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晃半年多過去了。在這半年多的巴黎新生活中,陳美英逐步適應了新的環境,這主要是有賴於她的法文能力。一般像買個菜,辦個紙張什麽的,她自己都能應付,有空時也看看法國的電視台,雖然開始時,聽起來比較吃力,有點跟不上電視上快速的語調,慢慢聽多了,也能聽懂個十有七、八。她決心用一年的時間,一定要過好語言這一關。

新鮮感和當初的**過後,現在對她來說,最苦惱的是,在這裏沒有什麽朋友,想與人說說心裏話也沒有對象;至今還沒有找到工作,每天在家裏無所事事,也沒有心思看書,一看書就頭痛。除了周末有時米歇爾開車帶她出去參觀巴黎的一些景點,或者逛逛商店,平時他去上班時,不準陳美英自己一個人外出。

這樣的日子一長,她就覺得有點苦悶,也有點無聊。這樣的生活,她一天也不想再過下去了。目前最要緊的是要想辦法找份工作做,一來可以自己有點經濟收入,不用花一歐元、二歐元,都得伸手向米歇爾要;二來也可接觸接觸社會,認識一些朋友,不要使生活總是那麽孤獨、寂寞。

過去人們一提起巴黎,都說這是一座美麗、浪漫和奢華的城市。半年多生活下來,陳美英卻體會到,那都是對富人和上流社會的人而言的;對像她那樣,既沒有什麽工作,又處於社會邊緣的人來說,感覺到的卻是一座冷冰冰的城市。

在巴黎要找一份合適的工作並不容易,唯一的可能性是先在華人的企業中找。但她將這個意思與米歇爾一說,哪裏知道,米歇爾堅決不同意她去中餐館找工做,可他自己一時間又不能為她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為此,他們倆常常為此發生一些爭執。陳美英堅持說,對她來說,現在不管是什麽工,先做起來再說,這樣多少也會有點收入,另外也可以通過工作可以熟悉一些人,多交幾個朋友,不然的話,總是一個人在家裏呆著,時間長了真的會瘋掉的。

後來,陳美英知道巴黎也有兩份中文報紙,上麵經常刊登一些招工和找工的小廣告。於是,她時不時地到華人商店去買份報紙來看看,留意上麵的招工小廣告,看有沒有碰到合適的機會。

有一天,一份當地華文報紙上的一則小廣告引起了她的興趣。這是“法國華僑華人會”刊登的招聘中文學校教師的小廣告。在海外能從事中文教學,為華裔子弟學習中文出點力,無疑是一件很有意義的工作。同時,在那裏教書,多少也會有點收入。一天,陳美英拿著報紙,按廣告上寫的地址趕到了“法國華僑華人會”。

進到“法國華僑華人會”,原來裏麵別有洞天。一進門就是一個大廳,沿著大廳,四周有四、五個教室,教室裏桌子、椅子和牆上的黑板齊全,每個教室看來能容得下二、三十位學生一起學習。陳美英看後大為驚訝,想不到在海外還有這樣大、設備齊全的一間中文學校。

會館裏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他們講的好像都是溫州話口音。陳美英見到一間房子門外掛著“辦公室”的牌子,就敲了敲門進去。一位六十來歲的男子坐在桌子後麵正在打電話,見陳美英進來,他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她先坐下。

這位男子打完電話後,與陳美英打招呼說:“你有什麽事嗎?”

陳美英連忙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聽說你們這裏要招請中文老師對嗎?”這位男子很客氣地回答說:“是啊,你是來應聘中文老師的?”於是,陳美英從手提包中拿出了自己的有關證件和學曆證書,說:“我對當中文教師很感興趣,不知道符合不符合你們的條件?”

原來這位男子就是“法國華僑華人會”中文學校的校長潘定輝,他看了看陳美英遞給他的有關紙張,對陳美英說:“原來的一位老師因為家裏有事,上星期走了,我們現在正缺一位老師。你來得正好,你還是國內的大學畢業生,又是學法語專業的,我們正需要你這樣的老師。”潘校長與陳美英談好了薪酬等條件,要求她這個星期六就來上班,試教一個月。陳美英一口答應了下來。

中文學校是每星期三下午和星期六、星期日全天上課,在這些時間裏,又按不同的班級分時段上課。陳美英因為還沒有其他工作,所以這三天裏她都接了課,差不多等於做了半工,可以有了比較固定的工作和收入。

自從到“法國華僑華人會”中文學校任教後,陳美英也就認識了同在這裏當教師的林芬與張莉,後來三人還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她們除了在中文學校教課外,也參加了不少“法國華僑華人會”的一些活動,成了會裏的文娛骨幹。陳美英的生活圈子也擴大了不少,人也比剛來中文學校時多了不少笑容。

