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抵達世界的任何地方
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孩抱緊拳頭,“猜,不過你一定猜錯。”
這個女孩想跟小孩子玩遊戲,做一個試驗。
這是個兒童戶外遊樂場,宛如童話城堡。幾個小孩子圍繞著女孩,看她和一個小男孩先玩遊戲。其他的小朋友有的在滑梯上來回,發出快樂的喊叫和衝鋒呐喊,有的拿花草做宴席。女孩跟幼稚園的小朋友,一個一個來比賽。
“我呢,一隻手裏有糖果,一隻手裏沒有。猜中了,就把糖果送給你吃。猜不中也沒關係,我們再來接著猜。”
“好啊!姐姐,我想吃糖。是什麽口味的?”
旁邊有小孩子插嘴說:“我喜歡奶油的。”“我喜歡巧克力的。”
但是,女孩盯著他們最為天真時刻的眼睛,看到未來。
然而,這個小朋友猶豫了,到底應該猜哪個手掌有東西呢?他太想吃糖果了。於是他下定決心,摸著女孩的右手。
“姐姐,是這隻手對嗎?對嗎?”
“對,你一定會猜對的。”
女孩攤開手掌。
這個小朋友果然猜對。
四周都是歡呼,小朋友咂巴著嘴唇,吃了一顆巧克力糖果。其他小朋友也來猜。
女孩看見猜錯者果然猜錯。
女孩是在訓練自己嗎?不,她隻是在驗證,而不是訓練。
離開世界的爺爺,帶走了附加在記憶之上的幹擾。幹擾退去,未來之眼熠熠生輝,從近而遠,如同複蘇的猛獸。
黎薔可以感知到,它在以每分每秒的提高,增強力量。每使用一次,就相對應加倍強化一次。與此同時,她的身體日益變得輕盈,連饑餓,都不再覺察到。
最終,她折服了所有的小朋友,嘩,小孩子們起哄,“姐姐好厲害”“教我教我啦”,也有稍微早熟一點的說:“你作弊。”
黎薔不置可否,站起身,“下次再玩,再見了。”
那個猜錯的男孩,未來大步奔跑在運動場上,被女孩們熱烈尖叫激發得得意揚揚。
那個猜對的女生,未來騎在單車上,環繞海濱城市開始旅行……此後讀書考上大學,學習法律專業。
他們的未來,清晰可見。
她可以成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因為所有的博彩業都被她所洞悉。但是,得到以後是否能夠保持擁有,卻仍然歸於命運的安排。
命運,命運不是可笑的玩笑,不是上帝劃定的界限,而是萬事萬物宇宙總體的無影無形的規律。每一個微小的因,彼此牽引聯係,碰撞交織,構成果。因果律無時不在,無處不在。此事之因,彼事之果,又成為另一事物的因。
能扭轉的不是命運,而是每個微小的基本節點上做出的選擇。選擇最大化地偏離軌跡,終會構成全新的命運。
因此,未來之眼所看見的是沒有偏題、沒有離題的命運。未來之眼隻是一種最龐大的計算方式。計算的基礎數據何來?
普通人隻能夠依靠有限的個人閱曆和經驗計算判斷出可能的未來,在非常短期的範圍內。
而異能者,可以將之發揮到極致。
少女笑了,她感覺到那種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一直在彼此遙相呼應的眼眸異能。
理解過去與計算未來,構成我們當下的選擇。
還有一種“未來”,更容易預知。就是為了呈現結果而製作原因,為了實現預知而去踐行預知的內容。好比為實現天才是短命之命題而提前自殺。
她預感到,很快她就會再見到過去之眼的擁有者。
“龍牧,你不會是這幾天幹起拐賣兒童的行業了吧?那個小鬼是誰?”母親緊張兮兮地問龍牧。龍牧不得不佩服她的想象力。
“還好是這麽大的孩子,要是抱回來一個嬰兒,我們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父親倒是慶幸地翻起報紙,“你說他是同學的弟弟?”
