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飯店”每逢星期一休息。嶽玲已經在“東方飯店”整整做了兩個月的工。兩個月以來,每天早出晚歸,回到住處已午夜了,洗把臉倒頭就睡,一覺醒來,又要急急忙忙趕往飯店。每個星期難得星期一才可以休息一天。昨天晚上,李海清就提議,上午大家先美美的睡一個懶覺,中午一起出去逛逛街,然後找一家法國餐館讓嶽玲嚐嚐鮮。嶽玲來到巴黎後,至今還沒有吃過“法國大餐”呢,一聽這樣的安排,當然興致很高。李海清說好了,這餐飯先由她來請,等到嶽玲手頭寬鬆一些後,再由嶽玲回請一次。嶽玲高興地滿口答應了下來。

早上十一點鍾時,嶽玲與李海清差不多同時醒來。同屋的陳明英和金笑鳳什麽時候起身出去的,她們都不知道。兩人賴在**又聊了一會兒天,才很不情願地先後爬了起來,一起進了洗手間。

李海清先上廁所,嶽玲洗臉漱牙。當嶽玲伸手到水龍頭下,準備接水擦臉時,手背上一陣鑽心的痛讓嶽玲渾身顫抖了一下。她仔細一看,右手有點紅腫的手背上一塊皮不知什麽時候破了,還滲出一些**,被涼水一剌激,特別痛。李海清聽見嶽玲“啊”了一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連忙問道:“怎麽啦,嶽玲?”“沒有什麽大事,不知為什麽手背上脫了一點皮。”嶽玲一邊用毛巾輕輕地擦著手背,一邊回答道。這時,李海清已走了過來,拿起嶽玲的右手一看,驚叫了起來:“怎麽回事,整個手背都有點紅腫了,還破了皮,很痛吧?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用不著去看醫生,我有從中國帶來的止痛藥膏,擦擦就好,不要緊的。”嶽玲很自信地回答說。嶽玲來法國前,早就聽人們說了,法國的藥是很貴的。所以,她來之前,將一些止痛藥膏、治拉肚子的藥等等帶了一大堆來,以備急需之用。實際上,嶽玲做工幾天後,就感覺雙手手背都有一種癢癢感,仔細一看,皮膚還有點紅腫。開始她也沒有將它當一回事,認為可能雙手浸水時間長,開始有點不適應,過些日子習慣了就好了。這兩天,她收工回家洗漱後,都用中國帶來的藥膏擦在雙手的手背上,希望很快就能恢複常態。嶽玲心裏暗暗地在想,剛開始工作,不可因為出現這些小事而讓人覺得她嬌氣、遇事大驚小怪。

餐館下班後,她每天回家雖然都及時擦藥膏,但是雙手紅腫的現象並沒有明顯消退。沒有想到今天右手手背還破了皮,很是疼痛。這種狀況,嶽玲一直不敢對老板與老板娘說,怕他們認為她剛開始做幾天工就這個毛病、那個毛病,心裏會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海清握著嶽玲的右手,反複看了看,說:“你的手紅腫了這麽多天,你也不說,今天連皮都爛了。再不去看醫生,沒有有效的藥,它會繼續惡化下去的。現在這種情況,你的手怎麽可以再泡在有洗潔精的水裏?算了算了,今天上午就不去逛街了。我認識一個華人醫生,平時我有病都是請他看的,現在我們趕快去他那裏,讓他看看到底是什麽原因。”說完,不由嶽玲再說什麽,拉起嶽玲就往外走。

這個華人醫生開的診所,坐落在巴黎十三區的一條小街上。李海清帶著嶽玲推門進去時,不大的候診室已坐著六名都是亞洲人臉孔的,在那裏排隊等候了。李海清與嶽玲找到空椅子坐了下來。李海清告訴嶽玲說,這個診所是不接受預約的,早到早看,來了以後,就要坐著排隊等候。不少在法國的華僑華人因為不太懂法語,怕到法國人開的診所去看病講不清楚,都願意找華人醫生看病。所以,這裏從開門開始,一直到關門,來看病的人總是滿滿的。

