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處落花一行舟 第十章 風中追 紅衣人

我不過是放了個消息出去,就能讓他們自相殘殺,這就是你一心想要守護的江湖?

傍晚,有小廝去井邊打水,旁邊巨大的湖水中忽然現出一個女子的臉,長發飄飄,臉色煞白,在太陽餘暉的襯托下顯得尤為驚怖,那迷糊的小廝看清之後,嚇得扔下水桶連滾帶爬地跑了。

邊跑邊叫道:“有鬼啊……有鬼啊……”從後院叫到前堂,那叫聲裏裏透著極大恐懼。

叫聲引來周圍的武林人士,房客之門紛紛打開,均問道:“怎麽回事?”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搖頭。

有個扛刀大汗粗獷的嗓音說道:“聽那小廝的叫聲說是鬧鬼了。”

“鬧鬼……”聽到的人都竊竊私語,各懷心事。

水中女鬼一事鬧得金家宅院人心惶惶,武林人士聚集一堂,等待屈桓發話。

尊主屈鏡如是屈家家主,所以四大世族的屈家在武林中暫居武林盟主的地位,各派武林人士唯屈家馬首是瞻。在這金家別院,屈桓便是屈家的代表,亓蓁雖在屈家舉足輕重,可畢竟是女流之輩,在這個江湖,實力和性別總是共存。

亓蓁荊凡高雲等四大世族之人均站成一排。

高雲見亓蓁平日那麽驕傲現在也隻能屈居人下,輸給能力不如她的屈桓,心裏應該很不好受吧,想到這裏,他從鼻孔裏冷哼一聲,臉上滿是輕蔑。

屈桓見堂內來了這麽多人,黑壓壓的一片,都等他來發話,他哪裏經過這麽大陣仗,有些怯場。

亓蓁見狀,往前走了兩步,立於屈桓身後,輕咳兩聲。屈桓立即挺直腰杆,朗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女鬼一事現已查清,是那小廝糊塗,偷懶昏睡未醒,看花了眼。”

此言一出,底下人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屈桓也不言語,等待底下人詢問,他清楚大家心裏都在想什麽,搞出這麽大陣仗,隻用一個‘看花了眼’來解釋鬧鬼一事,未免太過荒唐,那些武林人士定然感覺自己被敷衍。

果然,一個抱琴的青衣女子問道:“敢問屈公子,何以證明是那小廝看花了眼?”

“我可以證明!”神捕扶丘突然現身在門口,一步一步往裏走,所到之處,皆有人讓道,走到人前之後,他對著一眾似有疑慮的武林人士道:“我去那湖邊查看過,沒有任何異常,而且,當時也有幾個人從湖邊路過,我詢問了一下,都沒看到那小廝口中的女鬼,隻能說明小廝看錯了,所以,屈公子剛才所言合情合理。”

連斷案無數的神捕扶丘都發了話,還有誰能不相信,可相信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鬧了那麽大的動靜說有女鬼,現在隻用看花眼來解釋,那些武林人士心裏總不是滋味。

屈桓授意,有人搬來椅子請扶丘入座。

江湖雖與朝廷沒什麽往來,但,正是這種沒有往來,才更不能怠慢了朝廷中人。

見底下人還有疑慮,屈桓一招手,便有下屬拎著小廝上來,正是那嚷嚷著有鬼的小廝。那小廝不過十四五歲,看到在場那麽多拿著兵器的武林人士,他在金家當差,沒見過這麽多滿身殺氣的人,腿一軟,當即跪在地上,“饒命啊各位大爺,小的下午偷了懶在柴房睡了一下午,剛睡醒就被叫去打水,所以才看花了眼,驚擾各位大爺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各位大爺饒了我吧!”

