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出來的感情

我仍然坐在紅樹林的那台機子前,一直持續地發愣,腦袋裏嗡嗡地響著,回憶曾經的事情,剛似乎要醒過來的樣子,隨著思想的一個轉彎,又更加投入了,沉浸在曾經的回憶裏無法自拔,不願意麵對現實,此刻就像一台回憶的機器。

“混賬!你怎麽還坐在沙發上,快給我起來。”旁邊傳來了網管的怒罵聲,聲音特別大。

我這才從那陣回憶的漩渦裏慢慢蘇醒,醒來後覺得腦袋發暈,下意識的用手敲打下腦袋,撫摸了幾下。

“你罵我幹什麽,網管不是該有禮貌嗎?”我質疑地問道。

“你看看你的機子,時間早就到了嘛,你還賴在這裏不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我就沒有說你,讓你坐在那裏休息,可這會上機的人越來越多,你還霸占這個位置,要不是有個女孩,說要用這台機子,讓我把你請起來,估計我都忘了這事了!”網管無奈地說,張開兩隻胳膊,聳了聳肩膀。

我看了下屏幕,機子早已經鎖定了,赫然地顯示著廣告。噢,原來確實是這樣的,不禁在心底感到抱歉,於是說:“哦,這樣啊,確實是我的錯,我剛才大概是睡著了,你也知道,大學生是很繁忙的……”說著,我很禮貌地站起來,看到那女孩就在網管旁邊站著。

這個女孩留著卷發,有點可愛,身材纖細,但個子不高。我覺得憤恨、可惡,也意識到自己該去上晚自習了,看看表,進來時是下午四點,這會已經八點了,晚自習都開始有半小時了。我急忙往網吧外麵走,路過那女孩時,我帶著嘲謾地語氣,略微低聲地說:“你以後給我小心點,可別再讓我看到你!”雖然明白是自己的錯,但被人揭錯的感覺很不爽,尤其是還被網管罵,都因為這個女孩,如果不是她,自己也許會慢慢醒來,照樣還是去上晚自習。這女孩倒是不緊不慢,毫不在意地說:“好啊,你以後可一定不會看到我的。”然後,她就悠閑地坐到了那個沙發上玩起了遊戲。我望了她一眼,突然覺得心底觸電,切!怎麽可能,我不是這樣的人!我趕快向網吧外麵逃去。

一路上風雨無阻,我很快跑到了信工院的計科A3班,這時候班裏已經是人山人海,熱浪沸騰了。我見沒有位置坐,就坐到了最後一排,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嘛。

我又想起剛才的事,哎!想自己年方20了,竟然一事無成,不禁悵然,該得到的尚未得到,該失去的早已經失去,這是誰的詩來著,是海子的嗎?我不確定,但我能確定那句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是他的。嗬!真是操蛋的人生,讓我怎麽說好。

同學們都在忙著交流,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但也有極個別的人在認真學習。看到這裏,我似乎才猛然記起自己學習委員的職務,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大家都安靜些,今天的晚自習,沒有特別的要求,各幹各的事,但都要學習。誰哪門功課不好,就去找學習委員,等等,學習委員呢?”班長站在講台上,拿著尺子啪啪地敲著桌子。

“I’m here!我今天特地坐到最後一排,來為大家輔導功課,以免吵到別人,誰需要輔導,就悄悄地過來,坐到我旁邊,我提供一對一的服務。”還好哥的口才好。

這時,一個男生走過來,坐到了我旁邊。

“張帆,這篇文言文,我實在看不懂,幫我翻譯下?”

