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還是周末美如畫啊,一早起來躺沙發上看電視,田莉在一旁忙裏忙外,這種別人幹活我躺著的腐朽生活,一個字,爽!

沒多久就聽門鎖響動,韓羽開門進來,一眼看到茶幾上的開心果,衝過來抓一把在手裏:“這開心果怎麽小成這樣?買大點不行啊?你也太摳門了。”

“買小點防耗子偷唄。”我說。

“跟你說,爺吃你幾個開心果是看得起你,想當年,爺在城裏吃西瓜都沒人敢要錢!”

“吃完就讓遊擊隊一槍崩了?”

“想當年,爺在遊擊隊吃槍子兒都沒人敢要錢!”

田莉聽聲兒出來,笑道:“羽哥來啦!”

“咦,田子也在?”這孫子一臉壞笑:“田子,哥一直見不到你,好想你啊——”

“你可以托夢啊。”我說。

田莉聽了捂嘴直笑,韓羽也笑:“那我先給你托個噩夢,再給田子托個春——”

“你趕緊閉嘴啊!”我說:“這會兒跑來幹嘛?蹭早飯也晚了點吧?蹭午飯又早了點。”

“誰稀罕蹭你家的飯?”他說著回頭一看:“咦,人呢?”又到門前叫:“進來啊,怕什麽,怎麽整得跟個小媳婦似的。”

是提香?我慌忙起身,卻讓他一把按住:“是高文。”話音未落,高文耷拉著腦袋進來,也不看人,也不跟人打招呼,一聲不吭地在沙發上坐下。

“你們聊吧,我出去買點菜。”田莉說。

“多買點,他倆在這吃。”我說。等田莉出門,看高文一副蔫樣,實在搞不懂這又怎麽了,試著問他:“這挺長時間沒見你人了啊,你那項目怎麽樣了?還行?”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看得我心裏一緊:難不成他媽又病了?不至於這麽背吧?連忙問韓羽:“這怎麽回事兒?”

韓羽一聲冷哼:“你讓他說。這小子現在漲脾氣了,你問問他,看他幹了什麽事兒,說出來嚇你一跳!”

“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 高文小聲說。

“還不算大事?”韓羽把手裏的開心果一扔:“50萬你說用就用,還非說不算大事,就你這口氣我都不敢叫你高文,改口叫你土豪得了。土豪哥,是不是得500萬才算大事?”

“什麽50萬?”我一頭霧水。

高文看我一眼:“是這樣的,肖婆婆有2個孫子,就是住我家隔壁那個肖婆婆,她這倆個孫子都是學廚師的,在外麵打了幾年工,想回來開個小店自己做,可手裏錢又不夠,就來找我借50萬,這筆錢我自己就有,隻是存的定期,要過2月才到,我覺得現在取出來太可惜了,就從投資款裏取了50萬給他們,想等我自己的錢到期了再還回去。”

“這也沒什麽啊。” 我說。

韓羽一聽急了:“什麽沒什麽?這孫子什麽手續都沒走,說都沒跟我說一聲,直接就把錢弄走了!你說這能行?”

我心裏一驚,問高文:“你沒走任何手續,也沒給韓羽說一聲?”

他點點頭:“我覺得這沒什麽。”

“什麽叫你覺得?”我聽著惱火,真沒想到他做事這麽草率,連最起碼的財務製度也不遵守。這要讓王大衛知道了,人家還敢信你?撤回投資款都算輕的,就算去告他個合同欺詐,也一告一個準!想到這忙問韓羽:“這事王大衛知道嗎?”

“他知道還得了!我可不敢說。”

我心下稍安,又問高文:“你怎麽事先不跟韓羽說一聲?”

“我想說啊,打他電話打不通。”

“打不通你不能上他家去?就算你找不到韓羽,跟我說一聲總行了吧?再怎麽說,那份投資協議上也有我的名字,我也是資方代表吧?你這麽一聲不吭把錢弄走,還是這麽大筆錢,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嗎?”