小慎背對龍牧的父母,惡狠狠地瞪一眼龍牧。這個假話編得太沒水平了。
“我就是幫忙照看幾天,你們別小家子氣了,吃不了我們家多少東西的。”
“我們可是很熱情好客的!”母親笑眯眯看著小慎,“去玩電腦吧!晚上想吃什麽?”
小慎一副天真可愛的天使笑容,“阿姨,您看起來好像我的一個姐姐。”
“是嗎,是嗎?嗬嗬!我可是每天都很注意保養的!”
龍牧一拉猛拍馬屁的小鬼,“少羅唆。”拉著小慎進臥室。剛進房間,剛才還很有活力的小慎便露出萎靡的神情。龍牧摸他的額頭,“生病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是機器人,能量要用完了啊?”
小慎居然承認,“沒錯,我就是機器人啊!”
龍牧懷疑這個小鬼確實腦袋短路。他們一起經過那麽多事情,哪個機器人能像他那樣大吃大喝?
龍牧是孤獨的一代,一個人長大的。遇到小慎以後,他第一次跟一個比自己小那麽多的孩子那麽親近,加上兩人一起朝夕相處經曆的事,他不知不覺拿小慎當親弟弟看待。
看小慎精神萎靡,他抱起小慎放到自己書桌上坐著,“小孩子都愛看漫畫,我有好多,你找幾本看看,我去葉幸家看看。”
“一起去!”小慎強烈要求。
“你這個樣子,小心被太陽曬化了。等我回來你要是還是不舒服,就帶你去看醫生。”
“我很好呀,才沒有事!”
但抗議無效,龍牧啪一下關上房門。
“這樣就想關住我啊!”小慎小聲說。他用意念告訴自己,出去,轉移到外麵的空間去。但是身體隻是失去顏色,變得透明,沒有分毫移動。那種虛弱感再度強烈起來。
難道……已經要衰竭了嗎……
小慎努力跳下書桌,躺到**,讓自己恢複體力。
原來比他估計的還要快。身體一旦開始衰竭,速度很快。
身體虛弱,大腦卻高速回憶著。
在回憶什麽呢?
親切和藹的M夫人……還有葉幸姐姐,答應幫助自己尋找過去,都對他很好啊!至於這個龍牧,就像真正的哥哥一樣……黎薔,那個有點古怪但是和爺爺相依為命的女生。還有那些飄浮在時間荒野的異能者,那個停止生長的女生,她的名字叫司宇宙。還有容身之所的那些大叔阿姨……
還有,在帶領龍牧他們突破時間荒野的時候,他第一次進入荒野之城,在那裏,他看見了最想找到的答案。
原來一個人回到過去的記憶,就會陷入荒野之城。
比在子宮中的記憶,比如,在更早之前的記憶。
孕育……細胞分裂……成型……
那是被製造的生命。
是誰製造我?
有什麽流淌下來,是眼淚。
明明隻是一個小孩子,哭,本就是孩子的權利。
許久後,小慎睡著了。一個低沉而深情的男人聲音貼近他的耳膜,如在夢境傳來。男人的口吻如在惋歎戰栗的奇跡——
那……你的名字,就叫安田慎吧。
高夏開門,關門,像是周轉於不同世界。父母各有事情,在房間裏交錯而過的時刻,高夏感覺到一種非比尋常的東西。他想,大概是自己改變了,因為得知了太多又要偽裝,所以內心有鬼。
父親放下報紙,忽然招呼高夏坐到他身邊。
父親拍拍高夏的肩膀說:“明天……”
“高夏,來幫我拿下東西!陽台有件衣服被吹到柵欄上了。”母親的聲音打斷了父親的話。
父親一擺手,笑容古怪,“去幫你媽媽吧!”