你這是要聽故事啊?我心裏咒罵道。

“好啊,沒問題,你看啊,這句的意思,就是……”過了十來分鍾,我總算是送走了自己的第一個顧客。

“張帆,這道題怎麽算啊?我高數不行,嗚嗚嗚。”一個女生坐到了我旁邊,我下意識地翻了翻她的書,才發現她叫張婷。

“咦?咱倆名字很像啊。”

“是啊,所以,你更要給我認真講啊,我可不能拖你後腿。”

“嗯,包在我身上。”

在接連送走了幾個客戶之後,我雖然沒有學習,但也算是學習。,今天總算是熬過去了,這學習委員的差事,還真是累人,不過,我也從中感到了一種舒心的感覺。

宿舍的局勢還就是那樣。陳旗是個已婚男人,趙磊貌似跟一個女孩談起了戀愛,曲直似乎放慢了腳步,開始研究股市了。李超凡和阿澤兩人還是在下副本,天天罵血色修道院的狗男女,他們自己不談戀愛,還罵人家NPC。貌似,隻剩下我了耶。老實說,我對愛情並不排斥,隻是,沒有遇見合適的。

今天,陽光燦爛,暖風和煦,又到周末了。我先在餐廳裏吃完了早飯,口袋裏沒有錢了,隻能隨便吃一點,就去了網吧打發時間,因為上次在紅樹林遇見了那個女孩,就是舉報我在座位上睡覺的人,我很反感,所以我不再去紅樹林,這次去了小螞蟻。

這個網吧據說和紅樹林一樣,在陝西這邊很流行,是連鎖的,機子倒不怎麽樣,但人氣很旺。當然這都是無所謂的事情,隻要讓我上網,有舒適的體驗即可,我來到二樓,挑了一個裏麵的機子坐下,視頻什麽的都很爛,我也懶得去用,反正出來的畫麵都要嚇到自己。

這會是早上9點,按理說在高中時是大好的學習時光,往事真令人回味,但又顯得心酸,沒辦法,時間是把殘酷的刀,總要割破心靈。我想了一會,決定不想了,隨便打幾個遊戲,網絡的、單機的諸如此類。

我的腦袋很空,思想也很混沌,我不知道自己在大學應該做什麽?曾經期待的東西,今天到手了,但又怎麽樣,生活還是這般的空虛無聊,我有點憤慍、不平。抽了幾根煙,彈了幾次煙灰,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迷路的動物,找不到方向,而網絡,隻是讓我覺得暫時沉淪,解決不了本質的問題,所以我上一會就不知所以了。

當我下樓要離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被我發現了,正是那天的那個女孩,舉報我的那個,真是無語。我狠下心來,想為難一下她,可是腦子裏又想離開,什麽別管她了之類的,可是想法歸想法,我的動作卻下意識到做出來了,我見她坐在走道旁邊的沙發上,正安靜地玩呢,就訕笑著說:“你玩什麽呢啊,美女,今天沒有找別人麻煩吧?”

她顯然沒注意到,抬頭看我,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是你啊,你怎麽在這?”

我聽了不太滿意,“怎麽啦,這地方隻準你來,難道我不能在這嗎?”

她簡單地笑了下說:“沒有,隻是太巧了,咱倆上次不是見過嗎?當初,你威脅我,我有點後怕,所以就不去紅樹林了。”

“@#¥%,都怪我!我今天也是犯賤啊,竟然……我和她怎麽想到一塊去了,莫不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我嘀咕著。

“那天,雖然是你的不對,但我也沒想到網管會出言不遜,弱弱地跟你說句對不起哦。”

“成啊,不打不相識啊!”我習慣性地說了句台詞。

“那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了?”她也開始說台詞。

“嗯,這樣吧,我正好肚子餓了,要去吃飯,你去不?”

“我?你要請客我才去呢。”

“請就請,一頓飯而已。”

“好,恭敬不如從命。”

我倆在路上走著。學校對麵是一個城中村,所謂城中村,就是城市裏麵的村子。因為學校的原因,帶動了這裏的經濟發展,致使這裏到處是餐廳、旅館、網吧等。文大對麵的這個城中村叫做Y寨,這毫不奇怪,與之類似的還有X寨,T村之類的,會不會有清風寨?黑風寨呢?那就不得而知了。

“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呢?”女孩說。

“張帆。”

“趙玲櫟。”

“果然,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啊。”我由衷地讚歎。

“哪不一樣啦?我有三隻眼睛?”趙玲櫟一臉茫然。

“哈哈,那倒不是,隻是你的名字很特別,我喜歡,太喜歡了。”

“噫!”