說著趕緊磕頭,‘砰砰’不絕入耳,每一下的力道都很重,不一會兒,額頭有血絲泛出。小廝還在不斷磕頭,顯然嚇壞了,怕他們真的殺了自己。

在場的武林人士在江湖行走,不乏見到這種膽小如鼠之人,不過他們見著的一般是滿懷詭計,陰險狡詐的鼠輩。這小廝年齡不大,說得懇切,不像內有陰謀之人,也動了惻隱之心。

不過,也有心有疑慮之人,隻見一執劍的紅衣男子捋了捋額前一縷發絲,問道:“你說看花了眼,那你說說花了眼看到的是什麽?”

“小的……記不得了……小的真記不得了……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大爺饒命……”

“記不得了……”那紅衣男子魅惑地笑了一聲,眼裏聚起殺意,厲聲道:“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到陰間去記一下吧。”

說著抽出佩劍就要坎向小廝的腦袋,在劍身距離小廝腦袋隻有半寸之地,他隻覺手腕一震,疼痛非常,緊接著,劍飛了出去,插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嗡嗡’聲響。

“上邪劍!”紅衣男子握著幾乎被震碎的手腕,看到挑開自己劍身的銀色冷劍,驚呼,如今,能用此劍的天下隻有一人,他望向劍的主人,呼吸一滯,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半晌才呆然道:“你是亓蓁!”

亓蓁將劍收回劍鞘,冷銳地盯了他一眼,紅衣男子隻覺從腳心透出來的冰冷比這冬日的天氣還冷。早就聽聞四大世族的屈家有一位冷豔的女護衛,今日一見,這冷豔一詞根本不能描述她分毫。從無數花叢中走過的他自信見過世間各種女子,可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女子,似乎每一個詞都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被如此美人傷著,也算人生一大快事!他直勾勾地凝望亓蓁,眼裏再看不到別人分毫,毫不掩飾自己對亓蓁的興趣。

“請自重。”

亓蓁隻落下一句話,然後拉起跪著的小廝,吩咐兩個下屬將小廝帶了下去。

剛從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小廝的雙腿早就嚇軟站不起來,隻能任由進來的兩個人將自己拖走。屈桓沒有阻止,在場也沒有一個人認為亓蓁所做之事不合理,從那小廝的反應來看,就是一個普通且膽小的小孩,沒有哪個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會跟一個沒有半點威脅力的小孩子計較。

這麽一個膽小的人,麵對天下武林人士,絕對不敢撒半句謊,這樣一來,他們反倒覺得那紅衣男子的做法過了,小題大做,有失身份。

紅衣男子向來憐香惜玉,見如此美人兒都發了話,他豈有不從之禮?那小廝在自己麵前被帶走了也沒有一句反駁的話。

屈桓使個眼色,一名下屬拔起紅衣男子的佩劍,雙手捧著,恭敬地半舉在紅衣男子麵前,那紅衣男子看了重新回到屈桓身後的亓蓁一眼,笑了聲,收下佩劍。

“古越兄何必跟一個小孩計較,是他不懂事,惹惱了古越兄還請見諒。”屈桓不卑不亢地說道,將古越剛才出手的行為歸結為小廝的不懂事,惹惱了他,也是給古越一個台階下,不至於傷了雙方和氣。

古越?這個紅衣男子就是江湖上輕功第一,人稱風中追的古越?

在場之人再一次轟動起來。

之所以被江湖人稱‘風中追’,是因為他的速度快到幾乎能與風媲美,如果說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那麽他就有能力讓離弦的箭在到達終點之前停下。幾年來,從未有人在輕功方麵贏了他。他的劍術比於輕功雖然稍遜了些,可也是江湖上難得一見的高手,亓蓁能在一招之內挑開他的劍,那她的武功簡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古越不從屬任何幫派,一人翱翔在天地之間,且脾氣古怪,可以在前一刻笑麵如花,也可以在下一刻取了一個人的性命。最喜愛穿紅衣,長相秀氣,許多女子都不敵他的容貌,喜歡流連於女子眾多之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古越在江湖中的名氣雖大,可見過他真容的人也不多,因為他大多時間都在煙花之地,那裏,又是正義之士最不屑去的地方。屈桓作為屈家代表,對居住在金家宅院的所有江湖人士早已大致有個了解,在一眾循規蹈矩的江湖人當中,古越行事最是古怪,他就格外注意了些。