坐著差不多等了一個半小時,才輪到嶽玲她們。嶽玲走進醫生診室時,李海清也跟著進去。看來李海清與這位醫生還有點熟,沒有等嶽玲開口,李海清搶先就將嶽玲的病況向醫生陳述了一遍。醫生聽後拿起嶽玲的左右手都看了看,馬上下結論說:“這是對洗潔精水過敏引起的。”嶽玲聽後說:“過去我在家裏也是經常洗衣服,洗碗碟的,雙手從來沒有問題的呀。”醫生笑著說:“你過去在家裏洗衣服也好,洗碗碟也好,那是用多少時間啊?你現在在餐館裏做洗碗工,一天泡在洗潔精水裏又是多少個小時呀?再說了,有的人即使過去皮膚不過敏,換個環境說不定就會出現過敏現象。”醫生說著,拿起嶽玲的雙手正麵看了看,又反麵看了看,說:“你很可能有過敏體質,對洗潔精敏感。我給你開個單,你再去驗一下血吧,看看還有對什麽過敏。”說著,他在一張紙上寫了幾行法文字,撕下來交給嶽玲,並告訴說,這些天,最好不要讓手接觸洗潔精等有剌激性的東西,讓皮膚不再受剌激。並交代說等拿到驗血的化驗報告後,再來看他一次,才能確診她都對什麽東西過敏。

嶽玲一聽醫生的話,就急了,忙說道:“我好不容易剛找到這份工作,做的就是餐館裏的洗碗工,手不下水,我怎麽工作呀?沒有工作我吃什麽啊。”說著,嶽玲的聲音都有點哽咽了。醫生看了看李海清,對嶽玲說:“我知道像你們這些剛到法國的人,找份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但是,你的手對洗潔精過敏的話,繼續幹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手紅腫不說,長期浸泡在水裏,皮膚會爛得更多。我建議你能否換一份工作,避免雙手長期接觸刺激性的**。”這時,李海清接話說:“醫生,她也是剛找到這份工,才做了幾個月,馬上不做,也沒法向老板交代,老板重新找人也要有幾天時間。我看,暫時繼續做的話,帶上膠手套避免直接接觸,是不是可以好一些?”醫生聽後,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如果有過敏體質的話,你做這行,不可能不經常接觸洗潔精、肥皂之類的東西,尤其長期在廚房工作。不過,帶上膠手套可以試試嘛,總比手直接下水會好些。”說完,醫生開了一張藥單,叫嶽玲去藥房買支脫敏的藥膏,一天兩次擦在皮膚潰爛的地方。

嶽玲跟著李海清走出華人醫生的診所。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熱鬧;碧藍碧藍的天空萬裏無雲,一輪太陽正在頭頂,四月柔和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既溫暖又舒服。本來今天是難得的一個好日子,姐妹倆可以徹底放鬆、毫無牽掛地逛逛大街,再到餐館美餐一頓,好好地享受享受真正的休息日。不曾想,從醫生診所出來,一切的美好願望瞬間都化作了憂愁。嶽玲哪裏還有心思去逛街了。到巴黎後剛開始工作,因為手對洗潔精過敏而要丟掉這份餐館的洗碗工作,再馬上找份新工作又談何容易?但是,如果硬的要挺下去的話,到時候雙手皮膚繼續潰爛又如何是好?一時間,嶽玲真的沒有了主意,一路跟在李海清後麵低頭想著、想著,兩行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李海清聽見嶽玲低低的抽泣聲,立即回頭過來,慌忙地一把將嶽玲挽到身旁,安慰說:“怎麽哭啦?不要焦急嘛,總會有辦法的。我看你明天去到餐館,就和老板和老板娘明說了吧,說你的手有過敏體質,不能長時間的浸在洗潔精水裏,看他們能不能給你換個工作?如果你不好意思說,我幫你去說吧。”嶽玲一聽,連忙說:“不要,不要。千萬不要馬上去與老板、老板娘說。你都知道,東方飯店就這麽大,廚房裏隻用三個人,我不去洗碗、掃地,你說能讓誰去做?”李海清聽後,想了想,歎了口氣說:“那也是,哪怎麽辦呢?你的手都這樣了,總不能再去泡洗潔精水吧。”這時,嶽玲抬起頭來,對李海清說:“我想這樣,明天去上班前,我先去超市買幾雙膠手套帶到飯店去,下水幹活時,就戴上膠手套,不讓水直接碰到手,這樣手可能就不會有問題了。這事也不用告訴大師傅與鍾奇,到時候他們如果問起為什麽戴膠手套,我就說在家時不小心手被刀劃破了,傷口怕浸水,暫時要戴膠手套工作,等手上的傷口好了,就不用了。”李海清聽後,想了想,就說:“這個辦法也不錯,就這樣先瞞住他們,慢慢再想其他辦法吧。”

