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六畫七人多間樓 三童具留守降宮

再說陽平山守降宮,洛周玠來後,六畫甚是高興。且說這六畫道人,道名大有道號六畫道人,又號六位道人,如今是一方主持,他們眾人德行具優,不分高低,古有眾賢相讓,如今又何嚐不是呢?六畫不過是成了一個和解人罷了,道相遇,無可示,“無可示者,無巧無拙,無勝無負”。你若說黃石公有言曰:“同美相妒”,我又言黃石公曰:“同義相親”。一句話一件事的看法,或許隻是角度的不同,提筆畫楊桃,幾人又知道?

且看六人分別為道名師銀道號道法道人,道名比金道號道塵道人,道名萃晶道理道人,道名節砂道是道人,道名豐璨道萬道人,女弟子道名井珊道物道人,恭敬立著,那洛周玠被六畫喚上前來打量,各個手持拂塵仙風道骨。看官是不是覺得少了一人?少了誰?看官說七寶七寶自然是少了一寶,便是洛周玠母親蠱玉道為道人。再說為何偏偏蠱玉不見?卻說這八八因造果,蠱是因亦是果,蠱為何者?說這先天艮巽通乾坤,立爻以父母,宣朝皇帝為陽,為父,前朝大官這女兒又為何?看官自明。說來蠱玉嫁與洛家也是必然,又怎麽必然?那就要說起七人道名如何來?各自選擇而已。再說小子為何談起這個?又是筆記而已。

“他還年幼,待他及冠後,再予他說道。先讓他跟著道塵那些弟子去學吧。”六畫吩咐,又令道塵把洛周玠帶去休息。再吩咐道法道理去洞口接人。

隨後眾人擁著不醒的蘭芝來到六畫這裏。一行佛禮一行道禮,相互禮來。沐澤說明緣由,央六畫大發慈悲救救蘭芝。六畫輕輕一揮手,一道金光閃了出去向山腳去了。對道物道:“把這孩子帶到‘陽會殿’,待三日後采集寶器靈氣之時再帶來。”

又對沐澤他們說:“她失去了靈氣來源,還需等寶器蘇醒才能救她,我暫時隻能將她安置陽會殿,保她性命。”

沐溫在三日的驚嚇惶恐擔憂中度過,也依舊在擔心這蘭芝,總向沐澤問著什麽,又想去“陽會殿”看看蘭芝。隻是“陽會殿”並非常人可以進去,他也就作罷,隻想著等三日後。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道法等人皆著天仙洞衣,各繡鬱羅蕭台,日月星辰,八卦,寶塔,龍鳳,仙鶴等等,甚是壯觀。正是守降宮太陽太陰同出之時,守降宮眾人加上六畫道人也不過百十人全都匯集在陽會殿前,洛周玠並沒有到,此時的他不過是人間來的守降宮客人。道法道塵等人將門打開來,不多時捧出兩個個不大的木盒。

盒子精巧可愛,一個製以梧桐木,雕刻鳳凰飛舞之景,一個製以桂花木,雕刻麒麟怒吼之貌,其他紋飾也就不再贅述。隻見磊以三層法台。

陽會殿與陰會殿隻見空闊可觀,站得守降宮百十人,荷澤池數十人也是綽綽有餘。在六畫的組織下,梧桐木盒與麒麟木盒中的半塊玉合在一起,爆發一股強勁的氣暈,形成一道柱。除道法道塵其餘四人各取出一個不大的透明瓶子,荷澤池眾人也拿出了相同的瓶子。都施了法術讓那瓶子懸空在額頭前,緊接著那氣暈包裹這數百人,他們各個施法將那氣暈收集在瓶子裏。

也許是氣暈太強,又或是沐溫還太小,眾人齊齊停下,光柱收回,隻有沐溫收集完整整一瓶自己又在不斷吸收。他全身上下龍鱗時隱時現,發著赤光,不多時臉上表情痛苦。六畫察覺不妙,準備收了玉中光柱,卻實在困難,道理等人手幻太極紛紛打向六畫麵前那兩塊和在一起的玉。六畫右手一動,玨徹底分開。沐溫也是吐血倒在地上,沐澤連忙去扶她。

“道長。”沐澤看向六畫道人,不知如何是好。六畫和藹一笑,自言自語道:“天命緣到。”又是一個揮手,將沐溫輕輕飄進陽會殿:“道法,你們先送他們去休息。”便帶著兩塊玉和沐溫走進去,關了門。原來這兩塊玉激發了荷澤池與雷鳴潭弟子龍鱗的特殊技能,對守降宮弟子養生修仙也甚有好處。

當天晚飯時,沐溫帶著蘭芝吵吵鬧鬧地去了齋堂。卻說神仙鬼怪不食五穀,怎麽守降宮還有齋堂?原來守降宮所收弟子皆是人間修行之人,他們中有人修仙有人養性,齋堂又怎麽少得了?再看沐溫二人為何來此?

