌不小,但隻是個順子,萬一遇上金花,豈不是成了冤大頭了?我心裏猶豫著,但奈何幾十塊錢都扔進去了,總不能這會兒放棄吧,大不了嚇嚇他們,也許他們都會跑呢?

“我繼續跟。”

“我也跟。”

完了,恐怕這幾個手裏都有大牌啊,算了,我就舍命陪君子吧。這把牌一連押到了200多,最後,總算是分出勝負了,蒲明贏了。

“咳,你看看人家蒲明,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沒想到把咱都算計了……”湯隊哭喪著臉說,他這把輸了不少。

憑著以往的經驗,我知道湯隊要開始借錢了,有句話說得好,空手套白狼。果然,湯隊以這個位置有邪氣,影響運勢為由挪到了蒲明身旁,湊著蒲明唧唧歪歪了一陣,成功借了一筆錢。

“你們看好了啊,我這次是要開始認真地玩了,之前是那個位置不好,影響了我的運勢。”湯隊親自開始洗牌,一副認真對待的樣子。

“好了,牌發完了,大家開始說話吧。”湯隊說。

“我蒙!”表弟說。

“我蒙!”文濤說。

“我蒙!”路遙說。

到了蒲明,他識趣的走了。到我了,這可怎麽是好?我要是蒙吧,也許可以把剛才輸得贏回來,我要是不蒙吧,既然大家都玩黑的,那就說明有機會啊。咳,算了,我還是棄牌吧。

“我棄牌了,你們玩吧。”我毫不猶豫地扔了一副好牌。

“好!那我們繼續蒙起了。”湯隊自信地說。

這局大概持續了幾分鍾,都是黑吃黑,到頭來亮牌的時候,湯隊這家夥竟然蒙出個同花順,這讓我們大跌眼鏡。文濤和路遙氣得臉都綠了,表弟無奈的拍拍湯隊的肩膀。

“兄弟,好手氣啊!”

“那是啊,搏一搏,單車變摩托!”湯隊說著,就把贏來的錢全部堆到了桌子上,還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們在尚品茶府玩到了淩晨二點多,就各自散了。後來的幾十局,大家互有輸贏,但最終的大贏家還是湯隊,我們都笑著說以後不能叫湯隊了,要叫湯局。湯隊也是挺大方的,用贏來的錢結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