他抬頭看看我,又看看韓羽,歎口氣,又低下頭一言不發。

我心裏一動:“你是怕我不答應吧?其實你心裏早就決定了,要從投資款裏拿這筆錢,找不到韓羽正合你意吧。”

“不是,”他神情有些慌亂:“我是真不覺得這事有什麽,我其實用的是自己的錢啊,就是從投資款裏暫借一下,我又不是沒錢,我把卡都給韓羽看了。要是不相信,咱們可以去銀行查,我真有這麽多錢。”

“看吧,剛才他就一直這麽說。”韓羽說:“我跟他完全扯不清,幹脆上你這來一起扯。”

“韓羽你也別想往外摘?”我說:“這事兒你就沒責任?投資款是你在管,款項支出都要過你手,當初協議裏都寫得清清楚楚。肯定是你前陣子出去玩,嫌麻煩,直接把卡給了高文?這事兒你起碼有一半責任。”

“我去,我怎麽知道他吃了豹子膽,幾十萬說拿就拿。現在卡我是拿走了,今後所有花費他先自己墊,憑單據到我這報銷。”

高文忽然站起來:“我覺得,這事真沒什麽。”

“你覺得的東西都是狗屁。”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我還覺得全世界每個人都該給我錢呢,這有個屁用?不要拿主觀感覺去代替客觀事實,協議就是協議,規則就是規則,你既然入了局,就要遵守規則,要麽你就別入局。就好比幾個人鬥地主,規則就是雙王算炸彈,結果你來一句,我覺得順子也能當炸彈,就這麽炸!行嗎?”

他遲疑半天,歎口氣:“我一直以為,做事隻要問心無愧就好,沒想到會這麽麻煩。”

“不要想當然。”我說:“不要扯什麽你覺得、你以為,這些在別人眼裏都是狗屁,你亂動了錢,這就是事實。這事如果讓王大衛知道了,人家去告你個合同欺詐,到時候你去給法官說什麽你以為,人家直接把你當神經病。”

高文聽得麵紅耳赤,抬起頭來欲言又止,終於還是歎口氣,又坐了下來。

我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細想了一遍,跟他說:“這事就這樣吧,你存款一到期就還回來。我和韓羽幫你瞞著,不讓王大衛知道。可你以後絕對不能再幹,財務紀律必須嚴格遵守,就算一毛錢都得有賬,知道嗎?”

他點點頭:“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犯。”

我鬆了口氣:“你好好記住這話,以後再出什麽亂子,說不定我和韓羽都幫不了你。”看他這少不經事的樣子,真擔心他讓人給騙了,問他:“你隨手就借50萬給人開店,就不怕風險?對方打借條沒?”

他連忙點頭:“有借條的。不會有風險,都是從小玩到大,知根知底的。他們都是肖婆婆孫子,我現在既然有能力幫,肯定要幫一把。”

韓羽忽然笑道:“肖婆婆的孫子你也管,你還真是個爛好人啊。你就算欠著人情,那也是肖婆婆,還管她孫子幹嘛?難不成她們家七大姑八大姨你全得管上?”

高文麵色尷尬:“這畢竟是肖婆婆的親孫子,從小跟我一起玩,一直都叫我哥,感情跟親兄弟一樣,換了別人可能我還會考慮下。”

韓羽冷笑兩聲:“你沒聽過哥前哥後三分險啊?這種人,今天叫你哥,明天就可能踩你一腳,人前叫你哥,人後就可能捅你一刀。你居然還信這個,跟三歲小孩兒似的,說不定人家早抱著50萬跑了。”

“不會跑的。”高文直皺眉:“你是不知道我和他們的感情,你這樣說,真的不好。”

