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體研究中心
“隕石撞擊隻在地球之初格外頻繁，地球有四十六億年之久，恐龍滅絕也隻是幾億年前。此後的年代，直到人類文明……在短暫的幾萬年或百萬年之間，本來是不會有大量隕石襲擊、古生物降臨，以及……冰川時期來臨。”
“大量的證據表明地球曾與巨大的彗星或小行星相撞，後者的殘餘部分飛向外層空間，撞擊造成的森林大火發出的大量煙塵彌漫了大氣層的低層，擋住了陽光，結果使地球的溫度急劇下降，產生大量酸雨，生物集體滅亡。”
當前新聞報道的情況是：不斷出現的裂口，流出強冷空氣，覆蓋地麵。凍結的速度非常快。
龍牧忍不住毛骨悚然，“怎麽會變成這樣？”
“因為每一個偉大的計劃，都必須付出代價。而Atyanta計劃也有著與之俱來的風險。”格德醫生回答，“看來X的重返，帶回來的不隻是阿卡夏記錄和計算法，還帶給這個世界眾多的時空裂口。”
“葉幸沒有告訴我會出現這樣嚴重後果的可能性。”
格德醫生的表情複雜而痛苦，“葉幸也沒有告訴我會嚴重到這樣的地步。最初，她力邀我加盟，分享全世界極少數人才知道的秘密，我難以抗拒**，一方麵出於職業道德，想要幫助那些被X傷害的異能者。另外一方麵，也想要借此探知最本源的人類心理。”
格德醫生其實是龍牧負責挑選的，所以他很明白，作為傑出的心理醫生，格德當然無法拒絕與葉幸的合作。
當時在全世界範圍挑選中格德醫生，也是因為充分考慮了他的個人品質和經曆，值得信任，始終懷著更有助於患者和人類的理想。
“我想她自己也不知道會如此可怕。否則，我們的目標應該是早點發現標記攜帶者，切斷重返的通道。”龍牧邊想邊說。
“也許。這樣下去，世界就真的到了末日。”格德醫生歎氣。
“現在怎麽辦？”龍牧問道。
“找到葉幸。她大概故意躲開了我們，在進行她自己的單獨行動。我很擔心……”
比起格德醫生，龍牧所知的更加少了。龍牧隻覺得無限悲傷，無論多麽努力，他都無法成為填補葉幸的心靈黑洞的人。
“除了葉幸，安田教授也不知所蹤。”格德醫生接到了報告。
“那小慎回來了嗎？”龍牧問。
“工作人員報告說，小慎忽然出現，又消失。無法確認是否和安田教授一同離開。”
“隻有小慎可以暫時控製那些時空裂口，他的空間異能，可以轉移穿越空間而來的冰川冷空氣。”龍牧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聯合公司沒有行動嗎？”
“沒有實體的威脅，隻是流出冷空氣，他們的秘密武器也束手無策啊。”
“那也隻有用最蠢但最有效的辦法……”
各國動用大量的燃燒物質，提供熱量對衝冷空氣。一而再再而三的異象危機，人們已經相信末日必然到來，反倒徹底陷入悲觀，有些人是靜觀其變，有些人是坐以待斃。
兩人聽見了腳步聲，一起回頭看向會議室大門口。
鬱景抱著阿柏回來了。
“聯先生，為什麽我們不協助抵禦……”
“聯合公司已經是眾望所歸的救世主。您打算出席多國緊急召開的聯合應對冰川危機的大會嗎？”
能蒼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劃過，集中翻閱了全部意見和請示。
能蒼取代了聯先生，在幕後發號施令。他的手指再度劃動，麵前的大屏幕出現世界地圖，再迅速放大，出現一條邊界線。
那條邊界線發生的衝突事件，引發了ZD戰爭。曆史硝煙散去，遺留的是交界地帶的混亂，以及大批沒有身份的居民。這些，能蒼從來沒有忘記，他隻是用另外一個人格去記憶了。
