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神秘人上
卻說趙修明之事告一段落,然未及七日,鳳凰山莊又收到北方華山來信。越未名拆開信封,看了幾眼,竟昏了過去。
家仆見狀,忙稟告小姐。越冰如聞訊趕來,見父親已經醒了過來,喘著粗氣,豆大的淚水,奪目而出。
“爹,您......”
“死了,死了!都死了!如今這武林是怎麽了?!”
越冰如疑惑不解,忙從父親手中拿過書信。這一看,不由得也暗自心驚。
原來,那信上寫到,李短長死於非命,凶手又留下了一把桃花扇。
越冰如想李短長與自己有過接觸,如今他又掌華山,本為他高興,誰曾想,這位桃花扇主人竟也要對他下手。不由得,對那個神秘人又恨了一重。
當天,越未名便要收拾行李,欲北上看老友一眼。想自己年輕之時,與李短長初逢的那場大戰,如同昨日。兩人不打不相識,這一架使兩人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奈何江湖事繁,自己已近四年未見李短長了,如今這噩耗傳來,作小弟的自己又豈能不去吊祭一番?
思念如煙,回憶日篤,不覺得時間已逝。這天天色已晚,已不能上路,越未名便傳令下去,明早啟程。
那夜,殘月當頭,仿佛人的心境般,似那倒臥的蛾眉,洋溢無限愁苦。越未名睡不下,便留在書房,挑燈看書。
卻說此時,忽一白影站在他麵前。
越未名不禁驚呼:“啊!”
這人輕功極高,轉瞬之間,已尋個角落坐了下去。
“你是誰?!”越未名不怒自威。
那人良久未答。後問道:“你在赤焰魔音中任何職務?”
越未名瞪大了眼,道:“什麽赤焰魔音?我......我不知你......你說什麽。”
那人冷冷一笑。“你不說,就當真我查不出嗎?”言落,不知何時他手中多了把扇子,那是一把桃木作的桃花扇,輕盈,典雅。
“你是,你是桃花扇主人!”
那人一陣冷哼,道:“赤焰魔音主左護法,可是你?”
越未名聞言,知他已摸到了自己的底,倒也不再震驚,冷笑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哈哈,哈哈哈!越未名,你投靠魔教還敢和我鬥嘴?!”言落,隻聽“啪”的一聲,越未名的臉上多了一個紅紅的掌印。
讓越未名震驚的是,他還沒看到那人的動作,那人已坐回角落,而自己的臉開始火辣辣地疼,這速度太快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越未名強忍住怒氣,狠狠地說道。
“我來到貴莊隻為兩事。”
越未名屏住呼吸聽他說下去。
“第一件事,便是殺你!”言落,那人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在笑。
“殺我?嗬,我與閣下素未平生,因何殺我?”
“素未平生,好一個素未平生!那你因何殺害石顏清和趙修明,就連李短長的死也與你脫不開幹係!”
“你......你怎麽知道?”
“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既用我名號殺人,就該死在我名號之下!”
越未名不禁詫異,在這個江湖上能了解赤焰魔音,又能查出事情真相的,隻有一個門派!想到這,越未名瞪大了眼睛道:“你是玉扇門的!”
那人聞言,哈哈大笑道:“你也知道玉扇門?沒錯,我就是玉扇門人。”
越未名心底更慌,心道:“見他這裝束和說話的語氣,早該想到是玉扇門了。隻是這玉扇門是傳說中的門派,誰又能想,它真的存在呢?”
怪不得越未名黯然心驚,這玉扇門實可謂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門派。門派建派已有千年,千年之中,門人下山屈指可數。除了尋找靈童傳門派法統,便隻是天下遭遇極大變數才可出山。所謂的變數,或指改朝換代,或指生了魔教,總之是關乎天下氣運的大事。
更讓越未名恐懼的是,玉扇門門人不多,但每一個卻都是可以主宰武林的英雄人物。若他真是玉扇門人,那武功自不可以小噓。
“想要殺我,那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了!”越未名也不再多說,劍已出鞘。
心有殺意,自然有了行動。越未名猛地將桌子踢到那人麵前,揮劍刺了出去。
那人見狀,卻不慌張,用扇子一撐桌麵,飄然飛起身來,躲過這一劍。越未名自知性命堪憂,下的劍招,招招奪命。
那人隻守不攻,僅用那把桃花扇,便格開了越未名的幾個狠招。越未名心中暗讚,此人的扇子功夫當真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此念一出,越未名又不禁暗罵自己,對方要殺自己,而自己卻還要稱讚他,這不是作賤嗎!
然而,有些人本是這樣奇怪。也許他對你無益,甚至對你有害,但他的能力高過你,讓你心悅誠服,即便真的殺了你,你也會為死在他的手中而慶幸。至少,自己的死是值得的。欽佩一個人,即使他處處針對你,你的心思意念,也是如此。這就叫做超脫,非常人的超脫。
越未名看著那人手中出神入化的扇子,一陣無奈。也許,隻有毀掉那人手中的扇子,自己才有可能逃之升天吧。主意已定,越未名劍鋒忽轉,見那人持扇來格,猛一發力,欲借此毀了扇子。隻聽“哢”的一聲。越未名心中暗暗高興,成功了!越未名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也是唯一一個可以殺那個人的機會。
他的劍已擊出,月光下,劍光寒。
奇怪,劍已擊出,那人仿佛絲毫未受其傷。越未名覺得事情不對,他看了看手中的劍,他的劍斷了。原來,斷的是劍不是扇。
“這,這怎麽可能?”越未名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鋼製的寶劍竟斬不斷桃扇,反被其震斷?這說出來誰會信,但就是發生了,不由你不信。
這幾招下來,那人又坐回角落裏,哈哈大笑道:“兵刃鋒利堅韌又有何用?豈不知堅鋼易斷,翠竹易折?”
劍已殘,越未名看著自己手中的劍,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越未名一陣大笑。
“你為何發笑?”那人問道。
“我笑自己太愚蠢了,這樣簡單的道理也沒弄懂。”
“哦?”
“鋼如何?木如何?有鋒如何?無鋒又如何?習武之人講究的是氣,以兵刃之堅利,立定成敗,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罷了。你那扇子雖無鋒無刃,但你有極強的內力,你將內力輸於扇骨,那便是百戰難摧的利刃了。真正的高手,摘花飛葉皆可傷人,正是這般道理。”
那人聞言,笑道:“你能有如此見識,也是難能可貴。但未何聰明人要做糊塗事呢?為何堂堂正正的鳳凰山莊莊主不做,反做了魔教的走卒?”
“是啊,我這是為什麽啊?”越未名喃喃自問道。
人,尤其是男人,一生所受的**太多了。名利穀中,風流場上,黃金台裏,無論哪個地方都夠讓你死一萬次,甚至讓你魂飛魄滅。越未名是個男人,他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是人總會有弱點。他太看重自己的地位,也太看重自己手中的權力,這些膨脹起來的欲望,早已迷住了他的本心,仿佛越來越大的氣球,總有一天,會炸掉的。如果“轟”的一聲爆炸,可以讓他迷夢中驚醒,那倒好了。可惜的是,這一聲爆炸,把他那尚能矜誇的自尊與良心徹底毀了。微風拂下,化若流沙,無影無蹤。
人,在**麵前是多麽渺小。人心,究竟是因**而黑暗,還是最初便是罪惡之源?誰知道呢!現在,我所知道的是,這世上最讓人猜不透的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