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輪船上的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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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二等艙的鐵柵欄門上趴了很多人,他們不停地搖著門,眼巴巴地看著進不去的空曠地。看見楊烈和小蔣走過去,他們自動讓出了一條路。楊烈拿著鑰匙去開門,他們緊緊貼在楊烈身後,希望能跟著進去。

“你們想進二等艙?那把二等艙的票拿出來讓我看一下,沒票就下船。”楊烈故意說道,他知道這裏的很多人連三等艙的票都沒有。

他們被楊烈的話嚇住了,退後兩步,默默地站住不再吵嚷。

打開鐵柵欄門,楊烈和小蔣迅速進去,不忍再看他們。楊烈像做了虧心事般低下頭,重新把門鎖上。

二等艙裏的空氣顯然比三等艙好了很多,但艙外的過道上還是坐了一些人,看到楊烈和小蔣,他們立刻圍了上來。

“到底怎麽回事?還不開船?再不開我們可要退票了!”

“就是,船再不開就退票,用了兩條‘小黃魚’呢,兩條‘小黃魚’就在過道上?”

“在不在過道上都沒關係,關鍵不能老不開船呀!”

……

楊烈沒說話,小蔣學著楊烈的口吻溫和地回答:“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有批貨還……”

這些人遠沒有那位老人好說話,沒等小蔣說完他們便“沸騰”起來。

“什麽?裝貨?你們看看還有地方裝貨嗎?人都站在過道上了,還往上裝?”

“就是就是,這二等艙還好點,過道還能走路,那三等艙,你們不會瞎了看不到吧,站都沒地方站了,還裝貨,你們就不怕船還沒開就陷進海裏了?”

“幾條‘小黃魚’隻換來一張票,你們拿的鈔票還少嗎?賺錢沒個夠了?還要裝貨!裝貨!”

“別說了,退票,退票!我不走了,娘希匹的(上海人罵人的話)!”

……

小蔣愣住了,不知如何應對。見小蔣“理虧”,他們嚷得越發起勁,突然,一個高個子男人抓住了小蔣的衣領。

小蔣哪裏見過這種場麵,頓時嚇得臉色鐵青。

“你……你們……幹……幹什麽?”他結結巴巴地說著,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楊烈。

楊烈早就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把抓著小蔣衣領的那隻手掰開,慢聲細語地說:“船上人多,船又延遲了起航時間,大家著急,我們都能理解,我們也很急,但又有什麽辦法呢?還有貨沒裝上呀!裝貨可不是我們說不裝就不裝的,那是航運公司的事。這些貨和你們一樣,都是付了鈔票的,我們不能不等貨上船。當然,如果諸位真想退票的話,對我們來說,那是再好不過了,因為船上的人實在太多了,碼頭上眼巴巴等著上船的人也有很多。”

他的話剛說完,那些叫嚷著的人群安靜下來,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誰先來?想退票的趕快把票拿出來,我當場為大家退票,然後你們就可以下船了。”

沒有人能拿出票來,這些人要麽和胡春年一樣,是拿“小黃魚”換了一張手寫票,要麽連張手寫票都沒有,隻是拿著“小黃魚”被二副、三副的人帶上船的。

“怎麽?又都不想退了?”楊烈麵帶微笑地問道。

剛剛抓小蔣衣領的人先搭了腔,“我們也是急嘛,我們有的是去台灣做生意的,有的是去看父母的,還有和家人團聚過年的。這都花費了不少才上的船,可躺沒處躺,坐沒處坐,這也就算了,人多能理解,可船老是不開,你說我們能不急嘛!”

“急,我們也急,都急,我們理解大家的心情,你們也要理解我們。你們怎麽上船的你們心裏清楚,你們這還算是不錯的,二等艙過道雖說沒鋪位,沒座椅,但至少還有空地吧!你們去甲板上看看,去三等艙看看……就是這種條件,也沒人退票下船呀!大家都相互理解理解吧!這是年前最後一趟了,誰不想過個團圓年呢?”

楊烈的話說得連他自己都覺得違心,但又不得不這麽說。他必須安撫好人們的情緒,在這麽擁擠的船上,如果發生打架鬥毆或者暴動,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好了!我們也知道這船開不開,不是你們說了算的。你們也都是些做不了主的苦力。”那人朝他們揮了揮手,回到了原地,抱著公文包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身邊的袋子裏拿出了烤鴨,用手撕著。

烤鴨的香味顯然**了其他人,人們紛紛拿出吃的東西,坐在地上,邊聊邊吃,有些還有酒。

“還是楊哥有辦法!”小蔣小聲誇讚道。

“唉!你不看看這二等艙都坐的是些什麽人,你以為和三等艙的那些人一樣好糊弄?這船上地方雖小,但也是個小社會,也要分三六九等。見識到這些人的威力了吧?這還不算什麽,頭等艙的更難伺候!”楊烈猛地想起了什麽,衝小蔣說,“我看咱們也不用去每個艙室看了,過道上的人都這樣,艙室裏的就更難應付了,等船開了再來巡查吧!走吧!走吧!現在每個人都憋著一肚子的……”

楊烈的“火”字還沒說出口,便見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從021艙探出頭來。他定睛看了看楊烈,突然朝他拚命招手,“大副先生!大副先生!”