屏幕上顯示著，ZD兩個國家，都被不斷擴散的冰凍吞噬著版圖。與世界危機比較而言，兩個國家之間曾經的戰爭，是多麽渺小。
能蒼可以阻止冷空氣，但他卻不想阻止。
他沒有聯先生那麽傳統的野心，統治世界？要來何用！不如湮滅一切，再造世界。
億萬人類，隻有一個能蒼，異能達到巔峰，並且操控了舉世關注的聯合公司。能蒼要一個新世界，大同的世界，完美的世界，既然克隆技術如此發達。
當然，養父母另當別論，能蒼會好好安頓他們的。相信他們有生之年，也願意看見截然不同的人間。至於生父，當X重返，隻要找到標記攜帶者，就可以讓真正的父親複活。
有人突然闖入房間，能蒼思緒中斷。
“你為什麽不出手？”一個稚嫩的嗓音在問能蒼。
能蒼轉身，“是你？小鬼。”
“你隻大我幾歲而已。”小慎口頭上也不退讓。
“你父親安然無恙了吧？”能蒼口氣淡淡的。
“多謝你，炸彈已經取出。”
“你主動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拯救世界？”
“難道你忍心看著所有人毀滅？”
“不是所有人。其他人，與我無關。”
“你到底需要我幫忙什麽？一切都在你的掌控……”
“我需要你的證明。”
“什麽證明？”
“安田教授，沒有告訴你那串鑰匙的寓意嗎？”
鑰匙？不錯，就戴在手腕上。而且小慎記得很清晰，在龍牧給他畫的畫像中也有鑰匙。那是因為上一代小慎佩戴了這件東西。
“鑰匙是一種暗示，通往每個人內心的深淵。深淵之下，意識是一座湖。”安田教授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當然不能讓小慎一個人來麵對可怕的能蒼。
“我猜您也來了，果然沒錯。請坐。”
能蒼手一揮，地板倏然分開，升起兩把椅子。
安田教授站在小慎旁邊，示意阻止。
“我並不需要在椅子上麵做手腳，你們這是在輕慢我。”能蒼臉色生冷。
“如果你的父親複生，你應該就滿意了。對不對？”安田教授問道。
“當然。”
“你也在尋找X重返的聯結秘密，我們可以幫你。”安田教授忽然說道。
“真的嗎？”
安田教授彎下腰，附耳小聲說：“小慎，你向前將鑰匙拋給他。然後我們立刻離開這裏。”
“為什麽？鑰匙有什麽作用？難道重返的信物是鑰匙？”小慎疑惑。
“相信爸爸。”
小慎不再猶豫，空中閃過一道拋物線之光。
拋物線閃現，能蒼急速躍起，伸手抓向鑰匙。當他回到地麵，手掌心收下了鑰匙，小慎拉緊了爸爸的手，藍白色光芒交錯包裹他們，從能蒼麵前消失。
這串鑰匙，就是X重返之時，這個世界聯絡的信息標記？能蒼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心中一動，戴上自己的手腕。
他忽然想起了，在自己的夢中，另外一個自己被囚禁於密室，密室牆壁上的畫麵。也有這串鑰匙。
鑰匙是一種暗示，能蒼琢磨著安田教授的話。這串鑰匙如珊瑚一般，閃爍著冷冷的金屬光澤。能蒼凝聚意識，然後暴怒一般狂吼一聲，釋放出全力。眼前的整麵牆壁被颶風席卷，崩塌，潰散，揚起無數粉塵黑煙。一連貫穿眾多阻攔物，眼前現出連串的空洞，洞外，是開闊的視野。那團力量尤為強勁，沒有停止地往前奔去，直至削落對麵上空，球形狀的聯合公司徽記。
一如其他時候施展的異能，沒有變化。
鑰匙安然無恙，能蒼取下來，往另外一個地方走去。
“發生了什麽事，聯先生呢？”聯合公司的工作人員趕來，問能蒼。