從“法國華僑華人會”中文學校應聘回來的那天晚上,米歇爾下班回家後,陳美英高興地將她在“法國華僑華人會”中文學校找到一份教師工作的事告訴了他。陳美英本以為米歇爾一定也會為她高興,畢竟她到巴黎後,有了第一份工作,可以接觸社會,不用整天待在家裏發悶。哪裏知道米歇爾聽說這份工作要占用星期六、星期日的時間,馬上拉下了臉,表示不同意。他說,這樣的話,以後周末的家庭生活怎麽過?陳美英解釋說,合適的工作不容易找,中餐館你又不讓我去做,這次能找到教中文的工作,也算是有運氣。如果不做,就會失去這個難得的機會。至於星期六、星期天要上課,就是為了遷就華裔子弟的上學時間。因為他們平日都要到法國的正規學校上課,學習中文就隻能放在他們正規學校放假的時間了。

陳美英堅持不放棄這個教書工作機會,她解釋說,這份工現在先做著,等以後如果找到更合適的後,可以換嘛。米歇爾則始終不同意她的工作要占用星期六和星期日的時間。兩人的意見不能統一,為此鬧得很不愉快,也是陳美英來法國後兩人口角最激烈的一次。在陳美英毫不動搖的堅持下,米歇爾最後也沒有辦法,隻得不再出聲了。因為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陳美英將了米歇爾一軍,她說:“好吧,我們也不用吵了。既然你不讓我去教書,那麽你馬上去給我找一份你認為可以的工作。如果你給我找到了,我可以放棄那份教書的工作。你能找得到嗎?”這一下讓米歇爾難住了,他到哪裏馬上去給陳美英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

陳美英到法國,與米歇爾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也逐漸了解了米歇爾的經濟狀況。米歇爾在公司裏是一般的技術人員,每月的工資不高,隻屬於法國人的中等收入。但每個月的開支卻不少,房子是租的,光房租,就去掉米歇爾每月工資的三分之一;另外,他每月還要給前妻他們的孩子一定的撫養費。剩下來的錢,隻能夠緊緊巴巴的過日子。陳美英來法國後,無形中也增加了米歇爾的經濟負擔。為此,她常常心存不安,也更急於要找到一份工作,多少有點收入,以幫補家用。再則,靠自己的工作掙點錢,在花錢時心理上也能得到一點平衡。

有時,閑聊時談起關於錢的事,米歇爾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還常常嘲笑中國人有點錢總是想辦法要存起來的“小氣”習慣,他說,錢是拿來用的,有錢就用,老是想那麽多幹什麽?這種思維方式更讓陳美英覺得焦慮。

米歇爾自從大學畢業後參加工作至今,十多年了,一直沒有什麽儲蓄,每個月的收入基本都花光。就是這種狀況,每逢假期與節慶,還一定要出去度假。平日時不時地還要到餐館去用餐,說是懂得“享受生活”。這樣的生活方式,讓陳美英多少覺得沒有安全感。自己如果沒有一份固定的工作,萬一米歇爾失業的話,日子如何過下去?所以,陳美英十分珍惜這份教中文的工作,這不光是在經濟上有了一定的收入,與此同時,參與僑社的公益活動,認識的人多了,精神上也多了一份寄托。但從此,也產生了與米歇爾在日常生活上無法協調的裂縫。

每星期六和星期日,陳美英都要到“法國華僑華人會”中文學校教課,有時會裏搞一些活動,她還要幫忙做一些準備工作,所以在假日裏無法陪伴米歇爾了。這使得米歇爾大為不滿,久而久之,他又恢複了過去單身時的生活方式。

星期六傍晚,陳美英結束中文學校的教課回到家裏,米歇爾基本上都不在家。有時半夜了,還沒有他的蹤影;或者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一句話也不說,倒頭就呼呼大睡。曾有朋友告訴陳美英,看見過米歇爾與一位法國女郎一起在酒吧喝酒調情。陳美英以為米歇爾是與同事或相識的朋友聚會,這對法國的年青人來說是常事,因此也沒有太多的將它放在心上。

有一次,一個星期日下午,會裏有一個接待中國國內僑務部門代表團的活動,中文學校臨時放假。陳美英沒有什麽事,她就回家了。到了家,鎖匙插進去怎麽開也開不了門,原來門從裏麵反鎖了。敲了好長時間的門,米歇爾才出來開門。同時看見廳裏坐著一位法國女人,頭發蓬亂,麵部表情尷尬。從半開的臥室門中望進去,**的被子一半還掛在床沿。陳美英一看就知道剛才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強忍住心中的怒火,一句話也沒有說,衝進了書房,盡量抑製住心中的怒火,大力將房門關上,一頭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想不到米歇爾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今天公然把女人帶回了家。這個家還是個家嗎?當初正是被米歇爾的一份愛意所感動,毅然拋棄了在中國的一切,跟著米歇爾來到了完全陌生的法國。現在,米歇爾完全忘記了當初的那份情意和所作的承諾,竟然這麽快就變了心,公然在家裏幹出這樣的醜事。