我此時才注意到趙玲櫟的打扮,特別驚豔。她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長衫,一雙打底褲,肩上背著個淡黃色的挎包。可能是我太老土了吧,或者是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個打扮很正常,就跟之前遇見的那個歐美乞丐一樣,可我就是覺得好看。

我倆走了一會,趙玲櫟大概是走累了,或者發覺氣氛不對,就停到了一家叫做野薔薇的餐館旁邊。

“你怎麽不走了?”

“呃,走累了唄,咱倆吃什麽?”

“隨便。”

“隨便這道菜,可是最難點的,今天你請客,就來點特色的吧。”

“好啊,特色的,有!紅燒大蝦,野雞燉蘑菇,巫山烤全魚……”我一邊說,一邊摸摸自己的口袋,壞事了,今天忘帶錢包了,都怪昨天睡得太晚,腦袋昏漲。我緩慢地看了下趙玲櫟期待的眼神。

“哎呀,有了,有了,來西安怎麽能不吃個肉夾饃呢?”

“可你剛才不是說……?”

“你範二呀?我剛才說的,是滿漢全席裏的特色,來西安,自然要吃陝西特色,如果你哪天來甘肅的話,我請你吃正宗的牛肉麵,加倆蛋。”

“@#¥%。”

總歸是第一次吃飯,就算寒顫點,也能過得去。我在野薔薇餐館的前麵,請賣肉夾饃的師傅做了兩個饃。

“多加點臘汁啊。”我再三叮囑。

回到宿舍,我立馬公開宣布,你們的帆哥我戀愛了。

舍友們很不解,紛紛要求我講述整個事情經過,我如實描述起來。

“總之啊,這就是天意。”

“如果,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誰也逃不離。”我哼起來了。

“你咋不不去死捏?”趙磊說。

“咋啦,好好的,幹嗎這麽激動?”我不解。

“我如實說,你請人家吃肉夾饃太low了,不信你問問旗哥。”趙磊略有匆忙地說。

“旗哥,請吃肉夾饃真的很low嗎?”我虛心請教,生怕錯過了什麽。

“哦,是有點,但出其不意。兵法講究,以正攻,以奇勝。帆兒,說不定你這招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陳旗說。

“那我接下來怎麽辦呢?軍師。”

“以靜製動,靜觀其變。”陳旗胸有成竹的說。

我走出8號樓,坐在操場的長椅上,看著遠方的夕陽。我的人生,是不是即將發生改變?愛情,來得突然,但也滿含心酸。過去的那些事情,不正是折磨嗎?想到這裏,我唏噓不已,我用手摸摸旁邊,似乎趙玲櫟就坐在身旁。

天黑了,這是我大學生活中極其平凡的一天。所謂不同的地方,隻不過心裏多了一個人而已。隔了幾天,我一直在琢磨陳旗那句“以靜製動,靜觀其變的話”,於是我並沒有主動聯係趙玲櫟。突然,趙玲櫟打電話給我。

“張帆,快要考試了,我高數很差,你能幫我輔導一下嗎?”

“好啊,我本來就是學習委員,輔導別人那是我的長處。”

“那明天下午,圖書館見。”

“OK。”

我回到宿舍,想著明天該怎麽見趙玲櫟?我得從長計議,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我尋思著,既然是輔導功課,當輔助的話,那我就應該出輔助裝。日炎鬥篷肯定是不行的,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於是,我穿了一件襯衫,一件幹淨整潔的牛仔褲,一雙擦得蹭亮的皮鞋。我倆一直學習到了深夜。

“好餓,我們去吃飯吧,今天我請你,禮尚往來。”趙玲櫟伸著懶腰說。

“可以啊,咱們去哪吃,今天你坐莊,你來決定。”我心裏很高興。這次不但幫人輔導功課,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野薔薇餐館吧。”

“還是之前那個?”