當然,也有許多他不清楚的人,比如那些遠從西域而來之人。

聽見身後均是議論他的聲音,古越渾不在意,視線隻停留在屈桓身後的亓蓁漠然的臉上。

這一身白衣,若是站在他的旁邊,定是江湖上一段佳話。

“屈公子見笑,是古越逾越了。”古越的話是對屈桓說,可視線從未離開亓蓁分毫,這樣**裸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示自己的愛意,隻有他能做到,也隻有他敢做到了。

古越的出手雖是意外,也恰好坐實了小廝眼花錯看一事,歪打正著,正合了屈桓的意。他的視線從在場的江湖人士臉上一一掃過,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微笑道:“這次的女鬼事件雖隻是個意外,可各路英雄豪傑不遠千裏來赴武林大會,屈桓在代尊主先謝過大家。眼下,距離武林大會隻剩幾天,為了避免給大家添上不必要的麻煩,屈桓遵尊主之命,特派四大世族的護衛分別駐守各個院落。”

派護衛保護一舉對武林人士來說實屬多餘,可他們即將於武林大會比武,高手對決,勝敗往往隻在一夕之間。有護衛駐守,也是為防節外生枝,給他們省去不少麻煩。

思及尊主思慮周全,眾武林人士紛紛抱拳道:

“謝過尊主!”

屈桓抱拳行了個禮,完全一個晚輩的姿態,“天色已晚,還請各位英雄早些歇息。”

古越聳聳肩,剛才唐突的行為怕是惹惱了亓蓁,暫時先忍住,等先了解了解她,找時間再與她好好說話,最好找個沒有旁人在的時機。

這樣想著,他戀戀不舍地隨眾人離開了。

眾人散去之時,屈桓轉身討好地問亓蓁:“我剛剛的表現怎麽樣?”

亓蓁嘴上未說什麽,心裏卻明白,屈桓已經長大,能夠獨當一麵,頗有家主之風,不再是那個怯懦的男孩了。

這個時候,項綾羅身邊的阿炎麵帶憂色地跑了進來,見著亓蓁,焦急地說道:“亓姑娘,我家小姐聽說鬧鬼一事,說想起來那天早上見到的也是一個女鬼,現在瘋瘋癲癲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來找你了。”

高雲臉色微變,眼睛一眯,閃過一絲不明言喻的光。

許是阿炎太著急了,沒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已經大到第一個出大廳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眾人都知道,項家那個被寵著的小女兒項綾羅雖生在武林世家,卻無半點武功,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不知情的人聽到阿炎說的話心下以為是這千金小姐心裏突然不高興了,開始鬧別扭,也沒太留意,千金大小姐的脾氣說來就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還是早點撤離為好。

“怎麽回事,綾羅妹妹怎麽了?”屈桓不明所以,完全不似在眾武林人士麵前的莊嚴,僅是一個聽到消息後很關心項綾羅的大男孩。

“我妹妹怎麽了?”項聿和項天奇聞言也齊聲問。

沒有人回答他們的疑問,阿炎似乎沒了主意,嚇壞了,忘記回答幾位公子的問題。亓蓁問阿炎,“現在隻有綾羅一個人在別院?”

“是。”阿炎點頭。

亓蓁提劍,快速出了大廳,隻留下屈桓等人麵麵相覷。

那幾人隻得問同樣被留下的阿炎,阿炎看亓蓁回去了,放下心來,也找到自己的語言,老實回答:“奴婢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聽小姐哭著說,那天早上她也見著女鬼了,很嚇人,然後又哭又笑又叫的,奴婢見平日裏小姐跟亓姑娘要好,就想著亓姑娘應該知道,就貿然來找她了。”