想出了這個應對辦法,嶽玲和李海清兩人的臉上又晴朗開了。李海清看了看手表,即刻驚呼了起來:“啊喲,都快一點鍾了,餓死了,肚子都快要貼到後背脊了。我們趕快去吃飯吧。”這時,嶽玲也感到確實有點餓了。早上起得晚,匆忙上街,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吃。現在是應該找個地方解決肚子問題的時候了。李海清還是提議找間法國餐館讓嶽玲嚐嚐鮮;嶽玲卻不同意那麽破費了。她說:“我們在法國生活,吃法國餐以後有的是機會,現在還是省省吧,前麵剛好有家‘麥當勞’,我們去買兩個漢堡包和兩瓶可樂,到對麵的公園裏坐著吃不是更好?難得今天這樣好天氣,曬曬太陽也是一種享受啊。來法國這麽長時間了,還沒有好好曬過太陽呢。”說著,就拉著李海清的手往前走。李海清本來還是想請嶽玲去吃法國餐,現在見嶽玲態度如此堅決,也隻得隨著她了。

李海清與嶽玲各人一手拎著一個紙包,一手拿著一瓶可樂,來到了街心公園,找到一張長椅子坐了下來。各人打開手上的紙包,拿出裏麵的一個漢堡包和一包炸薯條,就著可樂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也可能餓極了,李海清狼吞虎咽,一會兒就將漢堡包和薯條吃了個精光,可樂瓶也喝得底朝天。看見嶽玲還在慢條斯理地將一根一根薯條放到嘴裏,她大聲地喊道:“我早就吃完了,你還在那裏磨嘰。我還沒有飽呢,我要再去買一份,你要不要也再來一份?”嶽玲見狀,連忙將自己手上的薯條遞過去,說:“我這裏還有很多,不需要了,你拿去幫忙再吃一點吧。”李海清一手將嶽玲遞過來的薯條擋了回去說:“那你坐著繼續吃吧,不要走開。我要去再買一份。”說完,李海清站起來走了。

嶽玲看著李海清走出公園,朝‘麥當勞’的方向急匆匆走去。這時,嶽玲才有空放眼公園,將四周的環境掃了一遍。這個公園不是很大,但高矮不一的樹木布局有致,枝葉修剪得整整齊齊。在樹陰下,安放有不少長木椅,供人們走累了可以在上麵休息片刻。這是巴黎這個城市中心難得的一片肺葉。不像中國的大城市那樣,不管是大公園還是小公園,總是人滿為患,什麽時候都是人擠人,椅子再多,也難得能找得到一個空位。下午快三點了,陽光明媚、溫暖,但公園裏的遊人卻不多,更多的是一些老年人在悠閑地散著步。長椅大多也是空著的,隻有幾張長椅上坐著幾對年青的戀人,互相依偎著,在竊竊私語著什麽。

這應該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此時嶽玲的思緒飄浮在樹梢頭:如果我也像他們一樣,在巴黎有正式居留證,再有一份正常的工作,掙錢或多或少沒有關係,生活能過得去也就可以了。有了這些先決條件,休息天時,能到這裏無憂無慮地坐在長椅上,享受陽光給予的溫暖,享受和風給予的柔情,那才是神仙一樣的生活啊!

