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臨陣脫逃的廖副官帶著他的逃兵隊伍投靠了忠軍,忠軍的司令官於忠接納了他,並賦予了他一座城。

廖副官一身蠻力無處可使,於是,便向於忠許諾,三個月內拿下麟軍占領的一座城池。

他的本事果然讓人大開眼界,他憑借對靈州城地勢以及駐軍弱點的熟知,果不其然的在期限內拿下了靈州城。

因此,他舉軍慶祝了三天三夜,據說,當時的靈州城成了一座酒城,到處都是酒肉的氣息,有人說,城裏的酒水像洪水一樣,充斥著大街小巷,甚至湧入了一些地勢低下的家戶裏,沒過了人的膝蓋。

廖副官打贏了仗,招募了更多的士兵,接著,他便殺光了原先跟著他投靠忠軍的所有士兵,一個不留。

他對人說:“誰會相信一個背叛過的人?”

常麟失了靈州,發了大火,於是,便派軍隊前往,男孩自告奮勇,成為了其中的一員。

這次他再也沒有一點的狼狽。

他又路過了他與佟逃亡過的地方,昔日的餘灰還未被風給完全的吹散,男孩看到兩簇相依為命的火低語呢喃,他湊近一聽,它們便躲著跑掉了。

男孩向它們開了一槍,打碎了火光,他又上前踏散了溫熱,他說:連你也躲我。

荊州離靈州很遠,大概一座在海邊,一座在天邊。

男孩跟著隊伍不停歇的走,連吃飯也未曾停留下來過。他到底年紀小,在路上脫了力。

於是,就有士兵勸他:“你還小,回去吧。”

他說話的樣子像極了一位大人,高高在上,盡管他是為了男孩好,可他這話一說出來,就像是在憐憫一條受傷的狗。

他在勸這條弱小的狗回家。

男孩生了氣,瞪著眼睛,扯著士兵的衣領罵道:“老子不小了。”

他體力透支,麵色如紙,他支撐著膝蓋又幹嘔了一聲,肚裏無物,便吐出了口胃酸,。

“打仗會死人。”士兵看著他的模樣認真的說。

男孩哭了起來,他說:“我知道她沒來送我,所以我不怕死。”

男孩的話根本沒有因果關係,隻是心裏難受發了句牢騷。

士兵不再勸他,繼續跟著隊伍行走,他們本就是戰爭的機器,冰冷無情,稍稍停頓一下就要繼續運轉。

兩天後,他們抵達了靈州城。

剛剛經曆了戰爭的靈州,炮火痕跡嶄新,這裏的天灰沉沉的,剛下了場大雨。

它們使土地泥濘,最後它們也怕了自己,爭先恐後的避雨,於是,在男孩他們到達的時候,雨停了。

帶隊的軍官眼睛裏著了火,他沒讓隊伍隱藏,直接令士兵撞開了城門。

接著,醞釀了一番的大雨嘩的一聲,擊破了樓閣,連躲在房屋裏的人也無法幸免,受了這場苦雨。

到處都是槍聲,刀聲。

男孩看到一個個熟悉的士兵倒在了自己的腳下,他就站在屍體的中央,看著他們橫死街頭。

他們到死都是一台機器,沒有哭笑過。

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亦不在乎城池是否會因他們而破敗,他們把城池和自己都當成了一座無人行走的廢墟。

他們占了上風,士兵更加的勇猛,可他依舊在後頭一動不動。

他以為他殺過人,開過槍就無懼所有,可在真正的戰場上,隻有兩個角色、身份,活人或者死人。

男孩想起了士兵的話,想起了佟的冷漠,他頓時沒了勇氣,丟了槍,回頭跑。

他聽到好多好多的人在向他開槍,四麵八方都是忠軍湧了出來。他們早早埋伏在這裏等著他們入甕。

男孩聽到槍聲中的廖副官的笑聲極為響亮,他砍自己的手,斬自己的腳,以此來滿足自己嘴巴的食欲。

他沒有回頭,拚命的往前跑,當了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