“聯先生全權授權我，處理聯合公司的任何事。剛才隻是實驗意外，你們善後就可以了。”能蒼停步，吩咐兩句，繼續前行。他不想讓他們知道聯先生已經死了，免得公司人心惶惶而失控。
“那……”
“你們不相信？”能蒼回頭，用一種霸道的眼神看向他們。那是一種無比強大，足夠毀滅吞噬一切的眼神。
他們當然有所耳聞，聯合公司的秘密武器和這個少年有關。這些人不得不服從能蒼，退下。能蒼補充：“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許進入這一層。”
能蒼來到另外一個實驗室，已經不再是上次所見的裝著藍色溶液的容器。在白色的實驗室中央，聯合公司的科學家用上最先進的技術和設備，嚴密監控著那個嬰兒的身體狀況。能蒼拿出那串鑰匙，給他佩戴上。
他有著和能蒼相似的外表，偏黑的皮膚，輪廓鮮明，高鼻深目。一瞬間，能蒼有一種錯覺，這躺著的孩童，仿佛第三個自己。
X帶走了那個作為獨立麵的第二人格的異能，反而令另外一重人格強大，直至，他以異能遙遠地施加影響，害死了父親。
弑父之罪，又加重分裂，強化他的異能。能蒼已經無法回頭。
看著那個嬰兒，能蒼忽然自言自語起來，“這就是我的父親？沒錯。複活了你，我就不用痛苦自責了。”
能蒼退出房間，三層合金金屬門自動關上。
能蒼回到那個有著兩麵構造的大廳。一麵，是聯先生召見下屬的地方，另外一麵，是他私人隱秘會見重要人物的地方。有趣的是，聯先生海保留了不少與世界強國簽署的秘密協議，關於就秘密武器的分享，他能夠得到的權力……
嗬嗬！愚蠢貪婪的人。能蒼站在書桌前，冷笑連連。他背後的大屏幕分開，進入反麵。此刻他已經不再需要保留那個身體了。從能蒼身上激**而出的力量，掀開聯先生的遺體，滾落到角落。這個人物，多年前以各種犯罪手段賺取黑金，之後洗錢轉身，成為大型公司的幕後首領。與他交易的條件之一，就是完全洗底，成為世界的新首領。
能蒼坐在寬大的椅子上，眼睛餘光瞥見聯先生的臉，還是忍不住想嘲笑。這個聯先生居然以為他可以控製能蒼，太愚蠢了。也太低估了異能的增強速度了。
還有三個月，按照新一代克隆技術的說明，嬰兒足夠發育成大人。細胞記憶了人體最後的年齡，因此會快速地衰老，兩年時間，那個大人就會老成父親死的時候的年紀。衰老也無所謂，活著就好。生命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價值。
這座城市的郊野，山脈都結冰了，唯有聯合公司不受冰凍影響。在聯合公司上空出現的時空裂口，被能蒼封鎖，寒流無法洩出。
離開能蒼的辦公室，小慎與父親一同出現在一間明亮的房子裏。燈火通明，設備儀器齊全。
小慎問道：“爸爸，這是什麽地方？”
安田教授回答：“我私人的人體研究中心。”
“為什麽要來這裏？”
“因為這裏是我孕育你的地方。”
小慎還是很困惑，“我們把鑰匙交給他，對嗎？”
“對，或者不對，要看12月月底最後的結果。”安田教授如是說，“這裏的氧氣、食物，足夠維持三個月。答應我，這三個月，你不要離開這裏。”
小慎看著父親，他有太多的秘密了，但他仍然選擇無條件相信。就連自己都是他製造出來的，不是嗎？
安田教授隻是拉著小慎坐下，柔軟的地毯鋪墊在台階上，他們的麵前也有一塊大屏幕，顯示的是宇宙星空。
“小慎，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會慢慢告訴你。”
小慎點頭，拿起手邊最近的文件夾，裏麵書寫著一些潦草的文字。
