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宮 申 猴
據印度《太陽報》報道,今年4月份,印度一名16天大的新生嬰兒被一隻猴子抓走,最後被發現死在一口井裏。當地警方說,嬰兒的母親聲稱親眼目睹了一隻恒河猴把孩子抓走,驚恐中她拉響了警報,但猴子迅速跳上屋頂,消失在視線之外。警方和森林管理人員一起進行了搜索。最後,嬰兒被發現溺死在了奧裏薩(Odisha)一個村莊的井裏。警方稱,屍檢顯示,這名嬰兒因溺水而死。因為孩子身上沒有受傷的痕跡,也許是猴子把他扔進了井裏。(寧城晚報海報版 編輯:林奇)
在李鏡印象當中,2009年寧城的夏季特別炎熱,電視新聞裏說這是近三十年遭遇的平均氣溫最高的一個夏天。仿佛連犯罪份子都怕熱似的不敢出來活動,警察也難得清閑幾天。寧城的早晨卻因此顯得格外安靜,悶熱的夜晚難以入睡,隻有在清涼的早晨才能做個好夢。
六十三歲的王大媽已經堅持二十多年晨練,像往常一樣六點鍾起床,然後提著垃圾出門。這是位於市中心的一片老居民區,街角處有兩個定點垃圾回收桶,王大媽每次都會認真的把垃圾扔進桶裏,不像其它人那樣隨手一丟,垃圾散落一地,太過缺德。當她走近垃圾桶的時候,一群受到驚嚇的老鼠猝不及防的四處逃竄。王大媽把垃圾丟進桶裏,看到垃圾桶後散落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由於天熱,散發著陣陣腐臭,王大媽搖了搖頭,想把垃圾袋撿起丟進桶裏,剛才一群老鼠的撕咬,已讓黑色的膠袋千瘡百孔,她用力一提,突然從袋子裏掉出一條血肉糊模的手臂。刹那間王大媽感到一陣眩目,暈了過去。
李鏡在迷迷糊糊的睡夢之中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妻子陶麗麗不耐煩的把聽筒遞給他,值班員在電話裏焦急的說,李隊,有案子,速回局裏。放下電話起身穿衣洗臉刷牙奪門而去,一邊開車一邊給小莊打電話詢問情況,他說已在案發現場,並告訴明確方位,於是他在紅綠燈左拐,直奔案發現場而去。
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拉起警戒線,肖妙虹和隊員們正在忙碌。早晨雖然行人不多,但還是引發了十多名群眾的圍觀。李鏡鑽進警戒線內,小莊正在對著垃圾桶拍照,一陣惡臭撲鼻而來,小莊向隊長示意,李鏡蹲下身子,帶上手套,用夾子輕輕撥開那個黑色膠袋,由於老鼠的撕咬,它已十分脆弱,除了掉落在旁邊的一條手臂格外醒目之外,袋子裏則是一堆血肉模糊的骨肉,和一袋豬肉排骨毫無分別。現場散落著一些生活垃圾,這個黑色膠袋一點也引不起行人注意,若不是王大媽那麽有責任心的老人發現,恐怕早被垃圾車運走了。此刻的現場,想找出一些蛛絲馬跡十分不易,李鏡隻好吩咐隊員把這裏的垃圾全帶走,然後讓肖妙虹負責給報案人王大媽錄口供,小莊跟進法醫的檢驗報告。
現在除了等待,完全沒有頭緒。李鏡開著車子趕回局裏,這個清閑的夏天,終於被一袋垃圾打破了。
肖妙虹在報案人王大媽那裏沒得到任何有用線索,法醫的報告也很快出來,事實讓大家無比震驚,根據檢驗得知,黑色膠袋裏的骨肉由三名不同的女性屍體構成,但顯然不是完整的屍體,據創口分析屍體是被人用利器剁碎,除了一條手臂相對完整,其它部位過於零碎,找不出有價值的線索,黑色膠袋裏除了發現半枚粉紅色的扣子之外,沒有任可遺留物品。當時還未建立DNA對比數據庫,所以無法確認死者身份。
大家看過法醫報告之後,李鏡說各位有什麽看法大膽說出來,任何的胡思亂想,都有可能是破案的線索。
小莊說:應該全力尋找剩下的屍體,看能不能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肖妙虹說:凶手可能是個變態殺人狂,一般罪犯殺人之後並不會碎屍,況且是三名被害人,這需要很強的心理素質,要麽就是心理變態。
同事小周說:我們可能從那半枚粉紅色扣子入手。
另一位同事小鄧笑了,說:這種粉紅色的扣子,寧城數不勝數,何從下手?