“對啊,之前我們是站在外麵吃肉夾饃,這次,我們進去吃。”

“好啊。”

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我趁機抓了下她的手,見她沒有什麽異樣的表情。於是,我就緊緊抓住了。總體上來說,我和趙玲櫟屬於那種都有儒雅氣質的人,喜歡禮尚往來,今天我請你一頓,明天你請我一頓,這樣一來二去,就建立起來了一種奇怪的關係。雖然,戀愛不是請客吃飯,但請客吃飯是戀愛的一個過程。

說到底,大家還是都有了女朋友。隻是,李超凡和阿澤都在魔獸世界裏找到了女朋友。雖然,劇情並不像我所期待的那樣,他倆一個玩男號一個玩女號,這樣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喝幾杯怎麽行?

今天,陳旗請客,把我們拉到了學校附近的東北餐廳,要讓我們品嚐正宗的東北菜。當然,不喝酒是不行的。我們都在文大,都在一個班,又都在一個宿舍,這種情況本來就很好。以前,一直沒有機會好好慶祝,這次有了。

陳旗坐莊,自己點了幾個菜,就讓我們點。李超凡和阿澤都是揀好的貴的點,按他倆的話來說,終於有機會吃陳總的了,以前看著他的蘋果手機,都想吞一口,這次,總算逮到機會了。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喝酒,一邊聊自己想說的話題。比如,導員跟張偉的八卦,生活委員跟小竹子的戀情。生活委員長得很胖,我們就叫他熊貓,他喜歡的那個女生又很瘦小,我們就叫她小竹子。

“來來來,大家舉杯,我們一起住了這麽久,今天終於有機會一起吃飯了。喝!大家一起幹了這杯。”陳旗站起來說。

“好!”我們都站起來,一飲而盡。

酒足飯飽後,我們乘著深秋的晚風,晃晃悠悠地走進了8號樓101宿舍。大家都躺在**,一邊玩手機一邊瞎聊。

“咳!我記得我小時候可怕冷了,東北那天氣,到了晚上,那可是北風呼呼地刮啊。”在走了一陣子夜路之後,陳旗不禁感慨良多。

“我來這裏上學,總之,特別感謝我父母,沒有他們在拚搏,哪有我的現在?”陳旗接著感慨。

“是啊,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一點我深有感觸,雖然,我家並不富裕,但也不窮,我是陝北的,記得我來西安上學的時候,父母就一直叮囑啊,說阿澤啊,到了西安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重身體,還特意把衣服都縫了一下,怕到這邊破了。”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我也念叨起了詩詞。

“我其實挺想家的……”其實,大家都想家了。

舍友們哭鬧了一會,都清醒了些,開始說有趣的事情。

陳旗說:“我記得我上高中那會,最喜歡玩石器時代了,那是我玩的第一個網遊,你們誰玩過沒?”

我說:“玩過呀,我當時還注冊了一個號,感覺操作倒不難,就是沒時間去練級。後來,我那個上中專的哥們阿飛,就硬拽著我去玩CS了。”

這下倒是把大家興趣提起來了。

李超凡和阿澤說:“我倆之前就聊過這個話題,那時候網遊其實挺多的,我們還玩過騎士、傳奇、萬王之王這些。”

趙磊按捺不住了,“你們啊,就知道玩遊戲,我那時候可是泡論壇的高手。當時,我特別喜歡那個阿杜,就去網上搜他的新聞,意外發現了一個阿杜全球中文網,我當時那個激動啊,就趕緊注冊了。後來,還混了個版主。”

曲直說:“再後來呢?”

趙磊說:“再後來啊,那個論壇沒經費了,倒閉了,我就去百度貼吧玩了。當時,那個遊吧挺火的,就是跑一個貼吧,輸入一段特別有意思的話,再接著去另一個貼吧。我當時遊了好久,都成為名人了。”說到這裏,趙磊開始得意起來。

“喲!那你咋又不遊了呢?”曲直說。

“咳,沒意思了,人總是要幹正事的,隻不過,我以前把遊吧泡論壇當正事了。當然,這也不能怪我,我當時申請了那個阿杜貼吧的吧主,被百度批準了,我以為會給發工資,就蹺課去管理貼吧。哪知道到後來,毛都沒有。我記得,當時最有意思的一個ID叫做陳勝愛上吳廣,媽呀,簡直笑死寶寶了。更可笑的是,後來還有人模仿他,起了個什麽劉邦愛上項羽。”

“哈哈哈。”大家哄笑起來。

“那麽你呢?曲直?你那段時間在幹嗎?”