楊烈覺得這位年輕男子有些麵熟,略微遲疑了一下,便一臉疑惑地向021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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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烈始終沒有想起戴眼鏡的男子是誰,直到進了021艙,看到那個邊發牢騷、邊吃東西的漂亮女子,這才忽然記起,原來他們就是他太太和女兒送他上船時,站在汽車旁鬧情緒的那對小夫妻。

“哦,是你們呀!對了,您是……”楊烈敲了敲腦門。

“我姓賈,這位是我太太!”賈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笑著指了指葉娉婷。

“哦,對!賈先生、賈太太。你們在這裏還好吧?”話剛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肯定要遭那位嬌小姐的搶白了。果然,葉娉婷杏眼一瞪,把正吃著的不知什麽食物往賈方手裏一塞,怒聲道:“還好吧?你說還好嗎?能好得了嗎?這都幾點了?還不開船?要是正常開船的話,現在都快到台灣了!”

楊烈看著她因為生氣而漲紅的臉,還有額頭上滲出的密密的汗珠,笑了。

葉娉婷發脾氣的時候,眼珠子飛快地轉著,眼睫毛撲閃撲閃地,像翅膀振動的蝴蝶,有種說不出的魅力。

“說呀!幹嗎不說?還笑!很好笑嗎?真是!你還笑得出來?”葉娉婷瞪著楊烈,嘴一撇。

“賈太太,即便正常開船那也到不了,台灣離上海可沒那麽近!坐飛機差不多!”楊烈開玩笑說。

小蔣見楊烈神情輕鬆,也便知道在這裏多話無妨,何況見到葉娉婷這樣的美貌女子,更會忍不住多說幾句:“嗬嗬……上海到台灣沒那麽近,這才幾個小時!”

“哈哈哈……”艙室裏的人都笑了,連正在啃雞腿的小五也咯咯笑了起來。

小五手裏的雞腿是賈方給的,賈方還讓他給母親、姐姐也拿去了一些。她們一直在三等艙,為了占住那塊地方,她們挪都不敢挪一下。稍微一動,留出一點空隙,很快就會被人占據。盡管在那裏擠著很不舒服,而且氣味難聞,但她們還是情願待在那裏,帶著幾個月大的嬰兒,有位置總好過沒有。

“怎麽說呢?現在有批貨還無法……”

“還有貨?還要往上裝貨?這船還能裝得下東西嗎?一隻鳥都飛不進來了,人這麽多,我們剛才想下船都沒辦法下了。”

楊烈的話還沒說完,又被葉娉婷打斷了。她說話的語速非常快,像是打了一梭子機關槍。伴隨急速的說話聲,她那長長的睫毛也應和著那個速度,忽閃忽閃地一啟一合。

小蔣有些看呆了,心裏感歎道:“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女人?”

“現在確實沒辦法下去了,不過,如果你們真想下船,我倒可以幫忙。”楊烈笑著說。壓抑的環境,煩悶的心情,讓他想發泄而又不能,和葉娉婷開開玩笑反倒成了變相的發泄,這種發泄最沒危害也最能讓他放鬆心情。

葉娉婷雖然看起來凶巴巴,但楊烈看得出來,她就是一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惹她發火,最多也就發發牢騷,而她發牢騷的樣子頗為可愛,像極了女兒在他麵前撒嬌。

“真的能幫我們下去?”葉娉婷剛剛還憤怒的臉,瞬間笑開了花。她一下子從**跳了下去,光腳站在地下,一臉驚喜地看著賈方。

“看,這位大副說可以幫我們下去,那我們下去吧,不坐這破船了,悶都快要悶死了。”說完,又把目光轉向程敬默,“程先生,程太太,你們也下去吧!先住在我家,到時候買了機票,咱們一起走!”

葉娉婷說完,坐在床沿上開始穿鞋,等把鞋穿好站起來,才發現其他人都盯著她笑。她一瞪眼,衝賈方說:“傻笑什麽?還不快去拿行李?”

楊烈這才慢悠悠地說:“賈太太,看來你也是個急性子呀,我這話還沒說完呢!”

