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新線索
辦公椅上小睡一會兒後，秦處長回到了科裏。沈君第一時間叫上雷老，給處長做了會議的簡報，以及大家討論出的幾條追查方向。
秦處長也沒更多補充，大家都隻能希望，在這短短幾天時間內，當中某個方向能帶他們查到和反問者真身相關的蛛絲馬跡。
“第二個，腿被壓斷的這個，什麽情況？”
“段斌武，鄭陽大東區人，2017年生，現年29歲。華東師範畢業，現在在鄭陽自營水果連鎖店。和在世界500強裏，年紀輕輕就當區域主管的李成德對比，目前沒有發現任何關聯。”沈君遞上一份檔案：“李成德好歹還有兩次破壞人工智能的前科，這家夥幹幹淨淨。”
“能問話嗎？段斌武。”處長將檔案拿了過去，眯縫著眼，隨意的看著。
“我們和鄭陽那邊取得了聯係，這個是真的沒法問。用那邊負責的警員話說，徹底歇菜，估計做手術都不用麻醉。”沈君搖了搖頭：“小趙已經趕著過去了。”
“看來問話還得這個李成德。”畢竟是上了年紀，熬了夜的秦處長靠在椅背上，不住拿捏著自己雙眼間的位置。捏了一下，他猛然撐起身，看向桌前的沈君：“這家夥一直裝昏迷。對了，沈君，你有沒有把我的話傳下去？”
老人看向沈君，一臉嚴肅：“科裏有誰把這家夥弄起來問話，本官重重有賞？”
“這種時候，處長，別開玩笑了。”沈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知道，麵前的處長和雷老兩人，都是幾十年刑偵生涯，經曆豐富的老警察。按理說，刑事科的同事沈君也接觸過不少，基本都是板著臉，對人都沒什麽好話。但這兩人……隻能說是已經成精，越是緊張時候，越能開玩笑。
軍人出身一貫嚴謹的他，感覺自己再怎麽也習慣不了。
“他媽愛子心切，還是個刑事律師。李成德在醫院裏裝死，連石恒都拿他倆母子沒辦法。”處長似乎很喜歡看沈君這種無奈，笑了起來：“會上你是請纓去詢問李成德，有主意了？”
“沒有。”沈君也不顧忌什麽，直接將心裏想法說出：“但不能說有困難，事情就不去做吧？”
“說的好。”雷老坐在桌前，左手撐著頭，右手上的香煙，則在手指間冒著嫋嫋青煙：“其實越是這樣，才越有詢問的價值。我看過網絡處的報告，有種說不出的不對勁。”
“受害者對炸彈按鈕的表現，以及從我們這，突然跑到鄭陽作案。讓我認定，嫌疑人不是無差別的挑選受害者。相反，他是根據某個原因，針對性的。”雖然年事已高，和年青人一起熬夜，但一牽扯到案子，雷老的雙眼卻依然炯炯有神。他拿過桌上的煙灰缸，抖了兩下，繼續分析著：“反過來說，李成德被襲擊，我相信也有很大幾率，是因為某種原因被選中的。”
沈君點點頭：“而正是這個原因，讓他不想和我們談這事。”
“如果讓他明白不肯配合的危害性呢？我是說，現在已經有人再受傷了，接下來還有可能會有人死亡。”
“危害，網絡處已經和她媽說過多少遍，不過她媽……算了，再說，又要說我一天到晚對律師行業有意見。”雷老將香煙夾起，猛吸了一口：“反正，有辦法撬開李成德的嘴，肯定能有收獲。”
‘關鍵是……’處長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在場的三個人，都在想著同樣的問題：‘要怎麽樣，才能讓這個心懷秘密的李成德，心甘情願的將實情吐露出來。’
現在去醫院，為時過早。在處長建議下，為了接下來的詢問工作，沈君準備回到辦公室，抓緊時間小睡片刻。而雷老和處長依然在那間小屋子裏，悶頭抽著煙。
離開處長辦公室前，看著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陷入沉思的兩人。一時間，沈君到希望，等自己醒來準備去醫院時，這兩個什麽難題也能輕鬆麵對的老人，能在詢問李成德這件事上給出他們寶貴的意見。
但讓兩個老人操忙，自己倒頭大睡，似乎又有點過於自私。沈君就在這樣略微矛盾的心態裏，迷迷糊糊的在座椅上打起了瞌睡。
大部分的科員還沒有來上班，周圍剛開完會的同事，上了年紀點的，都在打盹。隻有技術室那幾個年青人，趁著年青，拚足了勁的在大數據庫裏追尋著任何可以追查的痕跡。他們的咳嗽聲，交談聲，還有陳飛特有的機械鍵盤敲擊聲，隔著牆壁，在空**的科室走廊裏響起。