“複製、對偶性宇宙、時間、空間、異能”，還有那個聽說多次的“Atyanta”。文件下方簽著一個名字，小慎了讀出來：“斯赫爾博。這是什麽人？”
安田教授原本凝視著星空，聽到小慎發問，轉而注視著小慎的眼睛。良久，他才慢慢說道：“我們這個世界的斯赫爾博，亦即彼世界的博爾赫斯。”
位於太平洋的T國，在海洋上隻有一條狹長陸地，隨著溫室效應，海平麵不斷升高，據計算，幾十年內就會徹底淹沒。現在因為海岸線被凍結了大部分，反倒如同憑空增加了陸地麵積。
當鬱景出現在當地時，人們議論紛紛。阿柏一邊聽著他們的對話，一邊跟鬱景解說。
“你們看，那個女孩是什麽人？”
“古怪得很，還帶著一隻黑貓。多邪惡。”
“也許是來拯救我們國度的天使。”
“是嗎？”
“你看，被冰凍了，我們就不用擔心被淹沒到海水下了。”
鬱景倒是有點驚訝，“想不到阿柏你還懂他們的語言。”
“我本來是貓，不是還懂人類的語言嗎？還是要感謝葉幸曾經的過去之眼，給了我跨物種的異能。這裏的人性情比較溫和，對我們沒什麽攻擊性。”阿柏說道。
鬱景說道：“可惜我沒有小慎那樣的空間轉移能力，隻能一點點飛。小慎也找不到人了，不知道會不會出事了。”
“我們這樣滿世界找你媽媽和項祝，找到的概率實在太小了。”阿柏感慨。
“隻能如此，我也沒有辦法了。”鬱景默認。
一人一貓，在世界各地穿行，去了一個又一個城市，一個又一個村落，世界各地人都忙於躲避災難，他們看見一個少女跟一隻黑色的貓出現，就想當然地認為，他們就是災難的象征，就是帶來末日的使者，有些地方的人會對他們發起攻擊，簡直防不勝防。
今天來到的這個海濱城市不大，鬱景從一條街道走過去，聽見悉率動作的聲音，猛然抬頭，就聞到強烈的汽油味。
有人試圖攻擊鬱景，將一大桶的汽油從樓上潑下。但汽油即將潑到鬱景身上時，凝固在半空，又加速反潑回去，樓頂就多出了兩個渾身淋濕，像落湯雞的青年。
這點小攻擊，鬱景輕而易舉抵禦。但隨著謠言不斷傳播開，鬱景在謠言中，是一個邪惡的超能力少女，攜帶一隻吃人的貓。隻要鬱景和阿柏出現，就有群眾砸石子，丟東西。鬱景又不能傷害這些愚昧無辜的人，不勝其煩。
也有小團體放出話來，以殺掉鬱景和貓為目標，不擇手段偷襲。不過鬱景因為打鬥多了，出手越來越厲害，異能的運用越發熟練，別說冷兵器無法傷害她，槍和子彈也無效。以至於還有人呼籲國際聯合組織，出動最厲害的大型軍事武器，消滅這一人一貓。也有人寄希望於聯合公司出手，但聯合公司表示，他們會進行調查，確認鬱景是否危險人物之後，再出動秘密武器。
鬱景帶著阿柏來到當地市區廣場，對麵大樓的巨屏電視裏正在報道時事新聞，看畫麵就知道，當地發出了追殺令。
“居然要決心消滅我們？”鬱景看著屏幕上自己的照片，笑了。
阿柏很鎮靜，“看來，我們是越來越危險了。你能夠對付導彈，乃至生化武器嗎？”
“誰知道呢！”鬱景苦笑。
沉默片刻，鬱景問阿柏：“人類已經瘋狂了嗎？”
“也許。恐懼驅使他們尋找替罪羊。這樣的行為非常普通，曆史上充斥了這樣的記載。”阿柏舔舔嘴唇。
新聞報道同步發布全世界的冰凍程度：“全球冰川化已經發生一個多月，目前被冰凍的區域已經占據了全球範圍百分之三十的比例。按照這樣的進度，一個月之後，陸地、海洋和山脈會全部凍結，人類無處可逃，唯有接受命運的安排。空間中出現的裂口，有規律地分布在各大洲。科學家提出的多種方案，仍然沒有確定采用的辦法。如何阻止冰凍的同時不傷及人類自身，陷入兩難。之前大出風頭的聯合公司，行事作風轉向保守，更加引人揣測。”
