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竊聽
小慎保持一個姿勢不動，K反複認真地打量著他。
K的畫技嫻熟，筆法運用像是飛舞的蜂鳥。但對於小慎來說，維持姿勢很辛苦，其實隻有十來分鍾，感覺上卻像是大半天。
“給！”K畫好了，遞給小慎成品。
“謝謝啊！”小慎接過來，慢慢欣賞。K這次不是寫實的畫法，而是誇張的漫畫手法，很突出的腦袋，很小的身體，眼睛很大。小慎被逗笑了。
K問：“你小時候在哪裏過的？”
小慎回答說：“一個南方的城市。”
“媽媽呢？”
“一直跟爸爸在一起呢！媽媽有自己的生活。”
K又問道：“那你想媽媽嗎？”
“爸爸說，如果一個人始終在你的這裏，為什麽要想呢？”小慎捂著自己的心窩。
當小慎說出這句話時，K的眼眶裏有東西閃亮了一下，似乎被打動了，有點泛淚。
“所以啊，最悲傷的事情是徹底失去關於一個人的記憶。”K說完起身。
小慎問：“你要走了？”
K指指自己的耳朵裏麵，小慎湊近，這才看見，他的耳朵裏麵有個閃爍綠色光芒的小型無線耳塞。
“我有任務要完成，這個給你。”K取出一個手持平板電腦，“玩遊戲啊，看漫畫什麽的，打發時間很好。裏麵的漫畫我收藏了很多，看一年都看不完。”
“不，我不要。”小慎拒絕。
“為什麽？”
“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裏。你帶上我吧！”小慎懇求。
“我可沒有很厲害的本事保護你啊！”K相當為難，“在這裏你是最安全的。”
小慎拉住K的手不放，K蹲下身體，看著小慎的眼睛說：“我保證，十二個小時內絕對回來。你是個好孩子！我會給你帶來好消息的。相信我。”
小慎不得不放手。
K還是放下那個平板電腦。
“你確定是好消息？”
“我相信一定是！”K看著小慎的眼睛，然後背起背包，走出房間。
“你沒有名字嗎？我要一直叫你K？”小慎對著K的背影說道。
“哦！”K轉身回頭，“乖乖等我回來，小鬼。我叫龍牧。”
“龍牧。”小慎重複了一遍。
龍牧離開，阿柏便鑽出來，跳上椅子，口裏也念了一遍，“龍牧，原來是他。”
“你知道這個名字？”小慎看向阿柏。
阿柏低聲說：“我也要走了，我去跟蹤他。有消息我會通知你。”
“你怎麽通知我？”小慎不解。
阿柏抬起貓爪，“他給你的那玩意兒有視頻電話功能。你注冊一個用戶，我們網絡聯係。”
小慎點頭。阿柏處理完畢，一躍而起，順著牆角凸出的地方借力一踩，前爪抓住了出風口，翻起擋板，鑽進去。
大雨終於轉小了。
龍牧走得匆忙，也沒有打傘，但阿柏的速度也不慢，看著他上了一輛公交接駁車，阿柏從車廂後門跳進去，藏身在最後一排位置。之後，阿柏看見這個男生下車，拐彎步行一段路，進了地鐵入口。貓緊跟其後。
在等候時，阿柏瞥一眼懸掛的顯示屏上的提示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半，地鐵就要收班了，也沒人留意一隻貓跑進來。人很少，貓索性隔了一個車廂藏著。
龍牧最後落腳的地點是一家咖啡館。夜色濃重，阿柏的黑色皮毛就是最好的保護色。它跟著龍牧進了咖啡館。龍牧找了一個位置坐下，表情很凝重。
他在等什麽人？阿柏琢磨著，很有耐心地一同等待。咖啡館開了空氣調節，溫度舒適，抽幹了水分。阿柏濕答答的身體，也恢複了幹燥。
良久，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出現，他脫下雨衣，露出褐色大衣。
“讓你久等了。”
“不要緊。”
在他們握手的空當，阿柏趁機飛快跑過去，躲入龍牧所在的桌台下。
“您好。我們可以開始了。”
“據我們所知，貴公司已經接洽了那個小男孩。”男人的口吻很虛假，偽裝在談商務。
“我們也得知，聯合公司邀請到了他的父親。”龍牧微笑禮貌地說，“不過，我相信對於聯合公司來說，真正需要的是我們的鑒定結論。”
“當然，CG公司在社會上地位獨特。據說得力於相當嚴肅的部門提供資金資助，在進行重要的心理學實驗。前段時間，新聞還報道了，首席專家格德醫生在治療記憶退行性患者上很有成效。一萬人中，應該有一個特例吧！”
他們的談話停頓了一下，阿柏聞著咖啡香氣，大腦高速運轉，思索著他們的談話內容，並且與自己已經掌握的資料比照核對。
“的確是取得了一點進展，但是您應該也獲得消息了。最近我們的一個重要的實驗中心，出了嚴重的爆炸事故。”
“事故是在研究過程中發生的吧？”
“也許。”龍牧含糊其辭。
“我想我們還是坦誠一點。提出雙方的條件，我會報告給我們的總裁。”
“也好，我也會匯報格德先生決定。”
“我們需要CG公司近期的成果。安田先生很快就可以父子團聚，並且，我個人相信，安田先生對CG公司的意義更大！”
“或許吧！”
“請看下這個！”
可惜無法透視，不然就知道他們看的是什麽了。阿柏忍耐住好奇，繼續傾聽。它盡量把身體縮在一個範圍內，避免觸碰到桌子下麵的四隻腳。穿球鞋的是龍牧，皮鞋自然是那個與龍牧談判的男人，來自聯合公司的代表。
“您得明確，這是謠言和傳聞。世界不是多數人想象中的那樣，因為他們所知甚少。所以，據此推斷我們的研究與此有關，也是不科學的。”龍牧說道。
“那麽貴公司的研究目的與敝公司的，不一樣嗎？”對方這個語氣聽上去充滿了疑惑。
龍牧的回答很果斷，“CG公司隻有一個研究目的，並且一直沒有改變過，那就是幫助患者，盡可能地幫助他們恢複正常。至於別人要我們的成果參考，我們並不反對，也不好過問作何用途。”
“那好！今天就談到這裏。”
“好的。再見。”
男人起身離去，龍牧仍然坐著不動，阿柏緊盯著他的雙腳，半晌沒有站起離開的表示。
龍牧忽然歎了口氣說：“阿柏，餓了吧？需要來份炸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