嶽玲正在出神地遐想著,李海清一陣風似的過來了,她一屁股坐了下來,左手向嶽玲遞過去一包炸薯條,說:“吃吧,再吃點吧。”嶽玲連忙推擋說:“我已經吃飽了,你自己吃吧。”見李海清從‘麥當勞’回來,手裏隻有一包炸薯條,嶽玲好奇的問道:“怎麽隻買一包炸薯條啊,你不是說肚子還不飽嗎?”李海清嘴裏一邊嚼著炸薯條,一邊回答道:“漢堡包和可樂在路上早就解決了,隻剩下炸薯條。我是怕你不飽,特意留點給你的,你真的不吃,那我就把它消滅掉好了。”一會兒,李海清就又將炸薯條吃光了。她起身將盛炸薯條的紙包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後,問嶽玲:“現在時間還早,你還想到哪裏轉轉?”嶽玲這時不想再動了,就對李海清說:“現在太陽這麽好,公園裏也很安靜,我們哪裏也不用去了,就在這裏再坐一會兒吧。”李海清見嶽玲不願意動,也隻好再坐了下來,說:“那好,你願意坐,我就陪你坐吧,反正逛巴黎以後有的是時間。”

李海清坐下後,就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椅背上,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嶽玲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李海清,小小聲地問了一句:“海清,我孤身一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巴黎,老天爺慈悲,讓我認識了你。你是我能談心裏話的第一個朋友,又是你給我介紹了第一份工作,讓我在這個茫茫人海中減少了孤單和寂寞。說老實話,我從心底裏感謝你。”說到這裏,嶽玲的聲音又有點哽咽了。李海清一聽,馬上睜開了雙眼,用左手握緊了嶽玲的右手,搖了搖說:“怎麽好好的又傷心了?你不是說了嗎,今天難得我們休息,公園裏太陽又這麽好,應該開開心心過完這一天才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來到法國後,特別容易流眼淚,在中國時可不是這樣的啊。”嶽玲一邊說著,一邊用雙手交替著拭擦著雙眼。

李海清輕撫著嶽玲的手安慰道:“這也不光是你這樣,凡是因各種原因從中國來到法國討生活的單身女人,初到法國時,誰不都是這樣過來的?為了生活,為了立足,恐怕都要經過這個階段。咬咬牙,挺過一年、兩年,也就過來了。”隨手遞給嶽玲一張紙巾,嶽玲感激地接了過來,擦了擦眼晴,歎了一口氣,說:“我看你就沒有多少煩心的事,整天都是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李海清聽後,用力拍了拍嶽玲的手歎息道:“古話說,人人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啊,有些人常常要用口念出來,有些人隻藏在心裏念。我心裏的苦,你怎麽看得出來?”這時,嶽玲想起了老板娘跟她說過的李海清與大師傅楊新生那段糾纏不清的事,過去一直不好意思問,今天剛好隻有她們倆,無疑是一個最佳機會。她就旁敲側擊地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回答就回答,不願意回答就當我沒有問過。”李海清聽後,笑了起來,感到有點奇怪地衝著嶽玲說:“你有什麽問題就直問好了,和你我沒有什麽問題不可以說的。”“那好,我就直說了,聽說你和楊新生一起‘搭過鋪’,有這回事嗎?”嶽玲單刀直入地問。

聽見嶽玲問起她與楊新生的事,李海清沉默了一會,抬頭仰望著藍天,幽幽地說開:“是有這回事。我們好了將近兩年,就是像你所說的是過‘搭鋪’那樣的生活。這段時間的共同生活,說老實話,我們不光是為了解決**問題,我們是有真感情的,而且我們在當時的情況下,‘搭鋪’生活也沒有傷害到任何人。你將來在這裏時間住長了,慢慢也會體會得到的,一個單身女人在海外生活是多麽的不容易。如果有個知冷知熱的男人與你搭個鋪,不管時間長短,確是你生活中一支堅強的支柱。但是,後來他的老婆帶著孩子也來到了巴黎,我們自然就分開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他老婆來後,你們還有來往嗎?”嶽玲明知故問。李海清繼續沉浸在過去的往事中:“當初我們同在‘東方飯店’打工,他當大師傅,我做洗碗工,朝夕相處,慢慢地就產生了感情。我覺得他雖然性格比較倔,但做事認真,樂於助人,這是我喜歡他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國內有老婆和兒子;我在國內雖然離了婚,但還有一個兒子需要我撫養。所以,我們說好了,大家不住在一起,各住各的,需要時找機會過一過‘搭鋪生活’,或者相約一起出去逛逛街、吃餐飯。這種形式,既避免了在經濟上產生不必要的糾紛,又不要讓國內的另一方得到更多的口實。後來,楊新生的老婆和兒子過來後,我們自然的就分開了。在這一點上,我的態度是很明確的,他的妻兒到來後,他們就應該過回原來完整的家庭生活。正因為我愛他,就希望他幸福,少給他增加一些不必要的煩惱。”