“我啊,聊天啊,我第一個網名就叫做曲頸向天歌。”

“@#¥%。”

“還真別說,那個網名很個性,比什麽追風少年、輕舞飛揚、水晶葡萄的好多了,找我聊天的人可多了,全國各地都有人加我。我當時那個自豪啊。記得有一次,我和一個叫做魔鬼劍聖的人聊得很high,這人也是陝西的,很早就去江蘇那邊打工了,說到去外地打工,我一下子肅然起敬,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我和他聊到了晚上一點多,還開了視頻。後來,魔鬼劍聖因為打工不順的原因,回到了陝西,我還親自去火車站接到了他。他遞給了我一支煙,我們熱情地聊了很多。當時,有個叫做狂拽龍少的在網上肆無忌憚,很是囂張,和我聊了幾次,都盡說些吹牛逼的話,還動不動侮辱我。我說自己混得好,經常打群架,他竟然不相信,還不停地嘲笑我。

於是,我和魔鬼劍聖決定找到他。我們挨個尋找,終於在一個網吧的角落裏找到了狂拽龍少。這家夥身高一米六三,一頭非主流刺蝟頭,還掛個十字架吊墜,顯得他跟耶穌有著一種特殊的關係。那劉海直接垂到到眼睛上,遮擋了視線,以至於我們都到他跟前了,他還在跟別人對罵。我們拖起狂拽龍少就出了網吧,在樓道裏一陣狂揍。

這時候,一個網管突然出現。這麽巧,原來是我初中同學。他說這個狂拽龍少也很可憐,一天沒什麽正業,坐著最垃圾最角落的機子,速度最慢的。在網吧裏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整天無所事事,餓了就吃點泡麵,把網吧環境搞得很糟。

我見狂拽龍少也是個迷失少年,就猛地拽了一腳,把他那十幾塊錢的地毯貨夾克踹出了個破洞。別看他在網上很囂張,到了現實中就很慫了,縮在牆根裏不動彈,真不懂他那刺蝟一樣的頭發是用來幹嗎的?後來,狂拽龍少被我們揍了一頓後,變得有些收斂了。他去理發廳,花了十幾塊錢,把非主流刺蝟發型剪掉了。新的發型全染成了黃色,有點像馬鬃,一撮劉海直接垂到眼前,大概有十幾厘米。從那時起,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狂拽龍少。”

“這絕對是黑曆史。”大家都紛紛這麽認為。

“也不全是啦,至少,這也是我的傳奇經曆。”曲直得意地說。

看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

經曆了一些事情以後,101宿舍變得異常團結。大家都不像過去那樣自私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真摯了很多。總之,我希望大家都過得幸福。這陣子,我最大的快樂就是和趙玲櫟在一起,哪怕是隻是學習、吃飯什麽的。

有時候,我會想一個問題,如果我和趙玲櫟就這樣發展下去,到了大學畢業,我們會分手?還是結婚呢?從我本人來看,我一定會娶趙玲櫟,趙玲櫟就是我喜歡的女人。

盡管,這段時間內,有那麽一兩個男生在追求趙玲櫟,但都沒有什麽效果。而我也在陳旗的言語中,明白了自己和趙玲櫟之間的感情有多麽穩固。雖然,我這邊是沒什麽事情,但趙磊這邊卻出問題了。