高夏到陽台去,伸長手臂,輕易拿到衣服,是一件女式外套,母親常穿的。
“放假都沒看見你做功課啊!”母親順口念叨。
“我是大學生了,沒有那麽多功課要做。”
“那也要實習什麽的吧?據說現在畢業生都極其不好找工作。早做準備才好。”
“明年暑假開始實習。”
“嫌媽媽羅唆啊?”母親也拍了拍高夏的肩膀,那是與父親相比更加溫柔的動作。
“我哪兒敢!”高夏笑答,“我現在就去看書做功課。”
他果然就回了臥室,坐到書桌前。當然並沒有什麽功課可以做。高夏隻是不想在母親麵前露出難過的神情。
他們對他多年照料,高夏很愛他們,也確信他們很愛他。
但,一如葡萄汁中勾兌了酒精,變動已經醞釀。
房門沒有關緊,依稀聽見悉率對白,“你剛才就想說……”
“遲早要說的……這孩子最近有點犯迷糊的樣子,忘記事情了吧……”
“明天再說吧……”
高夏怔怔的。他很想逃避,想要躲開一切,最好一無所知,像從前那樣多好,可以平淡快樂地相處,偶爾還可以像小時候那樣對他們撒嬌、耍賴。
現在,間隙誕生了以後,距離頑固地存在。那不是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是心的距離,是另一種更加遙遠的“時空”間隔。
這種感覺,越是想象就越強烈。皮膚忽然火熱,高夏看見自己的手指隱約有一些光芒,然後那種透明異變出現,蔓延到全身。
如果不想存在,就會隱匿。這就是異能的演化。
高夏趕緊鎖緊房門,以防被發現,然後不斷叮囑自己,放鬆,高夏,放鬆點。
高夏鎮定下來,靜觀其變。
直到第二天夜晚,客廳一片漆黑。高夏被喊出來,房間忽然恢複光明,不過是微弱的溫暖的光芒,但已足夠看見餐桌上有一個偌大的蛋糕。
啊!高夏總算想起來。十八歲的生日嗎?
他看見父母的兩張笑臉。原來他們說的就是這件事情嗎?
父親繼續點燃蠟燭,光線強度增加,越發看得清晰。母親擺好餐具,一家人各就各位。高夏去開酒,然後給每個杯子倒滿酒。
“高夏,生日快樂。”
“謝謝爸爸,謝謝媽媽!”
應該非常感動才對啊!可是高夏覺得自己像根木頭,隻是重複了一遍,“謝謝你們!”
“切蛋糕!”母親提醒。
“十八歲生日過了,就是真正的大人了!”父親說。
他們說著期盼的話,又遞給高夏一塊蛋糕。蛋糕的奶油上堆砌了許多水果。高夏盡量歡喜地吃著蛋糕,但是心中越發沉重。
母親喝多了,說到一些往事,“我不能生育,但是你爸爸很愛我!後來,我們得到了你,高夏……”
“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高夏覺得,有一聲最漫長的歎息夾雜著悲傷,從自己心底升起。因為,他終於長大了,以法定年齡為分界線。
或者,這個決定是從一開始聚合為一家人的時候就被安排好了。透明文件夾裏,有一份蓋有公章的文件,文件的主題是:領養。
度過了十八年一無所知卻快樂的人生,很幸福了,不是嗎?像個普通男孩一樣。
“高夏,你不會覺得太突然吧?”
高夏點頭,確實很突然,但是,並不意外。
“我們隻是覺得,在你長大後,我們有義務告訴你。”父親補充說。
“我們還希望你記住,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母親微笑著看著高夏。
“我知道!”高夏抓住了父母的手。他發現自己做得很好,冷靜而鎮定,完全像個成熟的大人。反倒是父母,大概因為醞釀說出真相太過漫長煎熬,他們的手指在顫抖。
過完簡單的生日,回到臥室,感覺像在夢遊。可他還是很平靜。高夏為自己納悶,為什麽這麽平靜?從安田教授口裏知道了生物學的證據,到此刻終於一起確認,自己缺少那種應該有的激動情緒。
“早點睡覺,這些明天媽媽來收!”