“怎麽?難道不行了?剛剛不是你說能幫我們下船嗎?”葉娉婷一屁股坐回**,沉下了臉,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如此急速,惹得大家再次哈哈大笑。小五雖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麽,卻也一邊拚命吸著雞腿的骨髓,一邊跟著傻笑起來。

“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葉娉婷的眉毛一聳,鼻子一皺。

“賈太太,人是能下去,可你們的行李肯定是沒法拿走的。那行李都是放在貨艙裏的,貨艙現在堆得滿滿的,根本找不到你們的行李。”楊烈這麽一說,葉娉婷的表情更加陰沉。

她本想忽略那些行李,但那八箱東西都是母親親自給她打點的行裝,雖然不是美鈔黃金,但也是極為珍貴,怎能就這麽丟棄不要了呢?

以前,她根本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但在船上的幾個小時,她聽到、看到了很多她二十多年來從沒見過的貧窮景象,現在她無法說出“不要那些東西”的話來。

“那……什麽時候開船?”葉娉婷的臉又漲紅了,嘟起了嘴,話裏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

“應該不會延遲太長時間,因為上海有禁宵令,這船肯定怕被軍方扣留,至少會在禁宵前離開上海的。”楊烈說。

他現在已經做好了最晚開船的思想準備,應該不會超過下午五點。不過,這句話他並沒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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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楊烈和小蔣從021艙出來,小五悄悄跟在了後麵,手裏拿著啃幹淨的雞腿,他舍不得扔,使勁吸吮著。吸吮聲驚動了楊烈,他回過頭來。

“你跟著我們幹什麽?”楊烈雖然板著臉,但眼神中滿是溫和。小五看上去比他的女兒大不了兩歲,小五的小臉上全是被雞腿蹭的油。

“長官,讓我跟你們去看看吧!”小五央求道。

“看什麽?”楊烈逗他。

“我想看大船。你們是開大船的吧!我想看你們開大船。”小五的眼裏全是好奇,對他來說,這艘船太大了,大得看不到邊。在這船上,他應該是最開心的一個:他不僅坐上了這艘龐然大物,而且還吃上了蘋果、雞腿、麵包……

小蔣被小五的話逗笑了,“我們是在船上工作,可不一定都是開船的呀,開船可用不了這麽多人。”

“那你們是幹什麽的?”小五更好奇了。

“我是……”小蔣剛想說,又一想,給一個孩子說他能懂什麽,於是推推他,“算了算了,快回去吧!”

“我不走,讓我和你們去看看吧,我就跟在你們後麵,保證聽話,長官!”小五看出楊烈比較好說話,於是去拉他的衣襟。

“嘿嘿……看你這滿手的油。”楊烈急忙一躲,連連說,“我們可不是去開船的,我們隻是到處去轉轉。這麽多人,你跟著我們,也沒什麽好看的!還是快回去吧!”

“就讓我跟著你們去轉轉吧!看這船到底有多大,我看這船好大好大,有天那麽大!”小五伸開雙臂,比劃著。

楊烈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上船後第一次發自內心地笑。

“和我們去轉轉可以,不過有兩個條件!”楊烈看著他手上的雞骨頭。

“第一,把它扔了。不然,油弄得到處都是。”

小五似乎有些不舍。

“選擇吧!是要雞骨頭還是……”楊烈的話還沒說完,小五就拿起雞骨頭,狠狠地連吸幾下,這才依依不舍地遞給楊烈。楊烈一瞪眼,“給我幹什麽?丟到垃圾桶裏去!”

小五飛快地去扔雞骨頭,楊烈和小蔣看著他一邊跑還一邊吸吮的動作,相視一笑。

“長官,你們現在要去什麽地方?”小五丟掉骨頭跑了過來,一雙油手在身上拚命擦著。

楊烈看著他說:“還有一個條件,不要叫我們長官,叫我楊叔叔,叫他蔣叔叔好了!”

“楊叔叔,蔣叔叔,我們現在去哪?”小五馬上改口。

“我們現在去頭等艙!”楊烈說。

“去頭等艙?太好了!”小五高興地跳了起來。

“頭等艙一定比二等艙還寬敞吧!”小五一直想去頭等艙看看,但通向頭等艙的那個鐵柵欄門一直牢牢地鎖著,他無法進去。

“去頭等艙,說話一定要注意,那些人的脾氣可不好!”楊烈小聲叮囑身邊的小蔣。

“頭等艙裏都是些什麽人?”小蔣開始緊張起來。

“沒事,別緊張!頭等艙裏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沒受過委屈,這船老不開,他們心裏肯定不舒服,見到我們發發脾氣,罵幾句都是有可能的。”楊烈在小蔣的肩上拍了一下,苦笑著說。

“不是我們不想讓船開呀,我們也想快點開船,早點到台灣!我還想早早返回家過年呢!”小蔣小聲嘀咕著。

楊烈輕輕歎口氣,沒再說話。

兩個人帶著小五這個小尾巴,打開了鐵柵欄門,來到了頭等艙的過道。還沒到032艙,便聽到裏麵有個粗大的嗓音在吼:“這什麽破船呀!”

