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行動

2046年11月7日，反問者預告日期當天下午，17:20分。

川南市外的回龍山區，地貌以山地丘陵為主，森林覆蓋率達57%，也是國家重要的生物多樣性和水源涵養生態功能區。介於這裏礦產資源和天然氣資源低下的利用率，同時緩和川南市新興智能工業區機器人產業產能問題。2035年，配合川南市衛星城鎮四三規劃，上級同意在這裏正式啟動回龍工程。

由於這個原因，山區雖然渺無人煙，卻橫臥了一天形如天塹的‘回龍公路’，連接川南以東區域。而當初大大小小的工程機器人，也在這片山區，鋪出了一條條運送物資的山路。

回龍公路上車輛往來頻繁，但多是貨物運輸，不會有誰在這山區駐足停留。會出現在這裏的，也隻有當地林業的無人機和護林機器人，按照程序，日複一日的監控著這片區域的情況。

而今天，山裏卻久違的駛進了幾輛車輛。車輛統一黑色，上麵印有‘特警’二字。遇到陡坡時，最前麵一輛的發動機不由得發出微微轟鳴，林間的鳥兒頓時被嚇的紛紛飛起，四散逃命。

寬大的車身後箱內，有六名穿著強化外骨骼，全副武裝的特警人員。他們看著麵前的地圖投影，似乎正在做著某種計劃。而當中，沈君的右手食指抵在自己耳垂後，用體內所埋芯片和處長做著通訊。

“是川南這邊的原因？”

“什麽年代了，他們這邊居然會因為網絡原因導致問題。不過好了，現在現場指揮權的問題，川南公安已經清楚。”

“沒問題。”沈君點點頭：“其他還有什麽？”

“其他……啊，威爾納遜那邊，也給了警示，希望他能注意危險。”

“恩？”這點，沈君沒有意料到：“威爾納遜……在我們的推論下，有很大可能是目標。萬一有錯……”

“放心，上麵的人比你我都聰明。關鍵是，這位當年的法國隊長現在混得不錯，退役後從了政，現在是什麽黨派的什麽什麽，還進了下議院。昨天有場晚宴，上麵通過商務部一名副處助理，以私人名義向這黨的人提了下。”秦處嘿了一聲：“事情屬實，這就是個小情誼。沒有，反正是私人的小道消息，也沒什麽。”

“還是說這邊，關鍵在這邊。不管李用昌準備搞什麽，抓到他就都解決了。現場由我們處負責，但我建議你還是好好聽川南這邊意見，這地方，他們熟。”

“明白。”

簡單的對話後，沈君結束通訊，透過麵前若隱若現的虛擬電子地圖，看向對麵一名身材健碩的男子。

他是川南特警三隊隊長，職責和沈君所在人智處相仿，專門負責市區內和人工智能相關的緊急事件。現在，他正通過強化骨骼的通訊設備和誰通著電話，沈君估計，多半是川南這邊在說明現場指揮權移交的問題。

“內置骨傳導通訊？”特警隊長還在通著話，他身邊一名隊員卻突然對沈君的通訊方式起了興趣：“沈科長，你以前當過兵？維和部隊？”

這家夥雖然是特警，話卻似乎有點多。為了方便說話，他拉開頸部下的動力防護，饒有興趣的看著沈君，自己一個人說了起來：“這美國人，沒事找事。知道我們國家芯片技術後來居上，但人體芯片內置這塊進程慢，就在這上麵做文章。一定要統一維和部隊的內置通訊係統，還必須達到他們的標準，達不到，就全部使用他們的東西。”

“傳統觀念，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同樣的新東西新技術，各個國家推行起來都不一樣。”沈君微微一笑，看隊長還在通訊中，於是隨便聊了兩句：“他們沒想到，我們隻是在民用推廣上緩慢，內置技術的核心還是掌握著的。”

他食指在耳垂後輕輕點了點：“成果。”

“挺好。”這名隊員抬起手，左手按住了右手虎口部位：“聽說國家準備在十年時間內，推行個人身份芯片內置。喏，注射在這。雄安那邊已經……”

“現在清楚了。場內指揮權由你們負責。”隊員還正在說，結束通訊的隊長突然開口打斷了他。這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取下耳邊的通訊耳麥，收回外強化骨骼之中後，抬起頭，看向沈君和他身邊另兩名人工智能行動科科員：“是我們這邊的問題，不好意思，我為剛才的態度道歉。”