高夏答應著:“好,我知道了。”
高夏真的安穩地睡著了。
這一覺連夢都沒有,醒來已經是白晝,一切如常的白晝。高夏伸懶腰,活動身體,走出房間,客廳餐桌上留有字條,父母上班了,早餐在冰箱,加熱就可以了。
高夏吃完早餐,自己收拾叉子和湯匙。
清洗時,啪嗒,叉子彈跳落地。他彎腰去撿,撞到櫥櫃邊角。
手背擦破,皮膚皺爛一塊,很快開始滲血。
太不小心了!高夏去找創可貼。但是,創可貼放在什麽地方了?高夏一下子想不起來。奇怪,怎麽今天人比較遲鈍,反應也遲鈍,動作也不靈活。
高夏忽然愣在原地,像是短路的機器人。
他低頭凝視手背,通紅的一塊。更加奇怪的是,有大顆的眼淚忽然掉下,滴落到手背上,覆蓋了傷口。
疼痛加劇,痛感頃刻傳到神經。
高夏很想問自己,到底有什麽事情,要悲傷到這個地步。
但是他問不出來。
不需要問,一切皆是事實。所有經曆的事情,模糊的懷疑,強烈的猜測,難堪的事實……通通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遣送童年的好友司宇宙,與葉幸往來的細節,一直糾纏自己的古怪夢境,還有遭遇控製風的異能女郎,遇見的光體M夫人,安田教授幫助自己揭曉的身世……
痛感源源不斷地抵達神經。高夏感覺痛感仿佛有生命的一條小蛇,鑽進身體裏,從大腦下行到脖子,沿著脊背到脊椎,最後停留在靠近尾椎骨的位置。
有生命的痛感一跳一彈的,肌肉牽扯著,不斷活躍著。起源於手背,卻獨立了,成為獨立的有生命的事物一般。
另外一種感覺誕生,從胸口。高夏用最大的心力去感知。
是恐懼。
好像那種痛感在拚命破開界限,激發著什麽。嘩啦一下,猶如洪水破開堤壩的防備,突破界限。痛感頓時膨脹,爆炸開來,高夏發出一聲超過自己想象的喊叫。
身體似乎分散,但在0.1秒內聚合。他在一瞬間離開了自己的家,在地球上,小小的、溫馨可愛的、平凡的家。聚合的刹那,他站在埃菲爾鐵塔塔尖,搖搖欲墜。一瞬間,他又置身最寒冷的太平洋海底,然後再度位移到亞馬遜熱帶雨林……甚至在空無依靠的空中,他俯瞰地麵,轉眼又閃現在世界之巔珠穆朗瑪峰。
萬物與人類都無比渺小。他仿佛更加升高,懸浮在太空,看見地球的輪廓。高夏好比一個巡回世界的幽靈,高速閃現在不同的地方。一時間回到曾經就讀的校園,觸碰到教學樓後的榕樹枝葉,一時間兩腳陷入燥熱高溫的沙漠。
如此荒謬。
高夏決定不去理會外界任何變化,徹底閉上眼睛。必定是自己的異能到達了極限。
積累了一段時間的情緒延後爆發了。
在一個不經意的小節點。
透明的——分解的身體——空間的移動——
如果我可以抵達世界的任何地方——
如果是這樣——那麽,我最渴望抵達的,X所在的地方!