楊烈刻意放輕了腳步,小蔣也小心翼翼起來。小五不明所以,但也屏住了呼吸,躬縮著,躡手躡腳地往前走。

楊烈給小蔣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進艙室。兩個人加快了腳步,小五卻站在那裏四下張望。在他眼裏,二等艙已經是天堂,但頭等艙過道上的紅色地毯,都讓他有種想要躺在上麵打滾的念頭。鋪著紅地毯的過道比他家的床鋪還要幹淨,這樣的地方怎麽能走路呢?應該睡覺才是。

“好舒服!好舒服呀!”小五一下子躺在地毯上打起滾來,嘴裏還嚷嚷著,完全忘記了剛剛自己還在屏著呼吸不敢出聲。

“誰呀?誰在外麵!”那個粗大嗓音再次響起。

“好像是個小赤佬,我去看看。”另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油頭粉麵的男人從032艙伸出頭來,原來是董先生。

“小赤佬!哪裏來的?看你是三等艙的吧,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誰放你進來的?”

董先生上下打量著小五,大步從艙室邁了出來,像提一隻小雞般將躺在地毯上享受的小五拎了起來。

“我是跟船上的兩位長官一起來的!”小五一挺胸脯,仰頭大喊。

“跟誰?長官,什麽長官?”董先生瞟了瞟旁邊的楊烈和小蔣。

“對,他是和我們一起來的。”楊烈急忙說。

董先生重新打量了一番楊烈和小蔣,這才不情願地將手一鬆,小五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雖然屁股被墩得有些痛,但還是高興地嚷嚷:“摔在這上麵一點都不痛。”

小蔣扶起他,小聲說:“好了,不要吵了。”

話音剛落,剛剛的粗大嗓門又響了起來:“吵什麽吵!”

隨即,他們幾個人便聽到了從032艙傳來的沉重腳步聲聲。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劉溫初正站在那裏,瞪著他那銅鈴般的眼珠,看著他們。

楊烈瞬間感覺過道暗了下來。

“劉先生,就是這個小赤佬在外麵鬧!”董先生板著的臉露出了笑容。

劉溫初惡狠狠地瞪著小五,他邁開步子走到小五麵前,伸出腳使勁向小五身上踢去,“滾!從哪裏來的小赤佬,這麽髒,還不快給我滾?”

小五像是早有預感,劉溫初剛伸出腳,他已經飛快地爬出了危險區,將身體蜷縮成一個球,滾了出去。

劉溫初因自己的腳僅僅蹭到了小五的身體而暴怒,他緊走兩步,彎腰把小五提了起來,另一隻手像蒲扇一樣扇過去,小五意識到了“蒲扇”的厲害,猛地將髒臉貼近了劉溫初提著他的手背。

劉溫初像碰到了毒蛇一樣,趕忙鬆手。小五這才從他的大“蒲扇”下逃了出去。

“小赤佬,逃得倒蠻快的,別讓我抓住,抓住就把你丟到黃浦江裏去喂魚!”劉溫初罵完回過頭,上下打量著楊烈和小蔣,大聲問,“你們是誰?幹什麽的?”

“劉先生,這兩位是船上的工作人員。”董先生像是劉溫初的跟班,忙著給他介紹。

“船上的?”劉溫初瞪著他們,一隻手按在楊烈肩上,另一隻手按在了小蔣肩上。楊烈感到像有千斤重量壓在肩頭,而瘦弱的小蔣頓時矮了一截。

“我正要找你們呢!你們倒來了。這是什麽破船?到現在都不開?你們這是在哄老子,白相(上海話,玩的意思)老子啊?老子花了大價錢的,就坐這種破玩意兒?”

劉溫初的普通話裏夾雜著上海的洋涇浜話,聽起來滑稽又可笑。

“是劉先生吧!”楊烈知道這是個難應付的家夥,深吸一口氣,笑著說,“我們也不想這樣,隻是……”

劉溫初沒讓楊烈把話說完,“什麽你們不想這樣?你們不想這樣,你們不開船?這破船還花了我好幾條‘小黃魚’。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開船。頭等艙都沒有好酒好菜招待。那老不死的老肖呢?給我去把那老家夥叫過來!老子要找他!”

“老肖是誰?”小蔣悄悄問楊烈。

“他說的應該是船長!”楊烈說完,心想這麽難纏的人既然是船長的熟人,還是讓船長來解釋吧。

“好的劉先生,請您先消消氣,我們這就去告訴船長,說劉先生您找他。”

“快去!快去!我‘小黃魚’都白給了?”劉溫初放開了手,楊烈和小蔣同時後退一步。小蔣用手揉了揉被劉溫初按痛的肩,呲了呲牙,心想,這人的手勁可真大。

楊烈給小蔣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帶著角落裏的小五,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