就在這輕微的雜音幹擾中，半睜半醒的沈君又做了個夢。
依舊是那追逐的腳步和機械摩擦聲，依舊是七年前的維和部隊軍營。依舊是那一車車等待銷毀的阿特留斯2型輔助機器人，依舊是……
那奇怪的孩子STONE，以及持槍麵對STONE的自己。
而這一刻，夢似乎更詳細了些。
那陣奇怪的白光後，沈君隻感覺頭痛欲裂，昏昏沉沉，隱約間，聽到來自外界的通訊。
“沈。幹的好。我是……”沈君的耳朵裏，響起了操著流利中文的外國人聲音。隻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再加上白光後奇怪的頭痛，有些話無法聽清：“不用擔心，我們離你500米。現在風沙幹擾太大，聽好，這是在安理會通過的命令……”
一陣沙沙聲響起，中斷了兩人的聯係。
STONE的臉，變得更模糊了，根本無法看清。這個小孩抬起頭，沈君耳邊響起的，卻是機械關節處齒輪和齒輪摩擦的聲音。在風沙作用下，這聲音聽起來非常躁耳，就像誰用手指甲在玻璃上刮過。
“沈君。”慢慢的，STONE開口了：“你已經收到命令，為什麽還不開槍？”
夢到此為止，雙眼一睜，沈君醒了過來。
這次出現在眼前的，不是那個圓筒形的機器人小家夥，而是一張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的臉龐。
“我們在加班加點工作，你在加班加點睡覺。”段佳佳含著一根棒棒糖，坐在沈君麵前，雙手杵著腮幫：“可以啊，當科長的就是不一樣。”
“把糖吐了，像什麽話。”沈君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看看時間，已是早上8點：“處長和雷老呢？看見他們沒有？你有什麽事？”
“好像還在辦公室。”段佳佳兩道柳葉眉微微一皺，拍了下桌子：“我又不是來看著他們的，怎麽知道那麽多。還有，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說吧，到底有什麽事。”沈君站起身，活動了下脖子：“不說我就要走了，去李成德那裏。”
“果然沒我想的那麽笨啊。”女孩嘿嘿的笑了起來：“好吧，說正事。你不是要去見李成德，而那個李成德，啊，還有他媽，不是打死都不配合嗎？”
沈君停下動作，看向段佳佳。
女孩得意的哼了聲：“我有個魔法口令，能讓這家夥開口。而且，還能解釋這兩個受害者之間的關聯。怎麽樣，想知道吧？”
“前提是……”還不等沈君回話，段佳佳拿出嘴裏的棒棒糖，在沈君麵前晃了下：“我看你這辦公室位置不錯，挺隱蔽的。我以後以討論案情為借口來你這吃點零食什麽的，你要借這地方給我，還不準告發。”
沈君沒有回話，整理了下警服，筆直的向屋外走去。
“哎，別走啊！”女孩叫了起來：“難道你不想知道這句絕對能讓李成德開口的……哎！科長，科長！沈君！”
站在停車場門口，自動駕駛的車輛慢慢行駛了出來。一路上，沈君像在等待什麽般，一直開的很慢。沒過多久，手機終於響了起來。
“你過去了？”秦處長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的，正在路上。”
“那好，剛才，段佳佳告訴我能讓李成德開口的辦法。”處長的話語非常慢，聽起來，似乎老人也有點雲裏霧裏：“我問她和你說過沒有，她轉過頭就走了？”
“段佳佳想以在我辦公室吃零食為條件，才肯告訴我。”看著離前麵十字路口越來越近，沈君一個左拐，並上了調頭的道：“現在這些30後怎麽回事？我沒答應。”
“你小子行啊，這麽大的事都不妥協。”處長哦了聲：“真不怕這丫頭撒手不管？”
“沒事的，她就是愛胡鬧，大事上不會含糊，分得清輕重緩急。”沈君笑了笑：“這不是找你去了。沒和你談吃零食的條件？”
“沒有，她覺得在我這種糟老頭子麵前鬧，沒有在你麵前鬧有意思吧，哈哈。行，不枉費我力排眾議把你剛弄到這裏，就讓你當行動科長，有我看人一半的水準。”
“快到醫院了，段佳佳是怎麽說的？”
“我把大概情況的材料發給你。李成德不肯配合的原因，以及他和段斌武之間的聯係，總結起來……”處長一字一頓的，說了出來：“可以說就三個字。”
“審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