“媽媽和項祝，不知道究竟在什麽地方？”鬱景無奈，凝望著頭頂。天空越來越暗。冷空氣攜帶的灰塵物質，不斷占據大氣層。太陽光難以穿透，地麵溫度普遍徘徊在攝氏零度。
所有人都瑟縮在室內，用上各種提供熱量的能源。
“你看。”阿柏示意鬱景看向大屏幕，畫麵忽然黑掉，一道裂紋劈劈啪啪分散開，整個表麵都充滿了裂紋。看來這個地方也即將迎來超低溫的侵害。
與此同時，鬱景聽到了螺旋槳發出的巨大聲音。從半空射下強烈光柱，在掃視搜尋地麵。
“又來了。”鬱景抱緊阿柏。
光柱定格在鬱景身上，多架直升機聚集過來。
大概掌握了充分情報，確認鬱景是極度危險人物，這些襲擊者沒有發出警告，從半空中投擲下大量的燃燒彈。洶洶火焰在鬱景周圍燃燒，波及到旁邊的樹木。
“既然你們敵友不分，那就抱歉了。”鬱景仰望著天空冷笑了。
鬱景伸開雙臂，旋風升起，將地麵的火焰逼迫成一股火龍，朝著天空而去。
火龍點燃了幾家直升機，火光照紅了半邊天空。鬱景抱著阿柏，低頭繼續前行。
在她背後，起火的直升機被迫降落，駕駛員逃離，忙於自救，相互叫喊著求救信號，“Mayday！Mayday！”
阿柏提醒鬱景：“機不可失。”
鬱景領會，看準一架駕駛員逃掉、正在燃燒的直升機，鬱景操控著空氣，推動自己飛快移動，去往直升機旁。就近控製力道，掀開消防栓，急驟噴湧的水龍澆熄火。時間很短，基本隻是破壞了表麵小部分。
鬱景將昏掉的乘員和駕駛員拖到一邊地上，抱著阿柏坐進去，問阿柏：“現在怎麽做？我不會駕駛。”
“我會。”阿柏指導鬱景。
“你怎麽會的？”
“通過剛才那兩個人的大腦。你忘記了，我的異能源自洞悉他人記憶的過去之眼。”
螺旋槳重新旋轉，直升機起飛。
“你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嗎？我在想，有沒有什麽地方，對於你和你媽媽來說，都很重要？說不定她被異能牽引，去了那種地方。”
“我們已經找了快兩個月。她跟父親旅行過的靠海城市，這些地方，我們都找過了。還能剩下哪裏？”鬱景苦苦思索。
近海洋的區域，夜幕蔚藍，半空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裂口，白色寒冷氣流流淌著，天空看起來如同漏掉的蒸汽鍋爐。
飛行逐漸穩定，阿柏望著外麵，浮現出思念的表情。
“你在想什麽？”
“不知道小慎怎麽樣？”阿柏回答。
“他的異能神出鬼沒，你不必擔心。”鬱景安慰阿柏，語氣帶著一個女孩子特有的溫柔，鬱景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必驚訝，你找回了自己，所以漸漸流露本來的性情。”
“哦——”
漸漸覺得肚子餓了。他們架勢直升機停在海邊的一塊空地上。
就地收集了一些樹枝什麽的雜物，鬱景利用異能，旋轉空氣，產生高溫生火，然後阿柏從機艙內叼出備用的罐頭食品，加熱了，與鬱景分吃。
“汽油已經沒了。接下來該用腿走了。”
這一片海域還沒有遭遇徹底凍結，海水一下一下卷湧過來，再褪下，依稀可見一些零碎的垃圾和小貝殼。
鬱景問阿柏：“你困嗎？先睡覺吧！”
阿柏“嗯”了一聲，趴在鬱景的腿上，準備蜷縮入睡。鬱景靠在直升機的機尾，默默看著海平麵。
過了十幾分鍾，阿柏忽然驚醒，扭頭。
鬱景問：“怎麽了？”
“請問您是？”阿柏問道。
鬱景完全納悶了，他們麵前空無一人。阿柏是在說夢話嗎？還是大腦有點錯亂了？
“哦，原來是您。我的記憶裏有關於您的資料。”阿柏繼續說下去。
鬱景順著阿柏的視線看過去，隱約有一團透明的物體。
“是誰？”
