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年之後
時光如夢,逝去幾多繁華?當年那少年白衣風華。撫琴獨酌,愁容淒慘,如今卻又在何方?轉身一望,鏡中的自己,花季年華,笑靨如花,卻為何仿佛那九月淡菊,臘月梅花?正值怒放,卻已然滿麵肅殺。情郎不在,淡妝濃抹為誰畫?思無涯......
“閑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這是秦少遊的一曲《鵲橋仙》,如今從女子歌來,當真是一番徹骨冰寒。那女子手中提筆,寫下這首《鵲橋仙》,後又綴了句:冰如念宋郎所畫並提。如此一副白衣飄飄的男子便婉立於紙上,傲然挺立,麵無笑容,憂愁暗生。此畫中之人不是宋玉是誰?作畫之人不是越冰如又是誰?
愛可以改變一個人。舞刀弄槍的越冰如都學會了寫詩作畫,女紅坐茶,還有什麽改變不了的?
“三年了,宋郎啊宋郎,你身在何方啊?”越冰如暗暗地想,目光早已到了天邊,那抹雲霞深處。
“女兒!”
越冰如收回心神,喊了聲“爹!”
“女兒啊,我這有幾個少年才俊的提親書信,你可要看嗎?”
越冰如有些激動地道:“有淩麟山莊的嗎?”
越未名搖了搖頭。
越冰如也不再有剛才的神采,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女兒啊,都三年了!你還要等嗎?”
越冰如沒有回答,但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看著女兒篤定的麵龐,越未名繼續道:“當年,他被人帶走你是親眼看見的。你也尋了他三年,可是音信全無啊!三年了,他是不是還活在這世上還難說,就算還活著,也可能早已娶妻生子了!”
“爹你不要說了!宋玉不是這樣的人,我相信他!”越冰如的眼裏帶著笑。
“唉!”越未名歎著氣想要離開。
“爹,最近江湖上有沒有什麽有趣的事啊?”
“有趣的事倒沒有,壞事倒是聽了許多。”
“壞事?什麽壞事啊!”
“前幾日,泰山掌門趙修明被同門打傷,連掌門之位也被人家奪了去。”
“哦?那個泰山同門叫什麽?”
“汪修榮。”
“汪修榮?果真是他,忍了三年,終是出手了。”越冰如想到。“那趙修明逃跑了?”
越未名點頭道:“下落不明。”
越冰如一直對五嶽劍派很感興趣。三年前,她回到山莊,就已得知李短長接了華山掌門之位。華山在他的手中,元氣恢複,倒也不錯。而泰山派在趙修明手上,倒是橫禍百出。當年汪修榮一派的泰山門人離山而去,叛了泰山已有三年。五嶽盟主之位也已不穩,更有汪修榮一黨殺回泰山。總之,趙修明的人生並不順。但這樣的不順,不是他的錯,是那個時代,是那個時代裏的人。一個人可以是別人的幫手,也可以是背後捅你一刀的仇敵。
當夜,越冰如想的很多。想得多的時候,人的大腦總是會很累的。人的大腦一累,總是很想睡覺的。現在越冰如睡的很香。隻聽“砰”的一聲悶響,越冰如從夢裏驚醒。
越冰如急忙穿好衣服,拿著佩劍,那把墨黑的古劍,走了出去。她剛一開門,便有一人和他動起了手。越冰如不隻是怎麽回事你,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和他打鬥的不正是泰山趙修明嗎?
“趙修明,是我!”
那趙修明聞言一驚,也仔細一看,才看出是越冰如。“原來是......越......姑......”一言未出,趙修明昏倒在地。
越冰如內心焦急,出手去扶,又環顧四周,心道:“這幸好沒被父親看到,否則以父親的品性,為保全山莊的聲譽,定要把他逐出去的。”
越冰如扶他進了自己的房間,躺在**。這才發現,趙修明遍體鱗傷,但似乎都不是致命的硬傷。見他虛弱至此,自是受了很重的內傷啊。想到這,越冰如抓住他的手,這一脈驗畢,越冰如心頭一驚。這脈象淩亂至此,氣血似在逆流,若不是重傷所致,怎會如此?此刻性命堪憂,那男女授受不親之說早被越冰如拋於腦後。她解下趙修明的外衣,這才發現,那趙修明胸口中了一掌,掌印猶存。
此時,趙修明漸漸轉醒,見她如此,道:“姑娘不必費心了,此掌非我中原武林的東西,在中原自是無得救的。
“這掌......你......”