這兩個年輕人平時就愛鬥嘴,李鏡點了一支煙,說:小周和小鄧的意見都很不錯,當然目前來看,我們最主要的動作就是找到剩下的屍首,這樣才能確定死者身份。
有時候誠心想找一件東西,往往卻很難找到,就像在大街上打出租車,你不坐車的時候一輛又輛的來往而過,你要坐車的時候,卻攔不到。
在一處居民區樓前的空地上,幾個小朋友在為足球爭的不可開交。甲說我的足球最好,是我爸爸花一百多塊買的;乙說一百多塊算什麽,我的球是我爸爸去巴西出差帶回來的呢;丙的家庭條件較差,百十來塊的足球對他儼然是奢侈品,但小孩子的心裏都爭強好勝。丙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神氣地說:足球算什麽,你們踢過人頭嗎?無知的少年對恐懼是沒有概念的,一切事物在他們眼中都是神秘與好奇的。甲乙顯然被丙的說示吸引了,乙卻不屑的說:你別吹牛了,你要踢過人頭,我把足球送你。
丙說:走,你們跟著我來,我帶你們去玩人頭。
三個少年來到離居區不遠的一棟常年失修的爛尾樓前。少年丙昨天下午來此拉屎的時候,偶然發現了兩個黑色膠袋,他覺得膠袋散發的臭味比他拉的屎還臭,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用棍子朝膠袋桶了兩下,兩個膠袋被他用棍子桶開,其中一個膠袋裏麵滾出一個麵目全非的人頭。少年丙被嚇了一跳,但他馬上卻平靜下來,平時一起玩的夥伴都嘲笑他,而他現在發現了人頭,肯定會在他們麵前揚眉吐氣。果然當少年丙用棍子把人頭扒拉出來的時候,甲乙臉上閃過一絲驚怕的神色,可誰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甲問丙:你敢踢嗎?
丙其實也不敢,但他還是說:你們真是膽小鬼,這有什麽不敢的。說完他小心的朝人頭踢了一腳。
乙是被父母寵壞的孩子,平日膽子也大,他說:看我的。然後一腳把人頭踢出兩米多遠。三個少年就這樣開心的踢起人頭來。三個少年玩盡興後,乙決定把人頭帶到小區去向其它夥伴們炫耀,甲丙沒有意見,於是三個人一路踢著人頭,向小區奔去。三個少年踢著人頭玩來玩去,立馬在小區前引起了小朋友們圍觀,當然也引起了大人的注意,隨即有人報了警。
由於案件特殊,片區民警把情況上報到局裏,李鏡帶著小莊和肖妙虹趕到現場。在三個孩子的帶領下,我們見到了兩個黑色膠袋,已被孩子們捅的麵目全非。由於是一棟爛尾樓,很難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小肖在四周仔細檢查一番,看是否能發現一點線索;小莊負責把膠袋帶回局裏。
經過法醫的檢驗,膠袋裏的屍骨與先前發現的完全吻合。這讓隊長李鏡無比頭疼,顯然這不是三具完整的女屍,目前隻發現了一個人頭,剩下的兩名死者人頭以及屍體殘餘部分在哪?
