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倩餛飩

離大海不遠也不近，老板娘不胖也不瘦，每一碗都熱熱乎乎。

隻開在漆黑的夜裏，燈光明亮，任何人一路向東都能找到它。

就是那個上過電視的自殺餛飩店，很多人在夜裏推門進來，吃一碗餛飩，然後出門向左，胃裏暖暖地跳下防波堤，發出咕咚一聲。

基本上，所有從出門向左走的人，都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一天我和大吳楠也來到了海邊，淩晨的延安三路一片寂靜，如家都已經關了燈。

是吃一碗餛飩還是在寒冷的路上走來走去？當然是吃一碗餛飩，你想，每一碗都熱熱乎乎。

吃完之後我們去參觀那個著名的防波堤。堤上的石頭被水衝刷得烏黑發亮，上麵刻著一行大字，“大海嘩嘩的，霧氣非常重”。

這是茅老的題詞，碩大無比，但是人們心裏有事，對它熟視無睹。

一個漆黑的漢子在那裏守夜，他在這裏幹了26年，他說他下半身是防波堤的一部分，而上半身即將成為黑夜的一小瓣。

漢子對水花了如指掌，這些年他最大的收獲，就是在人們跳下之後的水花裏，像讀U盤一樣讀取他們的一生。

他像天葬師一樣閱人無數，極其深沉，說話不容置疑。

“沒有在深夜痛哭過的人，不足以有水花。”他看著天邊說，“所以你為什麽會有水花，你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你滄海桑田，頭也不回，你愛過。”

一言難盡，但他看得透透的。

我們自然是不會跳下去的，轉身離開了海邊。

晨光微曦的時候，是吃早飯的好時候，其實我還想吃，畢竟每一碗都熱熱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