趙磊是個自負的人,他聽不進去陳旗的勸說,認為自己能把握一切。其實,陳旗也是順便幫幫他罷了。趙磊感慨道:“哎,愛情真是一個難解的局啊,而我,竟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事情是這樣的。星期六晚上,我和趙玲櫟出去吃飯,就順便去了亞美大廈的奧斯卡影城,我們一共看了兩部電影。第二部電影是午夜愛情劇,那種電影,大家都懂得。在影片播放的時候,很多情侶都在擁吻,我和趙玲櫟也不例外。從電影院出來後,外麵一片冷清,快要入冬了,大家都匆忙著回家。

“這麽晚了,學校怕是回不去了。”我有點擔心地說。

“那我們去哪?”趙玲櫟一臉茫然地望著我。

“我們就住附近的如家賓館吧,雖然,我沒有住過,但畢竟是個連鎖的,安全方麵,應該不用考慮。”

“嗯。”趙玲櫟輕聲說。

我們牽著手,走進了如家賓館,登記了一間房子。

這天晚上,我渾身不自在。因為,我知道這樣的場景,一定要做些什麽,但我心中又有一些疑慮。總之,我很迷茫,趙玲櫟也有點慌亂。我們洗完了澡,就開始擁吻,桌子上的電視機瑩瑩嗡嗡的。

“我們是不是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我試探地問。

“好啊,你說什麽有意義?吃夜宵?學習?”

“夜宵就不必了,我吃得好飽,學習呢,現在也沒帶書本啊。”

“這可就難咯。”趙玲櫟微笑著,側身躺過去了。

“好吧。”我看著趙玲櫟的側躺著,也用胳膊摟住了她。

雖然,我心裏有點難受,但我不善於處理這種情況,或者說,我從來沒有處理過。但是,我還是安慰自己。我抱著趙玲櫟,有幾次,我都想按照心裏的想法,把她身上最後的一層衣服脫下來,但我每次把手伸過去,稍微撥弄幾下,見趙玲櫟並不十分配合,就退縮了。

隻要兩個人真心相愛就夠了,我不必太過於世俗了,以後機會還很多。我本想抽根煙,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於是,我平躺著睡了。

這一晚,除了擁抱和接吻,我們什麽都沒做。

第二天,太陽出來了,燦爛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我和趙玲櫟起床洗漱,回到了學校,我送她回宿舍,並且在宿舍門口擁吻。

我回到101宿舍,大家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陳旗首先詢問:“咋樣,昨天是不是和女友逍遙快活去了?”

我驀地感覺到了一絲難受,“沒有,隻是看電影遲了,就住外麵了。”

“哎呀呀,我的個乖乖,你倆總算修成正果了。”陳旗笑著說。

“那是自然,我們本來就很合適。”我強顏歡笑,來掩飾內心的那點刺痛。

“切,連你小子都夜不歸宿了,那我可得抓緊了,身為宿舍長的我,可還沒有過呢。”趙磊略帶自嘲地說。

“就是就是,人家張帆不愧是陳旗的高徒啊。”李超凡起哄。

“行啦行啦,你們別拿我打趣了,我累了,先休息了。”我躺在**,一臉的不愉快,其中的原委隻有自己清楚,當別人都以為我幹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其實我並沒有幹。我側躺過去,懶得看見他們。

中午的時候,趙磊開始梳妝打扮,拿出了自己壓箱的衣服,經過一番整理後,打扮地特紳士,跟香吉士一樣。正好,這天下雨,大家下課後都從餐廳帶飯回來了。李超凡一進門,就看見了趙磊帥氣的黑色西裝,金黃色的頭發,忍不住大聲叫起來。

“娜美桑……羅賓醬……”

“趙磊,你這是打算幹嗎去?”陳旗問道,這一問,其實也代表了大家的意思,哥幾個都不約而同的看著趙磊,等待他的回答。

“我?我去約會啊,你們一個一個都修成正果了,我那事還八字沒一撇呢。”趙磊聳聳肩膀說。

“噢,對了。我好像從沒見你在學校裏跟你女朋友一起散步?”我說。

“這就對啦,我女朋友是我高中時的初戀,她來西安上大學,我是特地跟過來的,奈何自己沒有和她考入同一所學校,但都在一個城市,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說到這裏,趙磊似乎有些傷感。