一個星期之後,一位喜歡遊泳的青年人在郊區水庫裏發現了第三起黑色膠袋。青年人是遊泳愛好者,夏季的每個周末都會到水庫遊泳,雖然水庫邊上有明顯的禁止遊泳警告,青年人從來都視而不見。那天青年人約了三個朋友一起到水庫遊泳,同行的朋友當中有人提議比賽潛水,於是四個人潛到水底,看誰先憋不住。青年人潛入水底之後,隱約看到一團模糊的黑色,像長在水底的黑色水草,他出於好奇,遊近之後才發現黑色的漂浮物竟然是頭發,青年人猛的鑽出水麵,向三位朋友驚呼,三位朋友隨後也鑽出水麵,並嘲笑他竟然這麽快就憋不住了,青年人馬上解釋,說在水底發現了怪物。郊區的水庫原本就有吃人水怪的傳言,或許是為了嚇唬小孩子不要到水庫遊泳而已。此時臨近傍晚,水庫周圍空曠無人,不免有點膽戰心驚,四位年輕人麵麵相覷,然後四人決定一起潛到水底一探究竟。
四位年輕人鑽回水底,匍匐摸向那團黑色,四人圍在黑色周圍,青年人用眼神示意,要不要打開看看?其它三位猶豫片刻便點頭同意,青年人壯起膽子,用手解開了袋子,一條黑色的魚猛然從袋中竄出,差點把年輕人膽子嚇破,旁邊的三人同時也看到了袋子裏的東西,四人幾乎同時躍出水麵,那位青年人居然忍不住在水裏吐了起來。三位好友想笑卻笑不出來,臉上皆是慌恐的神色。隨後四個人遊向岸邊,摸起手機,報了警。
李鏡帶著組員趕到現場的時候,天色已黑,四位穿好衣服的年輕人,七嘴八舌的講了發現黑色膠袋的經曆。打撈人員很快把膠袋帶到岸邊,並且在水底展開了搜索,暫無其它收獲。李鏡看著黑色膠袋的第一印象,它肯定是剩下的屍骨,經過法醫的檢驗,結果毫無懸念。但是有三具屍體,現在卻隻發現了兩具頭顱,建議繼續尋找第三個人頭。思考之後,決定先讓技術人員摸擬出兩位死者畫像,然後向社會發出認屍通告,同時繼續尋找第三具人頭。
摸擬出兩位死者畫像之後隨即向社會發出了認屍通告,兩天過去了卻沒有一點消息,到是一位歌舞廳的領班,俗稱媽咪,向警方報案,她手下三名小姐失蹤不見了。本來失蹤不歸刑警負責,但聯想到三名女屍,媽咪的報案引起了李鏡的警惕,他立即趕到歌舞廳了解詳細情況。
這是一間位置比較偏僻的歌舞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經營不正當生意的煙花場所,李鏡帶著小莊過去的時候,正是下午三點多鍾剛開業,客人很少,隻有兩間隔音效果不好的包房傳出鬼哭狼嚎的歌聲。媽咪顯得有些緊張,一味的解釋他們這裏是做正當生意的,小姐隻陪客人唱歌,不做皮肉交易。李鏡想這有點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小莊故意說,我們又不是來掃黃打非的,不用緊張,主要聊聊你手下三名小姐失蹤的事。
媽咪一聽他們不管掃黃,緊張的神色一掃而光,頓時堆起笑容,把我們引進一間包房,還給我們泡了兩杯熱茶。小莊開門見山問她是什麽時候發現小姐失蹤的。
媽咪說上星期吧,這些丫頭騙子,經常私自跟著客人出去,有時候一玩就幾天,所以起初並未在意。
耿勇問,那後來為什麽報案了?
媽咪說後來一直不見這三個小丫頭騙子來上班,去她們租的宿舍找,又不見人,當時她以為是被其它娛樂場所挖了牆角,可她通過熟人打聽,並未發現三名小姐去其它地方上班,於是便報了警。
李鏡問:三位姑娘的名字有嗎?我是指真實身份,不是藝名。
媽咪說:有,我們舞廳為了防止姑娘偷偷逃跑,都會壓著她們的身份證。二位稍等,我去拿來。
李鏡掏出煙,遞給小莊一支,問感覺如何,和案子有沒有關係?
小莊說憑直覺,應該有,你還記得發現的第一處膠袋裏那條手臂麽?上麵有朵玫瑰紋身,你覺得一般的良家婦女會紋身嗎?
李鏡吐吐煙圈:不錯嘛,年輕人進步很大,學會思考了!
媽咪拿來了三位失蹤小姐的身份證,小莊掏出筆記本一一記錄,三位小姐分別叫黃小英,顧芳芳,張紅,來自西南地區的同一省份。李鏡問媽咪,這三位小姐同時來到你們舞廳的嗎?