女子居住之地,男子原是不宜進入,即使武林世家,也要避諱著些,畢竟事關女兒家的名聲。但屈桓等人不放心,相互一合計,就一同去了別院。

幾人到了項綾羅房間,就見到項綾羅坐在**死死地抱著亓蓁,不肯鬆手。

屈桓第一次看到亓蓁僵直著身體被人抱著,想笑,又覺著不能笑,臉被憋得通紅。

“妹妹,你怎麽了?”項聿走上前,擔心不已。

項綾羅抬起頭,看到屋內來了這麽多人,屈桓、荊凡、齊烈、高雲、項聿、項天奇、高風,四大世族的同輩們該來的都來了,她鬆開亓蓁,小眼通紅,抽泣道:“沒什麽,就是突然記起了一些事,有些害怕。”

聞言,項天奇更是擔心,“什麽事能把妹妹嚇成這樣?”記憶中,妹妹不諳世事,哪裏見過什麽可怖之事。

項綾羅不知道該怎麽說,求救的看向亓蓁。

亓蓁冷冷道:“女兒家的私事,兩位公子也要聽麽?”

正要詢問的屈桓被亓蓁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幸好,他的反應沒那麽快,幸好,他還沒來得問出口。

女兒家的私事?幾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想到別處去了。是了,項綾羅自己不好意思說出口,讓亓蓁代說,除了私事還能有什麽。項綾羅已經十五歲,雖倍受寵愛,可很多女孩兒家才能說的事卻是不便同男子道,即使對方是哥哥或爹爹。

這群人當中,隻有阿炎和亓蓁是女子,阿炎跟她年紀差不多,又是下人,她怎麽好意思說與她聽,亓蓁的性子雖然冷,項綾羅也隻能把亓蓁當成知心人,既是知心人,與她說知心話也屬正常。

這樣一想,也就順理成章,幾個人便放下心來。

見幾個大男人神色怪異,欲言又止,項綾羅單純的以為他們還在擔心自己,就勉強笑著說:“哥哥們不用擔心,有蓁姐姐陪著我就行了。”

四大世族中比她年紀大些的,她都很乖巧地叫‘哥哥’,此時屋裏有幾個哥哥,她總不能一個一個的叫,所以就用‘哥哥們’代替了。

“既如此,就煩勞蓁姑娘多費心了。”項聿和項天奇齊齊抱拳說道。

亓蓁回道:“無事。”

得到亓蓁肯定回答,項聿和項天奇均相視一笑,亓蓁向來一諾千金,將妹妹交與她也放心。這下,也不用告知父親,妹妹有事,還被弄哭了,父親若是知曉,肯定不問緣由就責罵人,而第一個遭殃的必定是同住金家宅院的他們倆。

女兒家的心事,他們幾個大男人留在這裏也無用,反而會礙事,幾人用眼神再一合計,決定先行離開。

離開前,一直冷眼旁觀的高雲端了一杯水走到床前,越過亓蓁,直接遞給項綾羅。

“綾羅妹妹,你受驚了,來,喝口水。”

項綾羅接過茶杯,笑著道:“謝謝高雲哥哥。”然後端著那水,正要喝下去,亓蓁搶先一步拿過水杯,“茶已經涼了,你現在不宜飲涼水。”既然他們往那方麵誤會,再誤會一次又何妨。

項綾羅正要問為什麽,忽然反應過來亓蓁說的‘不宜飲涼水’,再聯係最開始說的‘女兒家的私事’,羞得埋下臉,當著這麽多哥哥的麵,竟然……事先可沒商量這個說法啊。

高雲見狀,眼裏聚起陰翳之氣,隨即恢複清明,笑道:“那綾羅妹妹早點休息。”

走到門口,齊烈見高雲還在屋裏,高聲叫道:“走啦高雲!”女兒家的私事,他留在那裏也沒什麽用。

待大家都離開之後,項綾羅讓阿炎看著他們都走到哪兒了,等到在門口守著的阿炎說他們已走遠了之後她重重地鬆口氣,往後重重一靠,呼出一口氣道:“終於走了……如果他們再待下去,我肯定會露餡。”

“我想也是。”逝川掀起簾子,從側屋走出。

項綾羅的說法五分假五分真,心裏有鬼的自然清楚緣由,什麽都不知道的隻怕心裏也會產生懷疑,他們好歹是四大世族的公子,普通謊言誆騙不了,還好亓蓁臨時說了‘女兒家的私事’,這樣一來,項綾羅的一切不自在都順理成章,他們也不好再問下去。