高夏睜眼。
四周一片黑暗。如在深海底那般漆黑。
用半分鍾時間適應環境後,他隱約可以覺察自己身處一處暗道,麵前是一扇門。
“打開他。”高夏被自己嚇了一跳。這個念頭仿佛不是自己的大腦發出的,而是被命令的。
遲疑一下,高夏終於伸手,按在門上。
門放射出白色光芒。高夏步入門後的空間。
銀白色的空間呈半圓弧形。是標準的被切割一半的圓。麵前是巨大的屏幕。屏幕上籠罩著白色的霧氣,仿佛是夜晚。如果不是空無其他物件,高夏會覺得這裏像是一個電影放映廳,隻不過,屏幕也是弧形的。
畫麵浮現。
就像是不斷拉遠的鏡頭,先是地平麵,然後是密集縮小的建築群,然後是大氣層,然後是地球,太陽係,各類星體,直至,群星被拉伸成長線一般的光脈,不斷呈射線狀,麵對著浩瀚宇宙。
高夏再度被這浩瀚震懾,無法發出言語。
“Welcome home!”有文字顯現在身體最靠近的屏幕一角。同時,高夏聽見了聲音,“歡迎回家!”
這聲音並不機械化,富含感情但讓人覺得有距離感。
“你是誰?!”高夏問。
葉幸一步一步往後退。她凝視著對方,但這個陌生男子機警地閉上了眼睛。
看來,他對葉幸的異能有所了解。
葉幸不能獲取信息,就不能計算出逃跑的路線,也不能掌握對方的弱點。她已經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從對方的手指滲透出來。
葉幸抓起手旁邊最近的一個小花盆,朝著陌生男子砸過去。那人被打中了,猛然睜開眼睛,怒吼一聲髒話,額頭有血流淌下來。但他馬上又閉上眼睛。
雖然隻有不到一秒鍾,葉幸已經看出這個人的確是得到了一個人傳達的指令。那個人還告訴他,葉幸具有過去之眼,千萬不能目光交接。
那個人,穿著一襲巨大的黑衣,籠罩在一團黑影裏,看不清麵目。
葉幸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拔離地麵,清異師的力量包圍了自己。在反抗當中,她的小腿劃傷了。
不過她心中毫無畏懼。她已經看到了某種轉機。
在黑影人吩咐這個陌生男子的時候,有一雙眼睛盯著這一切。
一聲嘶吼,一坨物體飛箭一般釘牢在陌生男子的手腕上。那個男子再次大喊:“什麽?什麽東西?”
葉幸已經看清楚了,那不是個“東西”,而是很熟悉的一隻動物。
被龍牧取名叫作阿柏的貓。
阿柏死死地咬住了清異師的手腕。那人無暇對付葉幸,揮手想甩開阿柏。但是阿柏咬得太緊,那人根本丟不掉,於是捏拳去打貓。
阿柏主動鬆口,彈跳開,一躍向前,停在了葉幸的麵前。
這下子,清異師的手指也被抓傷,手腕受傷處在流血。他無法使用驅送的能力了。他吐了一口唾沫,咒罵一句,轉身就跑。
葉幸沒有去追趕,而是走到阿柏旁邊。
阿柏一臉淡定,舔著腳爪子。葉幸抱住阿柏,“阿柏,是誰派你來救我的?”
但是阿柏也在閃躲避開葉幸的視線。
“你跟龍牧很熟吧?是他派你來的嗎?”
那貓居然點頭了。
雖然它背對著葉幸,葉幸也看明白了。
“龍牧在哪裏?你能帶我去找他嗎?我很想見到他。有很多事情需要跟他說。”
阿柏喵嗚一下,雪白皮毛的耳朵聳動起來。
雖然跟這貓打交道多次了,葉幸仍然一點也不了解它。
不知道為什麽,葉幸對這貓有著莫名其妙的好感,也有著莫名其妙的警惕。
貓的身上有一點味道,那不是動物的腥味,而是一點香味,像是吃過了某種香料,身上一直沾染著香味,久久不散。
葉幸喜歡這種味道,很像小時候聞過的某種香水,父親出門去赴宴的時候偶爾會使用一點。
最終,葉幸還是選擇相信這貓也許是想保護她。
葉幸覺得那個黑衣人可能跟X有密切關係。
也許,那就是X的化身。
這貓跳到地上,尾巴搖晃著,示意葉幸跟著它走。葉幸尾隨著貓,緩慢向前,一瘸一瘸的。她隻想解決重要的事情,完全不在意小腿上受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