媽咪說這到不是,顧芳芳跟著我最久,差不多有兩年了,其它兩位小姐就是她介紹來的。
她們三位平時關係如何?李鏡問道。
媽咪說她們關係應該不錯吧,三個人總是在一起,也可能是同鄉的原因,反正經常一起出入舞廳。
小莊掏出兩張模擬畫像問:你看這兩個人像你們這裏失蹤的三位小姐嗎?
媽咪接過相片,認真看了兩眼,尖叫起來:這兩位就是我們這裏的。然後指著其中一位臉胖一點的說,這個叫黃小英;指了指另一張單眼皮的說,這個叫張紅。
小莊收回相片,並在相片背後一一備注了名字。
李鏡感覺案情看到了一絲希望,問媽咪最後一次三位小姐出現是什麽時候?
媽咪說兩個星期前吧,那天晚上顧芳芳被一位客人帶走了,第二天沒有回舞廳上班,張紅和黃小英兩天後也不見了,我當時想這兩個死丫頭肯定是跟著客人在外麵風流快活。
李鏡把煙頭掐滅,說能帶我們去她位租的房子看看嗎?
媽咪說沒問題。李鏡通知肖妙虹和小周趕過來一起去租的房間搜索現場,十分鍾後,他們趕到,媽咪上了我們的車,駛往三位小姐的租住地。
這是一間普通的出租屋,四十多平米的一房一廳,從現場看的出,三位姑娘同睡在臥室的一間大**。李鏡陪著媽咪在客廳的一張破舊沙發上聊天,小莊帶著小周和肖妙虹開始進行詳盡的搜索,當然是希望能發現一點線索,不然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要熄滅了。一邊和媽咪聊天,一邊打量房間裏的布局,看的出三位姑娘相當懶惰,房間裏到處散亂著衣服和鞋子,麵前的茶幾上還堆著兩盒吃剩的發黴的方便麵,地上還有七七八八的煙頭,客廳房門旁邊的鞋架上有一雙男式拖鞋,這引起了李鏡的極大注意,房間裏可能有男人出入,當然這也毫不奇怪,三位小姐的房間,有男人來往再正常不過了,她們就是靠男人吃飯的。
十幾分鍾之後,搜尋完畢,小莊發現了一本日記本,扉頁寫著顧芳芳的名字;小周說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線索,到是在床頭櫃裏找到幾個安全套;肖妙虹得意地說:隊長,我發現了三張照片。
李鏡接過照片,第一張是三位小姐在市公園前的合影;第二張照片是顧芳芳的單人照;第三張照片看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凝神皺眉,在場的同事和媽咪也看到了,不禁表情各異。
肖妙虹紅著臉說,隊長,這照片也太……
李鏡站起來說:收隊。然後對媽咪說:這些日子可能還要麻煩你,希望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媽咪笑著說:沒事沒事,隻要我能幫到忙的,一定盡力。
離案發時間越久,破案的概率就越小,因為凶手有足夠多的時間去處理行凶線索以及逃跑。李鏡腦子裏想著那第三張照片,陷入深思,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寧城每年都會發生命案,但像這種連殺三人並碎屍的案件,實屬罕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三名小姐被殺的傳聞一夜之間迷漫全城,在老百姓的嘴裏演變成了無數版本,對此他已沒心情一一解說。隻是心裏清楚,案子一天不破,傳聞便會更加惡劣。回到局裏,李鏡重新梳理了一下已經掌握的線索:
1.三具屍體共被分解成了324塊,可是依然無法構成完整的三具人體;
2.目前隻找到了黃小英和張紅的人頭,顧芳芳的腦袋依舊在搜尋之中;
3.報案人王大媽發現的那條斷臂,正是顧芳芳的,根據創口推斷,半截手臂是被害人活著的時候砍斷的,因為死後切割的話,由於肌肉收縮,創口會比較整齊;
4.根據顧芳芳日記中的描述,她與一名男子相戀,但並未寫出男子姓名;
5.出租房裏那雙男式拖鞋,根據痕跡專家檢測,已有一月之久沒人穿過,但這仍不能證明沒有男人來過出租屋;
6.出租屋地上的煙頭隻有一種,是國外生產的某知名女式香煙。
綜合以上線索,目前仍不能得出任何有價值的結論。李鏡和小莊討論,問他是否有什麽建設性的提議,他說假設歌舞廳是三名小姐最後出現的地點,那麽歌舞廳可做為一個突破口。小莊提議全城有獎征集破案線索,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李鏡認為這個是下策,如果實在沒辦法也可試試;肖妙虹反問:為什麽不從那三張照片入手?