“蘭芝你醒了不先去找沐澤哥,跑這裏吃飯!?”

“那是你哥,我雷鳴潭就我一個人來的,獨來獨往!”蘭芝瞥了眼沐溫,想到自己錯過的“盛宴”甚是不開心,說著踢了沐溫一下,沐溫哎呦一聲,追著蘭芝要打,蘭芝雙手掐腰:“你想幹嘛!”

沐溫大笑:“笨的你!打你呦,你還站著!”他輕輕敲了一下蘭芝的腦袋,蘭芝瞪大了眼睛追著他。

兩人打打鬧鬧到了齋堂,木桌木凳甚是老舊,齋堂也不大。此時齋堂中隻有洛周玠一人端坐,慢條斯理溫文爾雅。穿著一身襦裙,披著大衫。蘭芝走過去一拍桌子:“就你一個人啊?我也要吃。”

洛周玠不慌不忙咽下這口飯,放下筷子,起身對二人行禮:“齋飯在那邊鍋裏,二位自己去取吧!”

蘭芝甚覺無趣,對沐溫道:“沐沐!你去給我拿過來,我要嚐嚐人間的飯菜五穀。”

“懶死你嘍。”沐溫說著卻還是給她去盛了碗米飯。

蘭芝拿起筷子,睜大了雙眼夾起米飯試探著放進嘴裏,嚼了嚼。又學著洛周玠吃了口桌上的菜。

“好吃好吃好吃!”蘭芝開心地用手敲著木桌,木桌吱呦吱呦個沒完,就像是行將就木的嚴監生對著蠟燭始終咽不下氣。

“沐沐沐沐,你也來吃一口!”蘭芝把飯菜夾給了沐溫:“怎麽樣怎麽樣?好吃嗎好吃嗎?”見沐溫點了點頭,她開心地要跳起來了!接連吃了一碗又一碗,不多時飯菜具滅……

沐溫倒是看著這個傻裏傻氣的蘭芝開心,洛周玠卻並不,他生在將軍府,自小讀書識字,正一個小小的正人君子,舉手投足也不乏禮節。這個女童是他見過的最不懂禮節的人,最重要的是,女童把今天的晚飯吃完了,可自己還沒吃飽。他滿臉幽怨地看著蘭芝。

而蘭芝卻一臉苦悶:“哎呀,沒有了沒有了沒有了!”

見蘭芝哭了,沐溫有些不知所措:“芝兒,上山來時我見山中有好多果子,你吃不吃?”

“不嘛不嘛,我要吃齋飯。野果子有毒怎麽辦!”

“沒毒的,而且齋飯是一個味道,果子又是一個味道。反正齋飯也沒了,我帶你去吃果子。”

“是嗎?那好吧。”說著便準備離開,卻見洛周玠直勾勾盯著自己,眼睛裏滿是責怪。

“小子,一起嗎?”

洛周玠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沒吃飽,也就跟著去了。

三人出了結界,繼續往山下去了,天也漸漸黑了。果真這山中果樹奇多,不過出了結界一眼過去有木禾,結著棗子樣的果樹,祝餘,竄來竄去的小人小馬名喚肉芝……蘭芝倒也覺得無趣,失望地埋怨沐溫:“哪裏是人間果子嘛,連草都不是……”

沐溫道:“也許因為靠近守降宮吧,我們往山下去去?”