“你怎麽知道不會跑?人跑之前還通知你?”韓羽說:“你真是幼稚,告訴你吧,越是下層的人,越壞,他們在你麵前裝著卑躬屈膝,其實時刻都想幹掉你。你隻要露出一個善意的眼神,他們立刻會想方設法利用這份善意。所以不能對他們有絲毫憐憫,要凶狠地對待他們,像對狗一樣驅使他們,鞭打他們,就是不能相信他們。這就是他們的宿命,他們隻適合被驅使,被鞭打……”

這話連我也聽不下去了,高文更是麵色鐵青,不等韓羽說完便叫:“你這話,簡直——我就是下層的人,我爸媽就是下層人,我從小到大認識的人,也都是下層的,都是很善良的人,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的。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簡直——”他一時氣到語無倫次:“我們都是讀過書的人,比他們更有力量,我們有責任去幫助他們,而不是像你說的這樣。”

韓羽看著他,忽然笑了,扭頭問我:“江楓,你覺得誰對?”

“各有各的道理吧,談不上對錯。”

“你少在那兒和稀泥,你就說點真心話,到底我和高文,誰說得對。”

我想把話題往一邊帶,叫高文:“你別那麽認真。吵架的訣竅就是你吵你的,我吵我的,你要是還想著辯解,想著什麽邏輯,就已經輸了。”

韓羽嘿嘿一笑:“你丫還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看一眼高文,說:“高文,你得記著,人是因利生惡,隻要涉及利益,人心一定會變得險惡。利益越多的地方,人心就越是險惡。這些話你以後就明白了。”

“韓羽這話說得沒錯,”我說:“隻是很少人能看清什麽是利益,一般隻以為錢才是利益。”

高文似乎想說什麽,聽我這一說,硬生生住了嘴。這一幕讓韓羽看見,越發得意:“所以說呐,高文,那什麽肖婆婆的孫子,你幫點小忙可以,犯不上拿幾十萬去幫。那肖婆婆不就是帶過你幾天嗎?這點情麵能值50萬?咦,說不定那老太婆以前就存了這心,就指望著你長大後幫她點啥呢。”

“幫什麽?”高文一臉不快:“她帶我的時候,我還沒上小學,她能指望我幫什麽?肖婆婆完全就是一片好心,你怎麽能這樣說一個老人家?”

“我也是一片好心呐,”韓羽笑道:“跟你說,這些老太婆都雞賊著呢,肯定看你小時候機靈,你爸媽也好說話,所以早早地埋下伏筆,過來幫著帶帶你,反正又不花她什麽時間,倒讓你承她一份情。咦?說不定這肖婆婆是你爺爺的老相好?那還真成了小三?哇——說不定你是她親孫子?哎呀呀,這劇情好狗血啊……”

“韓羽你住嘴!”高文氣得渾身發抖,大叫:“錢的事,是我做得不對。可你現在居然這樣說肖婆婆,你到底什麽意思?人總要有所相信,有所敬畏。我不知道你信什麽,可你這樣說一個老人家,你別說敬畏,連一點起碼的尊重都沒有,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

韓羽卻跟沒事兒人似的看著高文,忽然笑了:“人總要有所相信,有所敬畏?這話不像你啊,誰跟你說的?”

高文怒氣未消,憤憤說:“我爺爺說的。”

“哈哈……你爺爺哄你呢!”韓羽笑道:“什麽狗屁相信,狗屁敬畏,全都是為了哄你、嚇你,也就你這種傻逼會上當。相信、敬畏?狗屁!所有的高尚都是為了欺騙而存在,因為真實一定是庸俗的。”

“你——”高文大概心中氣極,索性把頭扭一遍,看也不看韓羽。

“算了算了。”我忙說:“都是兄弟,別傷了和氣。韓羽就是喜歡胡說八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我——我——我,我什麽?”韓羽還是嬉皮笑臉:“你這是要揍我?你當我幹嘛把你拉江楓這來?他能眼睜睜看著你揍我不管?哈哈哈……”

高文猛一回頭,死死盯著他,渾身繃得像張拉開的弓,我生怕他一時控製不住,兩人就此開幹。那我這客廳裏的茶幾電視怎麽辦?就算沒砸到茶幾電視,砸到花花草草——那也是我家的花花草草啊!