其實,大家在此時此刻對趙磊都有些肅然起敬。因為,現代的大學生吧,又不是知青那個年代的,都是拚了命的學習。現代的大學生,都是垮掉的一代,整體除了吃喝玩樂抽,哪有一絲正業?而趙磊呢?雖然表明上跟大家一樣,但他竟然追一個女生從高中追到了現在,這無疑是值得世人尊敬的。

話說到這份上,大家也不便於多問了,倒是陳旗,似乎有些擔心。

“你跟她,到底發展到了什麽程度?”陳旗試探地問。

“我們,隻是牽過手吧,在高中的時候。其實,我想她並不喜歡我,對我總是若即若離。有一陣子,她說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合適。但是,我不死心,我相信隻要我肯努力,一定可以追到她的。”趙磊忽然自信起來,連話語中也有了必勝的語氣。

“可是……”陳旗欲言又止。

“祝你成功!”

看到趙磊這苦逼樣,我覺得昨天那點委屈真不叫事,心情頓時也就好了許多。於是,趙磊一出門,我就換上運動裝,去操場上打籃球了。下午,我跟趙玲櫟一起吃了飯,又牽手在學校裏逛了一圈,心情大好。

回到宿舍,我看李超凡和阿澤都在玩電腦,今天是魔獸世界活動,他們都沒有出門。曲直手裏捏著彩票,嘴裏在念叨什麽?過了一會,他突然哎喲一聲,一下子撲到桌子上打起了鼾。

“陳旗,你在擔心趙磊?我搞不明白,你在擔心什麽?人家隻是談個戀愛而已。”我終於把心中的那點疑問拋出來了。

“張帆,咱是過來人。趙磊這種情況呢?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撕破臉唄。我覺得他的那個初戀不靠譜,我是怕他越陷越深,到了最後,落個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的下場。”陳旗遞給我一支煙。

“老實說,有這種可能,畢竟高中三年都沒有認清對方。到了現在,也許會更加迷茫。不過,自己的事情還是需要自己處理的,我們隻能在外圍幫忙了。”我分析了下,但我心裏念叨著,我可不是過來人,咱宿舍就你一個人修仙成功了。

“咳!就這樣吧。”陳旗說。

到了下午六點多,趙磊還沒有回來,大家心裏都在想,這哥們怕是終於要夜不歸宿了吧。

李超凡和阿澤倆人就有意思了,他們幸災樂禍地說了一些不三不四的話。

李超凡說:“磊哥今天晚上可能要被警察住,最近正掃黃呢,我聽風聲很緊,別被抓緊去了,我們明天一起去趟派出所,把人領回來吧。”他說的跟真的一樣。

阿澤平日裏默不言語,這次表現地更狠,“我覺得今天他女友可能正好來例假……”

我一陣驚訝,“他女友來例假,你怎麽可能知道,莫非……?”

陳旗見我們八卦起來,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今天就不等趙磊了,我們先去上晚自習,晚自習結束他要還是不回來,我打電話問問。”

我們五人勾肩搭背地去上晚自習了。今天的晚自習,似乎是快到了考試的原因,大家都很賣力,我也認真地履行起來學習委員的職責,關於趙磊的事,我不是很關心,跟我也沒什麽關係。

到了九點半,晚自習下。所有的同學都跟放羊一樣,從信工院走出來,那場麵,熱鬧著呢。我們五個人,一起到了餐廳,隨便點了幾個夜宵,就打包往宿舍走。

路上,我們遇見了學校組織的糾察隊。所謂糾察隊,就是穿黑西服的,他們一到晚自習下,就成群結隊的校園裏逛,專門抓那些在草叢裏、榕樹下花前月下的情侶們。

“張帆,以後注意點兒,可別被校園糾察隊抓了!”李超凡說起了風涼話,其實,也是開玩笑的。

“對啊,那群黑衣人可厲害著呢。”阿澤接著說。

“我?我跟趙玲櫟一般都隻是在學校裏散散步,要是有什麽過分親密的活動,我們就去校外了,那裏是成年人的地方。”

“噫……!”