嶽玲問道:“楊新生的老婆和兒子來後,你們沒有再保持那種關係了?”李海清回答說:“我的態度是很堅決的,提出執行當初的約定,一刀兩斷!開始幾個月,我們相安無事。每天上班,大家各司其職,有時也會說說笑笑,那都是同老板、老板娘和鍾奇一樣,屬於朋友、同事之間的範疇。我以為,從此以後,我們會恢複沒有‘搭鋪’以前的關係,各走各的生活道路。”說到這裏,李海清停了停,看見嶽玲手中的可樂瓶中還有可樂,她也沒有詢問嶽玲,一把拿過可樂瓶,幾口就將它喝光了。然後拿著可樂瓶在手中轉了幾轉,接著說下去:“沒有想到,過了大約五、六個月光景,楊新生又提出約我出去一起吃飯。開始我一口拒絕了他,並警告他老實點,不要再糾纏了,不然會去告訴他老婆。但是,楊新生根本不把我的警告當回事,在飯店裏不方便說話,上班前或下班後,總是不停地給我打電話,一再表示無法忘記我,希望我也不要忘記他。聽到他在電話裏可憐的一再哀求,我的心終於軟了,還是答應他一起出去吃了幾次飯。不知道這幾次一起吃飯怎麽被他的老婆得知,有一天她竟跑到飯店裏大鬧了一場,搞得楊新生與我當場下不了台,出盡了洋相。我是沒有辦法再在‘東方飯店’再做下去的了,隻好向老板辭了工,再到另一家餐館找工做。”嶽玲像聽有趣故事一樣津津有味地聽著,李海清講完話,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嶽玲卻還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等著李海清再講下去。

李海清並沒有繼續講下去。她站了起來,在嶽玲麵前轉了一圈,以教訓的口氣對嶽玲說:“萍水相逢,我們在巴黎能同住一室,如姐妹倆一樣,真的也是一種緣份。我跟你講句實話吧。你忍心拋下父母、女兒,獨自一人到法國來闖**,今後打工的路還很長。像我們這樣的年紀,三十多不到四十,說年青已不年青,說老還不到老的時候,等到退休,至少還需要二、三十年的拚搏。這中間的辛苦不用說,最難熬的是身心的寂寞。如果是夫妻倆一起同甘共苦,日子再艱難也還好過;一個單身女人,找工、打工這中間的辛苦且不用說,就是心中的那份孤獨感,更難以用言詞表達。說實在話,一個女人,誰不希望找一個能依靠的臂膀。我與楊新生能好上,現在回想起來,最主要的也是希望在海外生活,能有個臂膀靠靠。我們關係的最後結果你也已經知道。但是,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奇怪,明明知道楊新生的老婆來後,我們這種不明不白的關係不應該再繼續了,但是理智戰勝不了行動,經不住他的軟磨硬求,還是又靠上他的臂膀。說白了,我的內心深處還是忘不了他,你說有什麽辦法呢?你別看我平日總是嘻嘻哈哈,但我內心的傷痛又有誰人知曉?我是希望你將來不要再走我這條路,要愛,要找男人,就找一個簡簡單單的單身男人,才能安安生生的長期過日子。”

李海清一口氣說了這麽長的一番話。嶽玲細細想想,她說的真的都是她自己的心裏話,在人麵前能這樣掏心掏肺的說出自己的經曆,完全是出於好心,隻有把你當成真朋友才能做得到。這時,嶽玲也站了起來,一下子緊緊地抱住了李海清的臂膀,靠在上麵久久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