那麽,這樣的生活還能繼續過下去嗎?今後的路要怎樣走?她的腦子裏一片迷茫,一片空白,淚水浸濕了雙手,浸濕了桌麵……

傍晚時分,米歇爾敲了敲門,走進了書房,好像沒有發生過什麽事情一樣,拍拍陳美英的肩膀,說:“我們一起出去吃飯吧。”陳美英沒有理睬他,仍然趴在桌子上一動也不動。米歇爾在書房門口站了一會,就自己出去了。

米歇爾到晚上十點多才回來。見陳美英還是趴在書房的桌子上,眼裏溢滿了淚水,就過來拍了拍陳美英的頭,說:“我們來談談吧。”

陳美英抬起頭說:“還有什麽好談的,你想談什麽?”

米歇爾說:“我知道,最近你對我不滿意,但我對你的一些做法也不滿意。”

“我做錯了什麽,你說吧。”陳美英覺得大家談開了也好,有問題總得解決。

米歇爾說:“我不同意你去那個中文學校教書,你根本不聽,害得我們的家庭生活連星期六、星期天也沒有。既然你堅持你的選擇,我不能幹涉你個人的自由,那我也有我個人的自由,你有什麽好生氣的?”

陳美英一聽他講的歪理,差一點跳了起來:“我想找份工作做,增加點收入,難道不是為了這個家生活好一點嗎?不做這份工,你能為我找到更好的工作嗎?我當然不幹涉你個人的自由,但是,今天你竟然把女人帶回到家來,作為你的妻子,我能容忍你這樣的做法嗎?”

米歇爾自知理虧,過來想抱陳美英,嬉皮笑臉地說:“好了,好了,我們不談這些了,睡覺吧。”接著就做出粗魯的動作,想把陳美英抱回到臥室去。

陳美英一想起下午進門時看到的情景,心裏就覺得十分惡心,她一把推開了米歇爾伸過來的手,說:“你有你的自由,我也請你尊重我的自由。”米歇爾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堅持,站了一會,就自己回臥室去睡覺了。

陳美英坐在書房裏的書桌旁,身上披了條毛巾被,一夜沒有合眼。她一直在考慮,今後的生活道路該如何走。

到巴黎後,開始盡管有很多不習慣的地方,但她總是想辦法去適應,努力順從和適應米歇爾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比如米歇爾不是很喜歡中國餐,她也就努力學做西餐,盡管自己對半生不熟的牛排沒有一點興趣,但是米歇爾喜歡,她也隻好努力去適應它。她也很明白,在法國現代社會裏,做女人的,在家庭裏經濟上必須做到獨立,才有話語權,否則就沒有生活的自由可言。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她自己喜歡的工作,哪怕是半工,多少也有了點經濟上的收入。當時她就與米歇爾說過,目前去中文學校教書,雖然占用了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時間,但是,這隻是暫時性的。待這份工穩定後,有找到其他工作的機會,可以再調換也不遲。沒有想到,米歇爾就這麽自私,隻想到自己的生活自由,而根本不考慮別人的生活自由與生活感受。到中文學校教書沒有多長時間,家裏卻烽煙湧起,苦惱伴隨而來。

自從撞見了那個星期天下午家裏發生的事情後,陳美英心中總不能釋懷,她和米歇爾兩人的冷戰也一直持續著。由於陳美英的一再冷淡,不讓米歇爾碰自己,他們也沒有了**生活。有幾次,米歇爾主動示意,表示親熱親熱,但陳美英一想起那天坐在自己家裏客廳的那個女人,就感到惡心,感情上激不起一絲波瀾。米歇爾見陳美英的態度沒有一點改變,幾天後,他也就又過起了花天酒地的“浪漫生活”。兩人同在屋簷下,進出卻如同陌生人。

對陳美英來說,這段日子真不好過。自從陳美英有了工作後,米歇爾就明確地對她說,今後房租還由他來負擔,但家裏的日常開支和食物費用,則要由陳美英來負擔,各人的錢各人自己管,分得清清楚楚。