李鏡眼睛一亮說:繼續說說你的想法。
肖妙虹認真嚴肅地說:那三張照片,是誰拍的?特別是第三張照片,拍那樣的照片,這說明三位死者,肯定和拍照的人關係非比尋常;當然從照片還無法判斷三位死者是自願拍攝,還是受到脅迫,因此拍照人有重大嫌疑,我們可以從拍照人身上突破。
李鏡越來越欣賞這丫頭的分析能力,於是決定多管齊下,小莊負責歌舞廳以及從群眾身上挖掘線索,肖妙虹則從第三張照片入手,爭取早日破案。
經過這些年的磨煉,小莊表麵上還是嘻嘻哈哈長不大的樣子,但工作起來已是一位心細、老練、經驗豐富的刑警了,他到歌舞廳之後先找到媽咪,詢問三位小姐失蹤之前有沒有什麽異常狀況發生。媽咪想了半天,搖頭說沒有。小莊又問三位小姐有沒有相好的?或者是固定的客人?媽咪說這個是人家的私事,我平時又不過問,再說我手下二十多個小姐,不可能誰都了解的清楚。看來從媽咪這裏想找到一點有用線索,實屬不易,於是小莊讓媽咪把小姐們全部叫來,“群眾的力量”是無窮的。
二十多名小姐擠滿進歌舞廳最大的包房,唧唧喳喳的不以為然,有的聊天,有的嗑瓜子,有的抽煙……小莊壓著嗓子喊了一聲:你們靜一靜,我是刑警隊的……
小姐們一聽是警察,立馬安靜下來,臉上出現了各種怪異的表情,小莊又笑著說:今天我來調查一下顧芳芳,張紅,黃小英失蹤的事,希望你們多多提供線索,關於她們三個的情況,有什麽說什麽,越多越好。
有個小姐起哄:警察同誌,提供線索有獎勵不?
小莊把手銬往茶幾上一拍:這個獎勵行不?
那位小姐立馬噤若寒蟬。小莊掏出一支煙點上,說:協助警方破案,是每個公民的應有的義務。顧芳芳8月13日最後一次在舞廳出現,張紅和黃小英8月15日在舞廳出現後也隨即失蹤,現在警方已經確認,她們三人被殺害並碎屍。我今天來就是想調查一下她們三位平時的情況,不管什麽情況都可以,你們說的越多越好。
有位小姐問:顧芳芳,張紅,黃小英是誰呀?我們這兒的?
這個毫不奇怪,小姐們平時用的全是假名,然後媽咪向大家解釋她們三位的藝名,之後一群小姐炸開了鍋,顯然她們一時無法接受三人被害的消息。
有小姐問:警察同誌,什麽情況都可以說嗎?
小莊點點頭。那小姐說:小紅偷偷拿店裏的酒水免費給客人喝。
小莊問還有什麽其它線索嗎?
小姐們見有人帶了頭,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堆,基本上都是埋怨攻擊之詞,沒什麽大的價值,有位叫甜甜的小姐倒是提供了一條有用線索,她說有位客人最近經常光顧她們歌舞廳,每次來了都點小芳服務。
甜甜這樣一說,大家似乎都想起來了,有的小姐說這位客人我見過,長相還挺帥氣;有的則說這位客人很小氣,每次來了都不點酒水消費;有個小姐爭著說,他還捏過我屁股呢。
小莊現在無法判斷這位客人是否是凶手,但他確定這是一條有價值的線索。他問小姐們,記不記得這位客人最後一次出現在舞廳是什麽時候?
甜甜說:就上周啊,小芳跟著他一起走的,他喝醉了,小芳扶著他在走廊裏被我撞上。小芳說客人喝醉了,送他出去打車。
小莊問:你記得那位客人的長相嗎?
