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 偶然的驚喜夕陽下的心動

靠在教室的門框上,耳朵裏充斥著久石讓的千與千尋,右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

今天在家裏和爸爸媽媽吵了一架,在家裏待不下去了,幹脆就早了幾小時來學校。不想回宿舍接受舍友的關懷,因為不想讓她們知道我和父母吵架了,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可是,我沒想到教室的門居然是鎖著的。

初中的時候,我在學校不太說話,除了閨蜜亭子和薇之外,我沒有其他的朋友。也許是叛逆期的緣故吧,在學校極其內向的我,卻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將家裏鬧的天翻地覆。最嚴重的一次,把我的爸爸都氣哭了。

那次吵完之後,一家人沒有一個人願意搭理我,我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越想越覺得委屈。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人要了,情緒突然就一下子爆發了。我想到了死。我流著淚,拿了房間裏的小刀,在左手腕劃了一道。也許是害怕吧,我用的力氣並不是很大,在小刀劃破皮膚,鮮血湧出的那一刻我就清醒過來了。

我這是在幹什麽呢?我怎麽能想死呢?我要是死了的話,這個家會被我毀了的。我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包紮好傷口後,戴著護腕,鄭重地跟爸爸道了歉。

自那以後,我就收斂了自己的脾氣,每一次發脾氣的時候,我都會摸著左手腕上那道隻有我自己知道的傷疤,告訴自己不能這樣。

也許還是不夠成熟吧,每一次即使在心裏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要和爸爸媽媽吵架,爸爸媽媽要撐起這個有些貧窮的家並不容易,可是,到最後還是會吵起來。就像今天一樣。

我歎了一口氣,踢了踢門框,突然就很煩躁了,嘟囔著:“這開門的人怎麽還沒來?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有人在我的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轉過頭去,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唬我的人,準備要把怒火發泄一通。

剛瞪了一眼,怒罵還在唇邊,我又被嚇了一跳。這次是我自己嚇到了自己。

站在身後的人是曾維,他正尷尬地笑著看我。

我的怒火就好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噗~”的一聲消失了,心裏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鬱悶、尷尬、無措、緊張……幾乎所有的情緒都集中到了一起,就好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瓶,五顏六色卻又亂七八糟。

“那個……葉曉,你可以讓一下嗎?我要開門。”曾維看我用一臉複雜的神情看著他,既不說話也沒打算讓開,有些猶豫著對我說。

我的臉騰地一下子,就像煮熟的大蝦一樣通紅,趕緊向旁邊退了一大步,慌慌張張的說:“對……對不起,我……我……我不是……”

曾維很快就開了門,回頭朝我扯開了嘴角,用他的招牌笑容對我說:“沒關係。”然後也沒管我,徑直走到了他的座位上,拿出書本開始學習。

我又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磨磨蹭蹭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掏出了書本。腦子裏全是剛剛發生的事情,卻又好像什麽都沒有,隻是一片空白。

直到晚自習都過去大半了,我才猛地反應過來:下午的時候,曾維和我講話了!那是我們的第一次對話!雖然我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完整,但是,曾維卻和我說了兩句話。而且,他還衝我笑了,那是給我的笑容!

我興奮了起來,歡呼了一聲,要不是小婷扯著我,我一定會跳起來的。

小婷壓低了聲音說:“你在幹什麽?還在上課呢。”

我趕緊朝四周看了看,對一臉好奇的看著我的同學吐了吐舌,低下頭捂著嘴笑。

小婷看我不再‘驚天動地’,就放開了扣在我的手腕上的爪子,低聲追問:“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剛剛還一副靈魂出竅的模樣,突然就回魂了,還跟打了興奮劑一樣,你要嚇死我呀!”

“不告訴你,這是秘密!”我一臉傲嬌的說。

“切,你就是抽風。”小婷也一臉不屑的回道。

這次偶然的意外讓我足足興奮了一整個星期,直到一個星期之後我才真正平複了心情。

而也正是這次偶然的驚喜,讓我有了接近曾維的勇氣,雖然還沒有達到可以像和其他同學嬉鬧玩樂的程度,但是,至少我已經可以每天都和他說上一句話了。

曾維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男孩,我根本就沒有見他和誰吵過架、紅過臉,甚至連大聲嚷嚷都沒有。對待女生的時候更是溫柔細致,他人又聰明,很多女生都喜歡向他請教問題,而他對每一個女生都很有耐心,不管用多長時間,隻要你不懂,他就會一直跟你講解,直到你完全明白為止。

我沒有去問過他問題,我的勇氣不足以支撐我在和他近距離接觸下,依舊能麵不改色。我怕藏在心裏的秘密被他看出來,那樣的話,我們大概連一起上課下課,一起在同一個教室裏學習都不可能了吧。

我和他的交情僅僅止於見麵的時候,互相點點頭,說聲:“你好。”,然後再說一聲:“再見。”

當然,我是不可能甘於這種比普通同學生疏一點,又比陌生人熟悉一點的距離的。隻是,我沒勇氣,他也不是主動的人,我們也就隻能這樣了。

後來,也許是見麵打招呼的次數多了吧,我和他也不至於那麽遙遠了。像我們初次對話那樣偶然的驚喜也發生了好幾次。

有一天,在上美術課。老師好像是讓我們討論達芬奇的《蒙娜麗莎的微笑》這幅畫吧,反正,我周圍的人都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唯獨我默不吭聲的看著我的小說。

前麵的男生轉過頭問我:“你怎麽不吭聲呀?”