而這種無心的掩飾,更加坐實了內心有鬼之人的猜測。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項綾羅好奇地問。

今晚的一切都是亓蓁姐姐跟逝川哥哥想出來的計策,還讓她演這一出戲,說能引蛇出洞,他們再順藤摸瓜,查出一醉樓溫泉的秘密,也好解開她的心結。

因為,自從昨晚聽到門外有動靜之後,她一整天心裏都慌慌的,總感覺會有人殺她滅口。

“等。”

門口傳來的聲音讓項綾羅差點兒從**掉下來。

“荊……荊凡哥哥,你……還沒走啊。”

那剛才他們的對話豈不是全被他聽了去?可看亓蓁姐姐和逝川哥哥的表情,並不是很意外。

亓蓁不多廢話,隻道:“荊凡,有勞你了。”

“無礙。”

還沒摸清楚狀況的項綾羅被安排睡在亓蓁房間,然後阿炎扮成她的模樣躺在**。緊接著,亓蓁光明正大地離開別院,往一醉樓方向去,看樣子這位忠心的女護衛是要向尊主匯報一些事。

考慮到逝川身上有傷,她又不想把屈桓牽扯進來,況且荊凡是除了他們之外,那天早上所發生事情的唯一知情人。亓蓁才會主動找荊凡幫忙,他也是目前的最佳人選,她事先並沒有通知項綾羅和逝川,項綾羅不明就裏,但看逝川的表情,在荊凡進門的一刹那,似乎就已了然於胸。

這樣似真似假地放了消息出去,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就等心裏有鬼的人自己找上門。

入夜,啻陵城西街各家門戶都關了燈,就連街上打更的都已銷聲匿跡。西街與東街不同,東街的夜晚的世界,西街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武林人士入住的金家宅院就在西街,一座城,竟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作息。

項綾羅與亓蓁入住的別院內,一名項家女弟子由遠及近,到了項綾羅房門,敲了兩下,問道:“小姐,小姐在麽?”

房梁上的荊凡聽出那位女弟子聲音,曾與項天奇交談時見過她一次,他朝阿炎示意,阿炎點點頭,學著項綾羅的聲音對門外的人說道:“誰啊?阿炎!阿炎……這丫頭也不知跑哪裏去了。”

那語氣像極了項綾羅。

“小姐,是我,伍月,是天奇公子要我來找小姐的,公子放心不下,讓我來看看小姐的身體,這樣少爺也好放心啊。”

在亓蓁屋裏沒睡著的項綾羅一聽這話美眉倒豎,這理由編的比她的還差!

伍月……她貌似聽哥哥提起過這個伍月。

“你先進來吧。”躺在**的阿炎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

伍月進了門,往房內掃了一眼,沒有異常,床幔裏的身影依稀能辨別出來是項綾羅,她關心地問道:“小姐感覺怎麽樣,要不要我留下來服侍小姐。”

“不用了,你回去告訴哥哥,說我好多了,不用他擔心……”頓了頓,阿炎咳了兩聲,有些沙啞道:“哦,我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也不知阿炎跑哪兒去了,你幫我倒杯水喝吧。”

“是,小姐。”

倒水聲在空寂的房間裏尤為明顯,一滴一滴的仿若山澗流水,一下一下地不知敲擊著誰的心。

床幔被緩緩掀開,伍月一手端著水杯,一手從腰間掏著什麽,輕聲道:“小姐,水倒好了,起來喝吧。”

‘項綾羅’慢慢轉過身,對上伍月的視線時調皮地笑了下,伍月一驚,‘砰’的一聲茶杯掉落在地,杯身四分五裂。正要逃開,被上麵悄然落地的荊凡擋住退路。

“伍月,你竟敢害小姐!”阿炎拿劍指著她,厲聲說道。

伍月擺擺手,慌忙說道:“沒有,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