甜甜:基本上有印象吧。
小莊:那麻煩請你跟我回局裏協助畫像吧。
甜甜有點為難的看了看媽咪,媽咪說去吧,沒事,有什麽說什麽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通過技術手段分析,肖妙虹得知那三張照片為數碼相機所拍,然後數碼衝印。那時候數碼相機剛流行起來,很多人還是會把拍了的照片衝洗了出來保留。前兩張照片衝洗出來保留可以理解,可第三張照片是三位小姐的**合拍,誰會把自己的**照片衝洗出來呢?當然還有一種情況,現在的女生思想開放,很多人會去拍藝術寫真,所謂的留住青春美好,等將來老了再翻看。
寧城登記在冊的數碼衝印店有數百家,經過考慮,肖妙虹把重點範圍縮小在死者出租屋以及工作舞廳半徑一公裏內的衝印店,除非別有用心,一般人是不會跑到很遠的地方衝洗照片。最後還真在她們出租屋附近的一家衝印店找到了線索,一位年輕的店員回憶說有印象,是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前來洗照片,因為那種裸照引起了店員注意,所以男子來取照片時他就多看了對方幾眼。小店內沒有監控,店員也說不出那男子具體長象,隻好請他去局裏協助技術人員畫像。
小莊帶回來的甜甜和肖妙虹找到的店員,協助警方畫出來的人像,竟然十分神似,李鏡心中認定這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接下來就是找到這位男子,這涉及到警方的偵察手段,略去不講,總之花了一個星期時間,才找這名男子。
此人名叫丁小飛,外號猴子,三十二歲,大宏集團的一名司機,沒有前科,但據了解此人非常花心,可收入又不高,經常裝成富二代花花公子去風月場所釣女人,因為他常開著老板的豪車,又油嘴滑舌,因此不少女人上當。當然這種事也沒有什麽上不上當,雙方各懷鬼胎而已,那些了解真相後的女人最多把他臭罵一頓斷絕來往。
丁小飛在歌舞廳認識了顧芳芳,他依然把自己包裝成了富二代,經常來找顧芳芳,由於沒錢來舞廳也舍不得消費,嘴上卻說喝不習慣這種低檔場所的酒,來這裏唯一目的就是為了小芳。輪番的甜言蜜語摧毀了小芳的心理防線,原本這種場所的女人就放得開,因此不多久丁小飛就和顧芳芳混到了一起。
混熟了顧芳芳才發現丁小飛這人就是個愛吹牛的窮光蛋,可是每次顧芳芳說他窮的時候,他又死活不承認。她也是好麵子的女人,在張紅和黃小英麵前又不好揭穿丁小飛老底,甚至還替他吹牛,兩個女人無不羨慕她找了個好男友。
麵對警方,丁小飛堅決否認自己殺人,他和顧芳芳她們就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怎麽可能去殺人呢?
但是警方很快在丁小飛家裏找到了和第三張照片一模一樣的照片,麵對這張照片,丁小飛不得不說出來實情。
丁小飛這家夥完全就是花心蘿卜,和顧芳芳本來就是玩玩而已,誰也沒當真。
沒玩多久就膩歪了,他對顧芳芳的同屋小紅和小英產生了濃厚興趣。其實這些風月場所討飯的女子,對男女之事都不當直,反正誰有錢就跟誰。
在丁小飛甜言蜜語下,很快他把小紅和小英也睡到了一張**。顧芳芳起初有點生氣,後來想開了,反正就是玩嘛,再說丁小飛也不是真的有錢公子,他愛跟誰睡就跟誰睡吧。
丁小飛這人雖然是個愛吹牛的窮光蛋,但大宏集團的確財大氣粗。有一次集團招待一個外地客戶,丁小飛是司機,負責接待陪同,老總臨時有事,因此交待小飛一定要陪好客戶。吃完飯,客戶說要去按摩,在車上三言兩語,小飛已看出客戶真正想要什麽了。小飛自告奮勇,說給他們介紹幾個不錯的女孩子。