阿柏向鬱景介紹：“是博爾赫斯先生。”
“我不認識。他怎麽是透明的？”
“嗯，對。”阿柏聆聽著什麽，又對鬱景說，“他說，你見過他的對偶性存在。”
“對偶性存在？”鬱景更加迷糊。
阿柏直起身子，“請坐。”
鬱景對著那個透明的人說：“您好。我們什麽時候見過？”
她聽不見對方的聲音，阿柏轉達：“他說，你見過的是斯赫爾博先生，他們是一體的對偶性存在。”
鬱景總算有點記憶了，她在CG大廈接受檢測時，某一個夢中，出現過一個老人。現在在她的麵前，就是那個老人？
“阿柏代我問一下，為什麽我看不見他的樣子？”
“我想是因為，他來自另外一個境界的世界，也就是X超越這個世界所抵達的境界。”貓轉述著，“他先於X的重返而返回。他想告訴你，項祝和你的媽媽一同昏迷了，被人發現後，送進了醫院。”
“那他們現在在哪裏？”
“他說，你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不用擔心媽媽和項祝。他代表著另外一個世界而來，會幫你照顧好他們的。”
“另外一個世界？”鬱景很困惑。
“他說，他的那個世界，與這個世界是對偶性存在的。X獲得了永生，化成純粹的精神存在了。不止超越了這個世界，也超越了那個世界。但是，在X之後，任何打破時空秩序的行為，都會造成混亂，我們的世界發生的災難，就是因為X個人超越之後，還想將很重要的東西送過來。這是X最偉大的計劃內容之一，也就是所謂的Atyanta，但X還想將他用來超越而集結的阿卡夏記錄和異能結晶交給某個人。那個人，是X最對不起、最覺得愧疚的人。”
“我明白了。”鬱景說道。
此時已經是夏末，空****的校園裏卻是冬天的景象。葉幸選了一個沒有結冰的地方，默默站著發呆。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時間，她有點驚訝。
“你怎麽找到我的？”葉幸回頭說道。
“這裏，不是我們最初見到的地方嗎？”龍牧微微一笑。
“但是，你怎麽知道我會出現？”葉幸也笑了，全世界不超過三個人可以真正讀懂她的內心，龍牧是其中之一。
“我每天都來，總會遇到你。”龍牧說道。
葉幸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男生。三年了，他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
龍牧與葉幸麵對麵站著，問她：“我們經曆過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忘記了多少？”
“我也不知道。或許當我願意記憶的時候，我就記得，當我企圖遺忘時，我便遺忘了。”葉幸的回答模棱兩可，顯然她不願意多說這個話題。
兩人邊走邊說話，找到一條幹燥的長椅，一同坐下。
葉幸伸出手，緊握住龍牧的手，低聲說：“但是，不管怎麽樣，你都支持我，對嗎？”
“我一直都是支持你的。無論如何，他已經離開了。你還是不能敞開心懷，開始新的生活嗎？”
葉幸低下頭，“你知道為什麽嗎？我為什麽用CG命名研究大廈？”
龍牧一愣。
葉幸解釋：“是‘come back，高夏’的意思。我希望高夏，可以重返回我身邊……”
龍牧如被雷轟，刹那之間，心碎裂了。高夏，高的字母G，這才是設立研究大廈的意圖。
“高夏……”龍牧念著這個名字，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寒氣。