“聽汪修榮那賊人說,此掌源於波斯,名為玄冰赤焰掌。此掌結陰陽二氣,陰弱陽強。中此掌後,每過四個時辰,全身如烈火焚燒,灼熱難熬。我已發過幾次,極其難受,竟自跌跌撞撞,弄的遍體鱗傷。”
越冰如聞此,點了點頭道:“想這掌以剛猛為性,也許找些以陰柔為性的掌法相克,也是可行的。”
“沒用的。玄冰赤焰掌雖以剛猛為表,但其真氣中注入了一道陰氣。此陰氣與陽氣相互調和,原不是隨便便可消除的。想我趙修明死了倒無所謂,隻可悲那五嶽劍派隻怕就要經曆一場空前浩劫了!”
“此話怎講?”
“汪修榮那狗賊以三年之期習得魔教的玄冰赤焰掌,又豈是僅要殺回泰山,奪我掌門之位?我想,他定是奔著那五嶽盟主之位去的。那玄冰赤焰掌招數奇特,本不屬於中原,與中原武學源非一宗,自是極難掌握它的套路。此掌出手狠毒,淩厲至極,想那幾位掌門也很難招架啊!”
“好了,那些都是將來之事,尚未發生,你又怎知對與否?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便是要阻止汪修榮不也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嗎?”
趙修明長歎了口氣,也閉上了眼。他知道,越冰如說的不錯。一個人隻有活著,才能做活人能做的事。死人是做不得活人做的事的。
越冰如見他閉上了眼,便坐回桌前,冥想趙修明說過的話,想著想著,困意漸起,緩緩睡去......
醒來之時,天已大亮。奇怪的是,越冰如回頭一望,那趙修明哪裏還在?隻見桌子上有人留信一封,上道:
越姑娘親啟:
我遭此厄運,必是命有此劫。天命所歸,豈隨人意?蒙姑娘相救,幸貴莊收留,修明感激不盡!然叨擾至此,已損貴莊聲譽,故不敢久留。姑娘不必尋我,江湖之大,四海茫茫,如何尋得見?唯求有緣亦能相見矣!若我命該絕,自有天地一葬,姑娘不必擔憂。臨行草草,還望見諒!泰山修明書。
越冰如讀完,心中酸楚不盡,然江湖之大,又何處尋他?也隻能由著他去了,若是遇到了好機緣,像我宋郎中了淩心寒毒時,神秘老翁般就好了!越冰如想到。
想至此處,越冰如不禁又起一陣幽思:“宋郎啊宋郎,三年已過。天下之大,我自尋不到你。可你也肯這般無情,讓我閨中苦等嗎?宋郎啊宋郎,你在何方啊?”
“稟小姐,莊主急著找你!”越冰如轉回心思,點了點頭,去見越未名。
“女兒你看!”
越冰如見地上放有一榻,榻上臥有一人,人上蓋有白布,白布上滿了血。越冰如不禁心頭一涼,她揭開白布,不由得閉上了眼。果不出她所料,榻上之人正是趙修明。
“他是怎麽死的?”越冰如的言語很冷。
越未名道:“看這情況,是被人害的。你看這個。”
越冰如聞言看去,眼睛不禁瞪大。
那是一把扇子,桃木作的扇子,扇子上畫著幾朵桃花,桃花鮮豔耀眼。
“又是他幹的?!”越冰如的眼角在發顫,不隻是恐懼還是氣憤。“這個桃花扇主人究竟是誰?!”越冰如的腦海裏閃過幾個難忘的畫麵。蜀山水雲子,華山玉陽子,泰山玉成子,江湖上的武林名宿,一個個地被這個神秘的桃花扇主人殺死。
這個人到底是誰?越冰如無明自動。江湖之事本與她毫不相關,但她天生的好打抱不平,就憑這股嫉惡如仇的勁兒,她也要找出那個神秘人來,然後親手殺了他。
這個世界上本沒有神秘人,神秘人之所以神秘,是因為很多人見過他,卻無人能指認他,因為凡是見過他的,都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