我撇了撇嘴角,鬱悶的說:“我又沒那藝術細胞,吭什麽聲。”

那男生又問:“那你在幹什麽?”

“看書。”我對他翻了翻白眼。

“這麽努力?”那男生伸手搶了我桌麵上小說:“來,讓我看看是什麽書。”

“公主向前走?”男生疑惑的問:“這是什麽書?”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不知道什麽時候回過頭看著我們的曾維就帶著調侃的笑意說:“小黃書。”那本書的封麵是黃色的。

我的臉立刻就紅得跟猴屁股似的,心髒就好像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樣。我趕緊伸手奪回了書,用極低的聲音回道:“才不是小黃書,人家隻是封麵是黃色的而已。”

男生湊近前來,笑道:“既然不是小黃書,你臉紅什麽。”

我惱羞成怒,拿了書就拍他:“說不是小黃書就不是小黃書,你少汙蔑我。”

“你看看,你看看。都惱羞成怒了,還說不是小黃書。”男生一邊嬉皮笑臉的調侃我,一邊用手擋著我用力拍著他腦袋的書。

我下手更狠了:“說不是就不是。”

“……”

我連眼角都不敢瞟曾維一眼,我想他應該掛著一臉安靜的微笑,看著我和男生打鬧吧。

我用一場打鬧掩飾了我臉紅的真正原因,卻怎麽都無法掩飾我心裏不斷湧出的蓋過一切的喜悅。

我們整個班級一共有五十六人,五十六個人擠在一間不足一百平米的小教室裏,其擁擠程度堪比市集裏琳琅滿目的攤位。我們把兩張課桌拚在一起,兩兩課桌之間隻有一條隻能容一人通過的小過道,若是有兩個人相對而行的話,就必須有一個人站在椅子後,才能讓另一人先通過。

有一次,我從外麵進來準備回座位的時候,恰巧曾維也在過道上,準備出去。

我們互相看了一眼,正當我尷尬的準備給他讓道的時候,他往旁邊的椅子後麵邁了一步,朝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溫和地笑道:“女士優先。”

我趕緊掩飾著心中的狂喜,假裝自然的笑了笑,說:“謝謝啊。”其實我的耳朵已經紅得燒起來了。

我不敢再看他一眼,垂著眼瞼,快步走向距離我幾步之遙的座位。

也許是過道太擠了吧,我經過他的時候,可以聞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清香,像是梔子花的花香,很好聞,我不由的有些陶醉了,腳步也不知不覺中慢了一拍。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的左手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右手。我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心跳聲好像回響在整間教室裏。我頓時就慌了,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色並沒有什麽變化,依舊一臉溫和地笑看著我。

我放下心的同時,也加快了步伐。

回到座位上,我又開始了靈魂出竅的狀態。一整天,我隻是兩眼出神的看著各科任老師在講台上眉飛色舞,卻連一句話也沒有聽進去。

之後的三天,我連一句話都不敢和曾維說,心情卻是異常的好,連小婷拿走我心愛的隨聲聽我都沒和她計較。

有時候,我的情緒起伏太大了,小婷就會愁眉苦臉的說:“曉曉啊,你以後抽風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聲,我怕我這心髒上上下下的次數太頻繁,會早衰啊。”

我拍了拍眼前的這張皺成苦瓜狀的小臉,歎息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小婷婷啊,我也不知道我會什麽時候抽風,它抽風之前也沒告訴我一聲啊。”

小婷哀嚎一聲,轉過臉去不再搭理我。

其實,我的這句玩笑話也算是半真半假吧。我現在大部分的喜怒哀樂好像已經不是我能控製的了,它掌握在曾維的手上,雖然我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可是我好像已經無法控製了。每一次,隻要是和曾維有了任何一點點的進展,我就會興奮的幾乎睡不著覺。

據舍友所說,有時候她在迷迷糊糊中,會聽到我在睡夢中發出的笑聲,感覺就像是‘午夜凶鈴’的現場版一樣,嚇得她連廁所都不敢去了。

對於舍友們的抱怨,我毫不在意。曾維給我的類似的偶然驚喜越來越多,我對他的喜歡也就越來越深了。有時候,我甚至會幻想,也許有一天,曾維也會喜歡上我。然後,我們會是一對很幸福的戀人吧。