蘭芝嘟了嘟嘴,回頭對洛周玠說:“你看那個,結的果子叫清腸稻,你吃一粒就不會餓了。”指著一顆有著稻須的大樹。“雷鳴潭旁邊那裏到處都是。”

洛周玠走到那樹下,伸出手來卻抓不到最低的果子,收了手看著蘭芝。

“你得多笨啊!跳起來啊。”

洛周玠覺得有失身分,隻是呆呆地站著。見狀蘭芝走過去,撥開洛周玠,向上使勁一跳,拽下來一粒稻米交給洛周玠:“不用吃熟的。”

接著三人繼續向山下去了。也確實像沐溫說的那樣,越往下人間的果子也越多,這陽平山中春夏秋冬花草競相綻放。這山間有各種果樹,看的蘭芝眼花繚亂,吃的她恨不得多百十張嘴。

吃得正開心,卻不想三人遇了野獸。本來沐溫可以一掌推開那獸,爬在樹上的蘭芝卻一個踩空,硬生生把沐溫砸倒。野獸周身透露著死亡,雙眼無神直撲上去,沐溫一個翻身把蘭芝護在身下,匆忙撐起的蓮花屏障隻阻撓了野獸一會兒。接下來就是一陣猛抓撕咬,沐溫死死護住蘭芝,咬著牙,一道血跡順著他脖子流了下來滴到了蘭芝臉上,接著一攤血沿著他衣裳破布淌下來。

“看什麽看啊!”沐溫咬牙衝著蘭芝說,“打它呀!”

蘭芝這才回過神來,雙手比劃著發出一道水柱,不想卻沒瞄準野獸而打中了沐溫的肩膀。沐溫右肩一抖,差點支撐不住倒了下去,他又是一咬牙,硬生生撐住了。心下想著:“這笨蛋,笨手笨腳的!看來隻能靠我自己了。”可那凶獸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目光呆滯。正在這時,洛周玠忽然脫下衣服點用燧石點燃。那野獸見了火光非但不跑,反而更加急躁瘋狂起來,直直咬了下去,沐溫那道屏障沒撐住,凶獸一口咬在了他的右肩。頓時覺得傷口處傳來的刺痛感彌漫全身,仿佛萬千隻螞蟻咬噬,億萬隻毒蛇纏繞。見狀,洛周玠不知所措,一旁重重樹影中一個久久站立的窈窕身影拂過。這時那凶獸恍然變成了一隻白虎,雙目凶惡,獠牙血口,它再一次咬上去,洛周玠猛地撞了上去,把老虎撞了個趔趄。蘭芝趁機從重傷的沐溫身下爬了出來,右手一抖亮出了水劍,像白虎刺去。不成想一腳絆在了痛苦倒地的沐溫身上,直接橫趴在了地上。那白虎回神撲了上去,沐溫咬著牙,渾身的脹痛感讓他不自主地抽搐,他雙眼漲著紅絲顫抖著爬起來,使出了全身力氣把蘭芝抱了起來從虎口脫離。

“沐溫你怎麽樣啊?”蘭芝心疼地看著備受折磨的沐溫,似乎已經快要失去知覺,整個人癱在蘭芝旁邊。他努力睜開眼睛,覺得那種痛苦感彌漫了整個身體,甚至漸漸滲透到骨髓中,蔓延在大腦的各處神經,頭腦似乎漸漸被控製。

“你……你別再這樣……笨,就……好了。”沐溫從喉嚨裏擠出。此時的蘭芝淚流滿麵,沐溫看去,恍如秋雨打殘的春花,點點凋落,讓人心疼。

那凶獸抖擻了精神,再次衝了上來,蘭芝雙手攔在臉前,撐起一道水障,而後與那凶獸打鬥起來。畢竟她收了傷,法力並未完全恢複,不多時,她也敗下陣來,被震處數丈頭恰撞在一塊石頭上,昏了過去。那凶獸揮舞著獠牙準備衝向洛周玠,此時一個黑影從凶獸前掠過,那凶獸沉沉倒地。洛周玠急忙跑過去背起蘭芝,扶著滿是血跡的沐溫踉踉蹌蹌往山上去了。

到了洞口,卻又一守降宮弟子迎接,原來六畫早已知曉。

沐澤等人好一番感謝。雖說沐澤等人擅長治療,倒也不能迅速見效,沐溫也隻能多在**呆幾天了。又幾日,蘭芝醒來,卻像失憶一樣什麽都不記得了,整個人的性子也換了許多。洛周玠忙前忙後地照顧著兩人,一來二去三人也就熟識了。

到了荷澤池和雷鳴潭要回去的時候了,沐溫卻還是身體虛弱無法行走,而蘭芝法力恢複得也並不多,且尚需療養,沐澤便央道法與眾人說,讓兩個孩子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他拿著雷鳴潭的那個瓶子也回去了。

沐溫與沐澤眾人依依惜別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