連忙起身站在兩人中間,又叫韓羽:“你少說兩句會死?”

韓羽沒理我,隻是看著高文:“怎麽,不敢上來揍我?媽的,你連跟我翻臉的脾氣都沒有,創個鳥的業啊,還是趁早回家喝奶去吧。”

我真聽不下去了:“你他媽夠了沒?是不是要我動手揍你?”

他嘿嘿一笑,又抓把開心果嗑著:“高文,這個世界從來都是血淋淋的。所謂文明,不過是虛偽的代名詞,所有的溫情都是為了哄你這樣的傻逼。這個世界從來都是那些睜開眼的人在主宰,可你非得閉上眼,堅信這夢境才是真實的世界,那我也沒辦法。”說著看一眼高文:“不過哥們兒可以幫你一把,這50萬,你2天之內必須還回來,否則我去告你個合同詐騙,就這數額,判你個10年沒問題,哥們兒隻能幫你到這兒啦。”說完起身出門,揚長而去。

我沒想到結局會是這樣,一時目瞪口呆,等反應過來,追出門去,外麵早沒了人影,打電話韓羽也不接。無奈之下,隻得回來,看高文坐沙發上沉默不語,我過去坐下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從哪說起。

好一會兒,我總算想到話題,問他:“你那創業項目咋樣了?我前一陣聽說你在找寫字樓?找好了沒?人招到沒?”他充耳不聞,隻顧著低頭想心事,我隻得過去碰碰他:“問你呢。”

“什麽?”他如夢初醒:“你說什麽?”

“我說,你的公司咋樣了?開始做了吧?”

“開始做了,最近主要是做各種前期準備,大家都討論得很熱烈,也都有信心吧,我估計3個月就能把東西拿出來。”

3個月?我有些懷疑,又不好明說:“那就好,不過你現在是團隊的領頭人,也不能過於樂觀,對今後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也要有思想準備。”

“嗯,這個我知道。”

看他唯唯諾諾那樣兒,我又開始擔心那50萬真讓人抱著跑了:“那飯店呢?肖婆婆那倆孫子弄得咋樣了?你也別光借錢,有空還是去看看,要是他們有什麽忙需要你幫的,你就去幫著點唄。”

“還沒,剛湊好錢,正準備找店麵。他倆以前一直在外麵打工,對咱們這個地方不怎麽熟,說讓我幫著找下店麵。”

“那行啊,等會兒吃了飯咱倆先去轉轉。”

他點點頭,不再言語,場麵一時又陷入冷清,還好田莉回來救場。吃完飯,高文的情緒總算好了些,我趁機叫他:“你剛才不是說找店麵?反正現在閑著沒事,我開車帶你出去轉轉吧。”

他點點頭:“等我把碗洗了再走吧,田莉也一起去吧。”

“我去不了啊。”田莉笑道:“家裏一大堆活兒呢,好多衣服沒洗,客廳臥室全都亂糟糟的,我得留下收拾,還是你倆去吧。”

高文一愣:“要不,我們幫你收拾完再走?”

“不用啦。”田莉說:“你們留下能幹什麽啊,盡給我添麻煩,還是出去轉轉吧,我一個人幹活兒還快些。”

高文隻得跟我出門,兩人開車上街。按他的意思,那種繁華地段租金太高,初期投入大,所以先不考慮,隻選那種挨著居民小區的地方,有個幾十平米就行。倆人到一些人多熱鬧的小區轉了轉,一路上空店麵還不少,但真正合適的卻不多。

“江楓,你看那個店。”他又叫我:“正好在路口,裏麵看著也敞亮,我們過去看看?”