據說法國不少家庭,夫妻雙方都工作的話,經濟上卻是要分得很清楚的。那些費用要雙方共同負擔,那些費用各自負擔。各人的小金庫,對方無權過問。這在中國人看來是不可思義的事,在法國人的一些家庭,卻完全是一種生活常態。當米歇爾對家庭的財政開支提出這樣要求時,陳美英無條件的同意。實際上,米歇爾除了早餐是在家裏吃以外,中午是在公司解決,晚上也很少在家裏吃,一般都是吃了飯後才回來。基本上等於陳美英自己一人在家吃飯。在食用方麵她盡量節省,有時一餐幾隻雞翅膀和幾片麵包就應付過去,一個月下來,在吃飯上麵的費用還不到二百歐元。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去。隨著時間的推移,陳美英與米歇爾的關係也慢慢地有所緩和。自從那次事情被陳美英撞破後,米歇爾再也沒有將女人帶回家裏。林芬和張莉有時也勸她,法國人的生活就是這樣,婚前或婚後有一個或兩個情人大家都習以為常,不當一回事。這種現象,你說浪漫也好,你說自由也好,一代一代就是這樣傳承下來的。對於這些,不能太過計較,能過得去就讓它過去。陳美英有時想想也隻能如此,走一步算一步吧。隻要米歇爾不要再與那個女人來往,生活上檢點一些,經濟上不要太大手大腳,也就不用太過與他計較了,生活總得繼續下去。但是,偶爾與米歇爾在一起過**,不知為什麽,再也找不回當初的那份**與癡迷了。

但是,最近兩件事的發生,徹底打破了陳美英希望安於現狀的夢想了。

最近一階段,陳美英老覺得身體有異樣的感覺,快兩個月沒有來月經了。到醫院一檢查,被告之已懷孕快三個月了。這對初次即將成為人母的陳美英來說,真是天大的喜事。雖然與米歇爾在生活中難免有一些摩擦,但小生命畢竟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她也希望小生命的到來,能彌合他們生活之中存在的裂痕。

當天晚上,陳美英興衝衝地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米歇爾。萬萬沒有想到,米歇爾聽了這個消息後,非但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反而一句話讓陳美英聽後張口結舌、如五雷轟頂:“孩子不能要!”

“為什麽?你怎麽能說得出這樣的話?”陳美英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朶了。

“我們現在沒有條件來養這個孩子,你去打掉吧。”米歇爾斬釘截鐵地回答。

陳美英幾乎喊了起來:“孩子是上帝賜給我們的恩物,你有什麽權力扼殺他?你不養我養,我一定要這個孩子。”米歇爾皺了皺眉頭,臉無表情地說:“你還年輕,生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過些年再生也不遲。我們不能被孩子拖累,先要過好兩人世界。不然的話,我們有了孩子,一天到晚要圍著他轉,就沒有了自己的生活了。”

兩人吵了半天,米歇爾堅持現在不能要孩子,陳美英堅持要把孩子生下來。結果,最後互不相讓,不歡而散。本來己經有所緩和的夫妻關係,又因要不要孩子的問題,再起波瀾。當晚陳美英不肯進臥室,在客廳裏坐了一夜,哭得嗓子都啞了。而米歇爾來勸了幾次,見陳美英不予理睬,就自己進房間酣然大睡了起來。

更讓陳美英徹底傷了心的是,時值七月,是法國人都要外出度假的日子,米歇爾不顧家庭經濟的現狀,也不考慮陳美英的身體狀況,仍然要按原來的計劃出外度假。在這種特殊的時期,陳美英當然不願意去度什麽假,不要說本來經濟就不富裕,就是富裕也要省下錢為了將來的小寶寶呀,這是做母親的心意啊。

在反複問了陳美英去不去度假,而得到堅決的否定答複後,米歇爾仍然要按事先預定的計劃,照樣要出發去度假。因原先訂的是兩人一起去的,現在陳美英不去,米歇爾竟然瞞著她,又帶著他公司裏的一位女同事一起走了。

米歇爾的冷漠和絕情,讓陳美英傷透了心。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初甜言蜜語的他,根本絲毫都沒有考慮此時陳美英的身體與心情,也沒有問一聲他去度假後,她的家用夠不夠?

陳美英一天都滴水未進,思前想後,終於下定了最後決心,與米歇爾這樣寡情,又從不考慮未來、有錢就花光的人在一起,未來的生活沒有一點安全感。孩子可以不要,但是為了度假,連起碼的夫妻情誼也可以不顧,放心地把一個懷孕的妻子丟在家裏,自己卻照樣去逍遙。這種極端自私的性格,讓人不可思議。陳美英在米歇爾不在家的一段時間裏,她反複地思考過,與其這樣委屈的生活下去,還不如大家分手的好,再苦再累,也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將他撫養成人。趁現在自己還年青,還有力氣做工,分手後可以重新開始,不然的話,等到人老珠黃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主意已定,要走出目前的困境,也隻有離婚這一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