風冰冷刺骨刮來，龍牧知道自己最終還是失敗了。他從來就沒能取代高夏在葉幸心裏的位置。
沉默許久，龍牧說：“如果你想做，去做吧！”
葉幸說道：“謝謝你。”
她站起身，龍牧被她拉著手，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葉幸凝視他，忽然偏著頭，湊上前，在龍牧的麵頰掠過。這輕輕一吻，如同一片葉子在落下時，碰到了院落的牆壁。
“我先走了，該去做事了。你就在這裏休息一會兒吧，暫時不要管我，這就是你給我的支持了。好嗎？”
龍牧很明白，這已經是葉幸所能給予的最大的回報。
看著葉幸獨自離開，龍牧發呆了許久。她想要做的事情，如果需要他參與，一定會提出，但她沒有提。那意味著葉幸打算獨自去做。
但他還是決定去做一件事。
就在今天來找葉幸之前，他收到一封簡短的郵件，發送人隱匿，內容是：X重返的信物在聯合公司的能蒼手裏。
龍牧思索了半天，是誰如此積極熱心，偷偷告訴自己這個消息？能夠通過這個郵件地址聯絡自己的人，並不多。他隻教過一個小鬼，那就是小慎。
但是小慎和他的“父親”一並消失了好些天。
龍牧回到大廈，在入口處，注視了那個大廈名字半分鍾，扭頭進去。龍牧思索著，要不要告訴格德醫生這些事。
“你回來了？找到葉幸了嗎？”格德醫生問。
龍牧搖頭，“我得到一點情報，聯合公司已經掌握了X重返的聯絡物。”
“真的？”格德醫生很意外，“那究竟是什麽？”
“還不知道。我們可以發出邀請，希望與聯合公司的負責人見麵，協商關於X重返的事項。”
“這很危險。”格德醫生提醒，“這家公司的行為不能以常理判斷預料。”
“我會小心。醫生，實驗中心和大廈裏的全體事務，就由您暫時主持。”龍牧說。
“這是為什麽？”
“請您不必多問，很快您就明白了。”
出乎龍牧的意料之外，聯合公司那邊很快回信，公司的負責人願意與他見麵，並且專門派人來接龍牧。隻不過，在路上，按照要求，龍牧戴上眼罩。一個小時之後，龍牧抵達了聯合公司的秘密基地。當他拿下眼罩時，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很大的房間內。
“你要見我，是有什麽最新的進展嗎？”在一張寬大的桌子後麵，坐著一個年輕的男生，以冰冷權威的口吻發問。這樣的房間，這樣的氛圍，給人很大的壓力。
龍牧看清楚了對方的模樣，正是那個男生，名為能蒼。
“是的。據說聯合公司已經找到了X重返的聯絡信物？”
“你是怎麽知道的？哦，是那個小鬼告訴你的吧？那個小鬼跟安田教授，從我這裏逃走得很快。”
“從你這裏逃走了？”龍牧訝異。
“事實上，我根本不會傷害他們，因為沒有必要。如果不是我給了安田教授啟動器，也許他連睡覺都提心吊膽。”能蒼直截了當。
關於這一點，龍牧也有所掌握，“聯合公司的作為令人敬佩，在交換的人質身上，植入秘密小型炸彈。”
“你是在諷刺嗎？不過，那並非我做的。我沒有必要那麽做。”
“聯先生不再管理具體事務了嗎？”龍牧問。
“聯合公司已經由我全權負責。你還是先說明，你有什麽情報值得我們繼續談下去。”
“很快就是X重返之日，不止帶來阿卡夏記錄與計算，使人造人重生為本人，但也帶來了巨大的危險，你也看見了，星球隕石、古生物、冰川化進程——這都是前期的危機，最大的危險恐怕是超世界的境界，跟這個世界的錯亂。”
“你究竟想說什麽？”能蒼開始不耐煩。
“我們一對一決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