“陳旗你呢?是不是也經常去校外?”這倆人還是意猶未盡。

“我啊?我哪都可以啊,學校裏公開纏綿,學校外登記開房,都沒人管的。”

“不是吧,你這也太奔放了。”我笑著說。

“不信?那我把結婚證拿出來跟你們瞅瞅?”陳旗說。

“哈哈哈……怪不得呢,果然是已婚男人。”我們四個不約笑了起來。

回到宿舍,趙磊果然還是沒有回來。陳旗拿起來手機。

“喂!趙磊,我們下晚自習了,你今天回不回來?不回來的話,就注意安全,回來的話,大概是幾點啊?”

“不回來了,我跟女朋友正在鍾樓逛呢。”趙磊斬釘截鐵地說。

“呃,那祝你幸福。”

聽到了這個消息,大家的反應都不一樣。

李超凡幸災樂禍地說:“明天咱們都早點起,別讓趙磊在派出所裏呆久了,耽誤了課程……”

阿澤似乎剛要說趙磊女友來例假的事情,但又打住了,“哎,人家都去瀟灑了,咱還是繼續下副本吧。”

曲直一臉懵懂,哼了一聲,就沉默了。他轉了個身子,玩手機去了。

我躺在**,遞給陳旗一支煙。

“這都快要考試了,你有什麽想法?”我問陳旗。

“沒什麽想法啊,不過,我還是覺得像小時候那樣挺好,拿卷子直接回去給父母看,父母一看是100分,然後唰唰地表揚我幾次,再給我一張100元大鈔。”陳旗笑著說。

“啊哈,我小時候,父母經常看到的是60分,沒給我兩巴掌就算幸運的了。”言語間又讓我想起了從前,不免有些神傷,睡去了。

第二天,趙磊很早就回來了,但大家都沉浸在周末的喜悅之中,埋頭睡懶覺呢,沒人理他。等大家洗漱完畢之後,曲直第一個溜出門去了,說是要去彩票中心看看行情。李超凡和阿澤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飛揚,開始組團下副本。於是,宿舍裏伴隨著他倆打啊殺啊的叫喊聲又熱鬧起來。

晚上,陳旗講了個黃段子開場了。大家又開始關心趙磊這事了。

“你看看,我說不會吧,磊哥就算再怎麽樣,也不至於被抓進派出所啊?”我拿李超凡的話來刺激他。

“哈哈,指不定昨天沒排查到那家賓館。”李超凡還是蠻有娛樂精神的。

“我想說……”阿澤剛要說話,便被我打斷了。

“得嘞,哥們,你難道真想知道趙磊的女朋友昨天有沒有來例假?”

“啊,是呃。”阿澤點點頭。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趙磊,目光裏泛著不同的意味。

“這個,沒有啦,其實……我們昨天是住在賓館,但是……”趙磊吞吞吐吐地說。

“看,我說的沒錯吧,果然來例假了。”阿澤一下子提起十萬分的精神,似乎他是一個未卜先知的能人。

“到底怎麽回事?”陳旗問。

“是這樣的,本來,我都摟著她睡了,我們肌膚都接觸到一起了,可是,我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不知道該怎麽做,而她,似乎是有一點小小的抗拒……我本來那方麵挺強的,可隨著心情不好,瞬間就蔫了……”趙磊喪失了往日的自信,蔫蔫地說。

“哎呀!怎麽關鍵時刻就慫了!”曲直猛地拍了下大腿,好像他是昨晚的主角一般。

“你看看,你看看,連曲排都看不下去了!”李超凡幸災樂禍起來,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原來,趙磊昨晚的經曆跟我如出一轍,此刻,最能理解他的人就是我了。

“咳,沒事,你已經很有進步了,你和她在高中隻牽過手。到大學,你們竟然都睡在了一張**,並且有了肌體接觸,還撫摸了上半身……這已經不錯啦。”我理解地說。

“好吧。”趙磊像泄了氣的皮球,怏怏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