在夜總會開了包房唱歌,小飛打電話給顧芳芳,讓她帶上小紅和小英速來,有錢賺。開始芳芳根本不信,以為這家夥又在忽悠,但是架不住小飛三五個電話,她帶著小紅和小英去了夜總會。總之這一夜客戶很開心很盡興,在老麵前直誇小飛辦事水平高。客戶高興,老總也高興,一下子獎了小飛五千塊錢。其實昨晚小飛已經在接待費裏貪了兩千。老總看他辦事得力,升他為客戶主任,以後專門負責接待客戶。
升為客戶主任之後的丁小飛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出手真的闊綽起來,顧芳芳她們三個女孩兒開始對他刮目相看。有一次接待一位重要客戶,老總親自再三交待,一定要照顧好,客戶提什麽要求都要滿足。
丁小飛先是請客戶去吃飯,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他很快和客戶稱兄道弟起來,深入交流之後才發現這客戶是位攝影愛好者,當然不是普通的拍拍風景花草之流,他喜歡人體攝影。小飛馬上想到了顧芳芳她們,於是借口上洗手間去打電話,電話裏顧芳芳一口回絕,說上床就上床,拍什麽照?做小姐也要臉麵啊,要是不小心被人看到怎麽辦?對付這些女孩子,丁小飛心想無非就是一個錢字,於是他把價碼提高到了一人一萬。
顧芳芳動心了,她們辛苦一個月也賺不了一萬,現在隻要脫光衣服讓人拍幾張照片而已。於是三人商量之後答應了,按著小飛給的地址來到了一家別墅酒店。客戶並不是她們想像中的那樣好色男人,而是彬彬有禮,耐心的指導她們三個如何擺姿勢,如何做表情,反正一套拍攝下來,客戶沒有一點過分的舉止,事後馬上給錢。這讓顧芳芳三個女人興奮了好幾天。
有一張三人合照,她們都挺滿意的。女人也知道自己幹這一行是吃青春飯的,看著照片上那麽生動的青春,於是問攝影師要這張照片。對方很客氣,說會讓小飛到時轉交給她們。
三個月後,這位客戶又來到了寧城,當然又是指名點姓要丁小飛陪同,老總也樂意省事。小飛又叫來顧芳芳三個陪客戶拍照,她一聽是上次拍照的客戶,立馬答應了。
可是這次拍攝的時候出去了意外!這次拍攝是在大宏集團開發的一個山中溫泉酒店。攝影師讓小紅擺一個高難度動作,小紅沒有站穩,一下子摔倒在溫泉邊上,頭磕碰在石頭上,當場昏了過去。事態嚴重眾人一時慌了手腳,客戶把小飛拉到一邊說了幾句悄悄話,然後轉身離去。
丁小飛想把小紅扶進酒店看看情況,卻發現對方已經沒了呼吸。無奈之下他隻有向老總匯報。大宏的老板,早年也是混跡黑白兩道的人物,他隻交待一句,讓小飛把事辦幹淨點。其實他也有苦衷,這位客戶並不是什麽大老板,而是某市的一位領導。這種事無論如何,是不能曝光的,甚至是不能沾上一絲絲關係的。
無奈之下,丁小飛起了殺心。她對兩個女孩兒說,小紅已經沒法挽救了。你們兩個要是保密,一人給十萬,當然小紅家裏他們會給五十萬賠償。顧芳芳和小英思考商量之後答應了。丁小飛說那走吧,我送你們回去,然順便去取錢。
丁小飛借口要去朋友家拿錢,把車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一個偏遠無人之處,殘忍的殺害了兩個女孩兒。他知道現在警察的厲害,酒店是自己公司產業已經交待好。隨後他把三個女人屍體分解,分別拋至不同地方,以為這樣警察就不會找到線索。
最後經過法院審判,丁小飛被判處死刑,他沒有上訴。
不知道為什麽,聽完這個故事,我卻沒有太過震驚,人很多時候因為一點小小的過錯,卻犯下深重的罪,這樣的事並不鮮見。我隻是問了對麵的老人一句,你們相信丁小飛說的嗎?他一個年輕人敢殺兩個女人?會不會是他老板指使?
老人看著我,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很多時候我們需要的可能並不是真相,而是一個答案。
我又問,那位領導呢?
老人歎了口,哎……我還你講講別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