我掃了一眼,那店已經搬空,玻璃門上貼著碩大的招租電話,從裏麵的裝修看,以前應該是個服裝店。想也沒想,一腳油門往前走。

他急了:“哎,停車去看看啊。”

“那以前應該是個服裝店。”我說。

“我知道啊,咱們把它改成飯店不就行了?”

“不是所有店麵都可以開飯店的。”我隻得跟他解釋:“飯店有油煙排放和廚餘的問題,對店麵清潔和周圍住戶都有影響。這賣服裝的店,你租來賣水果沒問題,可你要是開飯店,業主多半不會同意,就算業主同意,周圍的住戶也不一定同意,就算住戶同意,還得經過街道辦同意,這攤子事夠你跑了。所以咱最好找之前就做飯店的,這樣省事兒。”

他有些失望:“這麽麻煩?我還以為隨便找個店麵就能開了。”

兩人開車轉了半天,始終沒找到合適的店麵,要不太大,要不太小,要不地段太差,要不轉讓費太高。高文先前還信心滿滿,到後來也有點打蔫了。一會兒,指著前麵說:“到那停一下吧,我去上個廁所。”

前邊臨河的綠化帶裏,有幢紅瓦白牆的仿古建築,看著像是公廁。我把車一停,他哧溜一聲就衝了出去,果然是憋急了。

可我在車上都抽完一支煙了,也沒見他回來,正想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沒紙,卻看他興衝衝地跑回來,連連說:“這個好,這個合適,簡直太合適了。”

我莫名其妙:“什麽合適?”

他一臉興奮地指著那“公廁”:“那是個店麵。以前是開火鍋店的,剛搬沒多久,裏麵的桌椅板凳都還在。”

我一聽愣了:“這麽巧?不能吧?”那仿古建築孤零零地立在綠化帶裏,還被四周的花草樹木遮擋了不少,根本看不清裏麵是什麽,我剛才還真以為是個公廁,沒想到會是個店麵,看這架勢,估計是哪個街道辦或者社區管委會自己弄的生財之道。

“這地方倒是不錯。附近正好全是小區,人挺多的。裏麵有多大?”我問。

“一百多平米。我剛才仔細看了,裏麵廚房都是現成的,隻需要換下大堂裏的桌子。門口貼有聯係電話,我打過去問了下,轉讓費也不貴,真是太合適了。”

我也替他高興:“你覺得行,那就行吧,抓緊時間聯係,別讓人搶了。還有,轉讓費什麽的盡量往下壓,別拉不下臉。”這店麵無論位置、環境,都是絕佳。仔細經營,應該不難盈利。

“嗯,我趕緊讓那兩兄弟來看看,他倆畢竟學廚師的,這方麵應該比我懂些,行就馬上去談價。”

我看他激動得手都發抖,忽然想起:“剛才你上哪撒的尿?”

他一怔之下,竟然有些扭捏:“我在大門旁邊解決的,那裏正好有樹擋著。”

我忍不住笑:“等你這店真開了,我進門可得繞著走。”

他聽了也笑,又忙著給那兩兄弟打電話,把這店的情況仔細說了,催著兩兄弟趕緊來看。掛了電話,我倆又等了一會兒,就看兩個濃眉大眼的年輕人趕來,高文領著兩人去看了看,回來三人都很高興,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下來。

晚上我送高文回家,臨下車時他說:“江楓,我想麻煩你個事。”

“說。”

“我想,你能不能幫我,向韓羽道個歉?”

“我不會幫你。”

車裏忽然陷入了沉默,他伸手擺弄著空調出風口,大概想借此掩飾心裏的尷尬,雖然這隻是徒勞——他通紅的耳根子就在我眼前。

“錢的事,你已經道過歉了。”我說:“這事的後續解決,你也拿出了方案,我也相信你,這事就這麽結了。後麵你倆爭那些,有因有果,談不上誰欠誰。如果你想用道歉來換取別人的好感,他隻會更討厭你。再說,如果你連當麵道歉的勇氣都沒有,你還能做什麽?”

他的手停在空調出風口,很久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