“沒有關係。”沈君擺擺手，上身靠向投射在眾人麵前的電子地圖：“計劃還是按你們的來，請繼續。”

對沈君的善意，隊長沒有任何反應。他麵無表情的轉回頭，手指在地圖上劃拉了下。很快，一張研究所平麵布局圖浮現出來。

“這次行動以抓捕目標為最優先行為。我們要注意的，就是在不激活玄武的情況下，完成任務。”他冰冷的視線掃過車廂之內的人，包括並不屬於自己隊員的三名人工智能科成員：“時間已經對過，19點40分，行動開始。”

“研究室的係統是這樣運作的，有一正一副兩套係統。如果檢測到係統入侵，主係統在沒有收到人工指令的情況下，將會啟動玄武，並且讓副係統上線，形成雙係統或副係統單獨運作。”

“19點41分，我們技術部會用李用昌的生物信息欺騙主係統，打開大門。但這種方法持續時間不長，進入後，我們三隊將在12分鍾內徒步到達地下二層，休眠智能守衛玄武。沈科長……”

他看向沈君，手指則在一條代表通道的直線上劃過：“你率領你的隊員從這裏，4分鍾直達主控製室。主係統偵測到異常將會聯係玄武，同時，備用係統上線的時間是3分鍾。”

“你們的技術人員在我們到達並休眠玄武後，阻止備用係統上線，並取得完全控製權。”

“3分鍾，沒問題。”沈君肯定的點點頭。在這裏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幾百公裏外的科室辦公室裏，陳飛、段佳佳，網絡處、甚至連網智局都為了這次行動，抽調精英技術骨幹坐在電腦麵前，嚴陣以待。

“19點56分，奪取主控權後，通過主係統追查李用昌所在。外麵，4架無人機將在半分鍾內投放完畢，這裏，這裏，這裏，還有這裏四個位置。我們會全方位追蹤，確保目標無法從研究室順利逃出。目前，周圍由我們川南市員警和護林員進行人力封鎖。”

隊長的聲音，沉穩有力：“任務關鍵，就在這兩台待命狀態的玄武。除此之外，這裏並沒有其他有力抵抗，速戰速決。”

“為什麽不能連副係統也一起控製？”有科員提問。

“這個嘛，簡單來說，沒辦法。”突然發聲的，是電子地圖旁邊，略微禿頭的中年男人投射影像。他手裏拿著一份資料，頭也不抬的說著：“從建工集團當年的設計資料上看，研究所這套能啟動玄武的副係統……”

他翻過一頁，沉默了好半天，才用幾乎沒法聽清的超低音量，自言自語般的說著：“35年的六足攀爬係統……提供技術的是北方軍區。安全起見，備用係統也應該是他們的。”

“我做了最壞的考慮。”中年人皺著眉頭，重重的咳嗽一聲後，提高了聲音：“這裏的備用係統，我認定為采用了‘南天門’。這個沒記錯的話，是那時中科的林大為帶隊搞的，獲得過國家技術進步二等獎的自主防備係統。能控製它的中樞服務器設在衛星上，沒有權限連接。”

不知道是身體不好，還是事態真的嚴重，他再次咳了一下：“如果它被激活，又沒有相應權限的軍方命令指示，一旦南天門自己做出此地被武力侵入的判斷，那誰也沒辦法阻止它啟動玄武，所以要先阻止副係統。”

“李用昌能混進這裏來，多半以前偷偷在這裏埋了後門程序。現在，這地方到成了他的堡壘了，行，地方選的不錯。”

“不管備用係統會不會上線，關鍵還是在於如何處理這兩東西。”這種嚴峻程度，看來並不足以讓特警隊長慌亂，他甚至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非常幹脆的作了回答：“考慮到研究室特殊的洞窟環境，排除直接爆破玄武外，我們還有化學爆破，膠合，急速冷凍等方式。技術部也可以提供信息幹擾，為沈科長的隊伍找到抓捕李用昌爭取時間。但最可靠的，還是完全控製主係統。”

“哎，希望我想多了。”中年人影像放下資料，眼睛則看向鏡頭方向：“你怎麽看，秦處長。”

“荒山野嶺的出現兩台和戰車差不多的部隊玩意，又調動不到同級別的軍用設備，展局，你剛才是問我怎麽看？”電子地圖旁，現出了另一位老人影像。他的手上，有一份和中年人相同的資料文件。秦處看著資料，歎了口氣後，無奈的笑了笑：“希望我也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